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那信函,齐靖元却不急着拆看,而是拿在手中把玩着,双目继续紧盯着海恬,却是留下一句话“相信近日本宫会常常来看望公主的!”
语毕,便见齐靖元转身离去,独留下面色惨白的海恬抱着衣襟瘫坐在地上,整颗心却是因为齐靖元最后的一句话而提了起来,直到地气的阴寒沁入她的心肺,海恬这才双臂紧抱上身站起来,苍白的脸上却依旧难掩嫉恨之色,快步走到角落中,掏出袖中一支颜色极其罕见的信号弹,朝着朗朗晴空射去……
“哥,你没事吧!”见齐靖元出来,齐靖寒则是立即上前,紧张的用目光检查着齐靖元的周身,在确定他安然无恙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回去!”而齐靖元则是收起手中的信封,带着齐靖寒走向自己的大殿!
齐靖寒见齐靖元离开,却是转头看了废殿内一眼,这才满腹疑惑的追着齐靖元而去!
“哥,刚才那信封,难道就是海王府的计划?刚才殿内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吧?”方才他守在殿外,自然是听到海恬的惊叫声,当却不希望自己的哥哥为了与海王府联手而牺牲了自己的幸福!尤其他注意到齐靖元方才把信封收入衣袖中的动作,更是让齐靖寒微皱眉问着,心中始终不赞成自己哥哥与海王府联手,先不说海恬毒妇心肠,那海王府内的海王与海郡王,又有哪一个是省油的灯?
更何况,那二人又均是领过兵打过仗的,近年来虽不及楚飞扬的名声,但也是西楚响当当的人物,万一他们这是计中计,自己哥哥岂不是踏入狼窝?
而齐靖元则见齐靖寒这般的好奇,竟是从衣袖中掏出那信封扔给齐靖寒,淡然道“若是好奇,你便拆开看吧!”
看着齐靖元的动作,齐靖寒竟是亦是愣住,随即才险险的接住快要落地的信封拆开细看了一遍,脸色顿时变得凝重,一手指着那信的内容道“这是……他们竟这般的大胆?”
看出齐靖寒眼底的震惊,齐靖元却是但笑不语,随即转身越过大殿走向自己的书房,留下满面惊讶的齐靖寒不解的盯着他的背影……
第二百二十五章
西楚、海王府!
两个月的时间悄然而逝,虽京城中百姓均是换上了较为单薄的衣衫,但在四季均处于低温的阳明山上,海王府的下人们却还是身着冬日的衣着!
在那泛着淡淡寒烟之气的人工湖边,则是坐着仅只穿着春日长袍的海沉溪,只见他神情宁静淡泊,端坐在湖边的原石上,身旁则是架着一支鱼竿,四处寂静如夜、空气清新透着丝丝凉意,却不见海沉溪露出半点畏寒亦或是无聊的表情!
“郡王,还是回屋吧!小心寒气侵体!”立于海沉溪身后的侍卫则是在自家主子坐在此地整整两个时辰后,满腹担忧的开口!
在海王府中,谁不知海郡王是海王的心头肉,若是让郡王着了风寒,只怕自己这贴身侍卫也不必做了!
“钓鱼时切记大声喧哗!”而海沉溪却是淡然开口,目光平视着湖面上袅袅升起的寒烟,一望无垠的湖面如一面平镜般,折射着淡薄的阳光,却能使人过于浮躁的心安定下来,更能够静心思考问题!
见自家主子话中已是隐有责备之意,那侍卫立即闭上了嘴,安静的立于海沉溪的身后!
而这时,一阵急切却又轻便的脚步声则由远而近的传来,那侍卫双手立即按住自己腰间的佩剑,与此同时快速的转身,却发现来人竟是王府的管家,不由得便稍稍放松了警惕,缓缓转过身,继续护在海沉溪的身后!
那管家满脸焦急,神色之中尽是急色,此时看到海沉溪端坐在湖边,提着的心终于落了地,脚步却是不曾减缓的来到海沉溪的面前,一面抬起手臂擦了擦额头上的热汗,一面朝着海沉溪行礼“奴才见过郡王!郡王原来在这里,让奴才好找啊!”
海沉溪的目光却始终落在那湖面上,镇定的气势并未因为管家匆匆赶来而被打乱,亦没有管家的打扰而动怒,只是平淡的开口“怎么过来寻本郡王了?”
说话的同时,只见那原本静止的鱼竿上传来极其细微的颤动,让海沉溪更是专注着那垂于湖水中的细绳!
而一旁的管家则是尽职的回答着海沉溪的问题“回郡王的话,王爷请您现在去房!”
“是吗?”却不想,得到的却只是海沉溪淡淡的反问,而他此事的注意力尽数的放在抖动的越发厉害的鱼竿上!
管家心中自是知道郡王在王爷心中的地位与分量,虽说王爷方才吩咐自己找到海郡王便让他立即前往房,可即便海郡王晚去许久,王爷只怕也是舍不得多加责备!
正因为看清了这一点,管家这才聪明的没有开口促崔海沉溪,而是悄声退至他的身后,静心等着这位集海王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郡王尽兴而归!
只是,海沉溪这一迟来没有让海王动气,却是惹怒了静坐在房中的海越!
只见海越一手端着茶盏,一手轻掀开碗盖慢慢的刮着碗沿,阴沉的眸光却始终注视着房的门口!
距离方才让管家前去请人已经整整过去一个时辰,却依旧不见海沉溪的前来,海越双目神色越发的阴鸷,隐藏在眼底的戾气也越发的浓重,缓缓的抿了一口热茶,目光转向静坐在桌后练习法的海全,轻声恭敬的开口“父王,这五弟可真是难请,竟让父王这般等了一个时辰!”
只可惜,海全此时正全神贯注在面前的宣纸上,随着上一个字的完成,只见他左手轻轻扯动宣纸,右手紧握的笔则是立即在空白的宣纸上落下第二个字!
海越深知海全练习法时向来少语,对于此时海全对自己的疏忽,倒也并未在意,只是目光却又转向门外,见门外两侧仅只站着两名侍卫,原本平展的眉不由得紧皱了下,手中端着的茶盏随之也搁在了茶几上!
“若是等的无聊,便出去走走!”虽看海全此时聚精会神的练字,可对于海越的反应,却依旧是了然于心!更何况,这么多年来,王府中子嗣间的争斗向来没有停止过,即便海越今日表面上没有表现出不满,他依旧能够感受到海越对沉溪的怒意!
“儿臣不敢!儿臣能够陪着父王练字,则是儿臣莫大的荣幸!”闻言,海越立即藏起脸上所有的表情,只端着恭敬的浅笑开口,声音极其的恭顺,孝顺之意让人感动!
只是海全听完,却只是淡然的点了点头,目光始终放在手中的笔墨纸砚上,让海越心头不免有些挫败,却又不敢再表现在脸上!
重新端正坐姿,暗暗的深吸口气,海越目不斜视的静坐房中,静候那海沉溪的到来!
‘咚咚咚’!就在海全又练习完五张宣纸后,房的门框被人小心的敲响!
“进来!”把毛笔搁在砚台上,海全沉声开口!
“王爷,郡王来了!”管家的身影立即走进房,在向海全行完礼后低声禀报着!
而与此同时,海沉溪的身影早已是越过门槛走了进来!
“儿臣见过父王、世子!”脸上带着一丝浅笑,海沉溪礼数还算周全的向房内的人行礼!
海越见海沉溪不等通传便闯了进来,心头大怒,可海全却并未因此怪罪海沉溪,他心中即便生气亦是没有冒然开口,只是在海沉溪冷笑着与他打招呼时,淡漠的点了下头!
只是海全却在听到海沉溪的声音时,脸上平淡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眼底情不自禁的浮现一抹浅笑,就连声音也变得和蔼了许多“瞧瞧管家这一头一脸的汗,你这又是躲到哪里去了?”
招手让海沉溪走进自己,就近的坐在距离自己最近的位置,海全则在看到海沉溪身上单薄的衣袍后皱了下眉头,略带不满的开口“怎么不多加件外袍?这山上阴寒之气向来极重,小心被寒气侵体,伤了身子!”
“儿臣本就是习武之人,到也没有那么没用!”海沉溪接过管家奉上来的茶,目光冷睨对面的海越一眼,随即笑着开口!
这句话让海全越发满意海沉溪,不由得浅笑着点了点头,只是却惹怒了海越,只见他在看到海全对海沉溪的关心与爱护之后,那平放在双膝上的手则是慢慢的握成了拳,只是碍于此事海全在场,只能压抑着体内的怒意!
见海越始终不服气,海沉溪却是心情大好的喝了口手中的茶,这才朗声问道“不知父王今日叫儿臣过来有何要事?”
闻言,海全的目光则是立即扫向管家,只见管家心领神会的朝房内三位主子行完礼,随即快步的退出房,顺手关好了房的门,不让其他人靠近!
而海全却并未立即开口,只见他把面前的宣纸叠好放在一旁,品了一口茶后,这才开口“恬儿前几日发的信号,想必你们都知道了吧!”
语毕,海全温和的双目中立即折射出凌厉之光,看向两个儿子的眼中也没有了方才的闲散,肃穆严谨的气势立即自他的体内源源不断的散发出,让海越瞬间抛开心中的杂念,全神贯注的思索着自己父王方才一问的深意!
相较之下,海沉溪却依旧是一副散漫的模样,仿若并未发现海全气势的变化,依旧是喝茶浅笑,只是眼皮却是轻翻了下,在看到海越那跃跃欲试的模样后,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重,亦是给予对方机会的率先开口“不知世子有何高见?”
听到海沉溪突然的开口,海越神色微微一怔,不明白海沉溪何时变得这般有礼貌,竟让自己先行开口!
只不过,海越即刻恢复了镇定的表情,只见他抬起沉稳的双目,谨慎的回答着“看恬儿所发信号的颜色,显然那齐靖元是同意与我们联手!”
语毕,海越便停了口,在收回目光时适时的扫了海沉溪一眼,心头微微不解他今日的举动!心中却也在懊恼,本想先听听海沉溪的意见,自己便可在父王的面前反驳海沉溪,却不想今日此人竟先自己一步开口!
而海沉溪在听完海全的回答竟只是在陈述一个大家都知道的事实,半敛的眸子中划过一丝轻藐,随即嘲讽道“只消不是瞎子,均能从那信号的颜色中知晓公主传达的用意!父王时间向来宝贵,世子又何必浪费时间重复此事呢?”
见自己方才的回答被海沉溪奚落,海越脸色顿时一沉,双手更是一紧,却并未厉声反驳,而是淡笑着看向海沉溪,缓缓开口“五弟方才可是让父王与本世子整整等了一个时辰,到底是谁在浪费父王的时间,五弟心中有数吧!”
“本郡王心中自然有数,但就怕世子心中没数!”却不想,海沉溪一张利嘴瞬间便颠倒是非黑白,仅仅一句话便堵住了海越的口!
尤其此事海全在此,在海全的心明显偏向海沉溪时,海越自是不会在海全的面前公然与海沉溪发生争执,他只是引导着海沉溪越发的对自己不恭不敬,让海全看清海沉溪目无尊长的嘴脸!
“沉溪!”而此事,海全果真是开口了!
只见海沉溪与海越同时看向海全,海沉溪眼中的笑意渐渐覆上一层薄冰,而海越的眼底却是略显的紧张,但两人却同时等着海全的审判!
“怎可这般与你大哥说话?他也是关心你而已!”殊不知,海全出口的却是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
看似是帮着海越,实则却是偏袒海沉溪!
海全方才的话中,提到的是‘大哥’,而并非‘世子’,因此,即便海沉溪顶撞了自己,亦不会被冠上以下犯上的罪名!而后面那句话更似是在安慰着海沉溪!
一时间,海越心头涌上一股怒意,转向海沉溪的眼中已是隐隐燃起怒火!
而海沉溪却竟在听到海全的责备后,朝着海越举起手中的茶盏,笑道“本郡王失言,以茶代酒向世子谢罪!”
说着,便见他仰头喝了一口热茶,只是神色中却隐隐浮现一抹寒气!
面对两个儿子暗地里的争斗,海全心头有数,面上却又装作不知,锐利的眸子把两人的神色表情尽数收于眼底。
王府内的事情,他尚且可以压制住,但王府外的事情,可就难说了,更何况,那齐靖元向来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更是让人难以琢磨!
海全看着五个儿子中,最得他赏识的两子,开口说出自己的疑惑“你们觉得,齐靖元是真心的吗?”
“父王的意思是,怀疑齐靖元把我们当作踏脚石?”见海全说出心底的疑惑,海越收敛住身上的怒意,随即陷入沉思之中!
“沉溪,你觉得呢?”没有在海越的口中听到建设性的回话,海全的目光尽数放在海沉溪的身上!
搁下手中的茶盏,海沉溪沉声道“齐靖元此人心狠手辣!刚回北齐不久,便诛杀了和顺公主陪嫁的所有随从,可见此人十分的小心谨慎!而事隔这么久,我们才收到和顺公主发来的确切消息,说真的,我当真怀疑这是不是出自和顺公主之手!”
比之海越方才那苍白的反问,海沉溪的分析则显得有深度了许多,考虑事情亦是全方位的,这让海全脸上顿时浮现一抹欣慰之色,却是刺痛了海越的眼!
“五弟方才所言,的确不排除这种情况!只是这两三月来,恬儿始终保持着与我们的联系,我想,齐靖元尽管胆大,但还不至于如此无视两国之间的协议而立即杀了恬儿!况且,那信号也唯有恬儿一人会使用,父王,我认为那信号定是恬儿发送来的!”说着,海越的目光瞬间射向海沉溪,一反方才对他的忍让,眼底尽是凌厉之色!
“世子可别忘了,那几千的随从可尽数被诛杀,如今北齐可就只剩和顺公主一人,而齐靖元又不是怜香惜玉之人,若是公主受不住严刑拷打而叛变了咱们海王府,咱们若是错信了她,那海王府可就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父王这些年的心血可就要因为自己的女儿而功亏一篑!”海沉溪却是直视着海越,照单全收的接下海越投注而来的明显恨意,嘴角上扬的弧度则是渐渐的扩大!
“父王,您是最疼恬儿的!恬儿心中也明白您的好!她岂会背叛父王?更何况,她一个女儿家,孤苦伶仃背井离乡远嫁北齐,已是十分的可怜,身边连个贴心伺候的人都没有,可这时五弟却还要强加罪名在恬儿的身上,父王,儿臣为恬儿抱不平!”海沉溪的话刚一结束,海越便霍然起身,义愤填膺的指责着海沉溪“况且,恬儿与五弟虽不是同母所生,可毕竟是五弟的妹妹,父王的亲女儿,五弟不但毫无怜惜之心,竟还往她的身上泼脏水,你这安的什么心?”
语毕,海越双目死死的盯着海沉溪,似要把他撕碎一般!好一个海沉溪,竟借着此事暗指恬儿当了叛徒,好狠的心思,好毒的计谋,方才若自己先行离开,只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