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那么多人看到这把剑抵在老身的脖子上,怎么可能不是这把剑所伤?姑娘,你不能因为自己是西楚人,便如此作贱我们南寻的百姓吧!”老鸨见映秋竟得出这样的结论,一颗心猛地一跳提的极高,却是奋力的反驳着,又见此时摄政王亦是坐在此处,胆子便不由得大了几分,不禁拿出平日里对付唱春楼姑娘的淫威来,面色阴狠的瞪向映秋!
而映秋亦是不惧她此时凶狠的表情,眼神淡然镇定,气定神闲的对云千梦再次开口“王妃,奴婢绝不会诊错!这老鸨的伤的确不是这把佩剑所伤!据奴婢的观察,她的伤口较为细小,不会是这种长而宽的佩剑所留下的伤痕,倒像是匕首所伤!”
语毕,映秋便走回云千梦的身旁,小心的把剑反过来,以剑柄的位置交给云千梦,随即立于云千梦的身后不再开口!
而云千梦却并未立即把佩剑还给吕鑫,而是拿在手中细细的看着剑锋,纤细的手指沿着剑身缓缓滑动,半饷才抬起头来,凌厉的目光瞬间射向那老鸨,冷然的开口“虎威将军所佩戴的佩剑,是西楚兵部统一发放的!这样的佩剑,除去西楚的将军,其他三国之人是绝对不会拥有的!更何况这佩剑上亦是印有西楚二字,即便是他国想仿造,也不可能尽数相似!方才老鸨自己也说的确是这佩剑所伤,亦有龟奴作证!可却与本妃这丫头的结论相反!两者均是有理有据相争不下!既然如此,习凛,去唱春楼的厨房寻一块生肉来,咱们做个试验,比较一番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语毕,云千梦不再看老鸨越发苍白的脸色,而习凛却早已是身影迅速的闪身出了厢房,连让万宰相开口阻拦的机会也不给!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便见习凛拎着一块生猪肉走进厢房,把那生肉放在桌上,云千梦则是亲自执起手中的长剑,在那肉身上留下一条痕迹,只见那肉身被剑锋轻轻的一划,顿时露出一条极粗的伤痕,而那老鸨脖子上的伤痕却是极其的细致,全然不似是被这佩剑所伤!
“摄政王与万宰相认为这两者之间,是谁说了谎?”把沉重的佩剑交给吕鑫,云千梦掏出丝绢擦了擦手,面色平淡的问着!
南奕君在云千梦让习凛前去寻肉之时,便已知这楚王妃心里定是有十分的把握,只是此时事实真相摆在面前,他的脸色则是相当的难看,这唱春楼本就是肮脏污秽之地,如今竟又做出这等下三滥的事情,南奕君心头怒意更甚,紧抿的双唇却在云千梦的逼问下缓缓开口“王妃好细致的心思,竟能发现两者之间的不同!”
“本王的王妃的确心细如发!只是摄政王不觉得这老鸨的把戏太过幼稚吗?即便是想要污蔑人,至少也要做的像些!否则那脖子上的伤,岂不白受了?”楚飞扬则是接下南奕君的话,淡笑着开口,心中却是感叹云千梦细腻的心思!
她之前的一席话,亦是堵住了南奕君的口,这佩剑的确是西楚独有,而四国对于自家的武器均是十分的看中,各自的武器均由特点!而对于上战场的将军而言,那种细薄的长剑实则是不实用的,唯有宽厚的长剑方能在战场上抵挡一切的袭击!
而据那老鸨所言,她脖子上的伤口乃是虎威将军手中的佩剑所伤,可事实证明,那伤口却与剑锋的宽度相差甚远,一看便知是老鸨说了谎!
而此时的吕鑫在看完云千梦的试验后,满面惊讶的紧盯着她的背影,久久说不出话来!
虽知这楚王妃向来有扭转乾坤的能力,可此次遇到这样让他亦是喊破喉咙也无法说清的事情,她竟只是用一个小小的试验便说明了一切,竟让吕鑫第一次对这楚王妃产生了一丝敬佩之意,身上的扈气更是慢慢的收敛了起来,不敢在楚王夫妇面前显露!
“这肉定是做了手脚!”那老鸨见自己的谎言被拆穿,却是为了保命只能继续扯谎,那涂满大红丹蔻的手指直直的指着桌上的生肉,力求所有人能够听她一言!
“这肉是从唱春楼的厨房拿来,难道老鸨认为在发生这样的事情后,南寻的百姓会帮着我们而对付自己人吗?”云千梦却是毫不留情的反驳道!
“大胆刁民,然弄虚作假糊弄王爷王妃,来人,把她带下去关起来,严刑拷问,定要问出她的阴谋!”万宰相却在这时极怒道,只见他大手一挥,本就立于厢房外的侍卫立即走了进来,不等那老鸨申诉便把人拖了下去!
吕鑫见万宰相此时想息事宁人,眉头猛然一皱,可却见楚王与楚王妃均没有开口,心中虽有疑惑,却不再造次,只能静等着接下来的事情!
南奕君的面上亦是冷了几分,楚飞扬与云千梦此时不开口追究,只怕是为了之后的事情吧!
而此时最担心受怕的便是孤零零立于厢房中央的莺儿!
她哪里会想到连老鸨那样狡猾的人均是斗不过这个楚王妃,而万宰相更是在事败之后毫不留情的斩草除根,若是她也败露了痕迹,是不是也落得与老鸨一样的下场?
如此一想,那莺儿的身子不由得颤抖起来,不敢直视那楚王妃太过清亮的双目,紧紧的压低自己的头颅,双手更是下意识的藏于衣袖之中,不想让人看到自己那受伤的手腕!
“莺儿,你手腕上的伤,当真是侍卫所造成的?”云千梦却是悠闲的抿了口热茶,这才开口询问已是露出惧色的莺儿,口气比面对老鸨时则是温和了些许,但夹杂在其中的锐利,却也是让人不容疏忽!
“是!”低浅的声音自莺儿的口中传出,极其不自信的表现,顿时让人产生了怀疑!
“既如此,那你就露出手腕,再让大家一看究竟!”搁下茶盏,云千梦淡淡的开口,目光却是射向莺儿那已经用衣袖藏起来的手腕!
“王妃,莺儿还未出阁,岂能在众人面前露出手腕?”兴许是心头畏惧,莺儿竟说出这样惹人嘲笑的话来!一双玉手千人枕,她还有何可怕的?
一时间,厢房内的男子,绝大多数均是露出了讥讽的嘲笑!
云千梦却是不勉强,即便是青楼女子,靠着自己的劳力赚钱,没有什么可羞耻的!这比那些坐吃山空,靠着祖上庇佑的纨绔子弟而言,可是好上许多倍!
“映秋方才也已替你检查过,只是,你手腕上留下的那五指的痕迹,却显示那人手掌不大!本妃也只是想让那侍卫的手,与那手印相比较一番,看看你所说的是否属实!”云千梦则也不强迫她露出手腕,只是轻声陈述着这个事实!
而听到云千梦此言的吕鑫,却是立即朝自己的侍卫扫了一眼,只见那侍卫立即上前,向众人伸出自己的双手,只见那手掌宽厚,上面布满了厚茧,一看便知是常年握剑之人!且方才众人也已看过西楚的佩剑十分的宽大沉重,手小之人根本无法握起!
此时一看这侍卫的双手,又想起楚王妃方才的话,倒是十分好奇那莺儿手腕上的伤痕!
那莺儿瞬间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均是集中在自己的身上,额头不由得渗出一层薄汗,双手更是死死的捂在衣袖之中不肯拿出来示人,这样的举动无疑便是说明她心虚,更是证明了那侍卫的无辜!
“万宰相,这莺儿与老鸨一样污蔑我西楚将士,是不是也应该关起来?”云千梦却是突然开口,闲淡之中带着一丝鄙视的看向万宰相,平静的脸上亦是渐渐凝聚起凝重之色!
万宰相岂会料到万全的准备下竟也能被这楚王妃一一破解,心烦意乱的直接朝着侍卫挥了挥手,让侍卫把人拖了下去!
只是,即便吕鑫与侍卫没有伤及老鸨与莺儿,那陆大人的死却也是由这二人所引起,看着满眼通红的陆家人,万宰相不禁开口“此次死的可是南寻的朝廷命官,王妃与王爷是不是也该给南寻一个交代?即便方才的事情证明虎威将军等人是清白的,可陆大人的死却的的确确是这侍卫所造成!人命关天的事情,绝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
那侍卫见万宰相一脸绝不轻饶凶手的模样,却是突然插话“王爷王妃,卑职当时见那陆大人挡住了道路,本只想出手拂开他,却不想他竟滚落楼梯,无心之失却是让他命丧黄泉,但此事与将军毫无干系!卑职前去请莺儿姑娘时,将军便已提醒卑职,不可伤人性命!卑职又岂会在明知不可行的情况下做出这样的事情?还请王爷王妃明察!”
方才云千梦对付老鸨与莺儿的手段亦是让那侍卫心中万分的钦佩,可那陆大人毕竟是死了,与那些肌肤之伤相比严重的多,那侍卫便尽力撇清吕鑫的干系,同时又极力的为自己争取有力的局势,希望足智多谋的楚王妃能够救自己一命!
“哼!人死不能复生,且当时厢房中只有你与虎威将军在,你们二人说的话别人岂能听到?至于你方才所说的虎威将军提点你的话,也不知到底有没有说过!更何况,你是虎威将军的侍卫,你的过失难道就不是虎威将军的过失?若非他往日不严谨军纪,又岂会出现今日的悲剧?难道就凭借你一句‘无心之失’,便能抹杀你杀死陆大人的罪名?还是说,需要本相再把老鸨与莺儿传上来对于呈堂对供?”万宰相咄咄逼人,只是一连串的反问却也是让人头疼棘手的地方!若非只是受伤还好说,奈何却偏偏发生了命案,当真是让人烦恼!
“经过方才的伪证,万宰相认为那老鸨与莺儿的供词,还有可信之处吗?”却不料,许久不曾开口的楚飞扬,却在此时缓缓出声!只见他面色平淡,并未因为万宰相的反问而露出头痛的表情,亦没有因为西楚侍卫的失手杀人而显现的焦躁不安,运筹帷幄的淡雅让他显得极其的平静,却让对手渐渐乱了阵脚!
万宰相一时语塞,这才明白过来,难怪楚王妃先解决了老鸨与莺儿受伤一事,原来她早就料到陆大人的死对吕鑫十分的不利,便从一开始便扳倒了两个证人,想渐渐化小这死人的事情!
“陆夫人,你们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披麻戴孝,想必对于陆大人的病情,亦是十分的清楚!这才早已准备好这一切办理丧事的行头,以备突发状况,是不是这样?”云千梦则是不理会万宰相的反问,径自出声问着一旁的陆夫人!
被这楚王妃问起,又因为之前那映秋与仵作纷纷证明自家老爷心悸之病严重,那陆夫人只能硬着头皮的点了点头,低声的回了声“是!”
“这唱春楼中,唯有虎威将军与他的侍卫是西楚之人!而方才老鸨与莺儿的栽赃陷害不难看出,这本就是一出别人设计好的阴谋,目的便是陷害虎威将军!之所以选择陆大人,只怕也是因为他身有隐疾,极其的容易死去,更加的方便陷害虎威将军!若非如此,万宰相与摄政王又岂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赶去驿馆问罪?而即便此时没了老鸨与莺儿作证,当时看到这一幕的也皆是南寻的百姓,这样一面倒的证词,如何让本妃与王爷相信?又如何真正能够证明是虎威将军的人杀害了陆大人?本妃倒是想要请教万宰相,既然要求王爷与本妃给南寻一个交代,但这件事情的人证物证皆没有除去南寻西楚的第三国证人的证词,这实在是难以让人信服,这样如此便下论断,万宰相就不怕冤枉了虎威将军?”殊不知云千梦竟是说出这么一段话来,其中的维护之意显而易见,反守为攻的话语让万宰相哑口无言!
他岂会料到,云千梦然先声夺人,还说出什么‘第三国证人、证词’?
一时间,万宰相面色中露出不解之色,不知这楚王妃从哪里听到这样新奇的词汇,让人一时摸不着头脑!
而楚飞扬却是神情闲逸的喝着手中的茶,不用想便也知梦儿定是把她那时空的话经过改编转而用来对付万宰相!
不过,此时也唯有这一招可行!
毕竟,不管那陆大人是否真的有隐疾,也不管他的病到底有多重,毕竟是好端端的人在遇到吕鑫的侍卫后被推入楼下致死,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也是侍卫无法推卸的错误!
但梦儿这一招却使的十分的讨巧!
当时唱春楼中的确只有吕鑫与那侍卫两个西楚人!此时南寻又面临生死存亡之际,自然有人不希望南寻成为西楚的附属国,又不想看到南寻与西楚之间发生战争,便想出这样的法子,让西楚理亏从而放弃之前的计划!
只是他们却漏算此次前来南寻的队伍中却又一名女警,即便这边的法子不管用,梦儿自然是拿出那个时空的办案方式!
在证人尽数是南寻百姓的情况下指责侍卫杀人,这自然是有失偏颇,也失去了公正性,让此次的事情变得蹊跷诡异,变得是有心之人的有意陷害!
“王妃所言极是!只是,方才那侍卫亦是承认是他失手把陆大人推入楼梯的!这侍卫可是虎威将军之人,他已是认罪,想必也没有太大的问题吧!”而这时,南奕君却是突然开口,指出那侍卫方才所说的话来抑制云千梦的反问!
“但摄政王却也不能否认本妃方才所言的可行性,是不是?”不畏南奕君的强势反攻,云千梦则是淡然处之、从容应对,而她身后则是坐着稳如泰山的楚飞扬,彰显着她的坚强后盾!
“王妃希望如何解决?”此时已是没有万宰相说话的余地,满屋子的人均是看着南奕君与云千梦之间的交锋,而两人似乎也不愿把过多的精力与时间浪费这样的事情上,速战速决的对话让万宰相皱紧了眉头,亦是让吕鑫抿紧了双唇!
云千梦则是微侧脸看向楚飞扬,两人平静的眼神交流却已是明白了对方的心思,便见云千梦重新端坐在原处,浅笑道“这次的事情,谁是主使者,想必摄政王定是心中有数!而这侍卫的确也是失手致陆大人死亡!既然双方都有过错,本妃与王爷自然是希望息事宁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知摄政王有何看法?”
“王爷,这可是杀人的大事!”不等南奕君开口,万宰相则是紧张的提醒道!若南奕君此次答应了这楚王妃,那之前所做的一切,岂不白费了?
南奕君却是冷目一扫万宰相,第一次没有理会他,注意力始终方才楚王夫妇的身上!
既然有楚王妃的保证,而楚飞扬亦没有开口反对,那此次的事情便有可能和平的解决,看着楚飞扬淡定却认真的表情,南奕君不由得点了点头“既如此,便按王妃所言行事!”
说着,南奕君站起身,目光一瞥立于一旁的陆家人,再次看向楚飞扬与云千梦,淡笑道“今日这事没想到会劳烦王爷与王妃,耽搁二位休息的时间,当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