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传说中的溺爱吧,不管女儿做对做错都支持,苏小梨没想到从未享受过溺爱的自己到了千年后竟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她的爸妈,只会在她偷懒不想练功偷偷跑回家里的时候,拿着小棍子把她赶回去。
她笑了笑,说道:“爹,我都说了不知道了,若是叫我知道了,我还会活着回来吗?”
苏丞相沉吟了一会,自语道:“也是。”顿了一会又道:“的确是恪亲王的人救你回来吗?照理说不该才是,这恪亲王因为我举荐阮秋芙给皇上,一直记恨我到如今,怎么会……”
“那是因为我爹这么厉害,谁敢得罪!恪亲王见到我自然是要救的,他敢不救吗?”
苏丞相听闻她这种语气,不由自主的笑着摇了摇头:“原本看你的模样还以为成熟了许多,却还是这般不懂事,罢了罢了,看你今日也累了,先回房休息吧,这一年来的事以后再找机会说。”
一回房,便看见嫱离和玉笛有些担忧的看着她,宁延清临走时说:“苏小姐挺喜欢府中两个侍女,便把那二人送于小姐。”她知道他是在担心她,她没有和宁延清说过什么灵魂转移的事,但他看着又似乎是明白似的。
嫱离上前问道:“姑娘,累了吗?”
“嗯,有点。”她垂着眼睛说道。
嫱离忍不住笑了笑,说道:“姑娘就是不爱应付人。”
“才不是,”她淡淡的说道:“只是不爱应付不喜欢的人而已。”她走到床边懒懒的躺了下来,她从未想过要成为苏红月,过苏红月的日子,没有在下在身边,她突然不知该怎么办。
梨面妆_第八十八章
一大早,苏小梨的第一位访客竟然是秋岚,秋岚看见她,笑盈盈的说道:“早先在井水里放了些樱桃,酸酸甜甜的,应该会合红月你的口味。”
苏小梨看着她的笑容,心里不由感叹,秋岚果然是成熟了,还学会了社交,以前看到生人讲话都怯怯的,根本不敢主动搭话。玉笛上前把小竹篮接了过来,苏小梨笑道:“谢谢你。”
秋岚见嫱离正帮她梳头发,便上前接过梳子,说道:“我来帮你梳吧,这种活计我最擅长不过了。”
这话倒是不假,以前在云春班的时候秋岚也经常帮她梳发髻,秋岚手艺好,梳出来的发髻都十分好看,院子里其他女子都会模仿,可谁都模仿不出她的味道来。
梳子在秋岚的手里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灵活的很,不过三两下的功夫便梳好。她笑着对苏小梨道:“红月的发质真好,像你这般好的,我也就只见过一个了。”
苏小梨的动了动心,从镜子里看她:“我猜,是你昨日说的那个友人吧?”
秋岚也笑:“红月真聪明。”
“秋岚这么喜欢她,她一定是很好很好的人!”笃定的口气,骄傲的神色。
秋岚忍不住笑:“你这模样,倒像是夸的人是自己一般。”
这边正聊着,那边玉笛上来道:“姑娘,早膳已经准备好了,要现在布膳吗?”
“好。”苏小梨肚子早已饿了,玉笛听出她的声音微微上扬,知道她饿坏了,忍住笑转头对秋岚道:“九夫人要与姑娘一起吗?”
苏小梨抬头看了看秋岚,见秋岚也正看着她,便说道:“就一起吃吧,反正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秋岚笑盈盈的说道。
早膳过后,秋岚说天气好,便又拉着苏小梨在院子里逛荡了一圈,苏小梨对丞相府的院子一点都不感兴趣,这个地方她早呆过十几个年头了(记忆中),但有秋岚在身边她还是高兴的,毕竟许久未见,在这种意外的情况下重逢,有种浓浓的亲切感。
苏小梨告别秋岚回房间的时候,玉笛在路上就忍不住说道:“姑娘,还是不要与那个九夫人走的太近比较好。”苏小梨愣了一下,转头问道:“怎么了?”
“姑娘,这么无端套近乎的人定然居心叵测,那个九夫人看上去不像省油的灯……”
“玉笛……”苏小梨打断她,笑道:“你想太多了,秋岚不会存害人的心。”
“姑娘,我知道秋岚姑娘以前是你的好友,但她现在根本不知面前的人是你,若是知道,她对你这般热心倒是正常,但她压根就不知道,只是因为姑娘现在的身份才会这样,那就不得不值得怀疑了。”
苏小梨转过头去,不言语,嫱离叹了口气,说道:“姑娘,玉笛的话让你不开心了,可终究是忠言逆耳,秋岚姑娘已今非昔比,不可用以往的目光来衡量她。”
“我知道了。”苏小梨应了一声。
看着她虽然嘴上应允,但声音中还隐隐有些抵触,嫱离和玉笛对视一眼,玉笛还想说什么,却被嫱离拉住,对她摇了摇头。
刚一回房间,便看见一个家丁等在院子里,一见她回来,便上前道:“小姐,老爷下朝了,王爷与老爷一同过来说顺道来看看你,老爷让你上前面去。”
“王爷?”苏小梨的目光陡然明亮起来,却怕空欢喜一场,连忙问清楚道:“哪个王爷?”
“是恪亲王殿下。”家丁答道。
嫱离掩唇笑道:“姑娘,王爷来看你了呢,这才一天都不到,诗经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的:一日不见兮如隔三秋……”苏小梨不理会她的调笑,脚下一转,便往前面去了。
苏小梨一到前厅便看见苏丞相正客气的与宁延清交谈,因为天气渐渐暖和,宁延清身上的薄薄的衣着,锦袍广袖,更显的他清逸俊朗,他转过头来,脸上清冷的表情陡然消失,对她温和的笑了笑:“我来看看你……”后面的两个字虽然没出声,她却看见他用唇形说了个‘梨儿’。
苏小梨心口一暖,快步走了上去,“你来啦!”
“什么‘你拉了’?不像话!”苏丞相虽是责备,但声音中丝毫没有责备的意思,果然是宠女儿宠过了头,“怎么可以跟王爷直称‘你’?规矩都忘了?”
苏小梨撇了撇嘴,你家女儿当年不止‘你’啊‘你’的,连更过分的话都说过。宁延清笑道:“不碍事,红月在府中早已与我相熟,也算得上是朋友,朋友之间,没这么多规矩。”
苏丞相的眼神闪了闪,注意到宁延清直接称呼苏红月的名字,如此亲昵的语气,丝毫不知避嫌。他皱了皱眉头:“可是,这规矩不可乱了,更何况,”他扫了眼苏小梨,“红月到底还是未出阁的女子,很多事上需要避嫌。”
宁延清突然笑了起来,说道:“苏丞相,红月早先在我府上月余,或许实际上是更长的时间,这么久的时间啊……现在还有避嫌的必要吗?”他狭长的眼睛闪着狡黠的光芒看着苏丞相,苏小梨见苏丞相被问的有苦说不出,被噎的瞪大眼睛,连忙上前拉起宁延清,说道:“在……王爷,我带你去院子里逛逛。”
身后传来苏丞相有些着急的声音:“红月,等等,叫几个随从跟你们一起。”
“不用,院子我熟的很!”苏小梨扔下一句话,头也不转的走了。
嫱离和玉笛看着院子里携手并肩同行的两人,识趣的远远的隔开一段距离地跟着,顺便看着身后偷偷摸摸跟着的那些人,不让他们靠近。
宁延清察觉到身后的动静,不由笑道:“苏丞相着急了。”他揉了揉苏小梨软软的头发,“你就这么把我拉出来,不怕苏丞相生气?”
苏小梨斜眼看他,波澜不惊的说道:“反正他都已经被你气的七窍生烟了,我再怎么样都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他对苏丞相说这么暧昧的话,无论是谁听了,都会认为宁延清和苏红月已经擦出暧昧的火花来了,虽然事实也的确这样,但在下当时猥琐的表情(虽然那个表情在在下脸上一点都不会显得猥琐,但她还是觉得这个词最合适),分明就是在说:你女儿被爷给睡了。
苏丞相自然要着急。嫁入宫中的若不是童女,一家老小的项上人头都别想要了。
宁延清只是眼含笑意,不说话。苏小梨看了看他,说道:“你看吧,苏丞相晚上肯定要找我单独谈话,肯定要问我跟恪亲王之间有什么奸情。”
“奸情?”宁延清冷眼瞥了她一眼,突然转过身边,板正苏小梨的身体,让她与他面对面,他的那双凤眼黑如泼墨,让人无法移开,他低沉清雅的声音在她耳边再度响起:“既然梨儿这么说了,我便把这个罪名坐实。”说着,俯身吻住她。
后面的余地和嫱离看见,脸都微微发烫,目光退缩躲闪起来,一个大声的抱怨怒道:“真是的,王爷也不顾及着点场合。”另一个也大声应和道:“就是,以前在王府总这样也就算了,在丞相府总是要注意点的,若是被人看去了可不好。”
两人嘴上这么一唱一和的,却微微侧开身体,让身后那些藏在暗中的人看的更清楚点。
熟悉的清冽的气味让苏小梨不由自主的沉沦了,任由着宁延清环住她的腰,紧紧抱着她,吻的更深,宁延清的吻若刚开始还有些故意让那些人看的成分在里面,但后来却完全投入了进去,早已把那些跟踪的人丢到脑后,吻比任何一次都来得认真,是不是应征了一句老话:小别胜新婚。想到这句话,他的心情不由自主的好了起来,昨天一夜郁结在胸腔的闷气也一扫而光。
分开的时候,苏小梨感觉有些眩晕,整个人完全瘫在宁延清的怀里,脸色润泽多了,嘴唇红红的,竟比之前更。宁延清忍不住又低头在她唇上咬了一口,伏在她耳边说:“梨儿,果然还是把你放在身边比较安心。”
苏小梨慢慢环住他的脖子,她知道宁延清的意思,她也一样,在下不在身边的时候总觉的少了什么似的,空落落的不舒服。
她的眼睛看了看不远处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玉笛和嫱离,问道:“在下,为什么要这么做?”以前宁延清虽然也会吻她,但从不会在人前吻,宁延清的略有些洁癖,性格挑剔的很,不喜欢在人前有这么露骨的举动。
宁延清闻言,指腹轻轻在她唇上滑动:“就是想吻你了。”
“你……苏丞相他要知道……”苏小梨感觉到他的手指在自己唇上反复摩挲,引起阵阵心悸。
“我就是怕他不知道,”宁延清的眼中含了些冷意,“我就是要他知道你已经是我的人,我看他有多大的胆子还把你往宫中送!”他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说道:“别怕,我绝不会让你入宫,我的梨儿,怎么能呆在那种污秽不堪的地方!”
宁延清来过之后,苏小梨果然觉得安心了很多,但不安心的人换成了苏丞相,他一整天都跟在苏小梨身后,想问什么又不敢问的模样。苏小梨倒不介意身后再多出来个人,反正已经有了嫱离和玉笛,再加上一个苏丞相一点都不稀奇。于是只做自己的事情,丝毫不受影响。
不过说丝毫不受影响也不对,她在王府的时候闲暇的时候会吊吊嗓子,练练眼力什么的,可这些显然不能在苏丞相面前做,只怕她一嗓子还没出来,苏丞相就一番白眼昏过去了。他们这些王族、士族,明明都喜欢去这些场所寻乐子,却都同样瞧不起验他们闲暇之时带来乐趣的人,若苏丞相知道她会那种“下九流的伎俩”,还不连死的心都有了?
苏丞相为了让她毫无异义的坐上皇后那个位置,从苏红月刚能下地之时便找人教她仪态,宫中之礼,琴棋书画什么的根本不在话下,所以苏红月虽然是个泼辣的脾性,但也是个上得了台面的才女,苏小梨猜想,苏红月扭曲的性子也多半于这种扭曲的教育有关吧。
她不声不响的在宣纸上写字,写着写关,却突然碰掉了一卷画,她连忙捡了起来,却是苏红月以前画的一幅画,连她这个外行看了都忍不住要叫好,右下方有她的题字,是苏红月随手提的几句诗,她看了两眼,突然入下画,随手拿起刚才写满了字的宣纸,放到灯里,烧了。
嫱离和玉笛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玉笛试探性的问道:“姑娘,怎么了?”
“没事……”苏小梨道,人说字迹往往反映一个人的性格,她与苏红月的性格大相径庭,字迹也是相去甚远,若是被那个精明的如同狐狸一般的苏丞相看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宁延清。
这时,一直在外面徘徊的苏丞相再也忍不住,推门进来,挥了挥手,挥退嫱离和玉笛,门一关上,苏丞相便问道:“怎么有股烧东西的味道?红月,你烧什么了?”
苏小梨慢悠悠的收拾了一下书桌,头也不抬的说道:“没什么,一些没用的东西而已。”
苏丞相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说道:“红月,你这次回来倒像是变了很多。”
苏小梨的手停了停,“是吗?”
“以前喜欢的菜色都不喜欢了,对以前的丫鬟理都不理,只哪着王府的那两个丫头走得近,”苏丞相说着笑了笑,有些开玩笑的说道,“脾气倒是变好了,回来两天都不见你去找你那些姨娘的麻烦。”
开场白打的是温情牌,苏小梨抬头对他笑了笑,说道:“爹,我在外面一年了,也该懂事些了。”
“也好也好……”苏丞相笑呵呵的说道,“识大体一些以后皇上也会宠爱的久一些。”
苏小梨低头不语,两个相对沉默了,苏丞相终于忍不住的说道:“红月,你与那个恪亲王……是怎么回事?”
终于问到正题上了,她依旧低着头,满不在乎的随口说道:“就是爹看到的那个样子啊,王爷不是把我和他的关系都给爹你说了吗?”她把关笑道,眼睛眯成两个月牙状,样貌分外可爱。
可惜苏丞相毫无心情欣赏女儿难得露出的天真和善的表情,气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简直胡来!你知不知道你要嫁的人是皇上!你当嫁入宫是儿戏吗?现在跟别的男人搅和在一起,若是被皇上知道了,丞相府上上下下都得为你陪葬。”
“所以,为了不让丞相府给我陪葬,爹,你可要好好看管好府里的人,千万不要给泄露出去,还有,那个婚期,还是找借口给推了吧,是不是童女,宫里婆子一查就查出来了,丝毫做不得假。”她淡淡的说道。
“你!你!”苏丞相指着她,说不出半句话来,最后一甩袖子:“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不知廉耻,伤风败俗的女儿来,若是如此,我倒宁愿你死在外面!”说着一脚踢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一走,嫱离和玉笛便进来了,连忙拉着她,问道:“姑娘,怎么样了?苏丞相有没有说不让你嫁给皇上了?”
“不知道。”
嫱离被苏不梨那双黑黑的,润润的,如小动物一般无辜的眼睛一看,顿时心就软了一半,一把抱住她:“没关系,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