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楚飞扬却只是耸了耸肩,随即认真道“那是楚王的心意,与我楚相又有何干系?”
听他如此胡搅蛮缠,云千梦一时冷笑“楚王乃楚相的祖父,这是不争的事实吧!相爷又如何能撇清与楚王的关系呢?难道相爷打算做没心没肺、六亲不认之人?”
说着,云千梦眼中的神色转为鄙夷,她倒要看看这楚飞扬这次如何解释……
只是,楚飞扬却不似云玄之那般,把自己的名声官誉看的如此之重,他随性洒脱惯了,岂是几句不痛不痒的话所能激怒的?
只不过,云千梦的伶牙俐齿以及犀利的言辞,却是让他挑起了一边的眉,目中的笑意瞬间敛去,换上前所未有的认真细细的盯着云千梦冷静不屈的双目,最后低笑一声嘱咐道“骨头没伤便不需要纱布绑着,免得血液留滞脚裸轻易不得痊愈!”
语毕,便从云千梦面前撤出身体站起身,趁着月色被薄云遮住,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内室!
云千梦只觉自己唇边的空气又恢复了以往的浓度,不由得深吸口气,刚想坐起身,却发现双臂早已发麻,而自己的背后竟沁出了一层薄汗,让她不由得徵皱起了眉,心中更觉楚飞扬的不可琢磨!
自己方才与他在一起,只见他瞬间便洞悉了自己的心思,可自己对于楚飞扬下一步的举动却丝毫猜测不到!
这种没有把握的交锋,让云千梦心中划过恼怒,却又激起了她的斗志,倒是不再惧怕与楚飞扬正面相对!
只是,楚飞扬今日前来,难道真只是查看她的伤势?
想起前几日他在辅国公府的低喃,云千梦一时陷入沉思中!
而此时,韩国公府松露院内却是把守严密,元庆舟自几天前被江沐辰铁青着脸带回来后,便被辰王派人给软禁在了小小的松露院内,除了每日给林老太君及韩国公夫妇请安之外,不得擅自离开松露院半步!
这可是闷坏了向来喜欢寻花问柳的元庆舟,几次三番借着请安的名头请求疼爱自己的林老太君以及母亲求情,均被二人给严词拒绝了!
晚膳十分,元庆舟自茗星那边听到云千梦受伤的消息后,更是食不下咽,着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不停的在自己的书房内来回走动,只想着能够突破表哥这故国金汤的守卫,偷偷的跑去相府看望云千梦!
只是,妹妹当他以辅国公府嫡公子的身份向那些侍卫施压时,人家却压根就不把他放在眼中,口中更是抬出辰王的身份,反倒是压过了他一头!
气的元庆舟狠狠的一跺脚,又折回了自己的书房,双眉紧皱的想着其他的法子!
“少爷,要不咱就装病,这样请大夫看诊,老太君总不会乐意让外人看到自个的孙子被软禁起来了吧!届时定会让辰王爷把人撤走的!”茗星见自家主子苦恼不已,便凑上前提供意见!
可刚说完,茗星的头上便被元庆舟狠狠的拍了一下,随后元庆舟低声骂道“蠢货!咱们府中岂会用外头的大夫?那些个大夫都是韩国公府养着的,是咱们家的奴才,老爷被软禁的事情,整个韩国公府都知道了,他们岂会不知晓?届时过来一把脉,老太据与表哥定会知道我是装病,只怕到时候我会被表哥修理的更惨!”
说完,元庆舟狠狠的瞪了茗星一眼,又接着在书房内来回踱步,只是,当他无意间扫到茗星的背影时,一抹坏笑爬上了嘴边,招手让茗星靠近,把自己的决定说给茗星听!
“不要啊少爷!您要是这么做,王爷定会扒了奴才的皮的!老太君那边更是不会放过奴才!少爷,您就行行好,放过奴才吧!奴才向您保证,奴才一定会把云小姐每日的情况打听清楚告诉您的,您还是别踏出松露院了,奴才求您了!”说着,茗星已是跪在了地上,狠狠的朝元庆舟磕头求饶!
可元庆舟却已是打定了主意,硬是拉起不肯起来泪流满面的茗星,径自开始解开自己的外衣,口中还不断的威胁着茗星“还不赶紧脱衣服!你要是坏了小爷的要事,孝心小爷把你方才怂恿我装病的点子告诉老太君,届时,你落得一个盅惑主子的罪名,别说你,就是你老子娘也要跟着受牵连!你自己看着办吧,小爷不喜欢强迫人!”
那茗星本还想求饶,可听着元庆舟那狠毒的话,又见元庆舟眼中的无情,顿时没了主意,只能木讷的解开自己的外衫,小心的为元庆舟穿上,又替他取下束发的金冠,这才哭丧着脸退至一旁!
而元庆舟此时心中唯有云千梦那娇弱受苦的娇美容颜,哪里还会去关心茗星的情绪,甚是满意的拍了拍茗星的肩膀,便学着平日里茗星走路的模样出了书房!
今夜月光虽明亮,只是时而会有薄云轻轻飘过月亮,遮住了那皎洁的月光,元庆舟就是看准了这一点,在月光朦脓暗淡时才来到松露院的门口,低着头步出院门口,那些侍卫见此人穿着的是小厮的服饰,便以为是元庆舟身边的跟班茗星,加上此时月光被遮挡住看不清面貌,便也放了行!
毕竟,此时已是三更,怕是那闹腾了一晚上的元公子也累了,早已歇下了!
殊不知,他们的自认为,放走的恰恰是元庆舟本人!
只见元庆舟步伐正常的走出那些侍卫的视线范围,顿时便提起衣摆往韩国公府一扇侧门跑去……
那守着小门的小厮见有人靠近,便立即睁大睡眼西松的两眼站起身询问,可元庆舟却是更快一步的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丢进那小厮的怀中,低声道“我是茗星,少爷派我出去办点事,还不赶紧开门!”
那小厮见面前的人虽低着头,可身上的衣袍的确是一等奴才的样式,又见他出手如此阔绰,况且又不是放人进府,便也不再多问,忙转身拉开门栓打开小门放行!
元庆舟没想到一切竟如此的顺利,又见自己此时已是站在了韩国公府的外边,心中不禁雀跃,恨不能大叫几声以示此时汹涌澎湃的心情!
“呦!这大半夜的,元公子一身奴才打扮立于自家门外,不知是何意?”可这时,一道黑影深深的笼罩住了元庆舟,随后一道慵懒至极的声音缓缓在他身后响起!
元庆舟脸上的笑容还未撤下便被身后的人给惊吓住,只见他立即转身,抬头看去,只见楚飞扬一身黑色劲装骑在一匹高大威猛的黑马上,那黑马不住的踢着前蹄、鼻中时不时的喷出一声轻响,吓得元庆舟徵徵往后退了几步……
再次看向楚飞扬时,只见此人正眼中带笑的盯着自己,只是那黑眸中的笑确如那月光般太过冰冷,竟让元庆舟只觉周身血液瞬间被那冷漠的视线所冻结,心中升起对楚飞扬的惧意!
“元公子难道是找不到进府的大门了?”楚飞扬见元庆舟此时竟如此的胆小如鼠,却又忆起他当日色胆包天的想轻薄云千梦的举动时,那双含笑的眸子瞬间眯起,单手突然勒紧缰绳,那马儿如知晓主子的心意,顿时踩着极重的步子往元庆舟的身前逼近了两步!
寂静的街道上,此时只听见马蹄踩在青石路上……挞挞挞,的回响,而那马儿似乎也是十分的不待见元庆舟,竟伸长脖子凑近元庆舟,朝着元庆舟那张已经吓傻的面孔打了一个响鼻,吓得元庆舟竟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元庆舟双手撑在身侧,青石铺成的露面冰冷无比,可与此时楚飞扬看他的眼神相比,元庆舟宁愿抱着青石过日子!
毕竟,此时的楚飞扬太过可怕,没了平日的笑不离面,此时的他竟如从地狱走来的阎王,脸上冷意森寒无比,周身萦绕着一股浓烈的杀戮之气,别说只会风花雪月的元庆舟已是吓得瑟瑟发抖,即便是朝堂上那些为官多年的大人们见了,怕也没有不胆战心惊的!
“……嘶……”这时,那马儿竟然仰头朝着夜空长啸一声,放佛是因为方才吓到了元庆舟而高兴的嘶叫!
可元庆舟却因为这一声吓得立即抱紧了身子,整个头深深的埋在双膝只见,不敢再看面前的一人一马!
看着元庆舟如此没有胆量的模样,楚飞扬眼中浮现深深的不屑,这样的元庆舟,竟连云千梦也比不上,如此不经吓,真是让人鄙视!
而这时,听见外面声响的韩国公府顿时正门大开,一众奴才小厮手持灯笼小跑了出来,待所有人站定后,江沐辰与林老太君才步出韩国公府!
当林老太君看到自己的爱孙竟蜷缩着身子坐在大街上,面上顿时难看了起来,立即朝身旁的几个得力的嬷嬷喝道“快去把小少爷扶起来送进松露院……”
那几个嬷嬷听出林老太君话中的怒意,立即不敢再耽搁,纷纷快步走向元庆舟,小心的扶起他,扶着浑身颤抖的元庆舟走进韩国公府!
“不知楚相深更半夜在我韩国公府门口有何事?”见元庆舟被带进了府中,林老太君凌厉的目光顿时射向马上的楚飞扬,口气十分的不悦!
与此同时,江沐辰那冰冷至极的眸子也射向楚飞扬,眼中的冷意足以让楚飞扬浑身结冰!
楚飞扬看着韩国公府如此大张声势,冷静的眸子中闪过一丝讥笑,仅凭几个家奴便想压下他的气势,这林老太君是上了年纪老糊涂了还是看不清现状!
而江沐辰却容不得楚飞扬沉默不语,夹霜带雪的声音缓缓响起“楚相的职责似乎不在京都的城防,这夜巡的事情,怕是也轮不到楚相来做吧!”
闻言,马背上的楚飞扬勾唇一笑,虽是背对月光,可众人却只觉这一笑竟连月光也为之失色,虽此时楚飞扬身着黑衣,却仿若从月宫中步出的谪仙般让人失神!
“本相行事,难道需要向韩国公府诸位交代吗?”楚飞扬俯视面前众人,带着独有的高傲缓缓开口!
可这句话却是触怒了江沐辰,想他西楚国的王爷,却几次三番的在楚飞扬面前吃瘪,此时又是当着如此多家奴的面,让向来自控力良好的江沐辰顿时面色如冰,双目中满是阴霾“楚相这是有意与韩国公府做对?想不到楚王爷一生忠于西楚皇室,家中竟出了楚相这样的……奇葩,!”
江沐辰此言甚是恶毒,表面赞扬楚王忠心,暗里却把楚王贬为一条忠心主子的狗!
虽然,楚飞扬是个对别人评价从不放眼中的人,只不过,江沐辰却是好死不死的触犯了他的底线,只见楚飞扬眼底结冰,嘴角却是沁着冷笑“本相也是没有想到,韩国公府如此显贵的侯府,竟也出了元公子那等……怜花惜玉、,之人,半夜时分竟也想着偷溜出府寻花问柳!”
楚飞扬把江沐辰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了他,前一句虽是称赞韩国公府地位崇高,下一句却是嘲讽如此高贵的人家,竟养出元庆舟这等饱暖思淫欲的混账!
而楚飞扬的话还有另一层的深意,恐怕现场除去江沐辰便无人能够听出……
那日在辅国公府,人家老太君还在做寿,可元庆舟便借着喝了几杯酒就想轻薄谷老太君的外孙女,此等行为,如同禽兽!
江沐辰虽听出了这层意思,也悟出了楚飞扬的暗骂,可却不能把此事说出口!
尽管他当初因为讨厌云千梦而退了婚,可退婚的主要原因却并非云千梦个人,而因为退婚,她已成为西楚的笑话,不知怎的,江沐辰此刻潜意识中却是不希望云千梦的名节再次受损,因此这次楚飞扬暗讽元庆舟,他硬是忍下没有再开口!
林老太君见辰王沉默,眼中闪过不解,虽不知楚飞扬与辰王之间发生过什么,可楚飞扬方才却是讽刺他们韩国公府,这让林老太君如何能够忍下这口气!
素来他们韩国公府与楚王府没有任何交集,而今日楚飞扬字字带刺,明显就是针对韩国公府,林老太君虽不愿多树立一个敌人,但若楚飞扬太过,她亦是不会顾及情面!
只见林老太君挺直腰身微徵上前一步,满身威严显示出她在韩国公府的地位,徵沉的面色表明她此刻的不悦,中气十足的朗声问着楚飞扬“楚相想必对韩国公府有误会,为何字字针对韩国公府,又侯在此处吓唬我孙!”
闻言,楚飞扬则是轻笑出声,随后正色道“老太君未免太看得起自个的孙子了!本相认为,老太君此时最应该做的,便是整治府内,免得半夜时分府内多了少了人!”
说完,楚飞扬策马扬鞭,再也不理会韩国公府众人,转瞬便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今日是谁当差放走孙少爷的!”而楚飞扬的背后,传来林老太君暴怒的声音!
一名小厮在老太君的话音落地后,被几个家丁绑了上来,压跪在林老太君与辰王的面前,哆嗦着身子不敢说话!
“拉下去,杖毙!”林老太君也没心思听他解释,直接便下了命令,而那小厮则是身子一软,顿时歪倒在冰凉的青石路上!
可这幅可怜的模样,却换不回林老太君丝毫的怜悯,只见她与辰王一同转身走进韩国公府,只是相较于面无表情的辰王,林老太君却是扫了他一眼,随后面色越发的严肃,略带试探性的开口:“王爷为何不接受太妃娘娘的建议?”
听到林老太君如此一问,江沐辰神色更见冰冷,心中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便否定了元德太妃之前的提议,况且当时在太后的宫殿中,他已是严词拒绝,老太君此番重提,怕是因为方才楚飞扬的缘故,深怕韩国公府与地位超然的楚王府结怨,倒不如借由联姻先拉拢一方!
只可惜,母妃提议之人并非能入他的眼,怕是林老太君要失望了!
“老太君既然喜欢,何不为表弟筹谋这门好亲事?”只见辰王目光直视前方,神色不见丝毫波动,冰冷的丢出这句话!
却让林老太君眼底划过一丝不悦,若是对方能够看上舟儿,她又何必费尽心思的让元德太妃说服辰王呢?
第二日午膳过后,季舒雨便带着曲妃卿前来看望云千梦!
云千梦刚喝完药,便见大舅母与表姐前来,心中自是欢喜,立马让慕春搬来两张加了软垫的凳子放在床边,笑着邀请两人落座“梦儿三番两次的病着,倒是让大舅母与表姐笑话了!”
季舒雨则是在进入内室时已是想米嬷嬷询问过云千梦的伤势了,听米嬷嬷说没有伤到骨头,这才放下了心,让丫头们把带来的补品交给慕春,这才拉过云千梦的手心疼道“舅母岂会笑话你?只是这些年你多灾多难,我们真真是为你担心,今儿个一早,你外祖母本想亲自过来的,只是那海王府的海王妃竟突然到访,老太君一时脱不开身,便让我带着妃儿过来了!”
云千梦闻言心中一沉,外祖母过寿那日,海王府除去海恬郡主并无其他人到场祝贺,这寿辰都已过去,海王府倒是派出海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