徐润新就奇怪道:“我又不想当官,干嘛要参加春闱?”
除了尚志清和梁宜林,大家都奇怪的看着徐润新。
金良振规矩的聆听闵邵艺传授的经验,闵邵艺见大家都看着他,他喝了一口茶,对上大家的视线,笑道:“这些事情还得你们慢慢去领会,我能说的也就这么多了,这怕是大家在国子监的最后一次聚会了吧?大家不如也好好聊聊。”
场面顿时热闹起来。大家都端了就被去找相熟的人。
其中有两个端了酒杯过来冲金良振笑道:“良振,我听说你有一个贵妾。”
金良振的脸色微微有些难看,在这时候提这个是什么意思,那人却像没看到似的,笑道:“这几天我可是时常听到我母亲说起她,夸她贤良大度,听说还受到了几位夫人们的接见,现在可是很受欢迎呢?你小子也真是的。什么时候有了一个贤内助却不告诉我们?”
金良振一怔,隐约记起母亲提到过成氏现在在贵妇人中间很得宠。可是没想到外面的人也听说了,想到这,他眼睛一亮,这样一来,他想要结交那些大人却不是更方便?看来回去对成氏要更好些。
一旁的闵邵艺却是几不可查的皱了皱眉,一个妾室竟然用上贤良大度的词汇?看向金良振的眼光就微微有些鄙视,脸内宅都管理不好的人,如何能在朝堂立足,对金良振的热情就去了三分。
金良振正听着周围的人的恭维。并没有注意到。
钱清申端坐在椅子上,低头抚摸着茶杯,不语。
钱清申的大伯阴沉着脸坐在上座,看着钱清申的侧脸闪过怒色,可是想到钱清申的态度又不得不软化。良久才道:“申哥儿,你三弟是通过金大人进的国子监。就因为小辈纳了一个贵妾就要弹劾他怕是不妥吧,而且再过三年皓哥儿和元哥儿都要参加春闱……”
钱清皓握着茶杯的手不由紧了紧,眼里闪过厉色,淡淡的道:“这么说大伯是不帮忙了?”
钱大人的脸一僵。青筋一突,想怒喝,可是想起弟弟现在是族长,虽然他在京城为官,可家族的生意都是二弟在支撑,泉州县里的那些人也只是认二弟,他勉强笑道:“申哥儿说的什么话,我们是一家人,我不帮你帮谁?要是清菱在金家实在觉得烦闷,不如我让你大伯母去接她来家里住几天?”
钱清申面无表情地站起来,弹了弹衣裳,道:“不用了,”想了想,又道:“那就算了吧,大伯先休息吧,我先回去了。”说着就举步离开了。
钱清申向来就没有多少面部表情,而且钱大人也不了解他,只当他是因为他不肯帮忙就知难而退了,也就不再理会。
回到内室,钱大太太赶忙上来道:“怎么样?他走了吗?”
钱大人冷哼一声,挥着衣袖道:“你干的好事,当初清菱送信出来的时候你不去看看也就算了,也不给二弟和二弟妹去信,现在正是开春要钱的时候,他们二房要是扣下我们的钱,看你怎么办?”
钱大太太不在意的道:“不是还有老太太吗?”
钱大人还是瞪了她一眼。
钱清申一出来就上了马车,陈管事看得出大少爷的心情很不好,赶忙小心翼翼的在一旁伺候,钱清申闭上眼睛,问道:“给京城这边送的钱什么时候到?”
陈管事恭敬道:“已经到了京城的铺子,过两天就要送过来了。”
钱清申道:“不用送了,以后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往京城送钱,给泉州去信,父亲要是问起就说是我说的,把京城的那家铺子关了,账面全部抹平。”
陈管事一凛,知道这次去大房的目的没有达成,看着大少爷疲惫的样子,笑着转移话题道:“二少爷传信来说再过十二天他们就到了,只是我们的宅子还没买到呢,总不能二少爷和太太来了也住梁家吧?”
钱清申道:“我已经让人去买房子了,这几日就有消息了。”顿了顿,问道:“几位御史大人那里怎么样了?”
陈管事眼中的担忧一闪而逝,道:“只有一个七品的御史大人答应了,其他的我们还在打点。”
钱清申眉眼间的疲倦更重了,陈管事心中心疼不已,但还是继续道:“大少爷要找的两个扬州瘦马找到了,刚刚才到的京城。”
钱清申点点头,道:“把人安排在店铺里,派人看好了,再请一个老嬷嬷给她们讲讲京城里的规矩。”
陈管事应下了。
客厅里也只有梁宜林、尚志清和陈立岩保持着清醒,其他人都躺下了,梁宜林晃了晃脑袋,就冲后面喊道:“小白,小白。”
小白从凳子上滑落下来,就扯了一把旁边的小亭小轩,三个人一起想过来了,连忙进来,尚志清就指了徐润新和其他几人道:“快把他们都送到客房去,现在天还寒着呢,要是生病了可了不得了。”
三人连忙手忙脚乱的上前,徐润新抱着酒坛子不肯撒手,大叫了一声:“再喝!”
小楼和小墙等人也醒了,连忙过来帮忙。
钱清申进来的时候就只见客厅里剩下的摇摇晃晃地三人,梁宜林抬头看见他,皱了皱眉,钱清申比来的那天更瘦了,眉眼间的疲惫遮也遮不住,他歪头一想就明白了,看了看旁边同样闭目摇摇晃晃地尚志清,心里叹了一口气,对钱清申道:“还没打通关系吗?”
钱清申心里一震,就点点头,本来是很简单的,只要大伯肯帮忙引荐,他出得起代价,一切都水到渠成,可是没有大伯的引荐,他根本就见不到人,要求人就得一层一层的打点。
有些事梁宜梅不知道,钱清申也不知道,可是即将踏进官场的梁宜林却知道,这件事他本来是不想管的,可是看着妹妹每天都出去找人到坊间散播“名声”,他不想妹妹这么辛苦,道:“不用去找其他人了,你这样金家只要一查就知道是你干的,这样对钱姑娘更不好,你专心去对付金家的产业吧,你应该能做到让他们查不到是谁干的吧?”
跟在钱清申后面的陈管事心中一跳,快速的看了一眼梁宜林。
钱清申想了一下道:“你要什么?
梁宜林挑挑眉,低声笑道:“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妹妹。”
见钱清申坚持的看向他,梁宜林就歪了歪头道:“那就给我们钱吧,现在我们正需要钱呢。”
钱清申松了一口气,他早已经不敢把对方当成七年前的少年了,他一直等到现在才出手,说明先前有他不想出手的原因。
钱清申点点头,道:“我会把钱送过来的。”就转身离去了。
梁宜林又摇摇晃晃地回到桌边坐下,尚志清就挣开眼睛道:“都还没问过我,怎么就应下了?”
梁宜林“扑哧”一声笑开了,“你不是一直听着吗?要是反对早就跳出来了,我可是听说了金良振那一帮国子监的人可是和闵邵艺走得很近呢,真是可惜了八面玲珑的金大人!”
躺倒在桌上的陈立岩眼皮动了动,而梁宜林和尚志清却对视一眼,又看了看睡着的陈立岩,露出了一个笑。
第二天,梁宜林就在门口拦住了梁宜梅,道:“……尚大哥答应我用尚家的势力帮忙,以后你就不要插手了。”
“真的?”梁宜梅眼睛一亮,继而怀疑到:“你们想干什么?我可告诉你们,你们打击归打击,可不能把金家伤得太重啊,只要让金良振的名声臭掉,以后很难有作为就可以了,可别连累到清菱姐姐和她的两个孩子。”
梁宜林笑着点了一下她的额头道:“知道了,你也关心关心我吧,再过几天就要殿试了,妹妹不是应该给我准备一份拜师礼和一件春衫吗?”
梁宜梅大惊失色,惊呼道:“我忘了!”说着又一阵风回去了。
第一百零九章行动(下)
皇上合上卷宗,对底下的几人笑道:“朕看二甲前五十都放到六部去吧,诸位爱卿以为呢?”
欧侍郎笑着点点头,道:“这次的成绩不错,外面的学子听说能直接进六部,都对皇上感恩戴德,想来他们必定不会辜负陛下的。”
剩下的几人纷纷称是,寇五爷皱了皱眉,道:“皇上,为官之人最要紧的不是学识,而是品德,要是一个学子空有满腹文章,却无管理之力又品德缺失,这样的人只怕不是百姓之福。”
皇上的笑容淡了些,看向这次的主考官寇三爷,寇三爷只是低垂着头坐着,不发一语,他心里叹了一口气,不知是哪个倒霉的碰上了寇五这个老顽固?
皇上身边立着的闵邵艺却提起了一颗心。
皇上笑道:“不知爱卿这话从何说起?”
寇五爷就起身恭敬道:“皇上,最近坊间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些长舌的话,微臣就不欲说了,只是这样一个人无管家之能,又弃糟糠之妻,就算他有大才学也没有用处,所以请皇上三思,看看是不是要对二甲前五十的人测测德行,以免百姓只苦!”
皇上不知他说的是谁,这几天太子的身体不好,叫了几次太医,哪里还能注意坊间的传言,他的头就略略往后偏。
随侍太监就上前低语道:“翰林学士金大人家的儿子金良振此次考了二甲二十八名,他一年前纳的贵妾成氏是一个贤良淑德的人,现在金家就是成氏管家。”
皇上皱了皱眉,随侍太监继续道:“正房太太钱氏入门三年育有一子一女,听说现在专心在家里教养儿女。”见皇上的脸有些玩味,他眼里闪过笑意,继续道:“听说钱氏嫁进来的时候带了一大笔嫁妆。现在是金太太钱氏代为保管……”
皇上看着寇五爷一脸的倔强,觉得自己没必要为了一个学子惹上这个老顽固,但也不可能就因为这一件事就改变殿试的内容,他眼珠子转了转,就冲底下的大臣笑开了……
一边的闵邵艺却松了一口气又提起了一颗心,只是一个金良振而已,可是他又不知对方是针对他们还是针对金良振……坏就坏在提的人是寇家五爷,谁都知道寇五爷是个最重规矩的人。而且他在朝堂上是无属性的,应该说整个寇家都是无属性的……
“先生。”太子恭敬地冲一个白胡子行礼。韩太傅将太子扶起来道:“殿下身体不好还是不要多礼了。太子来是有什么事吗?”
太子苦笑一声,道:“先生,这次父皇打算把二甲前五十的人都安排到六部去,我听说欧家插手了这次的事,不知我们最后分到我们这两部的人怎么样?”
韩太傅安抚道:“太子不用着急,这件事还没有眉目呢,这次的主考官可是寇老三,你别看他平时不声不响的,在大事上他可不含糊。我们什么都不要做,只要看着,他必定会安排好的。”
“可是欧家是副使。”
说到这里,韩太傅看了看四周,确定安全之后还是忍不住道:“殿下。你和五皇子同是皇后所出,怎么皇后她?”
太子眼里闪过苦涩。道:“先生,我的身体不好,连寇大爷都不能保证我还能活多久。”
可韩太傅觉得不是这个原因,就劝道:“太子不如去拜访侯爷。虽说如今我们掌握着户部和吏部的三成,可是还是远远比不上五皇子,要是您能争取到侯爷,就是皇后可能也要从新思量。”
太子眼里闪过犹豫,这种事一旦说成就不能再改口,如果小舅舅因此对他反感,岂不是得不偿失?
韩太傅就劝道:“侯爷一直很关心太子,听说上次龙抬头的时候老夫人还送来了亲手做的衣服。”
太子眼里闪过暖意,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他点头道:“好,我明天就去!”
韩太傅眼里闪过赞赏,就算所有人都说太子命不久矣,可是他还是不愿放弃,他从小教导他长大,知道他不仅学识好,还性格坚毅,也许是从小病痛的原因,他要比所有的皇子都能吃苦和坚持,而且处事果断,又懂得感恩!他,实在是不愿放弃!
韩太傅眼里闪过笑意,道:“殿下,人才不在多而在精,更何况现在皇上还老当益壮,我们插进太多的人反而不好,不如选一些好的。”
“哪有这么简单?即使他们进了户部和吏部也不一定投在我们的阵营。”
韩太傅笑道:“殿下还记得郑决吗?”
太子眼睛一亮,道:“自然记得,我还见过他呢,那时还向他请教过功课,怎么?他要回来了?我怎么没听到消息?”
韩太傅摸了摸胡子道:“要不是我偶尔到老朋友那里去也不会知道的,听说有人求到了他那里。”
太子笑道:“是郑家的人活动了?”
韩太傅微微摇头,“可不止,我要说的就是这个,活动的是和郑决走得比较近的同科尚志清。”
“您是说结一个善缘?”
韩太傅点头:“恐怕收获会不小,尚家不用说,郑决在士子中的号召力可不小,当初又是为了鲁王造反的事连累的,只要有一个人提起,皇上一定会把他召回来。此人哪怕结个善缘,今后对殿下的用处就不少,更何况他身边还围着尚志清等好几个先科进士,就是今科里也有他的人。”
太子微微皱眉,韩太傅就笑道:“这个人是他的老乡,听说算是一块而长大的,不过他来了京城后又结交了五个人,其中有两个和他一样进了二甲前五十,我们要是能把他们都安排进户部和吏部……只是不知道寇老三肯不肯帮忙,我现在倒希望欧家过分一些了,说不定寇老三一怒之下……”
太子看着先生眼里闪过笑意。
尚志清也看着梁宜林笑道:“这些你不用担心,你只说你想进哪里,回头我帮你看看,你的名次靠前,倒不用担心这个。”
梁宜林苦笑:“要是考庶吉士,现在就不用烦恼这些了。”
“哪能这么说?要知道考庶吉士还要再等三年才能任职呢,你问过陈立岩和冯建杰了吗?不是说陈立岩的叔叔在京中做官吗?应该有门路了吧?”
梁宜林摇摇头,道:“那只是族叔,怕是也帮不上他什么忙,他说他想进吏部,我也觉得好,冯建杰倒想去刑部。”
尚志清点头道:“他倒容易,只要我和伯父说一声就是了,倒是刑部,”说着苦笑道:“我父亲的那个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不可能帮忙的。”
梁宜林却不赞同,“冯建杰的脾性倒和尚伯伯的差不多,你带上他去拜访一下,什么都不说,尚伯伯说不定就能安排好了。”
尚志清怀疑的看向他,梁宜林肯定的点点头。
金太太生气的将账册丢到管事的脸上,怒道:“怎么会亏损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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