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欢看了他一眼,让王黑鱼把郎中领了出去,这才低声说道:“主人被砍了
一刀,虽然不在要害,但刀上却有毒,不过郎中看过后说并无大碍,休息几天就
好了。”
“我去看看!”
秦欢一把拉住他,“主人刚刚睡下,你不要去打扰!”
“梆!—梆!梆!”
夜已过了三更,李思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想着白天明明那郎中唉
声叹气,可秦欢怎么说无大碍,还有主人怎么会突然受伤中毒,这中间到底是什
么回事?后半夜是轮到他给主人守夜,李思业便坐来穿上了衣服。突然他瞥见窗
外一道黑影闪过,心中一惊,几步赶到窗前捅开一个小洞向外看去,只见那黑影
闪身进了王黑鱼的房间。
是秦欢!李思业一眼便认出那人的背影。
“他不是在伺候萧老爷吗?怎么跑到王黑鱼的房间里去了,难道他们俩暗中
有什么勾结不成!”
李思业心中怀疑,也悄悄地潜到王黑鱼的窗前。
“不知主人把东西藏到哪里去了,我怎么也找不到。”
“废物!最迟明天一定要找到那东西,否则他若知道自己活不长把东西给了
别人,主母会打死我们的!”
“我明白!现在已经三更了,马上李思业要来接班,他不见我恐会生疑,我
马上要回去。”
“去吧!别让那小子看出破绽。”
李思业赶紧跑回屋里,等秦欢过来后,他才打开了房门出来。
“秦大哥辛苦了,下面由我来吧!”
“我不累,不如你去睡吧!明天再你来值全夜。”
“我恐怕熬不了全夜,会误事的,秦大哥去睡吧!有急事我叫你。”
秦欢无奈,又不敢多说。“那好吧!记住千万不要打扰主人休息。”
“我明白!”
李思业来到萧西炎的床前,一股恶臭扑面而来、闻之欲呕,他急忙轻轻掀开
被子细看,一看之下,他不禁大吃一惊,只见萧西炎满脸漆黑,脖子处被纱布包
裹着,不断有脓水涌出来,恶臭就是从这里发出的。
李思业急忙用清水给萧西炎洗去脓液,突然他发现纱布之下竟无一药膏,直
接用纱布裹着一条长长的伤口,伤口已经发黑溃烂、腥臭无比。
李思业想白天在药店也买了一些伤药,便急忙回屋取了一些给萧西炎敷上。
约一个时辰后,萧西炎的身体动了动,有苏醒的迹象,李思业大喜,又用清水给
他洗脸,慢慢地萧西炎睁开了眼睛,他看了看李思业,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
“谢谢你!我感觉好多了,是你替我敷的药吧!他们以为我昏过去了,其实
我都听得见,他们根本就不让郎中给我上药,巴望我早死。”
李思业心下一横,便将刚才听到的话告诉了萧西炎,萧西炎听完微微冷笑道
:“这自然是他们所梦寐的。”
“我去找郎中!”
“等一下!”萧西炎叫住了李思业。
“这种毒我早就领教过,谁也救不了,我最多只有三天的命了,你坐下,我
有话要对你说。”
“我想求你帮我做件事!我的时间不多了,可能这件事会让你送命,你能答
应吗?”
李思业踌躇了,好容易到了宋朝,他可不想再冒险了。
萧西炎微微一笑道:“我不会让你白做的。”
李思业这才了头。
“你过来!我先告诉你一个秘密,这和我求你的事有关。”
萧西炎停了一下才如梦如幻般地说道:
“我其实不是真的萧西炎,真正的萧西炎早在三十年前就死了,我原本也是
一个汉人奴隶,因长得酷似萧西炎而被他用作替身应付逼他读书的父亲,几年来,
他的音容笑貌被我模仿得惟妙惟肖,三十年前,也就是他成亲的前一天,他酒醉
欲强奸一个丫鬟,这个丫鬟是我的爱人,在博斗中我误杀了他,从此便冒充他做
了萧府的主人,也替他娶了未婚妻,但我没想到的是他居然已经和那女人上过床,
你知道,在床上是很难瞒住对方的,所以那女人便抓住了这个把柄,威胁了我三
十年。
二十年前她下毒杀死了我的爱妾,我怕她再毒死我唯一的儿子,等儿子成人
后便把他送到京兆,一住就是十年。这次我来临安是想找我的亲弟弟,把萧家的
财产转移到宋国,不料那女人早有预谋,派杀手把我弟弟杀死再冒充他,一见面
便将我砍伤并下毒,给王黑鱼他们创造机会,他们要找的是一面萧家祖上留下来
的金牌,萧家的产业除我本人以外就只认这面金牌。
你先到邓州去,找到我曾住过的那个客栈,在床下的一块青砖下面就可以找
到这面金牌,你拿金牌去京兆府送给我的儿子,再把我告诉你的故事转述给他,
告诉他,他是汉人不是契丹人,他姓陈。这件事就拜求你了,你还有什么需要问
我的吗?“
“你怎么会相信我?”
“我自从发现秦欢被他们收买后,就一直想再找一个忠心的贴身侍从,你不
肯向我下跪,我便知道你不是普通人,后来看刀的时候,我又发现你的独特,那
两个空钱箱其实就是我对你的一次考验,结果你没有让我失望。”
萧西炎又取出一卷羊皮卷,递给李思业。
“这是一种失传了很久的酿酒秘方,你也交给我儿子,他若不想要就送给你
吧!还有你的报酬,他拿到金牌会给你的。”
望着李思业离去的背影,萧西炎浑浊的眼里竟闪过一抹杀机。
卷一宋殇第六章粮食风波
(3Y3Y中3Y文3Y更新时间:2007415 7 :57:00本章字数:3921)
李思业在邓州的悦来客栈果然找到了萧西炎所藏的东西,他一路风尘赶到了
京兆,将东西全部交给了萧西炎的儿子萧百越。
萧百越怔怔地看着桌上的金牌和羊皮卷,这是一张酷似萧西炎的脸庞,国字
脸形,硕大的鼻子,那鼻子之大,衬得全身都小了,颜色紫红,象一个茄子那样,
看外表他大约三十几岁。
良久,他才自言自语说道:“原来我居然是汉人,可事到如今,姓陈和姓萧
又有什么区别呢?”
李思业把金牌往前推一推:“我已经完成了老爷的托付,明天就打算离开。”
“你要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但我既已是自由之身,天下之大总有我容身之地。”
萧百越拿羊皮卷,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我其实和父亲早就约好,若来人不拿出这个羊皮卷,就证明他藏有私心,
我可杀之以绝后患,否则则可大用,父亲确实没有看错人,不如你留下来做我的
副手,萧家的产业我分二成给你,如何?”
李思业闻言心中大怒,但他却没有表露出来,只冷冷地笑道:“我若有私心,
拿到这面金牌我便是萧家的主人了,何需窥视一酿酒之偏方,你们父子的心机我
已经领教,恕我不能奉陪!你先把我该得的报酬给我!”
“你可知萧家产业的二成是多少吗?足可让你富如王侯,否则临洮那贱人也
不会拼命地想得到这面金牌了,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愿不愿留下来做我的副手,
得到萧家二成的产业?”
李思业心中确实有些动心,但他知道蒙古人即将打到这里,心道老子还是保
命要紧,但话还是得说漂亮一,他腰一挺,肃然说道:“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象你
们父子那样看重钱财,对我来说,或许自由比王侯更为重要。”
萧百越惊异地看着李思业,脸上不由露出一丝敬意,他拿羊皮卷递给李思业
诚恳地说道:“没想到世间真有视金钱如粪土之人,你是我唯一碰到的,这羊皮
卷就算是我萧家给你的酬谢,请你收下,从此你我两不相欠,或许有一天我们再
见之时,你我能成为朋友。”
李思业老脸微微一红,接过羊皮卷和报酬,第二天便离开了京兆府,他几经
辗转来到了岷县,岷县早已被大火烧成了一片白地,徒剩几段残破的城墙,在昏
鸦的哀鸣声中显得分外凄凉,他寻到旧家,祭奠了死去的父亲,又痛哭了一场。
在瑟瑟的秋风中李思业依依告别了岷县,折道向南,迎着初升的太阳大步向宋都
临安走去。
一个月后,李思业再次来到了临安,他并不急着做什么事,而是先稳定下来,
他在临安墟市附近找到一家打造兵器的铁铺,在按要求打造了一把匕首的样品后,
铁铺老板痛快的收下了这个北方来的汉人,并约定:每卖出一件他打造的兵器,
李思业可从价款中抽两成的报酬,就这样,李思业在临安立下了脚跟。
一年后,蒙古大汗窝阔台发动第二次多瑙河战役,将留在金朝的主力抽到西
面战场,金朝得以苟延残喘,战争的压力即减,宋金两国又恢复了歌舞升平,完
全忘记了战争中的屠城之痛。这一年里,铁匠小李的名气渐渐的在墟市一带传开,
李思业也准备做自己的事业。
这一年,李思业几乎绞尽了脑汁,他试想着能不能造一些现代的东西来卖,
但事实上他几乎一样都不懂。他想到造火柴,可造火柴需要磷,但磷是什么样子
他都没见过,更不要说提取。造玻璃,他倒知道是二氧化硅,可制造工艺呢?也
是一窍不通。
万般无奈之下,他拿出那个羊皮卷,准备从酿酒开始。
这一天,他刚租定门面,正兴冲冲地赶回住处,路过一家小食店时,突然听
见里面一阵怒骂:
“滚!你已经欠了一个月的饭钱还想赊帐,算我倒霉,相信了你这个北方佬,
滚!快滚!”
在怒骂声中,一名男子抱头鼠窜跑出,‘砰’的一声,一个大碗又砸出来,
险些打中了李思业。
“小乙!”
李思业猛地认出了那个被赶出的男子,正是从前和他一共事的金小乙。
金小乙也听见了喊声,回头一看。
“啊!李大哥”他欢跃一声,扑了上来。
“你是他的朋友吗?”食店掌柜走了出来说道:“他还欠我二贯饭钱,你可
要替他还了!”
李思业掏出三贯钱,递给了掌柜道:“多一贯算是谢你给他赊帐。”
掌柜惊异的看了一眼李思业,又狠狠瞪了一眼金小乙道:“你是个汉子,可
你的这个朋友却是个小人,你可要当心!”
李思业笑笑,朝掌柜一抱拳便带着金小乙匆匆走了。
金小乙风卷残云般的连吃掉五个馒头,这才心满意足的拍拍肚子,然后又打
了个饱嗝,含糊地说道:
“自从你失踪后,王黑鱼当天便把我赶出了商队,后来我听说主人两天后就
死了,我无依无靠,又无盘缠回家,只得在临安有一顿没一顿的鬼混,今天多亏
遇到了李大哥,否则我真要饿死了。”
李思业闻言心中歉然,他掏出五十贯钱塞给了金小乙。
“都是我连累了你,这五十贯钱就给你作回家的路费吧!你先在我这里休养
几天,等身体好了再走。”
金小乙看着五十贯钱,不觉地咽了口唾沫,他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停了
下来。
晚上,金小乙来到李思业面前,把钱又还给了他。
“李大哥,多谢你的仗义,我还欠你二十贯钱,怎能再要你的钱!”
李思业拍拍他肩膀笑道:“自家兄弟,何必分得这样清楚。”
“可是!我、我并没有说实话,我其实是回过临洮的!”
金小乙‘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李大哥!我真不是有意要骗你的。”
“快来,男儿膝下有黄金,坐下来慢慢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金小乙用胳膊在脸上擦了一把,小小的朝天鼻显得更加的通红。
“我被赶出来后,就把买的药退了,拿到十几贯钱回了临洮,半年前蒙古人
攻破临洮,杀尽了城内的十几万汉人,我因是女真人才逃得一命,后来我在绝户
的汉人家里捡了一些财物,就想来临安做生意,可半路上货却被劫了,我也无脸
回去,便留在了临安。”
“那萧府呢?可有事?”
金小乙的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一年前‘萧府’被主母改名为‘张府
’,蒙古人进城后指‘张’是汉姓便将全府上下杀了个干干净净,又一把火烧成
白地。”
“那耶律大哥呢?他在哪里?”
“耶律信自从去年襄阳一别后,再没有回过临洮,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李思业这才略微放下心来对金小乙说道:“你若不想回去,就和我一过吧!”
突然他又想到金小乙此人不可靠,正要变口,却见那金小乙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就仿佛一条朝不保夕的流浪野狗,心中一软,忖道“也是因为自己害他丢了饭碗,
只要自己当心就是,再说已经出口答应,又何必反悔,让人小看自己。”想到这
里他便继续说道:“但凡有我一口饭吃,就少不了你的份,正好我要开一个酿酒
铺,你就留下来帮我吧!我们兄弟一干!”
金小乙见李思业肯收留自己,大喜,又听他居然有钱能开铺子,不由一阵嫉
妒,便干笑道:“李大哥,你要开铺子了,你有多少钱?”
李思业有为难,沉吟一下才勉强答道:“这一年攒了几百贯钱,打算买一些
粮食和酿酒器具”
金小乙眼光一闪,他突然想到别人告诉他的一条挣大钱的办法,便道:“我
倒有条路子,如果你愿投资的话,二个月内包你的本钱就会翻一倍。”
“什么路子?”
金小乙神秘的一笑,附耳对李思业低声说道:“倒卖粮食!”
李思业有些迟疑,他知道粮食买卖利润大风险也大,而自己现在还没有入行,
可不能随便冒险,便道:“我看不妥,现在粮价这么低,搞不好就会砸在手上的。”
金小乙的鼻子立刻喷出一股冷气,冷笑道:“李大哥,宋朝的粮价低不等于
别的地方粮价也低,我知道金国南京的粮价已经是临安的十倍,如果能低价买入
再到南京高价卖出,一转手少说也有五倍的利。可惜我没钱,否则这个机会绝不
会放过。”
李思业有动心了,他前世就是做销售的,知道投机倒把的利润,虽然有些风
险,但巨大的收益却值得冒险一做,何况他本身也是一个爱迎接挑战之人,便头
答应道:“好吧!反正我酿酒也需要粮食,就这么定了!”
二天后,李思业买了几百石粮食堆满了刚租来的铺子,金小乙出去联系船了,
李思业便在铺子里等待金小乙的消息。天快黑了,可金小乙还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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