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宜梅眉头微皱,二哥好像早就知道大伯会来一样。
四个人相对而站,梁宜森脸红。有些忐忑的看着梁宜林兄妹,梁大郎则是脸色铁青,梁宜林和梁宜梅多年来早已经学会了不动声色。
梁大郎有些愤恨又有些恐惧的道:“你为什么要去参加科举?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能去参加科举了吗?我要你离那些人远远的,就在县城里找一份教书的活就行了。”
梁宜林面沉如水,没有反驳的意思,梁宜梅就讥讽的看着梁大郎道:“哦?只是不知道你是我们什么人?我们为什么要听你的呢?”
梁大郎的脸色登时由青变白,嘴把微张,说不出话来,旁边的梁宜森则狠狠地看向他们,梁宜林也不废话,直接道:“你来找我们要是只想说这些的话,那就恕不奉陪了!”
说着转身就走,梁大郎好像突然老了十岁,全身无力的靠在梁宜森的身上,低声道:“你爹是给人害死的,你娘也是!”
两人背脊一僵,纷纷转身看着他,梁宜森也吃惊的看着父亲,梁大郎低声道:“你们走近些。”
两人依言走近,梁大郎就低声述说开了,要不是三人离得近,几乎听不见,“……我和你娘冒着雨沿着山路一直找,后来是在山林的边沿处找着的,你爹浑身都是刀伤,身上穿了一件深色的杭绸直襟,你娘说你爹出去的时候穿的是一件灰色布衣……我和你娘把你爹弄回去后,你娘给他换了衣裳……我和你娘本来请了七七四十九天的道场,可是第二天……”
说到这里他脸上闪过恐惧,“你伯母见你娘一整天都不吃不喝的,就给他做了一碗鸡蛋羹,”他望着梁宜梅道:“那时梅子也才两岁多,兴许是饿坏了,就自己吃了那婉鸡蛋羹,当场就吐了血,吓坏了我们,你娘当即就带着你进了县城,等我听你伯母说从寺庙里赶回来的时候你娘已经回来了。”
“你娘说毒性小,一时死不了人,可那本来是对着她下的,梅子太小了,才承受不住……我们就把你爹匆匆下了葬,将你爹穿回来的那件杭绸直襟的衣裳在坟前烧了……后来你娘就病了,一直病着,要不是你们大哥坚持,怕是你娘她早就不吃药了……”
“他们明明有本事让你娘马上死的,可是硬是拖到了半年后,你娘走后没多久,小梅子不是也病了吗?我以为你会熬不过去了,没想到你们兄妹竟然活下来了。”
梁宜梅心下狂跳,她就是那时候来到这里的,她本来还以为原身是饿死的……
梁大郎复杂的看着他们道:“也许他们是觉得你们小才没有动手的,也许是忘了你们,可你们为什么一定要凑上去让他们记得你们呢?”
梁宜林则眯着眼睛道:“你怎么知道我进了官场他们就能对付我?难道他们是官场上的人?”
“我不知道,但能穿的上丝绸的,不是当官的也一定很有钱……我们梁家全毁了,你伯母也不知是为了什么会变成那样,以前她只是小气了些,爱占便宜了些的……”
梁宜林的心思全不在这里,问道:“那件衣裳是我爹的还是别人的?怎么会穿在我爹的身上?那些人是怎么给我娘下毒的?”
梁大郎一味的摇着头,他知道的并不多。
梁宜梅心里却波涛汹涌,她已经记起来了,那个躺在草丛中面色苍白却坚毅的少年,好像叫侯云平的,他当初见到那件衣服时的表情……等等,大伯明明说母亲把那件衣服烧了,难道……梁宜梅的脸色更加苍白。
主人的情绪不好,宾客们都注意到了,徐润新和钱清皓对视一眼,纷纷拿起酒盅替梁宜林招待客人,“你们今天可得多喝点,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谁家办酒席能全拿这等的果酒来招待客人?”
宾客们一回神,纷纷想起这一小坛子的酒可是二两银子啊,将主人的情绪丢到后面,纷纷举起酒杯,找各种能干杯的理由。
晚上送走客人们,兄妹俩就坐在梁宜梅的房间里,梁宜林想了想道:“我去找过那个刘大夫。”
梁宜梅一惊,看向他,梁宜林就苦笑一声,道:“留下来的都是旁族了,当初跟去的当场就死了,留在老家的只一个老母和他的原配生的一个女儿,他死后两年也相并病死了……”
梁宜梅只觉得通体生寒,梁宜林看着她道:“妹妹,我不想去春闱了!”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良久梁宜梅才道:“二哥,刘大夫家里只留了一个老人和一个女人,能对他们造成什么危险?现在不也没了?与其示弱求那不知存不存在的机会,不如往上,让自己变强,让他们不能随便主宰我们的生命!”
说到这里,梁宜梅的眼泪顿时下来了,“大哥,已经一年多没有消息了!”梁宜梅忍不住哽咽,如果是他们本来只是怀疑,可随着大伯的说法,这种可能已经清晰的映在脑海中了,去也去不掉。她也许会为了生命安全不对父母的死多加追究,那是因为他们对她来说更像陌生人,可是梁宜木不可以,那个明明很小却一直护着弟弟妹妹的小男孩,她怎么可能对他的生命无动于衷?
梁宜林的眼里闪过戾气,眼神渐渐坚定起来,低声道:“妹妹说的对,哥哥会努力的!”
梁宜梅看着眼前的少年,心里微微钝痛,她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对生命更加珍视,同时对生死也看得更透,她前后活了四十来年,可是眼前的少年才不过十八岁,十八岁的少年在前世应该是微微成熟,为高考,为玩乐或为喜欢的女生苦恼着……
打定了主意,梁宜林比平时更加努力的看书,时不时的去找郑山长,而梁宜梅也收起了这几年的懒散,重新关注起蛋糕店和酒铺的生意来。这几年徐润新的扩张都很快,即使特意放慢了步伐,还是将店铺不住的往南边开,可是相对的,北边却没有什么进展,只能通过行商将酒卖出去。
梁宜梅关注起来了,因为有前世的经验,看问题倒比别人深刻些,一番改革下来,蛋糕店和酒铺的生意更好了,梁宜梅却将主要的精力都放在养蚕上。
丝绸是暴利,酒,只是少部分人喝,而没有女人是不爱丝绸的,而不管是什么时代,女人,永远是购物的主体!
徐家的丝绸生意这几年是越做越小,虽然他们也养蚕,可是还是逐渐缩水,以前是因为这毕竟是徐润新的家事,梁宜梅不宜管,可她现在确定要赚钱,而且还是很多的钱,那就不得不关注了。钱财也是实力的一种
第八十五章借宿
三个月的时间,梁宜梅也就只能和徐润新制定计划,这次因为涉及的金额大,她是直接和言老对话的,这次双方都没有讲人情,而是真刀真枪的干起来了。
梁宜梅经过最初的一段不适应后渐渐找回了前世在会议厅的感觉,虽然她前世之事一个会计,可是她也参加过不少类似的回忆。
梁宜梅的表现倒是让言老和徐润新吃了一惊,言老是觉得他还是小看了对方,徐润新是觉得以前和梁宜梅分利的讨论都成了小孩过家家,心里受了打击后更加努力。
这次梁宜梅投入很大,将这几年收入的一半都投入了,换来的也只是三成的利而已,剩下的徐家占四成,言家占三成。
制定计划后她就将事情交给了言家和徐家,因为她要陪着梁宜林上京赶考了!
梁宜林到底还是不放心她一个人留在县城,同样的,梁宜梅也不放心他一个人上京。她觉得有她陪在身边,至少在绝境的时候他们还要空间可以保命,而要是他一个人,梁宜梅不敢保证什么,他们虽然没有确切的消息,可是通过郑决和尚志清这么久的打探还是没找到梁宜木则有些奇怪了,两人也没抱多大的希望,可是兄妹两还是想再找找!
“吱吱,吱吱。”雪白的灰灰趴在窗上,望着外面飘扬的雪花。
梁宜梅抱紧了被子,瞥了它一眼,道:“灰灰,你不冷吗?赶紧到我身边来。”
梁宜林喝了一口热茶。望着外面道:“看这个样子,路可能会堵上呢。”
小老鼠不情愿的跃进梁宜梅的怀里。这段时间来它都快要闷死了,因为要赶路,梁宜梅时刻在车上,也就不能进空间和它玩,胖胖最近迷上了制香,眼里心里只有花,不管它说什么都不理它,它只好跑出来和小主人一起了。
说到这个梁宜梅也觉得很惊奇,这件事还要从两年多钱说起。那时梁宜梅和梁宜林出去游玩,走到一个县城。那个县城以花闻名,梁宜梅就买了不少的花种,种在空间里,也没怎么打理,后来她闲着无聊就照着古书上说的想制香露,她努力了半年还是做成了四不像,后来爷就丢开了,倒是一旁看着的胖胖迷上了。本书最新章节来自书河小说网现在还在研究。刚开始梁宜梅还时不时的检查,后来发现他做出来的和她的差不多也就不理会了,只是照着他的要求给他提供各种各样的花种。胖胖在这方面一点都不像是人参。倒像是一个科研人员。
“少爷,雪越来越大了,我们得找一个地方歇息!”万昌的话从外面传进来。万昌和万盛是当初陪着梁宜木游历的两兄弟,也是徐润新送的,回来后徐润新就将兄弟俩的卖身契给了梁宜林,让他们跟着兄妹两,这次两人上京就带了他们四人两辆马车。
梁宜林将车帘子撩开,看了看漫天的雪花,道:“那就找个地方,早知道天气这么糟糕,我们该早些上路才是。”
“早上路也未必好,上次我们住客栈的时候不是有个老人说了十二月的时候雪那才叫一个大呢。”梁宜梅将他扯进来,“你也多披一件衣服,要是生病了怎么办?”
梁宜林听话的再加了一件衣服,没过多久,就听到万昌喊道:“少爷,小姐,前面有一家寺庙。”
两人对视一眼,松了一口气。
寺院的小沙弥很快就迎出来,恭敬地:“施主风雪天来是借宿?”
梁宜林礼貌的回到:“是,我们是上京赶考的,因雪大,错过了宿头,还望大师行个方便。”
小沙弥举目看去,就将一个女孩撩开帘子看向他,他的双颊泛起可疑的红色,道:“可是你们有女施主,这,这倒不方便。”
梁宜林皱了皱眉,道:“还望大师通融通融,实在是无地可去了。”
小沙弥看着越渐阴沉的天空,估计今晚还得下一场大雪,见他们站在雪地里的确可怜,就道:“请施主捎带片刻,我去问问主持。”说着匆匆而去。
不久小沙弥就跟在一个须发发白的老僧后面出来了,梁宜林恭敬地上前行礼,梁宜梅只见三人一起望过来,又说了一会儿话,梁宜林就过来道:“妹妹,下车吧,我们今晚就在这里借宿了。”
梁宜梅点点头,也不等阿桃扶,直接从车上跳下来,刚一站定朝那老和尚看去,也不知是不是梁宜梅的错觉,她好像在他的眼里看到了笑意。
几人随着他们到后院才发现院子里零零星星站了几个书生,可以看出也是和梁宜林一样要上京赶考的。这老和尚是这家寺庙的主持,他带着众人一路打招呼过去,最后停在最后两间道:“寺庙太小,只剩下这两间了,还请贵客不要嫌弃。”
几人哪敢嫌弃,连忙道谢,梁宜梅和阿桃就住了靠里的一间,梁宜林带着小白和万家两兄弟住了剩下的一间。
梁宜梅将行李放到床上,舒了一口气道:“总算是找着住的地方了,也不知道这雪要下到什么时候?”
阿桃担忧的道:“是啊,要是一直这么下,误了考试就不好了。”
梁宜梅则不担心,“放心吧,我已经问过老农了,今年还是好的,估计过了这场雪,接下来就该出太阳了。”
阿桃则还是在心里担心,这种天气的事那些农民怎么会知道呢?也就是小姐特特地去找人来问,还一找就找好几个,每一个还给了一两银子。
几人收拾了一下,寺庙里的小沙弥就送来了热水,梁宜梅眉开眼笑的洗漱好后,决定走的时候偷偷地给寺庙多捐一点香油钱。
梁宜林收拾好后就端了一盘馒头过来,放在桌上道:“我刚才出去看过了,庙里寄宿的多是进京赶考的书生,特别是我们这一片,几乎都是,为了避嫌,妹妹还是别出去了,在屋里好好休息吧,这是晚餐,我还要出去和他们打个招呼。”
梁宜梅点点头,嘱咐道:“哥哥也小心些,千万不能和他们喝酒,也别和他们起冲突,也别在外面待得太长了,万一生病了就不好了,最好不要谈乱政事……”书生意气最容易冲动,在朝堂上政见不和都可能打架,更何况在这小小的寺庙中?
梁宜林一一的听了,然后刮了刮她的鼻子道:“我好歹在我们呆过三年,难道连这个都不知道?”让阿桃伺候好梁宜梅,就笑着出去了。
梁宜梅也觉得自己有些啰嗦了,梁宜林游历回来后的确成熟多了,很多事情想的比梁宜梅还要深,以前还要梁宜梅提醒提醒,现在他的脑子转的可快了。
梁宜梅和阿桃吃过了饭就躺下了,他们一整天都呆在车上,震得骨头都酸了,现在自然要好好休息。
可是事与愿违,书生们好容易聚在一起,里面又不乏自以为学识高人一等的人,不一会儿梁宜梅就听到外面此起彼伏的讨论声,她仔细地听了听,没有梁宜林的声音方放下心来。
梁宜梅就突兀的听到一声:“……皇上让长平侯重掌北军,本是皇恩浩荡,可长平侯也太跋扈了些,欧国舅的一双腿说废就废了。”
外面顿时一片寂静,大家虽然有所争论,但是对这些政事还是能避就避,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大声的说出来。
说话的人见大家都望着他,不敢反驳,他就倨傲的仰起头,梁宜林不动声色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倒是他旁边的一个人看不惯他,反驳道:“侯家世代忠贞,卫国报效,欧家的二少爷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更何况我听说打断他腿的是辅国公的幼弟,和长平侯可没有关系,再者说了跟长平侯相比,那欧少爷算什么国舅啊?”
大家听到这里纷纷笑开了,皇后是侯家的大小姐,国舅不就是长平侯吗?
梁宜梅在里面却听得心神一荡,她这才想起那个少年也说他姓侯,当时光想着怎么办,倒忘了把这件事给哥哥说了,这侯云平和那侯家应该不会有什么关系吧?
“哼,长平侯要是好的,那那些枉死的幼童又是怎么回事?谁不知道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