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朝廷此番动作究竟有何目的?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抓他庄上的管帐?
梁云朝深深吸了口气,眼中闪过一抹深思。
“大庄主在发愁吗?”轻脆的女声突然响起,梁云朝这才蓦然发现自己刚才失神之际竟叫人偷偷潜了进来。
“你……盈盈?”梁云朝记得眼前这面带微笑的少女,她是服侍勒楚天的,而且刚刚进庄不久……最主要,她是那帐房先生卫凛的妹妹。
“你不是同楚天和你大哥在永安当铺吗?”
“是啊。”楼盈盈想起昨日惊魂的一幕,不由得蹙了蹙眉:“我们本来住得好好的,谁知道那韩天福居然说我们是反贼!”
“那你们是吗?”梁云朝的声音幽幽传来,冷漠得叫人背上一寒。
楼盈盈自然感觉到梁云朝一闪即逝的警戒,下意识的摸了摸袖口,心下稍定。
“我们是不是反贼都无关紧要,最主要刚才大庄主向少林掌门夸下海口……难道您真的有办法可以在大会开始之前让庄外的军队退兵?”
梁云朝闻言眯了眯双眼,眸中戾光掠过。
“你的是意思是……觉得我没有这本事?”
“自然!”
梁云朝不等楼盈盈话音落下已满脸怒容的拍案而起,周身上下散发出浓烈的杀气。
“你好大的胆子,别以为故弄玄虚就唬得了本庄主,那些朝廷的鹰犬我梁某从来就没有把他们看在眼中……”
“那又怎样?难道庄主想凭一人之力就杀尽外面的数万官兵?或者因为您的一已之私便要叫庄内数百人为你陪葬?”
楼盈盈不屑的眼神叫梁云朝神情一窒,想要反驳却又无话可说。
或许眼前这臭丫头说得没错,他确实无法坐看无辜之人为自己枉死,所以如果朝廷当真要以庄内数百人的性格要协,他梁云朝只能送上头颅,任他们宰割,只是他死之后梁家一门的血海深仇又当如何?
想到这里,梁云朝沮丧的跌坐回座位之上,只是一双眼睛却始终未从楼盈盈的身上离开。
“你来只是想奚落本庄主吗?应该还有些别的什么吧。”
楼盈盈本来还有些担心梁云朝不买自己的帐,但见他此时的表情,便知卫凛当真所料不假,于是微微一笑,从怀中拿出一枚令牌送到梁云朝面前。
“大庄主,您看看这是什么?”
梁云朝眯着眼睛向楼盈盈手中看去,只见那令牌巴掌大小,鎏金为底,两侧双龙盘亘,正中央书“代天巡狩”“如朕亲临”八个大字。
梁云朝一见这令牌当即变了颜色。他父亲曾官至太保,又岂会不认识这乃是皇帝钦差的身份凭证,纵然当时他年纪尚幼,但这东西他却无论如何也不会认错的。
“你……你是……”
“我乃是皇帝亲封的怀阳郡主,这次代皇帝微服出巡,大庄主现在觉得如何?”说到这里,楼盈盈不由自主的有点心虚,不过那卫凛千叮万嘱的叫自己一定要这么说,所以看在他承诺给自己十万两银子的份上,她就硬着头皮冒名顶替一次了。饭饭
第六十五章 引蛇出洞(2)
十万两银子卖一次命……对楼盈盈来说值得,虽然现在她收到的只是张欠条。
一番谎话说下来,梁云朝并没有立刻相信,而是半信半疑的看了楼盈盈许久。
“我怎么没有听说皇上封过什么怀阳郡主?”
……其实她也是刚刚听说的。
楼盈盈在心里接了句实话,可表情却是得意洋洋臭屁兼欠揍。
“皇上封了谁还会特别通知大庄主您吗?还是您不相信我手里的金牌是真的?”
“哼,这倒不假。”梁云朝不情不愿的移开视线,似乎懒得同楼盈盈继续争辩。
“梁某与朝廷素无往来,你既然在这时现身,必然是想从我浩云山庄这里得到什么好处了。”
“大庄主是明白人。”楼盈盈故作神秘的微微一笑,说道:“梁太保当年的冤案确实是先皇糊涂,但当今圣上却并不糊涂,我这样说你可明白?”
梁云朝听楼盈盈突然旧事重提,脸色顿时大变。
“那又怎么样?不管谁糊涂终是他们皇甫家欠了我梁家一笔血债,我梁云朝总有一天会向他讨要的。”
“大庄主说这话不怕我向圣上禀报吗?”
“怕?我梁云朝何时怕过?”梁云朝冷笑:“如今朝廷的大军围困我浩云山庄,皇帝自然说什么都行了。”
楼盈盈闻言长叹一声,语重心长的说道:“大庄主您误会了,庄外的军队并非皇上派来的。”
“有区别吗?”
“当然不同。圣上如今身在扬州行宫,大庄主觉得他现在有闲瑕对付浩云山庄吗?更何况与整个武林为敌对圣上又有什么好处?”
梁云朝闻言深深吸了一口气,眸中闪过一抹深思。
这个问题他也曾经想过,只是向来天威难测。他不确定是不是当今皇帝一时心血来潮才做出如此举动。
梁云朝虽然身不在朝野,但朝中的局势他亦有耳闻。
太师李宪祖专权,圣上只是傀儡罢了,所以今日之事倒也当真有许多可疑之处。
“你是说庄外的大军并非皇帝派来的?”
“这个我敢向你保证。”
“不是皇帝,那又有何人可以调动凤翔驻军,郡主可否明示?”梁云朝明知故问,主要还是在试探楼盈盈的真伪。
皇甫凛早就知道梁云朝定会问起此事,是以早在楼盈盈现身之前便已拭好了说辞。
楼盈盈胸有成竹。回答起来自然顺溜无比。
“大庄主,这十年来难道您忘了梁家真正的仇人了吗?”
“是他?”梁云朝闻言眯了眯眼,脸上闪过一抹恨意。“哼,既然郡主话已经说到这里,那么皇上想要什么,说吧。”
楼盈盈轻轻一笑,“大庄主是明白人。其实说来您和皇上的敌人是一个人……不是吗?”
“皇上是想同梁某联手了?”梁云朝冷哼一声,眼中有点不屑。
楼盈盈见状突然声音一冷,厉声道:“大庄主,您已经浪费了十年,您以为您还需要多少个十年才能报你梁家的血海深仇?”
楼盈盈这句话说得极重,使得梁云朝脸上掠过一抹不甘。
他知道楼盈盈说得不错。他纵然能在江湖中一呼百应又能如何?常言道:民不与官争。反抗朝廷那便是将头颅系在腰间一样。试问又能有多少人会为了他的一己之私而让自己陷入万劫不覆之地?
沉吟许久,梁云朝终于明白了眼下的他其实根本就没的选择,心念一转,已有了决定。
“既然如此那便劳烦郡主转告当今圣上,只要皇上助梁某斩杀仇人,梁某便甘心听由圣上差遣。”
楼盈盈要的就是这句话,于是微微一笑,当即便给了梁云朝答复。
“大庄主快人快语。皇上一定会让您得偿所愿的……那么……接下来就请大庄主听听我的计划了。”
武林大会定于八月十五日午时开始,只是各路豪杰却没想到现任盟主梁云朝却在大会前一夜临时要请众人饮宴。
本来官兵压境众人也没有什么饮宴的心情,但江湖人向来不拘小节,当几杯美酒下肚之后,大厅之中的气氛终于渐渐活络起来。
不过澄默大师乃是出家之人。自然不能饮酒吃肉,而且当他看到厅中众人显然忘了自己现下的处境时不由得微微蹙了蹙两道雪白的眉毛。
“盟主。这就是您要给老衲看的结果吗?”
梁云朝意味深长的看了澄默大师一眼,淡笑道:“大师。众位英雄驾临浩云山庄数日,梁某亦没有设什么像相的酒宴款待,如今也只不过是想让大家不要太过紧张,明日我们只是以武会友,胜败都莫要伤了和气。
澄默闻言双眉蹙得更深,细长的眼睛中闪过一抹精光。
林逢庆就坐在澄默身旁,两人的对话自然没有逃过他的耳朵,尤其梁云朝这话说得似乎真的已经有了退兵之计,于是插言道:“盟主是否能将您的计划透露一二,我们也好适机配合。”
梁云朝微微一笑,朝林逢庆举起酒杯。
“大师兄,一切尽在梁某的掌握之中,这一杯敬师兄。”
梁云朝说着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林逢庆也只好陪着把酒干了,但刚才那问题却是不宜再问,而且林逢庆看出来就算他继续追问,恐怕梁云朝也不会说。
林逢庆一探之下没有问出结果,便识趣的没有再问,而此时大厅中已尽是划拳行令的声音,觥筹交错间众人俨然已然完全忘记了眼前的危机。
梁云朝持着酒杯端坐于上位,眯缝着眼睛看着厅中众人,眸光闪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杯盘落地的声音突兀的撞进众人耳中,紧接着便听到有人惊呼道:“酒里有毒!”
话音未落,大厅之内一片哗然,与此同时,又有数人惨叫一声脸色铁青的摔倒在地。
各派掌门见状大惊失色,哪里还有人顾得上饮酒作乐,忙跃到那几名中毒弟子的身边,一探呼吸,却已是绝了鼻息。
众人一见有人死了,顿时脸色大变,澄默的目光当即电光一般射向梁云朝,高声喝问:“大庄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梁云朝亦是脸色大变的来到众人身旁,惊道:“这……怎么会这样?来人……”梁云朝本想唤人查个究竟,却没想到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站在他面前的澄默大师突然身子一晃,虚软的瘫倒在地上,临失去意识时,颤声说了句:“不……不是酒……是水里……有毒……”
说完之后,澄默大师就和那几名气绝的弟子一样失去了生机。
澄默的武功极高,众人根本想不到究竟是何剧毒竟连他都无法抵抗,正惊慌失措间厅中又有数人相继中毒倒地。
梁云朝满脸惊恐的吸了口冷气,明白事态的严重。可显然那下毒之人根本不想给众人喘息的机会,就在大家束手无策之时,中毒之人也不断增加……
刚才还喧闹不已的大厅此刻变得鸦雀无声,死一般寂静。
看着横躺在地的数十具尸体任谁都不由得背脊发寒。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厅里此起彼伏说的几乎都是同一句话,而林逢庆在确认澄默大师已经没救了之后表情凝重的走到梁云朝面前,沉声道:“盟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您不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恐怕明天的武林大会就不得不取消了。”饭饭
第六十六章 引蛇出洞(3)
林逢庆如此一说,立刻有人随声附和,本就一片肃杀的大厅更是乱成一团。
梁云朝站在众人面前,凝神不语,只是看向林逢庆的目光多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林逢庆被梁云朝的目光看得一阵心虚,急忙移开视线,回身对众人朗声道:“大家说梁盟主是不是应该给大家一个交待。”
“是啊!大庄主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同门白死,这件事一定要弄明白!”
质问之声此起彼伏,声浪一波高于一波。
“大家听林某一言!”林逢庆见众人已被挑起火气,忽然震臂一挥,大厅之中随即静了下来。
“林掌门,难道您知道事情的真相?”
林逢庆闻言冷冷一笑,目光再次投向梁云朝,“大庄主,我知道这件事情您羞于启齿,但既然今天有人已经因为你梁云朝枉死,那么这件事林某觉得再不能对天下豪杰隐瞒了。”
梁云朝轻轻挑眉,没有说话。
林逢庆就希望梁云朝闭口不谈,这他才有机会兴风作浪,于是心下一喜,对众人道:“我们江湖中人向来与朝廷井水不乏河水,大家一定不解为何今年的武林大会朝廷会出面干预。”
“是啊,林掌门您知道?”
“当然!”林逢庆点头,神色间浮起不贲之色,“大家可能不知道梁庄主的真正身份。”
“他不是纯阳无云道长的关门弟子吗?”
“哼,不错,梁云朝确实是家师的关门弟子,但他还有另一个身份……就是十年前因谋反罪被皇帝满门抄斩的梁家后人。”
“什么?梁云朝是反贼的后人?”
有些不明真相之人已信了林逢庆的话,看向梁云朝的眼神多了些许戒备。
“不错。他就是当年勾结安逸王意图动摇我大晋根基的太保梁坤之子。”
“原来朝廷的目标是梁云朝,那我们……那我们启不是受了无妄之灾?”
话音一出,厅中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射向梁云朝,显然群情激愤已经到了难以遏制的地步。
梁云朝默默的注视了林逢庆半晌,忽然转身回到了座位之上,怡然而坐,神色间竟无半点被揭穿秘密的狼狈。
“师兄,没想到竟然是你?”
林逢庆眯了眯眼。勾起冷笑。
“师弟,不要怪为兄,这件事终是纸里包不住火,如果我不在此时揭发你,难道要我眼睁睁的看着澄默大师和众位兄弟白白因你而死?”
林逢庆这番话说得正义凛然,平日的温吞形象早已不见,说话时步步进逼。显然是要梁云朝陷入万劫不覆的境地之中。
梁云朝眸光淡然,待林逢庆说完之后才缓缓开口,“那师兄准备如何处置云朝?”
“当然是把你交给朝廷!”林逢庆说着以眼神示意身后各门派的弟子,见有人点头,唇边隐隐掠过一丝得意。
“哼,难道你以为把梁某交给朝廷。朝廷就会放过你们?”
“那是自然,我们一不谋反,二不逼官,朝廷……为何不放过我们?”
梁云朝听罢深深的看了林逢庆一眼,忽然神情骤冷,厉声问道:“那如果梁某甘心伏诛,你可敢保证庄内所有人皆会安然无恙?”
“哼,当然。”林逢庆说着脸上闪过一后得意之色。
“有何为凭?”
“这……”林逢庆微微一窒。“朝廷只是为了捉拿你梁云朝,只要你伏了法,朝廷自然不会为难我们?”
“那如果朝廷以为我们同梁云朝是一伙的怎么办?”
人群之中有人突然扬声问道,这令林逢庆不由自主的蹙了蹙眉,正想看看是哪个说的。却发现已找不到那人的踪迹了。
人在生死攸关的时候最容易受到挑拔,所以那问话之人虽然消失不见了。但他的话已经起了作用。
“是啊,林掌门。您真的可以保证朝廷不追究我们吗?”
“林掌门,我们虽然信任您的为人,但几位掌门还有各派兄弟惨死之事还没有查明,说不定就是朝廷派人下的毒,目的是想将我们一网打尽……”
在众人的逼问下,林逢庆脸色不由越来越难看,最后无奈之下,只好咬了咬牙,扬声道:“各们请安静,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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