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每一次见面都是一种折磨,每一次都会把她的心狠狠揉搓起来再搅得粉碎,她却舍不得不去。李汉维开来接楼兰的车就是楼风那辆,一切熟悉得让她恍惚。他领她去餐厅,迎面就遇到几个首长,李汉维啪的一声立正敬礼,吓了楼兰一跳,那口气却是笑嘻嘻的,“报告首长,任务完成。” 李汉维给楼兰介绍了一遍,都是团长师长和政委们。
“小楼非说你忙,这不是来了嘛!过来坐过来坐!”师长立刻招呼她过来,“我们都是才听说他有个亲妹妹,宝贝得很,藏着掖着不让我们认识,难道怕我们吓着你不成!”身边的军官们听了都笑起来,李汉维推了楼兰一下,低声说,“我可是接了命令带你来的,回头大队长那,可靠你美言了。”楼兰皱起眉头瞪他一眼,闹了半天楼风一点也不知情,她见到他,该有多尴尬。
楼风来得晚,进门就被拉到头上那一桌,他看到楼兰,笑容滞一下,旁边李汉维早就自觉跳起来,“这是师长给的军事任务,我圆满完成。”楼风瞪他一眼不说话,坐到楼兰身边。
她差点发抖,却牢牢的捏着眼前的茶杯,他的气息很近,手肘偶尔会擦到她,那接触的一点就热起来热起来,热得她的眼泪又想掉下来。这一晚餐厅里灯很亮,人很多,许多人过来劝酒,楼兰每次只抿一口,细细一线浇到胃里,先是凉,然后就如火一般烧灼起来。她不敢看楼风,却知道他喝得更多,师长团长们存心想灌他,指挥了人一波波的过来,她听得见身边喧闹的声音,她这样想念他,却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多吃点菜垫底,当心喝醉。”楼风的声音很轻,楼兰终于微微抬起头来,她的脸颊泛红,目光里泛着水波,他胃里的酒精几乎一下窜起来,他猛然回过头去,又喝下一杯,如果此时能醉倒,大概是最好的事了。
几个首长还算有分寸,吃饭过了半就放楼兰回去,李汉维早不知道疯到哪里去。楼风拿着车钥匙走在前面,楼兰跟在后面,一步步的走过去,风很冷,却激得皮肤越加的发热,骤然进到车子里,更觉得浑身发烫而晕眩。车厢空间密闭,窗外寒风呼啸,里面却如静止一样,楼兰的手心里渐渐濡湿出汗,他离她太近,近得她想逃,却又但愿这段路,永远没有尽头,他一直在身边。
到了校门口,楼兰打开门下车,连转身都没有,反手关上车门,她怕再看见他,就会哭,她怕自己终究会失态。她仰着头,双手拢着大衣,往前走,越走越觉得冷,脸上湿湿的,她吸吸鼻子,她不哭,她不回头,就算他离她越来越远,从一步路远成几十米,甚至永不再见。学校的道路冷清无人,只有她自己的脚步声,她不哭,眼前模糊成一片。她越走越快,恨不得跑起来,终于拐过了弯。她蹲下身子抱住双臂,无声的痛哭起来,泪水爬过了手背往水泥地上落,她这样爱他,她这样想爱他,可是不能。
她哭得无力,许久才能站起来,路面渐渐转亮,她恍惚站定下来,车子嘎然刹停在她身边,有人跳下车,从背后环抱住她。
“楼兰,你爱不爱我?”他声音沙哑,下巴搁在她的肩上,炙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耳畔。
楼兰微微张开嘴,怔怔的不能相信自己听到的,这大约是她的幻觉,是她自欺欺人的幻想。
“你爱不爱我?”他低声又问了一遍,箍在她腰间的手臂十分用力,彷佛要把她嵌进自己的胸膛里。
身后的怀抱灼热发烫,楼兰闭上眼,眼泪又一颗颗沁出来,“嗯。”她轻轻应一声。
楼风把怀里的人整个转过来,她双眼紧闭,脸色苍白,脸上都是湿漉漉的泪痕。酒精在血管里烧灼着,心跳猛烈得象加重的鼓点,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当楼兰的身影渐行渐远,心就象突然坠进无尽的黑暗里,而她的呼吸她的温度她的气息,一切都还残留在这车厢里,骤然间,他连呼吸都不能,他眼睁睁看着,她走开的每一步都是对他的凌迟,痛不可挡。就算是自私是堕落是沉沦,他也不想再失去她。
楼兰坐在副驾驶位上,浑身发颤,她的左手被楼风包在掌心里,分明是烫的,她却只觉得一阵冷一阵热,她精神恍惚,不知道怎么到他住的地方,也不知道是怎么样上的楼。才进了房间,他的吻铺天盖地的侵袭过来,灼热滚烫,他渴望她一如她渴望他,她不由自主的沉溺进去。他拼命的吻她,舌尖死死纠缠着,吻得她要窒息。他的唇齿间都是酒的味道,熏得她几乎也醉了,她努力的别过头去,大口呼吸,空气是冷的,身体却是滚烫的。
她象是清醒过来,用力去掰他的手指,他的力气大,可是她用尽全力,一根根的掰开,又被他一根根的扣回去。她呜咽起来,觉得绝望,明明是不可以,却不能抵挡,眼泪疯狂的落下来,她什么都看不清楚。他紧紧抓着她,不肯放松,炙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肩窝里,他吻着她的肩膀,锁骨,在她的耳边呢喃她的名字,“楼兰,楼兰……”象是催眠,又象是最痛苦的呓语。
他的每一声低语,都像从她的身体里抽去一份力道,她终于耗尽了力气,挣脱不开,她放弃挣扎,她已然不能自已,她攀住他的肩膀,隔着衬衣,混着眼泪,一口咬下去,她所有的痛,都要叫他知道。他滞了一下,却更加疯狂,顺着她的脖子一路吻下去,他咬啮着她的肌肤,每一处都在他的唇下绽出点点嫣红。
她的身体被这星星点点的痛激起的却是一阵阵痉挛般的喜悦,她咬住自己的手指闭上眼,眼泪是咸的,嘴唇上还有猩甜的味道。他跪在她身前,脱去衣服,把她整个抱在怀里,赤裸的皮肤相触,象有电流窜过神经通过四肢百骸,她难以忍受的呻吟起来。
就让所有的一切都沉沦,在无边的夜色与黑暗里堕落,他压抑自己太久,也许早在很久以前,他就开始爱她,这一刻的爆发就如燎原的烈火,将他烧灼得无法控制。她的肌肤在窗外映进的黯淡路灯光下泛着奇异的粉色,丰润的胸和腿在他的指掌之下透着火烫的诱惑。他用力的压上去,想把她嵌进自己身子一样的用力,皮肤贴着皮肤,身躯间没有一丝空隙,可是还是不够近,无论如何都不够近。她在他的怀抱里喘息着,他的身躯滚烫肌肉紧绷熨贴着她,她觉得自己如一汪春水,融在他的怀里他的身下。
他焦躁不已,手顺着她柔软的腰肢流连往下,往她的腿间探寻而去,她的呻吟突然夹杂着颤颤的哭音,叫他的心狂跳不止,几乎要从胸膛里爆裂开。他再不堪忍耐,抓住她的腰,一点一点的进入,她轻轻抖了一下,旋即绷紧了身子,咬着嘴唇细细抽气。身体的结合越来越紧密,他在她耳边浊重的喘息,不停的亲吻她的耳垂。她仰起头轻轻的呻吟,血液象是沸腾着冲上脑门又褪下去,带走所有的氧气,她极度晕眩,手指牢牢的掐着他的背。每一点进占都是他对她灵魂的侵入,她再也无路可退。
他终于整个的进入她,深深埋在她体内,彷佛他们的生命都互相嵌入。他俯身下去亲吻她的嘴唇,她蹙起眉,身体内的欢愉从结合处扩散出来,酸、麻、痒,迫切的渴望弥漫全身。他的每一次进入都带起情欲的狂潮,呼啸席卷而来。她神智模糊,若一切有罪,就让惩罚降临吧,身体的快感叫嚣着一波一波的冲上来,她紧紧搂着他,拱起身子迎合他,交缠在一起,汗湿的皮肤贴合摩擦,直至将她拱到快感的顶峰,连脚趾都蜷缩起来,世间的一切不再存在,唯有她和他交缠的身体与唇齿。
拂晓的晨光渐渐穿透过窗帘,洒在楼兰的脸上,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她在梦里耗尽了情感和力气,疲倦万分。她微微动了一下身子,被子和枕头松软馨香,一切都无比熟悉,连淡淡的烟味都一样,她又沉沉的睡去。
楼风坐在床边,俯身凝望,楼兰睡得安宁而平静,眉头舒展,墨黑的长发铺在枕上,散落在被子边。从醒后的第一分钟起,后悔、懊恼、自责、内疚,巨大的罪恶感几乎将他淹没,酒能乱性,他连自己都控制不住,他不知道在她醒来后一切会变成什么样,可是,只是这样望着她,单单这样望着她,他就觉得满足,只要她是爱他的,那么一切都不重要,一切他都愿意承担。
楼兰睡醒时已近正午,冬日的阳光仍旧热烈,她眯起眼,周围是如此熟悉,昨夜的一切骤然清楚起来,历历在目,她的心脏猛烈的跳起来,慌张,尴尬,懊悔,惊讶,诸多滋味纷至踏来,她连分辨也不能,只是支着手肘,愣愣望着床边的楼风。
“我去洗澡。”她突然逃一样扯着睡衣冲进浴室,她连镜子也不敢看,她根本不敢面对自己。龙头里刚开出的水是冰凉的,刺得她终于清醒,她捂住脸,任由水流冲刷自己,昨夜的记忆不停撕扯她理智,她怎么去面对他。浴室里渐渐蒸气氤氲,玻璃上蒙了白雾,她分明才睡醒,却觉得疲惫,额头抵在镜子上,冰冰凉的。耳畔只有单一的水声,她的大脑无法思考,一片空白,猛然间听见楼风在外面砸门,声音焦灼,“楼兰,你怎么了?!”
楼兰惊醒过来,手忙脚乱的关上水龙穿上衣服才拉开门,他站在外面,神情焦急,“你洗了一个多小时!”他看见她出来,吐一口气,指指墙上的钟。她的眼神里都是惊惶失措,楼风突然也觉得慌乱,方才他几乎以为她要出事。他伸手触到她的肩膀,她立刻往回一缩,他的眉头跳一下,旋即用力握住她,他必须说,不然楼兰也许会逃得更快更远,“昨晚是我的责任,一切都是我的错,不管你想说什么做什么,选择什么,我都接受。”他声音低沉,手指一分一分挪到她后背,“我骗不了自己,却也许伤害了你,我不敢奢望你原谅我,就算你从此唾弃我,也是我活该。”他下定决心一样望着她。
楼兰仰头看他,他沉默着,神情执着。她记得昨夜,他那样牢牢抱着她,那样问她,她到底爱不爱他,她所有的挣扎都崩溃,她所有的挣扎都没有用,她陷落得那样快,她觉得心烦意乱,她不知道说什么才对,不知道做什么才对。
他缓缓把她搂到怀里,她的气息充盈着他的怀抱,“楼兰,我爱你。”他贴着她的耳朵轻声说。
她闭上眼,有巨大的幸福涌上心头,所有的一切也许不那么重要,至少在这一刻,所有的感情都让位于这三个字带来的幸福和激动。
总算可以歇口气了,回头会改一下十和十一章。。。。。
这么一点字拖了那么久,实在是因为写不好,想来想去还是贴出来,大约和。。 。。/一样,需要和后面联系起来,才知道怎么样修改,大家包涵一下了第 12 章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楼兰倦怠的张了张眼,眼前的红酒杯子里只余下浅浅的一口酒,窗外的路灯光透进来,在桌上映出淡淡的玫瑰色。如今自己酒量越发见长了,她趴在枕头上,迷迷糊糊的想,两天一瓶红酒就见了底。
以前却是一杯就要醉倒了。
她只不过多喝了一点点,头就有些晕,床边的暖气片发出轻微的嘶嘶声,像是催眠曲一样,她努力再睁了一下眼,还是慢慢沉入了梦乡。
都说睡觉时候没有梦,休息才最充分,可是这两年,对楼兰来说,每一天都是整晚整晚的梦,人生彷佛有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白天是一个,晚上是另外一个。于是偶尔睡眠略微不足,她的脸上就有浓重的疲倦,同学劝她去校医那里开些安眠药,她只是笑一笑说不妨事。
只有楼兰自己知道,她更愿意沉浸在梦里那个世界。
那一年冬天的雪,比这场更大,铺天盖地的雪片子砸下来,整整三天都没有停。机场航班延误不知道多少,她回到平南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机场外面一辆出租也没有,却还有无数的人等着,半夜倒比白天还热闹。楼风眼尖,一眼看到她,立刻走过来先一把搂住,再弹了弹她冻得通红的鼻尖。
不过几分钟暴露在冷空气里,鼻尖就冷得麻木,她不满的皱起眉头,把脸埋进他胸口,他的大衣敞着,胸膛的热意蒸化了她脸上沾到的雪点子,一点凉一点热,她就势动了动脑袋擦一下。
楼风接过她手里的行李,拉着她往停车场走,立刻也有人凑上来问,他们是往平南的哪个方向,想搭个便车。他挥挥手就算回答,她倒有些不忍,看看那么多焦急等待的人,刚要开口,已经被他拖着走开好几步,也只好算了。
停车场里车子不少,都积着厚厚的雪,饶是楼风才等了她几小时,车顶和车窗上也已经薄薄的一层。他打着火,等着发动机热起来,看她瑟缩畏冷的样子,抓过她的手放在脸上给她取暖。她抚摸着他的脸颊,一点一点的描摹他的眉毛,眼睛,嘴唇。楼风突然笑:“别这么摸了,昨晚写年终报告熬到半夜,早上又一早起来代李汉维领队早操,午饭也没吃就赶过来接你,等了那么久,都困了,你再这么按摩下去,直接睡着了。”
她的航班本来是中午12点多就该到了,算起来,他足足等了十二个小时。她一下子心疼起来,急急的问:“吃过饭没有。”
楼风嗯了一声,瞄一眼水温表升温差不多了,说:“赶紧走吧,这几天路上都是雪,化了再结冰,滑着呢,要慢慢开,过来时候车祸就五六起。”
半夜的马路上,车子不多,离了机场开上高架,只听见轮胎碾过路面上冰渣子的沙沙声,这个城市已经睡了,偶尔才有霓虹灯还在路边一闪一闪。她很少见识半夜的平南,只顾望着窗外,却发现车子缓缓停靠到高架路边。
她转过头去,见他脸上倦意十足,凑过去问,“又困了?”
楼风点点头,把她拢到胸前,额头顶着她的额头,很慢的说:“有点,休息一下。”他的嘴唇贴上她的,轻轻的磨蹭,“有一个月没见了。”
她的心一下柔软得一塌糊涂,闭上眼用了点力气回吻他,舌尖在他的嘴唇上扫了一圈,他立刻更用力的吻回来,纠缠着她的唇舌。
那个吻,那么甜美,那么深情,她贪恋着,一直不肯放。
后来呢,后来……
再后来,再后来就又下雪了,和现在一样,很大的雪,搓棉扯絮一般……
可是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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