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琢时光- 第37部分

　（154）爱笼
母亲的爱犹如囚笼，将刘明达紧紧地囚禁起来，他不敢离开母亲，更不敢再提肖楠心，只怕母亲再受刺激伤及身体。连他提出到公司上班，母亲都不让，说等他休养几个月再上班，只怕是他一旦离开了她的视线，会如小鸟般飞走了一样。
他不停地给肖楠心打手机，停机了，打给肖伯母申迪他们，他们只是说要他安心养伤，绝口不提肖楠心。
苦雨淅淅飒飒，阴沉沉地下个不停，如凄悲的人儿“簌簌”不断地抽噎着。罩着大地的烟雾朦朦胧胧，好像披上了一件灰郁郁的纱幕，弥漫在心间的浓浓的愁思，就仿佛这烟锁雾笼般。斜风细雨无情地将妖娆婷婷的月貌花容打击摧残，娇弱的生命无力地凋零一地，就像是无奈断肠的叹息，他们的美丽也只是昙花一现呀！重楼春恨，落花无主。
“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刘明达把自己关进房间，寥落伤感地立于窗前，雨思云愁戚戚袭来，他倍感悲怆！楠心，你还好吗？是不是和我一样伤痛？你在哪儿？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你真的要丢下我吗？你难道忘了我们在昆明的那些美好的日子吗？
为什么美好总是如玻璃一样的脆弱？轻轻一碰就会碎了一地……
他眉头深锁，眼含焦灼，不由自主地又拿起了手机，想了想还是打向了申迪，申迪立即知道他的目的，又像以前那样反复敷衍他，这次他铁定了心也要问出个所以然来，在他再三苦苦地追问下，申迪终于投降了，说是楠心交代他们这样做的，然后才一五一十地把情况都告诉了他。他心想，公司前段时间是出现了问题，不过现在都顺利解决了。更何况母亲绝不会因为公司而牺牲儿子的幸福的，看来母亲让我们分手一定另有原因……
冯雅娴推门进来了，深深地看着萧索的儿子，“你在怨恨我吗？”
刘明达紧抿着嘴唇，扶着瘦弱的母亲坐在沙发上。
冯雅娴疼爱地看着儿子，过了好一会儿才徐徐说道，“你的痛苦有我的痛苦多吗……从小到大，我一心一意爱你护你，怕你碰着磕着伤着，你的一举一动都牵挂着我的心……特别是你负气去昆明的一年里，你知道我是怎么度过的吗，我度日如年，为此还和你父亲争吵了多次……可是你太自私了，只考虑自己的感受，为什么就不能听妈这一次呢？她说着说着，泫然泪下。
刘明达听母亲如此说，心早已软化了，“妈，我听你的……”停了停他思忖片刻才轻声道，“但是，我想知道您让我们分手的真实原因……”
冯雅娴心头一凝，望着明达，儿子也正认真地望着自己，她一恼，“你不相信我吗？我不喜欢肖楠心，更喜欢嫣然做我的儿媳。”
刘明达知道只要是母亲不想说的，再怎么问，她也不会说。他心头凝重地静默着，转头望向窗外，淫雨霏霏就像是落进他的心里，冰冰凉凉。
有时爱也是一种伤害。


（155）争夺
更新时间2012118　23：59：10　　字数：1087

　（155）争夺
仲琴搭乘飞机飞到A市，如约静静地坐在“相依”茶吧里，等着冯雅娴。冯雅娴一进茶吧就认出了仲琴，老了许多，两鬓斑白，塌陷的双眼满含忧郁，但是以前清秀的模样还在。
仲琴看着优雅的冯雅娴走过来，还如二十多年前一样，美丽高贵，淡定从容，多年疾病缠身的缘故，眉眼里骨子里都隐着沉疴，令人痛惜。
二十六年后再见面，两人相对无言，以往的时光又仿佛老相册在大脑里迅速地翻了一遍。二十多年以来，仲琴想起冯雅娴这个名字就恨之入骨，早想着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见到她的，当得知她对明达视为己出时，对她的恨意早就减了一半，现如今为了儿子自己只得和她对面而坐，仲琴低头看着眼前的白色瓷杯，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冯雅娴轻轻抿了一口茶，打破沉寂，缓缓地说：“我这几天身体抱恙，让你久等了……仲琴，我兑现了我当初的承诺，我把明达当自己亲生的孩子一样抚养成人了……”
“这我知道了，谢谢你！可是……”仲琴刚要提出两个孩子的事情。
冯雅娴打断她的话，“你也应该兑现你的承诺，不是吗？”
“我愿意兑现我的承诺，我会离开的，但是两个孩子那么相爱，你忍心拆散吗？”仲琴软声乞求道。
冯雅娴质问道：“你有私心，两个孩子在一起了，你又可以堂而皇之地见明达了，不是吗？”
仲琴针锋相对，“你没有私心吗？为了霸占我的儿子，你硬生生地将他们二人拆散，”她孤注一掷，“也罢，明达大了，也该知道他的身世了，他自己会处理……”
“不行！”冯雅娴突然大声喊着，想着影响了周围的人，深深呼吸一下，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后，又赶紧压低声音说，“仲琴，你想让儿子发现自己的亲生母亲为了钱抛弃他吗……”
“明达说不定并不这样认为，做父亲的也有抚养儿子的义务，而刘浩天抛弃妻子，攀高枝另结新欢，才应该受到儿子鄙视，不是吗？”仲琴使劲拂去额前的碎发，满眼怒火盯着冯雅娴，气愤地争论。
冯雅娴酸楚地低声乞求道：“仲琴，求你了！明达大了，他现在的生活平静幸福，你非要去打破吗？他要是知道了，该多伤心难过呀！该怎么面对呀……”
“雅娴，我怎么没有考虑这点呢，否则我早就告诉他一切了，我是日思夜想他的母亲呀……可是你们非要拆散他们，明达能幸福吗？”仲琴肝肠寸断，泪流成河，“何况哪有母亲不希望儿子喊自己一声妈呢……”
冯雅娴潸潸的泪水无声地滑过脸颊，无限悲切地哽哽咽咽道：“仲琴……我能理解你的这种心情，可是……对呀，你不是还有两个孩子吗？而我只有明达一个呀……”她身子前仰，满脸的哀求，急切地说，“虽然他不是我生的，但是我把他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都重要！请看在我尽心尽力抚养明达二十六年的份上，仲琴，求求你放手吧……”
坐在隔断后面的刘明达把二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他木然而坐如蜡像……


（156）身世
更新时间2012119　19：45：07　　字数：1037

　（156）身世
冯雅娴悒悒回到家，刘浩天赶忙把她扶到沙发上坐下，给她倒杯热水，急切地询问情况。她喝口水，心里才稍微平静一些，刚要说话，突然想到明达，“怎么没有看到儿子，儿子呢？”儿子一刻也不能离开她的视线。
“可能在他的房里吧，我去喊他，也该吃饭了。”说着刘浩天上楼去了，很快就下来，说儿子没有在楼上。
刘明达并没有在房里，冯雅娴立即紧张起来，他们连忙分头去找，儿子不在家里，又慌忙打他的手机，过了好一会儿，刘明达才接了手机，说一会儿就回来，他们才松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刘明达回来了，刘浩天夫妇忙迎了上去，才发现他的脸色格外苍白抑郁，担忧地急忙问道，“你去哪儿了？发生什么事情了？脸色这么难看。”
刘明达坐在沙发上闷头不语，冯雅娴忙坐到儿子旁边，担心极了，急切地问他怎么了。他扭过头看着母亲慈爱的眼睛，艰难地说：“我……我在相依茶吧里……”
冯雅娴无力地倒在沙发靠背上，一字一顿地说：“你听见……我们说的话了？”
“嗯。”刘明达过了好一会儿，才艰涩地从嗓子里挤出一个字来。
冯雅娴如遭雷劈，眼前陡然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父子俩急忙给医生打电话，医生很快来了，生气地说，不是跟你们说过病人不能再经受刺激吗，如果她再晕倒，你们就直接送医院去吧。父子俩深深地难过自责，忧心无语……
刘浩天知道一切都无法隐瞒掩盖了，他愧疚地坐在儿子对面，面露深深的歉意，“明达，对不起！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罪愆，怨不得任何人，你就怪我吧！”他深深地自责，“我们怕失去你，才会自私地没有告诉你，甚至让你和肖楠心分手……年初我们从凌云相机上看到仲琴的照片——仲琴就是王馨香——才知道她是肖楠心的继母……”
他看儿子低头不语，慢慢回忆着往事，像是在说着昨天的事情，“我和仲琴相识后同居，后来我为了公司的利益有意结识了你母亲，就是你冯雅娴母亲，我瞒着自己的情况与她偷偷交往，渐渐地我喜欢上她了，甚至还和她结婚，抛弃了仲琴和你，过后你冯雅娴母亲知道了也无可奈何，原想着就这样幸福地生活，可是你母亲体弱多病不能生育，我就自私地想到了你，而仲琴却提出要五十万，于是我就卖掉公司又借些钱凑齐了给她，把你抱回来抚养，并让她改名换姓远走他乡，怕她过后来认你，把你抢走，我们还搬到A市……”
他停了停，又继续说：“明达，我是罪人，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是这二十六年来，你母亲把你当自己亲生的孩子一样深爱着，辛辛苦苦地把你抚养成人，她的心思全都在你的身上，而且她体弱多病又经不起刺激……”
面无表情的刘明达只是一动不动地望着前方的一角，静如雕像。


（157）悲歌
更新时间20121110　20：01：24　　字数：1216

　（157）悲歌
霪雨连绵，下个没完没了，灰蒙蒙的天地渲染着人的情绪，灰色的心情更加凝重压抑。昨夜，风淡雨疏，窗外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万叶千声皆是恨。”潇潇雨声仿佛一首委婉悲凉的歌，让人心碎落泪。
刘明达一夜未眠，混沌无状，痛苦莫名，不知如何，他实在无法理清自己的心绪，真想昏昏沉沉地睡去，什么都不用想，把搅人心乱的，惹人心烦的，使人心伤的所有思绪全部抛却脑后，可是激烈的鼓声总在心弦上回荡，怎么能入眠，如何可抛弃……
快到中午了，儿子还没有下楼来，冯雅娴凄然失落，端着一托盘食物，悄悄地推门进来，发现儿子瑟瑟悲凉地靠在床头，英俊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神采，凝滞的眼睛黯淡无光，整个人静默地如山谷中一幽幽深潭。母亲走了进来，他都没有动……
冯雅娴把托盘轻轻地放在床头柜上，索索地坐在床边，拉过儿子麻木冰凉的手，放在自己温热的手心里，无比心疼地看着儿子，爱怜地说：“明达，吃点饭吧！”
刘明达木然地看着母亲，多时才缓缓地说：“我不饿……”
冯雅娴握了握儿子的手，“明达，对不起！我们大人做的孽，却要你来承受……”说着，她转过身，擦去眼角的泪水，“仲琴——你的亲生母亲，她也不是为了钱而抛弃你，她说是因为对你父亲太失望了，更重要的是当时你太小，她无法工作，生活非常艰难，才把你交给我们抚养，过后她也找过你……她还是很爱你的！”
冯雅娴顿了顿，努力挤出笑容，继续缓缓地说：“明达，你大了，又这么优秀，我感到很欣慰！你自己可以判断了，做自己想做的事，我不会再牵绊你的……你想回昆明，你就去吧……我们二十六年的相处和母子情意，我已经很满足了，也足够我下半辈子回忆的了，我了无遗憾……”她肝肠寸断地说着，豆大的泪珠从笑容上滚落下来……
泪水在静默的刘明达眼里漫溢，眨眼之间，晶莹的泪水滑进嘴里，感动凄怆苦涩许多的味道在味蕾上缠绕……
窗外，悲凉的雨歌仍然没有停歇，廊檐的雨水仍在一滴一滴地敲打在地上，仿佛敲在心上，把心都敲碎了一地……
仲琴听刘浩天说明达知道了一切，她惊呆了，真想立刻飞到儿子身边解释一切，刘浩天让她不用担心，说冯雅娴已经告诉了明达你当时是迫不得已。仲琴心里没有喜悦，反而只有深深地担忧，她想他本来有一个深爱他的母亲，现在又出现一个亲生母亲，不知道明达该怎样面对自己，儿子离自己很近，却又很遥远……
仲琴心情复杂地坐在肖楠心的对面，认真地盯着她，终于说：“楠心，给明达打个电话吧，他现在一定很伤心……”
肖楠心低首凝眉，干裂的嘴唇轻轻蠕动着，“我知道他很伤心……”
“他不只是因为和你分手伤心，还有……还有他知道了自己不是冯雅娴生的，是我的孩子……”
肖楠心讶异地睁大了眼睛，实在难以置信！
“明达是我和你刘伯父同居时生的孩子，后来你伯父与冯伯母结婚，把明达要去了，我才改名换姓——我以前的名字叫仲琴，后来到了B市遇见你父亲……”仲琴又接着说，“别怨恨你伯父伯母，他们是怕我把明达抢走，才让你们分手的……”
肖楠心默然无语，心里却千回百折，明达，你还好吗？


（158）心隙
更新时间20121112　17：30：29　　字数：1013

　（158）心隙
刘明达和父母只是简短的对话，没有了往昔的自然亲切，仅剩下了陌生……他实在无法像过去那样面对父母，尤其是母亲，保护神一样的母亲，她那么溺爱自己，竟然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与母亲之间突然像隔了一堵无形的墙……他想着母亲对自己二十六年的疼爱，本来想如往常一样，可是一旦面对着母亲，自己的笑容却又僵硬在脸上……
虽然人离得很近，心却在远离……
他经常把自己关进房间里，害怕面对母亲，母亲悲戚慈爱的眼神让他惶惶无措，索索失落，凄凄哀怨……
手机响了，他也无心接听，可是打手机的人很执着，手机一直响个不停，他想把手机关掉，无意中眼睛的余光扫过号码，是肖楠心的，他激动不已。
肖楠心关切地问：“好久未联系了……你还好吗？”
静静地听着肖楠心的话语，犹如枯裂的土地遇见了久违的甘霖，刘明达只觉鼻子酸酸的，他想，听听她的声音就好。
肖楠心听他没有说话，继续道，“我知道了……冯伯母和我母亲的事了……你曾对我说过，我们做子女的无权选择父母，只能接受，不能抛弃，即使他们做错了……其实他们都没有错，都是爱情的错，爱情是一剂毒药，可他们还是义无反顾地喝下了，所以我们不是更应该接受他们吗……我亲生母亲给了我两次生命，是因为爱，而你是一个母亲生育一个母亲抚养，现在两个母亲集聚一起，都是因为爱，生命有了爱的铺就，连恨都会消失……”
刘明达终于说话了，“我没有恨他们，只是无法面对……母亲是我心中的一尊神……却没有生育我，就感觉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