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吕鑫在临去南寻前留下了自己的副将,原来是担心这幽州的财政大权落入旁人之首,手,便留下心腹盯梢,只要稍有风吹草动,便会出来阻拦!
而从现今这副将的态度看来,自己则是挡了他们的财路了!
对于副将的质问,韩少勉则是陷入长久的沉默,那副将面上虽强硬,但心底始终是有些担忧的,如今韩少勉把持幽州一切大事,若他执意不许自己参与,想必不管明着还是暗着均不会让自己得逞,更何况,有了今日的提醒,韩少勉定也会加倍的防备,到时候想要下手,只怕为时已晚,一时间,副将心中则是显得有些后悔方才的冲动,何必与这后生晚辈这般较真,索性如今韩少勉手上没有多少可调用的人,幽州的进出关口又有自己的人把守,若是私底下行动,又有谁会怀疑到自己的头上呢?
如此一想,那副将便寻思着找其他的借口,却不料此时韩少勉却是率先开口“将军果真是深思熟虑!既如此,那本官便抽回一半的人马,将军填补进去那缺少的人数,也免得将来有人在圣上面前强词夺理!”
语毕,韩少勉不再理会他,手中的马鞭用力的抽打在马背上,掀起一阵尘嚣,如一支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该死!”那副将岂会料到韩少勉会来这么一手,自己不但什么也捞不到,更是帮着人家做白工,只怕将军那边不好交代了!
“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那副将身边的侍卫见自己的长官露出一副懊恼的表情,随即也跟着皱眉望向韩少勉渐渐变小的背影,带着一丝试探的问着那副将!
“快派人前去南寻把此事禀报将军,一切等将军的命令!”那副官则是立即调转马头,一面吩咐身边的侍卫,一面朝着城楼的方向赶去……
“肆儿,咱们也走吧!”如今夏侯勤与聂怀远均已在幽州露面,容云鹤自然是不能与他们同行,便唤过肆儿,两人从驿馆的偏门而出,骑上早已备好的马匹,朝着幽州商会而去!
“肆儿,可都打听清楚了!”出了幽州驿馆外面的小巷子,容云鹤却没有快马加鞭的赶去商会,而是带着肆儿慢慢的走在幽州的集市上,精睿的双目四下观察着如今幽州百姓的表情与反应!
“少爷,都打听清楚了!那商会便在集市的不远处!是谢家筹集银两筹办的,亦是由幽州官衙认同的,因此在幽州也是颇具名声!不过,因为谢家出的银子最多,加上幽州又是楚大人在掌管,因此商会中一般都是谢家说了算!”听到容云鹤的提问,肆儿立即收起好奇张望的目光,面色认真的开口!
容云鹤则是面色淡然的听着肆儿的禀报,握着缰绳的手则是轻扯绳索,加快了前行的速度……
行走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两人便来到商会的门外,一座半旧的宅子顿时呈现在两人的面前,只是原本守在门外的小厮却因为如今幽州发生了大事而被差遣办事去了!
两人翻身下了马背,容云鹤待肆儿系好缰绳,这才抬腿走进宅子内,只是还未走到前厅,便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阵的声讨声……
“谢家实在是太过霸道,一夜间竟出了这么多的事情!长此以往,这幽州商界岂不是被他们搅和的一滩污水?大家伙还如何营生?”一道气愤的怒声自前厅中传出!
“朱老板,你倒还有心情在此发泄不满?你也不想想,谢家的玉矿被官府封了,这以后咱们如何营生?官府打算是自行采掘那些玉石,还是重新交给其他人打理?这谢家可还有翻身的机会?咱们已经许诺的交货时间已到,却没有交出货该如何向买家交代?你可曾想过这些?”而另一道较为冷静却依旧难掩焦躁的声音则在此时反驳质问着!
“杨老板,不是我不关心这些问题!只是如今谢家被那新上任的韩大人软禁了起来,莫说打探消息,咱们就连那谢族长的面都见不到,你说这事让我们怎么办?难道你还指望着我们指挥自家的家丁前去玉矿,与官府的侍卫衙役抢夺玉石?你不要命,我还要命呢!”那朱老板的声音再次响起,口气急冲想必早已是暴跳如雷了!
“朱老板,你这说的什么话?难道只有你朱家才以玉石为生吗?在座的各位,哪一家不比你朱家做的大?我们还没有动怒呢,你这倒蹬鼻子上脸的骂起来了?难道你想让那韩少勉看了幽州的笑话?”想不到自己的提醒竟换来对方的辱骂,那杨老板也怒了,立即用力的拍着桌子,以更大的声音吼着!
“杨……”
“行了!你们是觉得现在幽州还不够乱吗?”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插进两人的对骂之中“你们二位说的都没有错!只是,这韩少勉是京都来的,咱们对他知之甚少,加上楚大人如今尚在休养中,咱们自个闹翻了天,想必也是于事无补!今日我召集大家前来呢,是想问问各位,你们是如何想此事的?的确,昨日谢家在交货时出了纰漏,各位中亦有不少人因为一时气愤而报了官,但你们却没有想到,你们此举却有可能断了自家的财路啊!你们是想继续与谢家纠缠下去还是接受谢家的赔偿?都说说自己的意见吧!”
容云鹤领着肆儿避过院中小厮婢女走到那前厅的后门处,静立于墙外细细的听着那老者的声音,眉头却是慢慢的聚拢了起来……
“李叔,您这是什么意思?您可是这幽州城内除了谢家最有实力的玉器商,但我听您的意思,是想与谢家私了?”那朱老板再次开口,而他的话则是得到前厅中绝大多数人的认同,众人纷纷不解,如果谢家倒了,李家便有可能称霸,可却不想这李家当家人却在此时帮着谢家说话!
“李叔,咱们被谢家压着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他们谢家出售的玉器,不管是极品的还是下等的,那价钱均是比外面贵了不少,难道您咽得下这口气?打算一辈子都被谢家踩在脚底下?”方才还与那朱老板争锋相对的杨老板,此时也是加入到朱老板讨伐李老板的行列中!
一时间众人七嘴八舌的又议论了起来,纷纷不解那李老板的举动!
“你们呐,就看着眼前的好处!不瞒你们,方才那谢家的莫管事的确是来找过老夫谈及此次的事情!起先老夫的想法亦是与你们一样,但莫管事却是分析到,此次的事情来的这般突然这般蹊跷,你们难道就没有一点怀疑?大家行商这么多年,暗地里使用的手段我就不说了,各位心中都有数!难道你们就不怕这是幽州以外的商人为了吞并这所有的玉矿而设下的陷阱?你们现在因为整垮一个谢家而高兴,但咱们又没有谢家的实力能够承担幽州的玉矿,这便宜的,只怕也是外人!届时,咱们依旧是仰人鼻息,只怕还不如现如今的境况呢!”那李老板却是个见过世面的,条理分明的向所有人分析着目前的状况,把各种利弊尽数的讲了个透彻,亦是毫不避讳的说出谢家有人找上门充当说客!
众人一听这样的分析,顿时慌了,他们忙着庆贺谢家的倒台,哪里想到这后面的深意,如今一被点拨,纷纷恍然大悟,满面惊慌的求助着坐在首座的李老板……
而门外的肆儿听到他们这样的分析,却是气的满面通红,正要闯入前厅,却被容云鹤拽住!
只见容云鹤面色淡然的朝他摇了摇头,随即拉着满面愤愤不平的肆儿离开了宅子!
“少爷,刚才为何不进去说清楚?万一这帮商人决定与谢家私了,那咱们所做的一切不都白费了?”扶着容云鹤上了马背,肆儿这才骑上马,但脸上却依旧满是怒意!
容云鹤却是平心静气的一笑,淡淡的开口“这个头已经开了,岂是他们说不干就不干的?即便他们答应与谢家私了,但这玉矿的采掘权,官府却会照旧收回!谢家经过此事元气大伤,已是不具备竞争的实力!而那些散户的实力也仅仅只能够承担中等玉矿的采掘!这一点,容家则是稳胜的!”
只是,今日这一趟,却让容云鹤明白,那谢英萍的确还是有些手腕的!
即便被韩少勉软禁了起来,却依旧能够相处这样的法子说动这些商户,加上楚培如今已经清醒,若是他再夺走韩少勉手上的权利,只怕所有的事情均是发生转变!
看来,他们的确是要加快脚步了……
双腿突然夹紧马腹,受到主人提醒的马儿瞬间奔跑了起来……
“少爷,您这是要去哪里?”一看不是回幽州驿馆的方向,肆儿担心的问着!
“去衙门!”而容云鹤却是脸色沉稳的开口,手中的马鞭早已是挥了出去……
幽州早已是谣言满天飞,而楚府内却因为楚培大病初愈而依旧平静无波!
只是,相较于其他院落的安静,楚培的内室中却传来争执之声!
“老爷,您又何必亲自前去?你身子尚未痊愈,不如奴才替您前去南寻?”管家苦口婆心的劝阻着整装待发的楚培,眉宇间的焦急显而易见!
看出管家眼中莫名的担忧,楚培不动声色的开口“不必,你打理好府中事宜便可!本官只是前去一两日,你不必担忧!”
语毕,便见楚培为自己披上一件披风,衣袖与靴子中更是藏了不同长度的匕首防身!
“可是这一路上没人照顾您,万一您又病倒了,这可如何是好?”管家依旧不死心,看着楚培已经穿戴整齐,心中万分焦急,只希望对方能够听他一言!
“出去吧!”可楚培却是不给他半点机会,只见一旁的侍卫听到楚培的吩咐,立即架着管家出了内室!
而楚培则是打开床内侧的微微凸起的开关,只见床后的地面上立即出现一道裂口,随着那道裂口缓缓的打开,一条极暗的台阶出现在几人的面前!
一旁的几名侍卫则是立即点燃手中早已备好的火把,护着楚培一步步走进黯淡无光的密道之中……
夜半无人,万宰相则是独自坐在书房内,尽管那日他对习凛说出那番话,也相信习凛会转告楚飞扬,但如今被南奕君软禁在宰相府中,却是让他不能亲自前去驿馆见楚王,如今已过去几日,也不知楚飞扬到底有何打算?
只是,近日的平静却是让他心头万分的不安,只觉这份宁静十分的诡异,带着一丝蹊跷,让他不由得猜想,难道楚飞扬当真不顾及自己与楚南山的名誉?
正想着,书柜后竟传来一阵轻敲之声,让万宰相心头一颤,一股不好的预感顿时袭上心头,只是还不等他有所行动,便见那原本紧靠在墙壁的书柜已是自动的转开,身披黑色披风的楚培竟是手持火把的走了出来……
“你……”看着突然出现的楚培,万宰相心头震惊,脸上亦是诧异不已!
这条密道本是用于逃难之时用,却不想楚培竟在没有得到他同意的情况下启用,让万宰相心头闪过一丝不悦!
而楚培如今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更是让万宰相心知,只怕是幽州出事了,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
“咱们好些年没有见了!万宰相身子还好吧!”相较于万宰相的吃惊与讶异,楚培则是镇定冷静的太多,面带浅笑的自密道中走了出来,看着自凳子上站起身的万宰相,见他虽养尊处优这么多年,但忙着与南奕君相斗的情况下,万宰相的眉宇间已是起了褶皱,岁月的痕迹深深的烙在了他的脸上,虽儒雅却也显得沧桑!
而万宰相则是心惊的听着楚培开口的第一句话,见他音色平常,提着的心也随之渐渐放了下来,眼带浅笑的开口回道“是啊,许多年不见了!想不到竟会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见!难道幽州出了事情?”
说着,万宰相的视线越过楚培,往他的身后看去,却发现楚培的身后空无一人,松了那口气又凝聚了起来,目光随即收回,带着一丝刺探的紧盯着缓缓走进的楚培!
注意着万宰相的紧张与不自在,楚培则是藏于心中,不动声色的继续开口“只是一些小事,只是听闻楚王如今身在南寻,又听到南寻发生的事情,便有些担忧!现在局势如何?”
万宰相亦是注视着楚培的表情,见他似乎当真是担忧南寻的情况,又想起两人之间的事情,便暂时放下心头的担忧,说起能够引起两人共鸣的事情“我被南奕君软禁在宰相府中!这一切均是拜那位楚王妃所赐!想不到楚大人的儿子竟是这般厉害的人物,而儿媳也是不逞多让的厉害角色!本相与南蓝公主均是栽在这两人手上!如今宫中只剩太子一人,南奕君则是掌控了南寻的朝政,只怕这南寻易主是迟早的事情!咱们只见的协议,只怕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说着,万宰相不免故意哀声惋惜着,脸上一片凄哀之情,仿若是对被扼杀的协议无比的心痛!
楚培虽看出万宰相是故意放大个人情感,想引起自己的反面情绪!
但对于方才听到的消息,却是用心的分析着!
他与万宰相之间早已达成协议,如果这个协议不能施行,那万宰相亦会受到冲击,因此他方才所说的话亦是真话,也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诓骗自己!
只不过,如今皇宫中除去一个病怏怏的凤景帝便只剩一个年幼的南鸿烨,这两人想要对抗正值盛年的南奕君,只怕是有些自不量力!
而南奕君则是他们这个计划最大的障碍!
想到此,楚培眉心一皱,略带责备的开口“你明知此事关系到双方的切身利益,当初为何不拦着南蓝?如今闯下这样的大祸,即便你帮助南鸿烨坐上皇位,这南寻还不是要对西楚俯首称臣?这样一来,南寻的一切均是掌控在西楚的手中,对我又有何好处?”
想到那南蓝为了自己能够坐上楚王妃的位置而不顾大局的举动,楚培心头骤然涌上一股怒气!
“事已至此,南蓝也已死,咱们生气又有何用?何况,楚大人今日前来,想必也不是为了向本相发恼骚吧!”见楚培把所有的过错尽数的推到南蓝的身上,万宰相心头有些不快,却又因为二人的关系不得不压下怒火,转而转开这个话题,问着楚培的来意!
见万宰相问起,楚培则是想起自己身上的毒,便皱眉开口“当时吕鑫与南寻侍卫发生争执,本官前去劝阻,却身中毒箭!我想知道,那支毒箭是谁射出的?”
清醒的两日内,楚培则是想过许多的事情与可能!
而其中最让他怀疑的便是当时自己身上所中的那支毒箭!
若说一开始他相信这支毒箭是因为夜黑风高看不清的情况下不小心射中了自己!
但从楚飞扬前来幽州后,南寻所表现的一系列讨好的举动看来,自己似乎被万宰相等人算计了!
毕竟,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