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事细致谨慎,从来不见他工作上有什么纰漏,虽然有冯雅娴的推荐,但是石坚还是凭着自己的能力做到刘浩天的秘书,连严苛的刘浩天都挑不出毛病,夸他工作认真踏实,还在妻子面前说儿子要是能像石坚这样脚踏实地就好了。
其实,冯雅娴心里最明白,在温室中生活的儿子从石坚和他的家庭那儿学到了不少东西,不只是怎么做事,还有如何为人。石坚对于儿子来说就是一本生活百科全书,让顽皮的儿子一下懂事长大成人了。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成才的孩子家境不会好,有时候还真是这样的。冯雅娴经常叹惋石坚的不幸,不只家境贫寒,而且他母亲身患重病,长年卧床不起,最终还是熬不住了,在石坚考大学那年,撒手人寰,丢下了他和上高中的妹妹还有瘦弱的父亲。
冯雅娴见过石坚的父亲,那是一个话不多,只顾埋头干活的矮瘦的男人,更是一个和蔼可亲的父亲。黑黄的脸庞总是温和的,青筋暴出的双手像是饱含着巨大的力量,沉默的眼神还有紧抿着的厚嘴唇透着倔强,骨子里渗透着一股韧性,仿佛弹性十足的皮筋,不管生活多么艰辛,多么大的压力拉扯着他,他都能承受。他是个心思灵巧的木工,但是为了家庭,他到处打短工,困苦的生活过早地在他身上刻上了印痕,他比刘浩天小十多岁,但是却像比他还大十多岁。
当听明达说石坚的家庭状况后,她不禁深表同情,就想帮助他们,明达说石坚父亲不会要钱的,她还不相信,心想,他妻子刚过世,石坚又要上大学,正是急需用钱的时候,傻子才不会要。当她把钱亲自送到这个木工手上时,倔强的木工却坚持不要,还说:“我只借钱,从不要别人的钱,只是妻子活着时候的一大笔医药费,就是朝刘明达借的,如今妻子过世了,自己多接点活就有能力供养两个孩子上学了,”又说,“朝你们借多了,只怕我这一辈子都还不完了,我心里会有负担的……”木工说这话时,黑黝黝的脸上露着温和的笑意。
冯雅娴望着木工有些浮肿的红眼睛,吸了吸鼻子,使劲才忍住眼里的泪,朴实无华的话语里彰显着一个高贵的灵魂,所以木工才能培养出这么一对优秀的儿女。她立即打电话让刘浩天给木工一个工作,并给他一份非常可观的薪水。
直到现在她才知道,为什么多年来儿子花钱如流水了,为什么暑假里就是下大雨儿子也要坚持和石坚一起出去打工了,为什么儿子房里的一溜家具都是石坚父亲做的,为什么儿子总喜欢送别人木质玩具,更知道了儿子为什么常常奔向石坚贫寒的家了,不只是要竭尽全力地帮助他们,还有他在这个家庭里感受到了家的温暖,也分享着仁慈可亲的父爱。
她想着告诉丈夫,儿子不是被骗了一大笔钱款,而是接济石坚了,但是又怕刘浩天往歪处想,又会祸及在刘家公司工作的石坚,所以一直没有说,儿子可能也这样想的,才没有说吧。
她想这就是和石家的缘分吧,看见石坚就好像见到自己孩子般的亲切,而明达和石坚更像是亲兄弟。
(83)露馅
更新时间2012821 18:18:27 字数:1050
(83)露馅
久违的太阳将温暖的阳光撒了一地,衰枯的草坪微泛着米色,甚至让人感受到了它上面温温的暖意。几天来耷拉着脑袋的香樟树的叶子似乎被阳光一照,缓过劲来,在微风中摇头晃脑。
冯雅娴和石坚坐在院子里,像一对情暖融融的母子,悠闲地聊着天。
当石坚听到冯伯母说到温凌云时,眉头不觉一皱,他下意识地推了推眼镜。
“明达谈了一个女友,怎么就分手了呢?”母亲终究还是对儿子的问题最放心不下,自然而然地就谈到了儿子的事情。
“您不知道吗?”石坚心想明达都没有告诉伯母,自己该不该说呢,他有些犹豫。
心思敏锐的冯雅娴看出了他的犹豫,“石坚,你有什么话还不能对我说吗?”
石坚心想,是呀,有什么话不能对像母亲一样的伯母说呢?母亲过世前的医疗费,自己和妹妹的学费,不都是明达母子资助的吗,而且生活上嘘寒问暖,倍加关心,工作上也是照顾有加,更重要的是明达就像自己的亲兄弟一样。“明达说是因为照片呢。”说出来之后,他感觉心里如同眼前的阳光般透亮。
“什么照片?”
“明达和嫣然在一起的照片,不知被谁偷拍了,寄给了肖楠心。”
冯雅娴心里一咯噔,明达不给自己说,是因为他怀疑是父亲找人做的,她心里难受极了,赶紧喝一口茶掩饰着,没再问照片的事。
石坚生怕她继续问谁偷拍的照片,幸好没再问,否则自己真不好回答。他看着冯伯母平静的面容,想想有些话还是说说好,即使温凌云是她的外甥,自己也要说出来,否则窝在心里难受,总觉得对不起他们母子。“伯母,我想跟您说说凌云……他这段时间有些……怪异。”
“凌云怎么了?”冯雅娴认真地看着他。
“他早起从昆明回来,我无意听到……他在伯父面前说了一些不利于明达的话,伯父非常生气。”
冯雅娴想想,怪不得那几天,丈夫情绪非常低落,问他他也不说。
“昨天,我从酒吧出来,看到他和财务总监有说有笑,末了总监说共同发财……”
冯雅娴两弯细眉轻蹙,眼睛微眯,像是明亮的阳光刺着了她的眼,“还听到他们说什么了?”
“没有听到什么了……还有我听说他在偷偷地不断增持公司的股份。”
“你伯父没有发觉吗?”冯雅娴说了这句话,就觉得是废话,接着又道,“他怎么可能发觉,喜欢还来不及呢。”
“也有这方面的原因,我还没有给伯父说呢。”石坚是刘浩天的秘书,怎么会不知道刘伯父非常喜欢温凌云呢?公司里任何事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所以冯雅娴才能详细地知道公司里的事情。
“你做得很好,我心中有数了,你帮我办一件事吧,先查查照片的来历,还有对凌云多留心……最好把他与你伯父的话能录下来就更好。”冯雅娴说完靠在椅背上,眯着眼想着事,明亮的阳光给她勾勒出一个柔和静谧的剪影。
(84)风起
更新时间2012822 21:47:32 字数:1112
(84)风起
临到晚上吃饭时,冯雅娴面对一桌子的菜肴,一点胃口都没有,她时不时地看向正低头吃饭的刘浩天,原想等石坚查出来之后再说的,但还是忍不住了,佯装轻描淡写地说:“浩天,听说明达和肖楠心分手是因为照片呢。”
刘浩天正想夹菜的手一下子停在半空,他的心思已经迅速地转了一圈,他慌忙放下筷子,盯着面无表情的妻子说:“你也和他们一样怀疑是我让人做的?”
“怎么?你都知道呀,看来就瞒着我一个人了。”冯雅娴无不嘲讽道。
“雅娴,真不是我做的。”
“是吗?利用协议欺骗儿子,又在背后做手脚,你是什么父亲?”冯雅娴越说越激动,声音也大了。
刘浩天站起来,走到冯雅娴身边,用手轻拍着她的肩头,柔声说:“我是……是找人偷拍了,但是我还未做成,已经有照片寄到那个女孩手里了,我就派人去查是谁做的,可那个邮政所恰好那几天监控器坏了,无法查实了……你若不信,再派人查查不就知道了。”
冯雅娴心一沉,难道是李嫣然家人?转念一想愤愤地说:“虽然你没有做成,你不还是做了吗?我会告诉明达的,你们父子的协议就是废纸一张。”
刘天浩赶紧挪来一张椅子,坐在她的身边,柔声细语,“雅娴,我找人偷拍没有做成,你就别给明达说了吧,否则我这个父亲怎么面对儿子呀?我不是已经答应你,不再干涉明达的生活了吗?”
“明知道如此,为什么还去做呢?”
刘浩天知道既然自己这样说了,雅娴就不会再告诉儿子的,她是个贤淑明理的女人,所以态度更加真诚了,“雅娴,我错了……听说我和明达的协议,嫣然一家早就知道了,如果是嫣然父母做的,就不要告诉明达了吧,否则他们多没面子,而且他们也是为了女儿的幸福吗……”
“你是怕我告诉明达了,嫣然和儿子就更加没有希望吧,挺替别人着想的,怎么不为儿子想想呢?”冯雅娴听丈夫如此说来,心里虽然很气愤,但情绪还是缓和一些,如果照片真是丈夫寄的,那他就实在无法原谅了。“说好了从此以后,你不准再干涉明达的生活了。”刘浩天连忙点点头。
冯雅娴想了想,细眉轻轻一蹙,看着他的眼睛,生气地加重语气说:“不该做的事偏去做,该做的事却不去做……”
“什么事呀?”刘浩天听妻子如此说,很是疑惑。
“有时间你把公司的财务整理一下吧,就对外说好长时间没有疏理账目了,你也不要问了,我自有我的道理。”冯雅娴说完也不看刘浩天一眼,气愤地进了卧室。
刘浩天心头一紧,自己严格谨慎,事无巨细地层层把关,财务还会有问题吗?而且自己竟然还没有丝毫的觉察。不过他相信聪明镇定的妻子,冷静沉稳,不动声色,但是任何事情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如果妻子身体健康,她还真是自己事业上的得力助手。
窗外起风了,一阵紧似一阵,树叶发出飒飒的声音。大风从不知何时打开的窗子冲进屋来,鼓起了厚实的枣红色棉质窗帘,好像掀起了一个巨大的波浪。
(85)相聚
更新时间2012823 19:58:34 字数:1253
(85)相聚
客厅里,肖楠心和父亲继母默默地坐在沙发上。这十年来,肖楠心不想见他们,他们只能偷偷地来看过几次女儿,现如今面对面地坐在一起,竟然觉得陌生和拘束。
肖楠心心情复杂地望着他们不知说什么好,他们都老了,深深浅浅的皱纹格外的醒目,尤其是两鬓斑白的父亲,灰白的头发有些凌乱,松弛的皮肤显出病态的苍白,浑浊的眼里含着泪水,搁在沙发上的手虬筋毕露,还有些颤抖,完全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
肖父看着女儿,亭亭玉立,容貌娟秀端丽,和她母亲像极了,不觉老泪纵横,悔恨和自责如千斤石般长久压在他的心头,现如今终于可以面对女儿表达自己深深的歉意了,他嗫嗫嚅嚅道,“楠心,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都想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继母也诚恳地说:“楠心,我们真对不起你……这么多年来,你爸和我一直处在懊悔和自责之中,我们只想面对你,亲口说声对不起,也不奢求你的原谅,而你却一直不想见我们,所以你爸的心病成了真……”
“馨香,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说了吗……”父亲急切地打断继母的话,“本来就是我的错,该受惩罚的应该是我,现在好了,我终于可以对女儿说声对不起了,死而无憾了……”父亲的两行浊泪奔涌而出,他不停地用颤抖的手擦着。
肖楠心面对眼前颤巍巍的白发老人,养育她成人的父亲,还有他满怀真诚的歉意,她的心灵防线顷刻间崩溃了,她拿出餐巾纸,送到父亲面前,蹲在他的膝前泪流不已,“爸爸,您别这样……也怪我太倔强……”
父亲用颤抖的手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就像小时候,女儿遇到伤心事时,父亲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慰着她。他浑浊的泪水再一次夺眶而出,他没有指望女儿原谅他,但是他一定要说出,多年来埋藏自己心里的深深的歉意。
旁边的申迪看到眼前的一幕,不由得泪光闪烁,终于他们都走出了心灵的牢笼,可以自由自在地飞翔了。
他们唠起了家常,说肖瑜娜在国外留学,还谈了男朋友。肖父想起了申迪曾经告诉他楠心谈了个男朋友叫刘明达,说想见见她的男朋友。肖楠心低着头落寞地说分手了。申迪赶紧说又谈了一个叫汪云翔,拿起手机就要给他打,肖楠心想夺过来,却没能抢来。
继母笑道:“叫他来吧,你父亲非常想见见女婿呢。”
肖楠心不自在地说:“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申迪朝伯父伯母笑道,“很快就是了,长得英俊,人又热情,您们一定会满意的,”她又朝楠心说,“伯父伯母来一趟不容易,不能让他们遗憾吧。”
汪云翔接到手机非常高兴,虽然是申迪打来的,但这无形中被肖楠心默认了彼此的关系。他赶紧换套衣服,仔细整理了一下,站在刘明达面前问:“我这样去见楠心父母怎么样?”
刘明达心头一凝,脸上努力挤出笑容,“很好呀。”他心里既为楠心高兴,又为自己伤楚。
汪云翔一来家里更是欢声笑语,气氛更是热闹融洽。
一阵阵香味从厨房里挤出脑袋,钻进客厅里赶热闹。
肖楠心想想,对他们说:“明达一个人在家里多孤独,让他也来吧。”
肖夫妇一听这名字不就是女儿的前男友吗,楠心和他分手了,可还是好朋友,而且前男友还和现任的男友住在一起,他们觉得不可思议,真想不通现在的年轻人。
肖楠心给刘明达打手机,刘明达知道自己去了不合适,就说有事情推脱了。
(86)宽恕
更新时间2012824 18:54:03 字数:1157
(86)宽恕
冬天的昆明也另有一番景致,昆明的市花山茶花也开始争芳斗艳了。肖楠心和汪云翔带他们去观赏山茶花。她搀扶着父亲慢慢地走着,关心地询问他身体情况,,他都哈哈笑着说身体非常好,不用担心。
肖父时不时地轻抚着女儿的秀发,看着看着女儿的脸,就泪落不止,“楠心,你知道吗?我这一生中最痛苦的事情不是你母亲过世,而是我没有按照你母亲的临终遗言,好好地照顾你……”
“爸,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现在不挺好的吗?”对于曾经的过往,不只是自己痛苦,父亲的心里也备受折磨呀。正如明达所说,宽恕才是开启心中那间监狱的钥匙,宽恕这把钥匙打开了他们心中的监狱,心里顿时豁然敞亮了。
她心里盈满了快乐和幸福,终于从茫茫海洋中的一座荒凉的小岛上走了出来,不再孤寂了,不再怨恨了,她原想着以后的日子,就像所有幸福的家庭那样,一个城市对另一个城市深深地牵挂,其实不然……
两天下来,肖父就支撑不了,想第二天回家,肖楠心和汪云翔极力挽留,但是他去意已决,继母几次张口欲言,都被肖父制止了,肖楠心只好给他们买了吃的穿的用的几大包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