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都知道彼此没有那么容易取得对方的信任,两人都筑起了一道高高的心防,不进亦不退。
许久……
“呵!你回去告诉秦羿,他、做、梦。”
“你……”断没有想到她会如此强硬,迎面是时语毫无畏惧的目光,美妇耐性已被消磨,眸中怒火大盛,举起手来恨不得一巴掌将其拍死,她竟然不害怕?美妇悻悻然收手:“小丫头,别怪我没提醒你,丢了皇位总比丢了性命好!你那好姐妹还在我的手上,再给你一晚上时间好好考虑考虑,明日我再来!”
美妇离开了,时语的心忐忑着,看着缓缓关闭的石门,颓然的跌坐在地,她好累!
不得不承认,人在密室待得久了,也可习惯成自然,尤其在见到美妇之后,时语更是坦然了许多。
现在的大函极不平静,距离上次事发没有多久,他们这么快又有了新的动作,春雨还在他们的手上,得找到出口逃出去想个法子将春雨救出来才行。想到便做,时语站起身来,顾不得疲惫,也顾不得美妇说的交易,走到石墙前取下壁柱上的油灯,小心仔细的寻找起出口机关来。并不是每一次她都能有那么好的运气,没找多久,时语就感到全身乏力得紧,就地而坐,捶着有些发酸的腿肚子,时语眼望着昏暗的密室,心中惆怅不已。
秦羿的手下将湖心小筑从里到外搜查了一遍也没有找到时语,能让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消失的人还能有谁,秦羿站在厅内隐含着怒气质问着眼前的女子,“龙芊芊,你把人带到哪里去了。”
被质问的女子竟就是在石室内与时语谈交易的美妇,显然,她那笔交易没有谈成。听对方连名带姓的唤自己,龙芊芊非但不发怒反而掩嘴偷笑,打着哈哈道:“秦哥,可是难得听你换人家一声的。咯咯……连你都不知道的事情,我又怎么会清楚。”
“你……”秦羿怒极,你实在是越来越嚣张,越来越不像话了。
见作势要将怒气撒在自己身上的秦羿停了手,龙芊芊眼泪顿时上涌,变脸比翻书还快,凄凄楚楚的甚为委屈道:“兴许那丫头醒来后就自己跑了,连你的人都没能看住,你又怎能将这事情怪到人家身上来。即使你不愿意娶我,可是我一颗心还是向着你的啊,我怎会私放了你的棋子来给自己添堵呢。”
一番话说得在情在理,秦羿却不是这般的好糊弄,眼下是非常时期,在这处非常之所,那小丫头就是插翅也难逃,更何况除去洒在湖面的毒物弹,她们还中了软香散。若是这般还能逃脱,只能说明——有内鬼。
做了秦羿十几载的“红颜知己”,龙芊芊又岂会不知晓秦羿此刻的沉默下掩盖着什么,心知对方已半信半疑,靠近秦羿近乎献媚道:“我倒是有一个计策。”
“你能有什么计策?”秦羿以一种你除了用毒还是用毒的眼神看着龙芊芊,并不觉得她能谋划出什么好计策。
龙芊芊凑近秦羿的耳根子轻声道:“既然那丫头已经逃了……”龙芊芊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轻不可闻。然,秦羿听完,眸中光芒大盛。
噼噼啪啪的干柴燃烧着,照映得生火之人面颊通红,凌锋翻烤着下午猎来的野味,闻着肉香扑鼻,转而面向午娘道:“马上可以吃了!”
“嗯。”午娘微笑点头,视线转向烤架上滋滋冒油的兔子,心头暖意融融。
凌锋忍不住问起了午娘今后的打算,人总不能一辈子活在仇恨当中:“报仇之后,你打算做些什么?”
火苗落入眼眸,如同跃动的精灵,摸着被火光照映得微微发烫的脸颊,午娘心头微紧,随淡淡然道:“柴米油盐,粗茶淡饭,做个市井小民,相夫教子。”
午娘的回答令凌锋大感意外,一个豪情壮志的女侠客竟也有这等小妇人家的平凡心思,可转念一想,她终归是女子,终归是要嫁人的,便也了然。
“凌兄弟,你呢?”午娘笑容浅浅的望着他,她极想知道凌锋今后是如何打算的。
凌锋耸耸肩,极为洒脱道:“做一个快意恩仇的江湖侠客,笑傲江湖。”
“你就没有想过要安定下来么?”午娘语气中竟生出些许期冀,发觉语气不对,午娘忙低头拾起了柴禾往火堆里扔去,一时不敢抬头去看凌锋。
就连凌锋自己也不知道何时能够安定下来,何况他人。缘由天定,份在人为,即使想为某个人停下自己前行的步伐,也得要有那份运气才成。
然,午娘却能够明了凌锋的心思,直言问道:“你还念念不忘着语儿?”
再次被人说到心事,凌锋心内五味杂陈,不知何解,最后在无声的挣扎中缓缓点了点头。
心上人爱着别的女子,多么苦涩不堪的一件事啊。午娘的心微微疼着,他与凌锋都是洒脱自在不愿勉强之人,有些事,还是放在心中好些。有些话,自是不必说出口。
章四十三 她不快乐!
更新时间2012610 9:47:24 字数:2197
忽眼前闪现出一双眸子,一双深情注视着心上人的眸子,想起那日在瑞王府所发生的事,午娘不知是该喜还是悲,忍不住提醒起凌锋:“以后有时间多关心下你妹妹,她不是一个快乐的人。”
凌锋闻言怔了怔,爱与被爱之间的关系莫说有多复杂,天御将纳语儿为妾,自己的心内不好受,妹妹的心情定也是好不到哪儿去。
见凌锋的神情便知晓他与自己想的不是同一桩事,继而继续点醒道:“你可曾注意过你妹妹看皇帝时的眼神?”
聪明如斯,凌锋蹙眉:“你的意思是……”后面的话他说不出口。
女人的心思女人最是明白,凌音暗恋李昭,女儿家不露羞涩的娇态午娘尽收眼底。午娘并不好管他人闲事,只是她自己深知陷入泥藻的无奈,依凌音如今的身份,只怕无奈之上还多了些痛楚。既是心上人的妹妹,爱屋及乌,于是便多说了两句,当下揶揄凌锋道:“你是怎么当人家兄长的,竟没有看出自家妹妹的心思?”
凌锋苦笑,忽想起某日自己与音妹在王府中的谈话她曾提到:她又何尝不是阻碍自己情感的绊脚石。莫非……难道当初音妹埋怨的不是天御钟情于语儿,而是……皇帝!凌锋脸色变了变,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不相信这般事实却又不得不承认这般事实。
“找个时机我与妹妹好生说说。”凌锋递给午娘一只烤得香喷喷的野兔腿,含糊了几句便算将此事带过。
“嗯。”午娘从凌锋手中接过兔腿点点头,这是他人家事,她也不好过多干预,何况对方身份尊贵。
夜宴结束,家仆领着王府一众宾客回客房处歇息,如春由奶娘带着去偏房睡了,由丝柔一同陪着。
谴走守夜的家仆,两人都在门外驻足,沉默着,谁也不先踏入房门内一步,这种微妙的感觉不知持续了多久,天御终于打破沉默说道:“王妃,你先进房歇息去吧,本王出去走走。”
这也正是凌音所思所想所害怕的,听天御如此说,她紧绷的心立即放松不少,连忙应声回了房,关了门,熄了灯。
天上淡淡柔光洒下,抬头看见月亮没入云层,天御有些头痛的摇摇头,他与王妃之间的那层纸,还是别捅破的好!
“王大人,雾渐渐散了。”时值晨曦,一直埋伏在湖边的皇家侍卫看见这番景象,有些激动的对着王进说道。
放眼望去,湖中建筑已初现轮廓,已苦守几日,缭绕不散的诡异浓雾今日总算是显山露水了,王进点头允道:“吩咐下去,要严阵以待,切勿掉以轻心,以防有诈。”
“是!”向王进报告的侍卫领命又没入了林丛之中。王进站在原地,摩挲着下巴思虑着,是否现在就派人回去将此事禀报给皇上?
湖心小筑内,秦羿站在房中定定的看着画中之人,神思飘渺。
扣、扣、扣。
清脆的敲门声唤回了秦羿飘然至天外的思绪,回转过身,他的眼角竟隐藏着些许泪水。很快,他便收拾好了情绪,沉声应道:“进来!”
一黑衣女子推门而入,脸上依然蒙着块轻薄的黑纱:“主人,雾已逐渐散去!”
计划马上就要开始了,鬼幽冥雾全由龙芊芊控制,此次断不可出现上次的失败,秦羿问道:“龙芊芊呢?”
“她在密道。”黑纱女子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隐藏在黑纱下的那张脸似乎永远都是面无表情般。
秦羿道:“东西都移除了?”
将目光投向墙上的人皮美女图,黑纱女子的眸中难得露出少许的艳羡,只听她冷声回道:“是,就只差主母的画像!”
“嗯。”秦羿满意的点点头,继而道:“把那个小丫头带来见本公吧。”
“是!”女子听了吩咐,面无表情的出了房内。
密道内,龙芊芊搬了把椅子坐在密道入口处,对前来搬运的死士指手划脚,不是让搬花瓶的轻点便是让搬桌椅的快些,似要将这阴暗的地下道忙出一片热火朝天来,好一阵不亦乐乎。
“诶,老娘不是说了让你们两人一起抬么,若是摔坏了你们赔得起么。”龙芊芊颇为不悦的指着身前两个大汉指使道。
大汉装作没有听见的自顾朝前走着,直气得龙芊芊双手叉腰,一只脚踏在凳子上,怒道:“敢装作没听见,信不信老娘让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龙芊芊,你在干什么。”秦羿不悦的声音自龙芊芊身后传来,显然,方才她那番作势都被秦羿收入了眼中。
“秦哥,你来了!”听得来声,龙芊芊忙收起母老虎的架势,风情万千的越过搬运货物的死士们来到秦羿身旁娇滴滴说道:“人家不就是代你训斥一下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嘛!”
“哼!”秦羿冷哼一声,并不待见龙芊芊的此番行为,径自向外走去。
知道要离开了,龙芊芊也不再多废话,不悦的扫了汉子两眼,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站在小筑内,临窗而望,雾浓能见度仍不足五米,划着小船慌张离去的春雨渐渐淡出了二人的视线。
龙芊芊环抱双臂,转过身看向秦羿,唇角牵起一抹略带嘲讽的笑;问道:“你给她服了解药。”
目光仍停留在春雨消失的地方,秦羿闷声应道:“嗯。”
见他并不回头看自己,龙芊芊嘴角的笑意反而更甚:“你此时让她离开,不是等于让她去送死。”早在秦羿放走春雨之前,龙芊芊就已经好好的“调教”了春雨一番,当然,这些她是不能对秦羿说的。
“她死不了。”秦羿看着龙芊芊那张不被自己待见的面孔,一副我自有分寸的表情,示意龙芊芊问得有些多余。
旁人的死活她何时关心过,被秦羿一望,她觉得自己确实问得有些多余,当下无所谓的耸耸肩,抛了句“祝她好运。”便径自出了房门。
小心翼翼的取下墙上的画卷,轻轻地放入画匣内,用布袋包裹背在肩上,秦羿意味深远的看着湖面上渐渐散去的冥雾,摇了摇头,不知道在叹息着什么。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任谁也不会想到,秦羿会命人另开辟一条地下通道,将舞月的棺材又送回了石墓。
章四十四 一问三不知
更新时间2012618 16:28:22 字数:2113
雾气迷蒙的湖面上一艘小船若隐若现,埋伏在湖岸的众将士们立即提高了警觉,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起来,紧了紧手中的武器,随时准备着攻击敌方。
白茫一片的雾中,分不清东西南北,毫无方向感可言的春雨奋力划着双桨,茫然的向前行驶着。水波徐徐荡漾开来,四周安静的只有划水声,偶尔还有几声微弱的虫鸣鸟叫,不知何时能达到彼岸的她心内无由来升起了一种恐惧之感,她不安的朝身后回望着,泛白的小脸因为紧张而微微发红,她害怕极了这个鬼地方。
她心里只有一个声音,赶紧离开这里。
王进身后一人恭敬唤道:“王大人!”
谁都看到了从湖面驶出来的那艘小船,王进沉默着,挥挥手示意来人无需多言。
一片青绿映入眼帘,终于挣脱出了那片死气沉沉的白雾,春雨紧绷的神经在瞬间得到缓释,压在她心内的大石无声无息的向湖底沉去。快要到达彼岸,春雨深吸了一口气,握着双桨的手似乎充满力量般,向前划进的速度快了许多。
一双双眼如狼似虎的盯着那艘小船,似随时准备上前撕咬猎物的狼群,蠢蠢欲动。许久,王进终于轻轻说道:“要活的。”
四周依然只有划水声和丛林间偶尔传出来的几声虫鸣,春雨的心却欢快了不少,再没有了之前的紧张。忽的,船身剧烈摇晃起来,没有任何预兆,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春雨慌忙的想要稳住船身,却不慎将木桨丢入了水中,坐在船上的她双手死死的抓住船沿,心中恐惧之感陡然而升。
因害怕春雨的胸脯剧烈起伏着,求生的欲望和对死亡的恐惧在她的心内纠扯,任船如何摇晃,她抓着船沿的手始终不肯松懈半分,终于,她负荷不了心中的恐惧,仰头向着苍穹歇斯底里的大叫一声:“啊……”
西郊树林的另一端,烧了一夜的柴火还在倔强的升着缕缕残烟,午娘似从梦中惊醒,睁眼看见与自己相偎而眠的凌锋,双颊爬上一抹微红,轻轻唤醒对方问道:“凌兄弟,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没有,你听到什么了?”
“我怎么好像听到有人在大叫。”
“会不会是你做恶梦了?”
“或许是吧。”
午娘轻轻摇晃着脑袋,似在回忆着方才梦里那一声自远方传来的吼叫,那一声吼为何会如此真切?任凭午娘如何回忆,那梦境中的记忆就像是被雨水洗涮过般,找不到任何痕迹。
船翻了,春雨栽入了带着寒意的秋湖水中,不熟水性的她连喝了几口湖水,求生的本能让她手脚并用在水中胡乱挥舞着,企图能够幸运的游到岸边。双脚被人拖住,春雨惊恐的低头看见一个黑衣人正抱着自己的双腿,另一个黑衣人用绳索捆绑着自己。那个叫秦羿的中年人终究只是耍耍自己,并不曾真的打算放她走。那一刻绝望在她的心内生起,春雨认定了自己今日是必死无疑,慢慢的闭上双眼,她的双手无力垂下,不再挣扎也不再反抗。
黑衣人诧异于这女子的突然安静,微微一愣,随即心想到,这倒是让他省了不少事,事情办得如此顺利,他可以请王侍卫好好的替自己邀上一功了。
浑身湿漉漉的皇家侍卫们抬着一个湿漉漉的女子上了岸,将她放在一处平坦的空地上,就近的侍卫们也都围了过来想要看看抓住的是何许人也。
这不看不打紧,一看王进眼珠子都快要掉到了地上,最近常去瑞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