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识到自己说出的话后，皱了皱眉，又看向司空兮。
司空兮没有理会沈离雪的失常，只是云淡风清的笑了笑。沈离雪望着她清瘦的背影，耳边还是她隐隐无奈又欢喜的余音。
“你不明白，喜欢一个人是宿命，即使注定是劫难，也在劫难逃。”
沈离雪站在雪地里面很久，他从不知道司空兮竟然是相信宿命论的，她那样的女子怎么可能相信宿命，一切只是为了爱找借口罢了。
也好，他守在她的身边，就算拼尽所有也断不会让她出事。
云清进来的时候，钟离九正负手站在窗边，听到脚步声只轻轻皱了皱眉，便再也没有任何表情。
云清轻轻走到钟离九的身后，伸出手环上钟离九的腰际，将脸贴到钟离九挺直的后背，勾起了唇角：“殿下，你不开心么？你就要做父亲了。”
钟离九的有一瞬间的僵直，随后笑了笑，顺势握紧了云清的手，声音低沉：“怎么出来了，小心身体。”
云清见钟离九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不依不饶的拉着他的衣袖：“殿下清清有了你的孩子，你不开心么？”说着盈盈的目光便看向钟离九，满目的期待。
钟离九笑意加大：“开心，很开心，所以想要你保重身体啊！”
云清垂下的神色又一瞬的僵硬，随后又欢喜起来紧紧的倚在钟离九的身边，似乎永远都不想离开他的怀抱。
云清走后，钟离九轻轻按了按眉心，低声道：“简临！”然后屋内便多出现了一个无声无息的黑衣男子。
“你怎么让她出来了？”钟离九愈发皱紧眉心。
“对不起，都是属下的错。”简临神色一僵，随后跪了下来。
钟离九听后声音陡然严厉道：“你的错？你若不是故意放她，她如何能出来呢？”
“尊主，皇子妃是爱你的，你不该这样关着她。”
钟离九听后却是叹了一声，似乎是喃喃自语：“爱我的么？”然后又轻笑了一声，却是对着简临。
“你是喜欢她的吧，不然当年去夕国你又为什么主动请缨，这些年又时刻不离她的身边呢？”
简临背脊蓦地一僵，随后大力的弯下腰去：“尊主，对不起，我……”
钟离九只是笑了笑，声音前所未有的寂寥：“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明明对她不是爱却娶了她，明明你是爱她的，却偏偏怀了我的孩子……”
钟离九不再言语，只是静静的望着月色，他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变了方向，似乎他想要的更多了。无论是君临天下，还是那个为他拼尽一切的女子，他的心似乎越来越脱离自己的管辖。
简临跪在地上，看到钟离九挺拔的背影，最后也只是张了张口，一句话都没有说便消失在了黑夜中。
朝中的局势对钟离九越来越有利，他早先的潜伏只是因为没有一个帮手可以为他拼天下，如今司空兮的介入，让他的计划得以顺利的实行。而如今她又夺三城，那么他所要到达的目标也越来越近，但他为什么却觉得有些东西越来越远了呢？
第四十七章 恭喜你了
自那惨烈一战后，司空兮愈发沉默，身形也愈发消瘦，然而她却像是个有无穷力量的人，正在慢慢的爆发，这两个月又连斩风国两员猛将，而宁孤铮在那以后便再也没有出现。
风国已经进了十月份，天气越来遇冷，而雾慧帝也算是个好皇帝，大把的物资源源不断的运来，与司空兮的书信联系亦是不少。
司空兮也听闻不少关于钟离九的事，他早已经封王，云清又怀有身孕亦是封了王妃，而关于他的政绩更是到处都是，先是婓城水患，再是绞了城外嚣张了几十年的一窝盗贼，还有许多许多，在短短的时间内，竟然从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变成了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九王爷。
司空兮勾起唇角，缓缓闭上了幽静的双眼。
他有这样的政绩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他那样的心机，那样的才华，只是自己不愿意罢了，如果他早早出手，何尝只是这样的高度呢？
司空兮已经怀孕四个多月了，只是因为她偏瘦，肚子越发的明显，如今她也只能穿着宽大的衣袍，而她的心蛊发作的频率越来越高。
帐外传来了一阵清晰的脚步声，司空兮敛下琉璃般的眸子，叹了一口气。
沈离雪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司空兮正低眉敛目，脸色苍白，瘦弱的竟像一阵风都能吹走。
沈离雪将端着的瓷碗轻轻放在司空兮面前的案几上。
司空兮狠狠的皱了皱眉心，胸膛剧烈的起伏，雪白的衣袖倏地扫上了案几，支离破碎的瓷碗下浸满了大片的鲜血。
沈离雪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司空兮，司空兮在听到那一声脆响之后，猛的便回过了神，随后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一切，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离雪，我……我不是故意的。”
沈离雪看到司空兮惊慌失措的双眸，微微蹲下身来，轻轻抚上她的头顶。自她怀孕以来，情绪波动很大，总是闷闷不乐的窝在帐子里面，离水不知道她怀孕的事情，但也发现了她的异样。
娘亲早就跟他说过司空兮心蛊的事情，而如今她的心蛊发作的越发频繁。锦南草早就已经绝种，而唯一能也延迟她生命的便是他的血……她似乎不愿接受这种方式。
沈离雪收回手，捧住她苍白的脸，对上她无助的眼神，轻轻的笑了笑：“兮兮，不要这样，你是一个母亲，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孩子想一想，好不好？”
司空兮空洞的双眼动了动，微微泛起一丝波澜。沈离雪轻轻笑了笑，拿起身边的匕首割向自己的手腕，手腕上斑驳着几道半好未好的伤痕，血腥的味道渐渐拉回了司空兮的理智，她闭了闭眼睛，低下头轻轻含住了沈离雪的手腕。
寂静的帐子中，只有轻轻的吮吸的声音。沈离雪只觉得自己的血液慢慢的流失却丝毫感不到疼痛。
容弦进来的时候便看到了这样一幕，司空兮正俯身在沈离雪的身上，两个人的姿态很是亲密。容弦瞬间便感觉疲惫席卷了心头。他站在原地看着对面的两个人，竟然忽略了她苍白的面容以及浓烈的血腥气息。
司空兮吸了几口血，便放开了沈离雪的手，沈离雪见状先是为司空兮擦了擦嘴角，然后才简单处理了一下手腕上的伤口。
待沈离雪收拾好一切，端着破碎的瓷碗走出帐子时，才看到容弦正站在一边，眼神冰冷不辨神色。
“容公子！”沈离雪略略弯身。
容弦只是淡淡的冷哼了一声，便抬手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司空兮早就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神色，静静的靠在座位上，眉目之间带着淡淡的凄美。她听到脚步声，缓缓睁开了眼睛，猛的便撞进了容弦暗沉的眼眸。
“你来了？”司空兮勾起唇角，亦如初见的模样。
容弦点了点头，回以一笑：“听说你又斩了风国两员猛将，便来看看你是否受伤。”
“怎会受伤？我很好。”
容弦点了点头再无言语。司空兮也不多言疲惫的闭上了眼睛，毕竟之前他们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
容弦淡淡的打量着她，刚才不曾注意，现在静下心来，竟发现她比上次更加的瘦弱，苍白的脸色上布满了疲惫。
据他所知她这一个月并没有出兵，为何竟是如此……容弦不自觉的向前走了几步，而司空兮挡在案几后面的身形越发的明显，当容弦看到司空兮微微隆起的小腹后，陡然顿住了步伐。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云清现在便是如此，她难道也怀孕了么？刚刚那个男人的么？
是了，他们那样亲密，他一直陪在她的身边，他对她照顾有加，在她最需要关怀的时候给她所有的温暖，又怎么会是别人的呢？
容弦加快了步伐，紧紧握住了司空兮的手，声音竟是不自知的颤抖：“你怀孕了？”
司空兮缓缓睁开眼睛，她本就没想蛮他，而且他这样的人她也瞒不了。司空兮点了点头，眸中若有似无的欣喜灼伤了他的眼睛。
“是他的么？”容弦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苦涩，他终究是晚了么？他们终究是再无可能了么？
司空兮没想到他会直接问出来，可容弦口中的他除了钟离九又会有谁呢？司空兮点了点头，随后却发现握着她的手竟是微微缠斗了一下便轻轻放开了。
容弦对上司空兮不解的眉眼，勾出一抹牵强的笑意：“恭喜你了！”
“恭喜啊……那便谢谢吧！”
瞬间只余女子一声悠长的叹息。
第四十八章 走到尽头
司空兮感觉到容弦此次有些不同，但又说不出具体来，只觉得他的眼神总是逡巡在她微凸的小腹上，带着欲言又止的神色。
容弦这一夜还是宿在了司空兮的帐子内，他知道也许这是最后一次这样近距离的看着她了。
她墨缎般的长发，她秀丽的眉眼，她纤长的睫毛，还有她微微翘起的苍白的唇。
她在他的身边不幸福，甚至可以说是难过的。先是大婚造弃，然后贬为侧妃，她的家人又全部被杀，他挡住了所有关于司空智的消息，不否认他担心她难以承受，但也有其他的原因。
他怕她知道一切，也许也在怕他离开，若她离开谁来实现她的诺言呢？内心中他是知道她的性子的，一旦答应的事情便会全力做好，这才是那个司空兮。
他控制不住自己一次又一次以容弦的身份来到她的身边，不惜以另一种手段享受她的信任与关怀。
直到云清那日说她怀孕，他才猛然清醒。他们已经走得这样远了，远到有生死之仇，还有一个无辜的小生命。而当他连夜化身容弦走进她的帐子时，她与沈离雪亲密的相依相偎确深深刺伤了他的眼睛，他悄无声息的走到帐外苦笑，看来他们终于还是走到了尽头。
而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他还能说什么呢？这个陪伴他三四年的女子，终于爱上了别人，终于成为了别人的女人，也终于做了母亲。她这样为他拼天下，就算有再大的仇恨，他也不该再囚禁着她。
他不敢问她是不是爱着那个男人，因为他害怕知道她爱上了他，因为他的心早就不受自己的控制，深深的被她吸引。但是如果自己不能给她幸福，那他会选择放手，这也许是他做的最对的一件事情。
司空兮醒过来的时候，容弦早就已经坐在了案几边上看书，还是很久以前的相处模式，但司空兮却在他身上发现一种寂寥的味道。
“醒了？”容弦的声音微微带着一丝干涩沙哑，司空兮一怔随后点了点头，然她刚要起身，容弦的目光便又凝向了她。
“你知道钟离九的王妃怀孕的事情么？”
司空没有想到容弦会突然说这件事情，稍稍愣神后，便轻轻扯起了嘴角：“我知道。”
“那你有何打算？”容弦的眼睛里些许的希冀微微浮现。
司空兮对容弦的感觉便是一个不问朝事的江湖公子，所以便也没有瞒着他的意思。她现在的心蛊发作的越发严重，而她又怀孕，这个孩子也许对钟离九来说没有什么，但是对她来说却是很不一样，这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她一定要留下他。
“我不会走的，我会坚持到收复风齐。”
容弦眯了眯眼睛：“你都怀孕了，还要为钟离九拼命么？”
“那是我答应他的事情，我就一定要做到。”
“之后呢？”
“可能会随离雪走吧！”
容弦一瞬间便黯淡了神色，似乎有一些小心翼翼的样子：“你有没有想过钟离九呢？”
司空兮只觉得容弦这一次来提钟离九的次数有一些多，但也没有细想，毕竟她是钟离九名义上的侧妃，现在又在容弦的面前说与另一个男人走，他自是好奇要问上一问的。
“九殿下不是已经有了云清了么，也做了父亲。”想来是不会想要自己和孩子的。
最后一句话，司空兮在心里默默的说着，但面上却是一片宁静之色，任阅人无数的钟离九也猜不透她心中所想。
司空兮没有想到，这一次容弦竟然只呆了一天便走了，司空兮只觉得心里一阵空落落的。距离上次心蛊发作的时间已经过去十天了，她的体力也已经恢复了十之八九。
她不能再等了，她的身体不能，她的孩子亦是不能。
而当夕国传来胜利消息的时候，钟离九早就已经掌握所有大全，连带几位皇子都驱逐出了晔京，却唯独留了四皇子——钟离瑾岚。
小十很是不解，明明有很多的机会可以永除后患，他却不知道九哥为什么偏偏留下了四哥。
钟离九看着手中的书信，信中说司空兮一个月后便会班师回朝。他还记得她说战后要随沈离雪离去，难道是改变了主意么？
小十站在一边看着钟离九脸上不明的神色，开口问道：“九哥，为什么留下四哥，还有九嫂什么时候回来？”
“你九嫂一直呆在清苑，并未离开过。”
小十一顿，他知道钟离九明白他指的九嫂是谁，但他若不想说，他亦是没有办法。
钟离九的却想起了他与云清成婚的那一日，宁孤铮突然到来，但钟离九自去歃血宫的时候就知道宁孤铮便是当年父皇派到风国去当质子的三哥，但三哥去了风国的几年后，风国便宣称三哥得病去世。只是钟离九没有想到，三哥竟是炸死。
三哥小时候很是喜欢玩蛊虫，有一次云清弄坏了三哥喜爱的一盆花，三哥便将新发现的头蛊种到了云清的头里，但这只头蛊却是不同的，因为它是用三哥的鲜血养着，只要三哥一个动作，云清便会头痛不止。
后来在容皇后的劝说下，三哥才罢了手，但这只头蛊却是取不出来了。而大婚那日，三哥用云清的生命威胁，他有怎么能不顺着他说呢？
至于为什么要留下四哥，也许是因为他是那天唯一一个为司空兮说话的人吧！也许司空兮会觉得温暖吧！
钟离九的唇边忽然就扬起了笑意，小十很是吃惊，然而还没有缓过神来，便听到钟离九问道：“那日我要你前来阻挡司空兮，她有没有说什么？”
小十点了点头随后便一字不落的重复道：“九嫂让我告诉你，她说有人爱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有弟弟关心也是一件很让人羡慕的事情。”
小十话音刚落看到钟离九风一样的走了出去，随后他便听到钟离九沉稳却有一些焦急的声音。
“来人，去将本王新带回来的几株墨桃种到桃苑。”
小十很是吃惊，为什么九哥又想起了这件事情，他不是对九嫂很是冷淡么？为什么又将那么喜欢的墨桃种到桃苑中呢？
钟离九看到小十仍站在屋里面愣神，便鲜有的展颜一笑：“小十？怎么还不饿么？快来吃饭，有你喜欢的。”钟离九的话音远远的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