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应情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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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应情尽-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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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声一盏茶杯砸在五皇子的身上,李瑾抬头惊恐的看着他的父皇。
“你住嘴。三个人身上的字还看的一清二楚,分别写着你六弟三哥和朕。”皇帝已经是气的眼睛瞪出,血丝布满在白色的眼球上。
李瑾闭了嘴,低着头,今日定是二哥陷害,这密谋了多年之久的巫蛊罪今日要扣到我头上,埋人之人恐怕早已无处查证。而且六弟确实因自己而死,而三哥也因自己而疯,可父皇自己从未想害过他。现在只能查出挖出这小人的人,已经被埋了这么久,它们不会自己出现,定是时机到了所以才拿出来陷害自己的。
“尹丞相,你来说说,这件事,你查的怎么样了?”皇帝语气一变,似乎已经知道了真相。或者说,是人们设置好,让他认为的真相。
尹华荣上前一步,这么多年,他的头发已经花白了:“回皇上,微臣查出,找到这些小人的是每日给三皇子送饭的赵三。那日敲了了半天的门三皇子仍没有动静,他便进去了,找了半天没有看见三皇子,却发现了三个小人,因为前些天雨水充沛,便露出土来,他便呈上了。可被埋藏的时间久远,无从查到埋它们的人是谁。微臣无能,请皇上恕罪。”
皇帝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只是还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所有的都指着自己这个儿子,自己原本也是不信,可他这么快的为自己辩解,还推卸到他二哥身上,又不得不让人相信了。
老态龙钟的皇帝面露疲态:“有事快奏,无事就退朝吧!”
众臣相互看了一眼后准备退朝。一个声音突兀的响起:“儿臣有事要奏。”
刚要起身的皇帝又重新坐下。众臣议论声连连。
“儿臣本不想告发自己弟弟,但此事关乎国家社稷,儿臣不敢徇私。”此时的李凛一脸的谦恭和为难。似乎在等着皇上发话,自己要不要继续说下去。但心中已经知道,只是为了做足那个看重兄弟之情的形象而已,也刚好对比出五弟是怎样对待自己的兄弟的。他原本不想这么早就搬出这个大筹码,可是巫蛊事件父皇都没有降罪与五弟,他只能加快一点行动,让对方措手不及,以免时间一长就能查出巫蛊陷害的真凶。
皇帝叹息道:“说吧!”
“儿臣手下有人查到,当年通敌卖国的并不是六皇子,而是五皇子李瑾。”说完,抬头看着一脸惊恐的李瑾。
李凛依旧是面无表情,心中却是冷笑:这么久了,你也有这种时候。
“当年外敌进犯,林将军武艺高强精通兵法,他的军队在边关驻扎了这么久,也没能使外敌退兵,而为何从来没领过兵的五弟一到边关,我军就大获全胜。还签了和平条约。”李凛停顿片刻,偷偷看去皇位上的父皇。
皇上的眼神越来越冷。
“父皇,儿臣还可传呼证人。林将军此次主动请命前往边关也是调查此事,他派人快马加鞭赶回来告诉儿臣此事。儿臣也是觉得此事事关重大才不敢不报。”
龙椅上的皇帝依旧一言不发,突然一口鲜血喷出来。才表现出他内心早已不堪忍受。
一时间朝臣御医太监乱成一团。李凛也没想到此事会把父皇气吐血,原本还以为今日就可以讲五弟打入死牢。如今看来,一事无成。近日只能陪在父皇身边以敬孝心,皇位,也势在必得。
而李瑾也是吓坏了,先是被二哥揭发自己的罪状吓坏了,再是看见父皇吐血吓坏了,所有人中,他是第一个冲上去看皇帝是否有大碍的。事后想起,这样的情况其实更有一线生机。倘若父皇无事,自己必定会获罪,在查明之前也会被幽禁,更本无法去伪造证据。如今这样一来,在父皇醒之前,自己还有可能发动兵变。只是不知道这胜算的几率是多少。京城内的兵权几乎都在自己手上,而关外,自己母亲的亲族会把林锦时的军队牵制住,远水也救不了近火,也许等他回来,自己已经穿上了龙袍,坐上了龙椅。这样想着,紧张和担忧的心情平复下来,放下手中扶着的父皇,交到御医手中,安静的不着痕迹的退了出去。
所有事情都是犹如紧绷在弦上的箭。第一支箭射出,是边关终于发动了战争。两军打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第二支箭还在弓上,等着皇帝醒的那一天,或者,驾崩的那一天。

☆、李瑾

皇帝的寝宫外面重兵把守,任何人不得进入,当然除了二皇子李凛。
李瑾率精兵前来的时候也没有想到二哥哪里来这么多兵马,自己过北边玄武门时也没有多少兵马阻拦,原来是,都集中到了这里。
领头的人说:“五皇子,你不能进去。”
“我为什么不能进去,父皇又没说。”李瑾只感觉心中不妙,怕是被人先了一步。
外面的人僵持了很久。谁也不知道里面的动静。
李凛一直陪在皇帝身边,关心着他父皇何时会醒。可他实际关心的,不过是自己何时得到皇位。
门外面有打斗的声音。从口角到动手,再到拔剑,渐渐的能听到血液流淌的声音,很多很多人呼吸沉重到微弱的声音,各种声音,持续了很久。
床上的人眼睛紧闭,手指微微颤动一下,转醒过来。威严不在,眼眶深深陷下去,眼睛突出,双唇也变的乌黑,脸色也难堪,此时真正像个父亲一般的招呼离自己最近的人过来,像是临终时刻托付遗言。
李凛坐到床沿上,扶着他父皇。静静地等着他说话。
皇帝无奈,缓缓吐出:“不要杀瑾儿,放他一条生路。”
李凛不语,眼神黯淡。老皇帝也不说话,盯着他的这个儿子,等着他答应。
僵持片刻,他说:“好。”
心中的牵挂放下,最后的一口气呼出,那一代明君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门被打开,打斗的人维持着姿势停下,看着面无表情走出来的高大身影,屏住呼吸等他说话。可他一句话未说。身后跟着走出一个太监,阴阳怪气的高声喊道:“皇上驾崩了。”
李瑾他早已想到会是这样,但就算战死也不愿干坐着等着那些卑贱的人将他抓起来扔进牢里,关几天后当着全天下的百姓例举他的所有罪状,勾结外敌还是小,还有害死自己亲弟弟,逼得哥哥发疯,活活气死了他父亲,他死也是活该,只是不想当着无知盲目的百姓的面死。至少,不能让单纯的人知道他实际是那么残忍的一个人,单纯的人太单纯,他们太容易就相信了别人说的话,然后被人利用他们的正义感,自己死后一定比活着更不好过,死了也会遗臭万年。还不如,现在做个了断。
提起剑,飞身向前。二哥,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可冲到台阶前,从房里出来的人依旧未动,脸上平静如水,看不出悲喜,拿剑的手停顿。眼看就要刺入他胸膛,李瑾却用力转身,收住剑,他心里还是下不了手,杀了亲兄弟。
脚落地,胸口撕裂般疼痛。他难以置信的低头,红色的血液喷涌而出,翻着寒光的的银色剑身穿过他的身体,从心口刺出。血液就从那里汩汩的流出,寒气也从那里散发出,感觉温度渐渐的随着血液流失。最终会浑身冰凉,陪着父皇一起长眠于地下。
他这一生一开始无忧无虑,天真快活,前面有几个哥哥,后面还有弟弟,哥哥们宠着自己,自己也学哥哥们的样子爱护着弟弟。可是后来有一天,发现他们兄弟们的娘亲都不是同一个,自己的母亲来自关外,无权无势,备受欺凌。而欺负他母亲的却是别的兄弟们的娘亲,他的父皇却一直视而不见,于是,他只能自己变成像父皇那样的人,才可以保护她的母亲不受欺辱。
他一直为着这个目标努力着,联络了外戚,去了边关,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在边关的时候天寒地冻,不知受了怎样的苦。而一起的那个将军毫不在乎那些辛苦,他看见那个像女人一样漂亮的男人深夜坐在帐篷外的石块上吹箫,对着大的吓人的月亮,悲怆凄凉,他感同身受。后来知道了那个年轻将军的的忧伤与他的是不一样的,他想象那个让这么一个冷淡的人记挂在心的女子是怎样的。
他没想到有一天真的见到了如此高傲的女子,她站在马车上,不屑的看着包围着她的侍卫,甚至连瞥一眼都吝啬。他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又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她穿着锦衣华服,身段高贵优雅,她处在春暖花开时节漫不经心的路过,外人却处在风雪漫天的地带无法靠近。他知道她此去定是为了她丈夫,而他却是将他丈夫关押起来的人,因为林锦时知道他与外敌有染,放了他就等于要自己死。眼前这个女子面临着如此绝境却依旧从容自得,他感到意外,除非她不爱他,可是倘若不爱,又为何愿意以身犯险。
他知道她此番必是孤立无援,谁愿意牺牲自己来救一个外姓的人。明知不可以,可他还是做了,他放了那个年轻的将军。
但他还是想错了,红颜祸水,为了这个女人愿意把命都交出来的大有人在。他越来越对她好奇。
他杀了她的婢女,所以他送了一个和原来那个相像的过去。
他突然造访武状元女儿的满月酒,只为见她一面。
他因为她,很多计划没有施展。
因为她,却被他的敌人钻了空子。
因为她,第一次不再坚定原来的想法。如果可以放弃现在所得的一切和她一起远走高飞,她可愿意。可自己是否真的放得下。他知道不可以,可还是不由自主的懈怠了原来的计划。
原本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
他冷笑,一口鲜血喷出来。水汽湿润了眼眶,二哥,我有心不愿与你兵刃相见,可你竟如此不念手足之情。过分的疼痛已经让身体麻木,胸口还不断淌着血,意识渐渐模糊,缓慢闭上眼睛。在死之前,想着经历的一切,一张若隐若现的面孔,不再有留恋。
冷笑或者嘲笑,又或者释然后的笑。
思想凝滞,只知道,这一切都要结束了。

☆、白发

皇上驾崩,叛国罪臣已经伏法。二皇子李凛登基。
满城素缟,全国哀悼。可人民们谁都是过着自己的生活,只是听说过而未曾蒙面的人的生死又与他们何关呢。如何评论一个人,也许无知的人会听信别人的片面之词,他们从不了解,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一个人从来不知道自己会被描述成什么样子被传到别人的耳朵里,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只有当所有事情沉淀下来,让历史来评论对与错。
即使在好的环境下人们依旧会抱怨生活,事事不如意,而实际上并不是不够好,而是人们要求太高。并且,人们看重的也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公平,他们心中的公平,是以自己是否获益来衡量的。换了新主,人们开始担心现在拥有的是否会失去,或者会获得更大的利益。新皇帝登基时人们往往是忧喜参半的。可究竟会怎样,他们自己做不了主,一切,都只能听天由命。
边关战事紧张,听到五皇子已死的消息,外敌并没有消极,反而更加士气大涨肆无忌惮,因为没有人牵制他们了。
素年嘴上说着毫不在意,可已经好几日茶饭不思。这几日事情发生得太快,让人几乎没有思考的时间。
不管一开始做过怎样的打算,真正事情发生的时候,根本容不得你有时间考虑是否接受。那些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边关传来急报,将军被困断崖谷,已断粮三天三夜,恐怕已全军覆没。
锦玉听后昏了过去。而素年,面无表情。只是缓缓的抬起头,看看院前的梧桐树,看看头顶那片每天一样形状的天空,偶尔飞过几只禽鸟。
扶桑担忧的看着她,可她神情淡淡的,看不出悲喜。
已经多久了,面前那绝世的容颜上一直是这样冰天雪地一般,所有情绪表情都被冻结了。遗世独立不容人靠近。
暮□□临,素年呆呆的在院子里坐了一下午,茶水凉了倒了,斟满热茶又凉了。
天黑了,冷风吹的素年浑身一颤。该进屋了,早些睡吧。
梦中她看见锦时穿着雪白的衣衫,手中提着长剑,站立在夜色中。风很大,吹起了地上的沙石,吹的他的白色衣角随风飞舞,发丝也飘扬着。他似乎疲惫,雪白的衣衫上突然多了很多血迹,握着剑的手颤抖着,鲜血从手中流出,顺着银色的剑身留下,在尖端凝聚,最后滴下来,落到沙石的地面上,渗入地下。突然在黑暗中寒光闪过,几把长剑刺入锦时的身体,白色的身影被几个黑衣人团团围住。鲜红的血液从伤口流出来,他的瞳孔睁得很大,一眨也不眨,有种凄凉,他伸出手,伸向她,想要抚摸她的脸。素年此时似乎就在他面前,梦中的情景十分真实,让她难辨真假。他就快要扶上她的面孔,突然微微一前倾,鲜血从嘴角流出,他看着她,眼睛里满满的深情和专注,忧伤而透明。突然黑衣人一齐拔了剑,素年惊讶的扑上前,口中声嘶力竭的喊着:“不要!”他吃痛的皱眉,眼神却一直注视着她,深情不减,眼眶发红,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面前的人悄然倒地,似一朵盛开的白色莲花,血液渗出,渐渐染红了那朵不可亵渎的白莲。红莲盛开,轮回已启。
素年看着面前的人渐渐的消失不见,从梦中惊醒。一身虚汗。
天色微亮,太阳刚刚要升起。她已无心睡眠,说不担心是假的,她心里,其实比谁都害怕。
低下头,看见垂在胸前触目惊心的白发,一时呆住无法动弹。
呼吸也停止了,她以为自己看错了,一定是自己看错了,一定还在梦中,还未醒来,这一切,一定是假的,一定全是假的。她一定是在那日午后,在赏荷的小船上睡着了,做了如此冗长又跌宕的一个梦,醒来她还要问一遍锦时,她和荷花哪个更漂亮,他还是会凑过来,猝不及防的在自己的额头上印下一吻。她还是与他琴瑟和谐,他可以不管朝政,他们可以不理尘世的生活在一起,自由惬意,无忧无虑。
她多想再重来一次,可她不会再甩开他的手,他如果要离开,她一定会抓住他的手,不让他离开。
她不愿他离开。
起床来到镜子前,看着满头的白发,如雪一般。拿起木梳,一缕一缕,缓慢的梳着。
她不知道持续了这个动作多久,天已经亮了。扶桑拿着面盆推门进来,绕过屏风,面盆“咣当”一下掉落在地上,里面的水洒出来,湿了精致的鞋,弄脏了裙子的下摆。
素年停顿片刻,是被身后突然传来的巨大的声响吓到了,随后又继续梳着头发,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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