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萤暗自一惊,忙起身,道了一声:“多谢大师!”随后,便是急急的离开,按着恒光大师所说之处,从后院的东门离开了。
果然,她前脚刚走,安祺臻后脚便到了这里。
整个西渊王城,都处在一种戒严的状态之中,但是,百姓均是以为太子府里丢了一名家奴,而不知是丢了所谓太子妃。
流萤漫无目的在走着,心中更是茫然。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下个月西渊会为新皇举行祭天大典,各国都将受到邀请,不知道,萧清绝会不会亲自来。
想着,她忽然有些哀伤。
登基大典上,所有人都知道她成了太子妃,所有人都以为她有了身孕,相信这些事萧清绝也会知道,可是,她忽然不那么确定了,她不知道,萧清绝会不会相信她,会不会怪她。
虽然萧清绝曾说,无论如何,他都相信她,可是,他们已经这么久没有相见了,他的相信还能作数吗?他们之间是否真的会被时间所改变?想着想着,她只觉得心中的痛又多了几重,相思更深几分。
“姑娘,你没事吧?”她一片茫然,忽然听见有人跟她说话。
她有些回过神来,转头瞧去,瞧见的是一名中年妇人。
那妇人约莫四十岁,圆脸,小眼睛,鼻梁处有一颗小黑痣,荆钗布衣,似乎是平民百姓。
在跟流萤说话的时候,那妇人的一双小眼转个不停,不知在打着什么主意。
流萤将那妇人眼中的神色看在眼里,只淡淡的问道:“谢谢关心,我没事。”
那妇人似是放下心来点点头,继而又道:“我看姑娘在这里已经呆了两天了,是不是没地方可去啊?”
流萤倒是有些纳闷了,她确实在神母寺呆了两日,原想人来人往的,应该不会有人察觉什么才是,想不到,这妇人竟然已经注意到她了。
流萤索性认了,便道:“是啊!我是外地来的,来寻亲戚,可是,亲戚家搬走了,现在全城戒严,我又出不去,所以,就在这神母寺暂住了。”
那妇人一听,顿时很是豪爽的道:“这有何难啊!姑娘啊,你就听婶子一回,婶子带你离开啊!保证你会安全离开王城!”
“这……”流萤皱了皱眉,故作为难的道,“会不会太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妇人连连摆手,道,“我们家是往城外送菜的,每天都要出城,不会被查的。”
“是吗?那就太谢谢了。”流萤感激的道。
但是,流萤却知道,这妇人绝对不会是送她出城,具体是为了什么,她想不清楚,反正,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这妇人从昨天就开始盯上她,故意挑她离开神母寺的时候来找她,必定是早就谋划好了的。
反正,她现在也没什么去处,跟这妇人走,说不定也能有些收获。
她便是顺从的随着那妇人离开,一路上,她们随便说了些话题,比如,那妇人叫“樊婶”,比如,流萤说自己叫“素素”……
她们穿过集市,走过好几片区域,最后,进了一处弄堂,而这弄堂,已经离闹市很远了。
流萤记住四周的环境,默默的跟着那樊婶入了弄堂。
这所谓的弄堂,有些像北方的胡同,看着简单,但其实内里无限玄机,一般人进去,若是没人引路,只怕是找不到什么出路了。
流萤的方向感一直不算好,但入了这弄堂之后,她也只能皱了皱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先前经过集市时,她看见不少士兵在到处盘查,所幸她现在用药物易了容,虽说没有彻底改变容貌,但是,大致也是有些差别的,至少,没见过从前的她的人,是不可能认出来的。
“素素啊,到了哦!”樊婶到了一处红色的铁门前,说了一句。
流萤抬眼望去,瞧见这铁门算不得高大,上面也没有牌匾,似乎真像是一户人家,但是,一般的平民用的都是石门或木门,怎么用得起铁门?
“进来吧!”樊婶推开门,带着流萤一起进屋。
流萤跟着进去,入目是满院的蔬菜,只有一条稍微宽些的石子路通向前方的几间主屋。
看上去,这里还真像是菜农的家。
“这里都是我跟当家的种的,咱们家可就指着这些菜过活了!”樊婶笑眯眯的说道,关上铁门,在前面带路,引流萤往前走。
几声拐杖驻地的声音传来,流萤抬头,便是瞧见一名中年男人驻着拐杖从屋里走了出来,停在廊檐下。
“当家的,你怎么出来了?”樊婶瞧见那男人,忙小跑了几步,要去扶那男人。
那男人头发未束,披散下来,下巴上有着浓黑的胡茬,五官如刀削般坚硬,脸颊上还有一道刀疤,整个人透着一股奇怪的煞气。
男人将目光落在流萤身上,带着几分审视,明明是带着讨厌的意味,却又忽然咧嘴一笑,道:“婆娘,你又带客人回来了啊!”
“对呢!她叫素素,想要出城。”樊婶笑着解释道。
流萤皱了皱眉,她好像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可是,那种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快进屋吧!”男人忙道,转身便又驻着拐杖往屋里去。
樊婶也便转向流萤,热情的道:“素素,快进来吧!”
流萤没再说什么,只是缓缓的进屋,可是,当她踏上廊檐之际,似乎听见了一道微弱的声音。
她皱了皱眉,看了看四周,却又什么都看不见。
难道是错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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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身陷鬼楼
屋中,一座神像,一张简易的木头桌子,几张木凳,清贫得很。
流萤被樊婶拉过去,在那桌边坐下,同时,那个男人也坐了下来。
随后,那樊婶便去忙活了,说是去做饭去了。
流萤与那男人相对而坐,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或者,那男人在打量流萤,想看出流萤的身份,不过,却是什么也看不出来。
流萤一直低眉,也就刚进屋的时候打量了这屋子一番,这之后,便是静静的听着,想听清楚开始听见的那微弱的声音究竟来自哪里。
没过多久,樊婶便端着两碗热腾腾的面条进了屋,先将一碗面条放在流萤的面前,热情的说着:“来,素素啊,趁热吃!”
流萤微微笑着谢过,但是,那热情扑鼻的时候,她的眼神便是暗了几分。
劣质的迷药,又怎么可能瞒过她?
不过,她还真的不知道,这两口子要迷倒她做什么。
尽管如此,她还是接过樊婶递过来的筷子,看似温柔的吃起面条来。
“樊婶的手艺真不错。”她由衷的夸赞道。
抛去这迷药的味道,其实,这面条的味道还真是不错。
忽然想起,这么多年来,她吃过最好吃的东西是什么呢?
算起来,应该是萧清绝做的食物吧!
差不多喜欢一个人,那么,他做的一切,在她看来,都是最好的。
樊婶与那男人直勾勾的看着流萤,樊婶更是一边说着慢点吃,一边又盼望着流萤吃快些。
流萤唇角轻扬。忽然便是一阵头晕,慢慢的趴在桌边。
“倒了吧?”
“嗯,是倒了。当家的,你看着点,我给她背下去。”
“去吧。”
……
听着那两人的对话,流萤感觉自己的身子被那樊婶搀扶了起来。
她微微睁开眼。樊婶未曾发觉。
樊婶背着她,到了那尊佛像后面,拍了下佛像后背的一出凸起来的地方,便有一道暗门打开,里面有暗黄的灯光散出,并有楼梯直接通向下方。
很自然的。樊婶将她背了下去,她便又闭上眼,以免让樊婶发现不对劲。
不一会儿,樊婶似乎到了地下室,将她放在一处草垛之上。她听见四周有那么几句唏嘘声,似乎都是些年轻女子。
又听樊婶说道:“你们都给老娘精神点,别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哭丧呢!”这一声,极其凶恶,完全不像是白日里见到的樊婶。
樊婶说完之后,便是离开了,而流萤这时候才睁开眼,周围的姑娘们瞧见她眼中的暗芒,禁不住更是一片唏嘘。
流萤扫了一眼四周,发现这里便是地下室。上面只有一只天窗,隔着那天窗,能看见外面的天色,还有院中的菜地。
她的四周,便是有些草垛,杂乱不堪。
再有,就是十多个跟她差不多大年纪的姑娘,一个个的,表情怯懦,有的更像是长久不见天日的那般死气沉沉。
“他们抓你们来做什么?”流萤打量一番。差不多理清思绪,便是开口问道。
“咳咳……姑娘,竟然已经进来了,又何须再问呢?”一个脸色苍白的姑娘回应道,回答完了她的问题之后,又不住的咳了几声。
流萤扫过,见那姑娘似乎病得不轻,又单独的在一个角落里呆着,想来是患了重病,被遗弃了,便起身走过去。
“姑娘你别过来!我这是肺病,会传染的。咳咳……”那姑娘忍不住拿着帕子捂嘴,又咳嗽了几声。
“别怕,我是大夫。”流萤只是淡然的说着,走过去抓那姑娘的手腕,细心诊脉,尔后便道,“没什么大碍,只是受凉引发了咳嗽。”
“不是肺病?”那姑娘反手抓住流萤的手,着急的问道。
“嗯,放心吧!”流萤抽回自己的手,从腰间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放在那姑娘的掌心,说道,“吃了吧!”
这段日子,她倒是研制出不少丹药,不过,出门太急,不能大张旗鼓的带着药箱,便随便带了几只小瓷瓶,想来,也是有用的。
流萤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将她们每个人都打量一番,清浅的开口道:“这回,你们得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他们又究竟要做什么了吧?”
“这里是鬼楼,专门卖姑娘的地方。”
“是啊是啊,我是外乡人,被这里的老板娘给骗来的。”
“等到每月初五,我们便会被偷偷带出去,会被运到遥远的地方,听说,是送去做妓女的。”
“我们也不想这样的,可是,我们没有办法……”
“姑娘,您说说,我们该怎么办?”
……
流萤听着她们一人一句的说着,说到最后,就听见她们哭成一团,心中便也有些同情。
同情弱者,果然是天性。
这些姑娘大多是外乡人,也大多是被那樊婶骗来的。
说起来,想必,她看上去是挺像无家可归的人,所以,那樊婶才一早就盯上她了。
每月初五?今天已经是初三了,那么,也就剩下两天了?
离开?该怎么离开呢?
“你们别哭了,让我想想,该怎么办,你们现在没有别的路可走,只有……相信我!”流萤皱了皱眉,阻止了这些姑娘们的哭声。
天很快就黑了,这一夜,流萤根本无法安睡。
靠在那草垛之上,迷迷糊糊,睡了又醒,醒了又睡,等彻底清醒时,透过那天窗,她瞧见,外面又一次蒙蒙亮了。
她拔下自己发髻上的那支珠花簪子,静静的抚摸着,瞧着瞧着,心中便更加坚定了信念。
她知道,他一直在等她,所以,她绝不能放弃。
天再亮一些时,姑娘们也都醒了,最兴奋的便是那名咳嗽不止的姑娘,她醒过来便是兴奋的跑到流萤面前,不停的感谢着。
其他人也不由得欣喜,开始佩服起流萤来。
这边,正高兴着,那楼梯口却是有了动静。
一群人立马识趣的闭嘴了,一个个装作懒洋洋的模样,靠在了草垛之上。
果然是樊婶来了,她提着两个篮子,走过来将两个篮子往地上一放,不耐烦的喊道:“都起来都起来,吃饭了啊!这是你们今天的食物!”
为了让她们处在没有力气的阶段,所以,樊婶每天只给她们提供一顿,且是少量的食物。
樊婶也知道她们没有什么力气,便将篮子打开,将几碗馒头和几壶水拿了出来,摆放在地上。
流萤冷冷的瞧着樊婶,忽然笑了笑,开口道:“樊婶,你难道不该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吗?”
樊婶微微愣了下,随后抬头,望向流萤,表情僵了下,随后像是想起来她般,笑着回道:“原来是素素啊!哎呀,真不好意思!婶子这也是为了混口饭吃嘛!再说了,你既然来了,那便认命吧!反正,你也无家可归不是?”
流萤低低的笑着,道:“我想知道,你打算把我们卖去哪?”
樊婶面色一僵,随后回了句:“南边。”
南边?是西渊的南边,还是出了西渊的南边,还真不好确定。
流萤不再言语了,倒是看似心情很好的走过去,拿起一个馒头啃了起来,并对其他的姑娘们说道:“姐妹们,说得对,既来之则安之,来,大家吃馒头吧!”
其他人在流萤的号召下,一个个都状似无力的走来,拿起馒头啃了起来。
樊婶眼尖,瞧见那个先前病得半死的姑娘居然不咳嗽了,不由得惊叫道:“咦?你这病秧子怎么好了?”
那姑娘翻了个白眼,道:“樊婶!我这病好了,你难道不该高兴吗?”
“高兴,当然高兴!”樊婶立马回答道。
病好了也就能拿出去卖了,她哪里能不高兴?
樊婶看着这些姑娘似乎都认命了,心情也不由得好了,还转向流萤说道:“素素啊,你可真是个好孩子,你才来一天,就让她们都安静下来了。”
流萤但笑不语。
待她们吃完馒头,喝完水之后,樊婶便带着些空碗与空的水壶离开了,而流萤的脸色便沉了下来。
“来,这药每人吃一颗。”流萤又倒出另外一种药,给这些姑娘们每人发了一颗。
她们吃的馒头与喝的水里,都放了些软筋散,所以,她们浑身没力气不仅仅是因为吃得少,更是因为这软筋散。
“素素姑娘,我们真的能离开吗?你有什么办法吗?”
“对啊,如果我们跑不掉又被抓回来,只怕会死无葬身之地啊!”
“素素姑娘,你倒是说话啊!我们只能相信你了!”
……
流萤听她们的担忧,只是淡漠的回道:“你们只能相信我,所以,那便相信。等到深夜吧,等到深夜,一切就都结束了。”
姑娘们面面相觑,紧张不已,一个个期盼着天快些黑。
随后,她们又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似乎又有人来了。
“最近天天这个时候都有人来呢!”
“据说是太子府丢了名女眷,全城戒严,在寻找着呢!”
“是啊是啊,不知道,这女眷犯了什么错,太子那么着急要抓她回去呢!”
……
听着她们说的,流萤怔了怔。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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