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说“爱她”?!
怎么可能?
他终于撕开了一切伪装,打破了这虚假的客套平静——他的秋彦疯了,他要让他清醒过来!
起先还只是他一个人在那里大声地质问,后来,他实在被他不言不语的模样惹得头脑发昏了,居然就对他动起手来,大概没有想到他会动手,以前总是能够几秒之内制服他的年秋彦,今天居然被他得了手……
“什么?”程晓洛似乎听到了什么很不可思议的话一般,冷笑一声,“这是我的家,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跑到我家里,还想动我的男人?”
“亲爱的……”躺在沙发上的人气若游丝地想要插嘴。
“你给我闭嘴!”程晓洛朝他一瞪,他被吓了一跳,立刻乖乖噤声。
“你的男人?”郑应昇似乎只注意到了她的最后半句话,掉头看着年秋彦,“你说的是真的?!”
看他一副受到了莫大惊吓的模样,程晓洛瞥了年秋彦一眼,继续冷笑:“不是真的怎么样,是真的又怎么样?这和你好像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吧?麻烦你立刻从我家出去!”
“呵……这怎么可能?”郑应昇好像根本就没听见她的警告,突然自言自语地一笑,俯身抓住年秋彦胸口的衣服,“你说你和她结婚了,是真的?你居然和一个女人结婚了?!秋彦,这就是你摆脱我的方法?我在你心里有这么讨厌,你就一定要这么做?!你不是说,你说你只是不想在中国待下去,好吧我让你走,可是现在,现在你回来了,你回来了却要和一个女人结婚!你忘了你说的话了?你说过我们可以过一辈子的!这些你都忘了吗!”
“你给我住手!”他说得程晓洛心头无名火起——在她的眼皮底下干这种事还说这些话,简直不把她放在眼里!TMD,欺人太甚!
她压根没注意到年秋彦口里的一声轻呼,抓住郑应昇在她眼前晃荡的肩膀就奋力往地毯上一推,女人发起疯来的爆发力可是很吓人的,此刻她虽然离发疯还有一段距离,但是也算是彻底发飙,这一推的威力甚是惊人,愣是把比她高出一个头的郑应昇给推倒了。
年秋彦瞪大了眼睛。
就连她自己也没想到真能把郑应昇给推倒,这一时冲动,她头脑发热,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抢在他起身之前用膝盖顶住他的胸口,把他压在地毯上不让他起来。
“呃……你要干什么?”
根本还没有搞清楚自己是怎么被她给推了的郑应昇正想起身,却被她死死地压住,他刚刚才乱吼了一通,本来就有些脱力,这会儿被她一压,一时之间根本使不出力。
“我要干什么?”程晓洛这回真的离发疯不远了,怒极反笑,“郑董事,郑副总——你说我要干什么?”
“你……”有了一点儿时间,郑应昇也不是不可以反抗,可是他自小受到的教育,却让他不能在非必要的情况下对女孩子作出失礼的行为。
尽管这时候眼前的女孩子已经很失礼了……
“我什么我?”程晓洛打断他的话,“我告诉你,我们家小雨过去可是记者,你知道记者是干嘛的吗?啊?你说,如果媒体曝出诸如‘日盛集团的公子,也就是如今的郑副总,私生活不检点,身为同志,不仅骗婚,而且还纠缠玩弄已婚之夫’这样的消息,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你说什么?”完全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郑应昇有一种产生了幻觉的错觉。
“我说什么难道你没听懂吗?”程晓洛恶狠狠地说道,“你想让我站到阳台上去再吼一遍?我告诉你,你现在最好给我马上离开!否则……”她一边说着一边四处看了看,发现周围好像没有什么有震慑力的凶器,于是回头接着吼道,“否则,我马上就报警!咱们直接见报!”
郑应昇瞪大了眼睛,喘着粗气,把脸转向年秋彦那边。
年秋彦依旧躺着没动,那模样就和古装剧里被人下了某种特殊的药物,放倒在床上等着被OOXX的美人一模一样,只是现在程晓洛正忙着发飙,压根没去想过他的不对劲。
可是她看到郑应昇这样“含情脉脉”地看着他,而他又是那样一副浑身无力,安安静静地看着这边发生的暴力事件的模样,立刻就觉得他们就是那被拆散的苦命鸳鸯,而她就是那根打鸳鸯的大棒……
今时不同往日,他都和她结婚了,遇上这种事,她还沉默后退,自怜自伤,那岂不要成天杀的渣男贱女了!
她放开他,起身挡在年秋彦身前:“还不走,看什么看啊?”
“秋彦,”虽然人已经被她挡住,郑应昇还是照旧开了口,“我不相信你是情愿的……你怎么爱上一个女人?你何必……何必骗自己?我们都是一样的——只有我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你还有完没完啊?”程晓洛忍无可忍了,“你当我是死人啦?啊——”她咬着牙,烦躁地抓脑袋,“你快点给我走!不然我真要报警了——气死我了……走啊!”
她心里莫名地觉得有些恐慌,但又不想在郑应昇面前露了怯,所以只得一手抓着脑袋,一手掏着手机,作出真的要打电话的样子,郑应昇要说的也都说完了,见她真的好像快要发疯,也只好先离开。
“以后都不要再来骚扰我们!你都不知道要避嫌啊……”程晓洛看着他的背影,还觉得不解恨,继续念叨着。
“郑先生……”
听到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细微声音,已经走到门口的郑应昇蓦然回首。
年秋彦略微侧着头,看着他,目光平静而认真。
“我真的没有骗你……”他自嘲般地一笑。
“我不喜欢女人,但是……我爱程晓洛。”
第44章 第44章 腰伤
屋子里突然变得很安静。
年秋彦什么也没有再说,只是定定地看着门口的郑应昇,目光平静如水,看不出一丝波澜。有一瞬间,程晓洛甚至觉得这个人有些陌生,根本就不是那个她所认识和熟悉的年秋彦。
第一次表白啊……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狼狈的情形下……他心里微微自嘲,面上却不表露分毫。
末了,郑应昇似乎终于明白了什么。
“是这样吗……”他点点头,笑容有些苍白,很用力地看了他一眼,“我就知道……”
知道什么,他没有再说下去,就这么有些颓然地转身,离去。
大门被他“砰”地关上,室内突然因为这个不速之客的离去而变得更加安静。
程晓洛心里还在回味着他刚才那句“不喜欢女人,但是我爱程晓洛”的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找他算账。
“他怎么会到家里来?”她突然发难,站在沙发旁,俯视着他。
刚刚对着郑应昇还口口声声的“我的家”,现在就变成了“家”,所以……也是他的家吗?
直面她余怒未消的质问,他还有心思去想这些细枝末节的问题。
“我怎么会知道?”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有一种中气不足的感觉,再加上那衣衫不整的样子,饶是程晓洛对他有种莫名的信任,也不由地觉得他这样子分明就是……咳,就是被人那个啥了的,“我到楼下的时候,他突然就出现了……现在想想,难道被他跟踪了?”
“啊?”程晓洛皱眉,“然后他缠着你,非要跟你上来,你就让他上来了,还进屋了?”
“呵,我看他好像也没有什么恶意的样子,大家都是成年人,过了这么久,以为真的没事了……”他说着说着有些心虚,声音也低了下去,“我以为只要这样,他会明白的……”
“哈!”程晓洛冷笑,“他会明白,还会这么做?刚刚我没回来的话怎么办?你打算就这么让他——啊?”
“怎么可能?”年秋彦赶紧表明态度,“就凭他?”
“啊?”虽然他是在表忠心没错,可这话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劲啊?她皱眉,“他怎么了?还不是照样推倒了你?”
“嗯?”他似乎没听太清楚,歪着脑袋看她。
说道“推倒”,她这才发现从她进门起,年秋彦就是这么躺着没动过,这情形实在有些诡异,她推推他,“你被他下药了?点穴了?倒是起来啊。”
难道她真的进入了古装剧世界了吗?
年秋彦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我的腰伤了……”
“神马?!”她大惊失色,哆嗦着抬起手指着他,一瞬间风中凌乱,“你你你……你真被他上了?!”
……
“那你怎么一脸潮红,一副刚刚那个啥了的样子啊?”
程晓洛一边给他的后腰揉着药油,一边絮絮叨叨地发泄着不满。
年秋彦整个人趴在床上,衣服被她掀开,露出一截乌青了一大块的窄腰。她揉啊揉,第一次这样触碰他的身体,感觉手指下的触感很奇妙。他明明也是喜欢宅在家里不运动的人,可是腰间却没有一丝赘肉,皮肤也很紧致,这让她很是嫉妒。
可是,还是忍不住继续揉,揉啊揉……不动声色地吃着豆腐。
“我那是被气的好吧?”他脸朝着她这边,嘴里还不时地溢出呻吟,“我哪里知道他会突然动手?偏偏又让我撞到了茶几沿……哎哟轻点!”
“哼!疼死你才好,也让你长长记性!”程晓洛嘴里放着狠话,下手却还是轻了些,“怎么是腰给撞着了,干嘛不把你的脑袋也给撞一下?”
他眨眨眼睛:“你舍得?”
她一眼瞪过去,他似乎被吓到了似的,赶紧收了戏谑,换上可怜巴巴的表情。
“真的很疼啊,没想到他下手这么狠……”他哀怨道。
程晓洛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过去和人斗殴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这些?
白眼归白眼,她皱着眉,还是不放心地问道:“喂,要不要上医院啊?我看你连动都不敢动了,这擦擦药油能好吗?还是去医院做个检查好了……别是把腰给撞断了吧?”
“……我还没那么娇弱。”年秋彦低声道。
回复他的只有一声冷哼。
最后,在程晓洛的英明决定之下,年秋彦还是答应上医院看看。于是,在暮色将至之际,京城某小区不少下班回家的居民都会看到,一个年轻女孩费力地搀扶着一个看上去受了伤的英俊男人,艰难前行的身影。
等到了医院,也不管医生是怎么说的,程晓洛坚持要求让年秋彦住院。
“其实你先生伤不重,不一定要住院的。”医生大叔很有职业道德地提出建议。
“不管了!”程晓洛大手一挥,一副苦相,“这天都要黑了,我可没力气再把他给扛回去了……”
大叔:“……”
年秋彦弱弱地开口:“你陪着我,我就住院。”
大叔:喂,我们这里是医院不是旅馆好吧?
程晓洛看了他一眼,见他一副好像被主人抛弃的小狗的模样,虽然心里很清楚那只是装的,可是偏偏就是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好告诉自己,就这么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确实不好,留下来陪着也是应该的。
于是,年秋彦回北京的第二晚,就在满是消毒水气味的医院度过。
还好医院住院的人不多,他们被安排在一间空病房,这也让本来还有点担心自己占用了资源的程晓洛稍稍安心了些。
病房里有两张单人床,因为觉得一起睡会很挤,怕碰到他的伤处让他腰疼,程晓洛就打算在另一张空床上凑合着睡。
“不行,你得和我睡在一起。”
年秋彦躺在床上,开口道。
“我们没睡在一起吗?一个房间呢。”程晓洛坐在床沿上,随口说道。
“得睡一张床。”他说。
“……”她默默翻白眼,“很挤诶,你就不怕腰疼?”
“我想抱着你。”
“……”
她脸皮到底薄,被他这么红果果地调戏得言语不能。
“亲爱的……”他轻声唤她。
长舒一口气,她看着他:“你又不是小孩子,抱什么抱?偏不让你如愿!谁让你没事和姓郑的拉拉扯扯,你这叫自作自受!就是得吃点苦头才能长记性,要不然……哼哼,你以前的事我也多少清楚一些,今天是姓郑的,明天不知道会不会又有什么菲利普之流的找上门呢……”
没料到她会突然提起菲利普,虽然想说郑应昇是特例,在他以前的那些人,是绝对不会有一个人会和他牵扯不清的,可是转念一想,这种破事好像也没什么值得炫耀的,他也就闭了嘴。
除了自己撞上来的郑应昇,确实是避不开的,她从来不提他的过去。可是他觉得,不提不代表她就没有放在心上。她到底是一个女孩子,怎么可能不在意那些事情?可是她却从没说过什么,这让他心里一直有些罪恶感,觉得自己……有点脏。
真是奇怪,就连和郑应昇在一起的时候,他都没有过这种感觉,难道是因为她是女孩子的关系?
他安静地眨了眨眼,看着灯光下的她。
她大概是觉得自己一时失言,这会儿倒没了刚才的气焰,只坐在床沿,低着头,两条腿晃啊晃地。
“遇见郑应昇的时候,我很希望之前的那些人在我的生命中都没有出现过,那时候我才真正觉得,以前的自己有多混账……”他的声音很低,在安静的病房里,却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可是现在……虽然不愿意这样说,我却不得不庆幸他们的出现。”
程晓洛竖起耳朵——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没有那些人,我就不会遇见郑应昇……”他异常认真地看着她,“如果没有遇见郑应昇,我就不会认识你。”
她怔住。
“早一天,晚一天,多一步,少一步……如果你没有去那家酒吧,抑或我没有恰好被人纠缠,又或者,那晚你没有喝醉……你有没有想过,那么多的偶然,或许一步走错,我们就会擦肩而过。”
“……”
“缘分,真的是很玄妙的东西……”
她被他这一席话给勾起了回忆,心中一时也涌起万千感慨,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怔怔地,鼻头有些发酸。
“还好,歧路虽多,我却幸运地走上了那条正确的。”他微微地笑着,看着她的眼睛在灯光下反射出明亮的光。
“你又怎么知道……”她觑着他,喃喃道,“说不定别的路上有更好的等着你呢!”
“你就是最好的。”他笑道。
“哼……”
他依旧微笑:“做人要知足,哪能整天肖想着什么‘更好的’呢?我们现在不好吗?”
“说不定哪天就变了,”她别过头,别扭道,“我还记得你抱着我,哭着说什么‘真的爱他’的模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