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棺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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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棺匠- 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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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我又把那九对蜡烛交给陆耀东,说:“陆老板提出‘照亡’,想必附近应该有‘照亡庙’吧?”

他点了点头,说:“‘照亡庙’离陆家村没多远,就在左侧500多米的位置。”

我嗯了一声,在心中算了一下,九对蜡烛,一对点在棺材前头,一对点在‘照亡庙’剩下七对蜡烛必须沿路点上,500米的距离,每隔71米的样子就要点上一对蜡烛。

我将心中的想法告诉他。

他听后,点了点头,接过蜡烛,就问我:“还需要做什么吗?”

“那要看你诚意如何!”我淡淡地回了一句。

“父亲一生为我们兄弟九人操碎了心,只要对父亲有利的事,尽管吩咐就行。”他说。

我满意的点了点头,说:“脱掉鞋子,沿路三步一跪,九步一拜,直到照亡庙,不知陆老板可行?”

他没有立即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考虑一下,沉声道:“行!”

说完,他脱掉鞋子,一脚在地面,缩了缩,嘀咕了一句,“真冷!”

闻言,我朝他身上瞥了一眼,说:“陆老板,您要考虑清楚,昨天夜里下了一场小雪,沿路积雪很多,比这祠堂门口要冷的多,别到时候,在半路受不了冷而退缩,这样不但不能表诚意,还会招来老英雄不喜。”

“没事!我皮厚,扛得住。”他笑了笑,说。

听他这么一说,我没有再说话,就将引魂幡拿在左手,右手持清香,领着那陆耀东围着棺材转了三圈。然后,将引魂幡放在棺材前头的上空,往左边转了三圈,再往右边转了三圈。

做好这个,我朝棺材作了一个揖,又让陆耀东跪在棺材前头磕了三个头。

随后,我问陆耀东‘照亡庙’怎么走,他说,出村口后,往左边直走就行了。

弄清楚路途后,我在棺材前头点燃一对蜡烛,示意郭胖子点燃一封鞭炮。

我则拉长嗓门,吆喝起口号:“问曰儿子泪悲催,天照慈父绝世尘,捶胸长哭叹息泪,泪洒西河浪涛翻。”

喊完这口号,我示意陆耀东哭丧。

顿时,那陆耀东扯开嗓门就哭了起来,还真别说,这陆耀东不愧是孝子,那声音当真是悲切的很,再配上他那左手捶打胸口的动作,差点让我也跟着哭了起来。

办这么久丧事以来,我只见过妇人哭的伤心欲绝,男人顶多就是掉几颗眼泪,像陆耀东这般哭泣,少见的很。

他这么一哭,立马将周遭的目光给吸引过来,紧接着,就起了蝴蝶效应,老英雄另外几个儿子也是看样学样,一边捶打胸口,一边卖力的哭泣。

霎时之间,整个丧事场地,响起哀天的哭丧声,甚至盖过那喧天的锣鼓声,那场面当真是壮观。

只是,这哭声在外人看来,或许很感动。然,我心里清楚的知道陆家九子的面目,所以,这哭丧声,讽刺的很。

我挠了挠耳朵,不想待在这里,继续听那令人恶心的哭声,就摇晃着手中的引魂幡,朝村口走了去,嘴里不停的朗诵经文,陆耀东跟在我身后,郭胖子跟结巴,两人走在最后面。

347。第347章九子棺(67)

很快,我们一行四人走到村口,那令人恶心的哭声也渐渐消失,反倒是陆耀东的哭声愈来愈大,这让我眉头皱了起来,‘照亡’只是一种仪式,在路上并不需要哭泣。

于是,我一边朝前走,一边制止那陆耀东哭泣。

他瞥了我一眼,点了点头,就问我:“什么时候开始三步一跪,九步一拜?”

“村子为家,村口是门,从村口开始行三步一跪,九步一拜之礼。”

说着,我瞥了瞥村口跟老英雄棺材的距离,差不多是70米的样子,便让陆耀东在东边的方位插上一对蜡烛点燃,我则在蜡烛旁边点燃三柱清香,烧了一些黄纸,又念了一些经文。

做好这一切,我走在最前头,那陆耀东走三步跪下去,磕一个头,走九步就将整个匍匐在地。由于路面积雪较多,再加上那陆耀东是赤脚,大概走了不到一百米的距离,他便受不了,叫苦连天。

对此,我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让他咬着牙坚持到‘照亡庙’,也不晓得是我的话起了作用,还是怎么回事,原本冻得浑身发抖的陆耀东,竟然生龙活虎起来,让我们行走的速度变得快了不少。

不过,尽管这样,四百米距离,我们还是走了接近一个小时。路上,那陆耀东因为行三步一跪,九步一拜之礼,浑身湿漉漉的,一双裸露在外的脚,更是冻得发紫,就连嘴唇都有些发乌。

这让我跟郭胖子他们看的于心不忍,好几次让他休息,他都拒绝了,说是他受点苦,能让老英雄在阴间过的好,值。

走着,走着,我们眼前出现一座庙,我抬眼看了看周遭的环境,庙的周围丛山峻岭,悬崖峭壁,逶迤起伏,中间的地方形成一块盆地。

那庙正好建在盆地中央的位置,一条石子路从那庙门通向崎岖不平的山路,路面算不上有多窄,但也绝对不宽,刚好够两人挨着身子通过。

而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离那庙门大概是70来米的样子。

令我奇怪的是,一路走来,多是平坦的路面,而眼前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居然是一条石子路。

当然,奇怪的不是石子路,而是路面长满芦苇,形成一片芦苇荡,将我们与那‘照亡庙’隔离开来。

这令我百思不得其解,要知道芦苇这东西,一般都是生在有水的地方,而眼前却是丛山峻岭,偏偏又生出这么一片芦苇荡。

“九哥,河北属于北方,而北方又多是平原之地,怎么会出现这么多山跟芦苇?”结巴停下脚步,站在我身旁,疑惑地问。

“是啊!我们刚才走了不到500米的距离,怎么环境差别这么大?”郭胖子在一旁嘀咕道。

听他们这一说,我心中也疑惑起来,他们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要说我们衡阳出现这种情况,还有得解释。毕竟,衡阳属于温带季风气候,很多地方由于地势原因,会有不少积水,生出一片芦苇荡,也不算奇怪。

但是,河北是温带大陆气候,再加上河北又是平原地带,要想生出一片芦苇荡,没有一定的气候环境是绝对不可能。

当即,我疑惑的瞥了那陆耀东一眼,说:“陆老板,‘照亡庙’附近怎么会有这么多芦苇?”

他愣了愣,打了一个寒颤,说:“听先辈说,这处地方临近阴间的府门,地下又有阴河,有利于亡灵聚集,便把‘照亡庙’建在这里,至于芦苇,据说跟地下的阴河有关。”

一听这话,我抬头又看了看那‘照亡庙’两旁,只见,那庙的两旁有两座山,咋一看,觉得没什么,再仔细一看,还真别说,那两座山的山势有点像牛头马面,宛如两尊守门神。

玛德,粗心大意了,既然建‘照亡庙’让亡灵短暂的停留,肯定会建在极阴之地。

当即,我让他们三人休息一会儿,准备一口气冲过芦苇荡,直奔‘照亡庙’,把‘照亡’的仪式做完。

我们休息大概四五分钟的时间,我问他们准备好没?他们点了点头,说没问题。

于是,我们一行四人便踏进芦苇荡。

刚进芦苇荡,我就感觉里面的空气格外冷,这种冷不是我们平常遇到的那种冷,而是带着刺骨的阴冷,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九哥,咋这么冷!”郭胖子拉了拉我手臂,说。

我摇了摇头,说:“办丧事呢,别那么多话,撒好你的黄纸。”

那郭胖子被我这么一凶,也没说话,就朝结巴靠了过去,看那架势是真害怕了。

“小九,这地方生满芦苇,三步一跪,九步一拜之礼就不用了吧?”陆耀东在我身后出声问道。

我想了一会儿,说:“按照风俗来说,既然已经开始这个礼,就必须要用这个礼走到‘照亡庙’,否则视为不孝。不过,眼前这情况,拜下去是不可能了,你走一步,跪一下吧!”

他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好,就跟在我身后。

紧接着,我便领头走在最前面,刚开始,那些芦苇不算高,在我胳肢窝的位置。走着,走着,芦苇越来越高,大概走了不到二十米的距离,那些芦苇竟然到了额头的位置。

这让我视线大大受阻,想要看清前面的路,只有将眼前的芦苇扫开。

一手扫下去,我发现那些芦苇干居然扫不动,低头一看,身上不由自主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只见,那芦苇干竟然有小孩子手臂那么粗,一根根宛如森天大树斜斜地插在石子与石子之间的缝隙里,上面爬满了蚱蜢,正在啃噬着芦苇干。

玛德,什么鬼地方,我心中一阵暗骂,也不敢大意,就从结巴手里拿过煤油灯,烧了一些黄纸,跟老英雄说了一大堆好话,算是跟老英雄借灯。

做完这些事情后,我提着煤油灯,双眼紧盯前方,脚下放慢步伐徐徐向前面走去。

我们四个人慢慢的前进,四周除了芦苇还是芦苇,眼瞧就要走出芦苇荡时,一种莫名的压抑感传来。

这种压抑感使我差点透不过气来,我有点害怕,扭头看了看郭胖子他们,发现,他们脸色有些泛青,四肢抖得厉害。

348。第348章九子棺(68)

“胖子、结巴,你们俩没事吧?”我深呼一口气,沉声问道。

他俩摇了摇头,郭胖子颤音道:“气氛好诡异,压得我踹不过气来!”

这话一出,我们几个人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就相互说了几句打气的话,准备一口气冲了出去。

哪里晓得,刚开迈开脚步,我脚下传来‘咔嚓’一声。

我心头一愣,举着煤油灯往脚下一看,就觉得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只见,一块白亮亮的骨头正被我踩在脚下。那骨头约摸二指大,一尺长,两头是空心。

郭胖子见我愣在那,就问我怎么了。我指了指脚下,说:“好像踩到骨头!”

闻言,他朝我脚下瞥了一眼,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尖叫道:“鬼啊!”

“叫毛啊!是动物骨头!”我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骂了一句。这死胖子当抬棺匠有段时间了,胆子还是那么小。我念书那会,有人说体胖的人都胆小,以前我是不相信的,现在…我算是彻底信了。

那郭胖子见我这么一讲,就说:“九哥,不带这么吓人的!”

说着,他猫下身子,伸手就去拿那块骨头。

说来也怪,就在郭胖子要碰到骨头的时候,一阵阴风吹来,吹的引魂幡‘呼呼’作响。紧接着,那骨头就发出一道凄厉的怪叫声。

这把我们几人吓得不轻,他们三人死死地抓紧我,郭胖子带着哭腔说:“九哥,你是不是搞错了?”

“搞错什么?”我朝周围看了看,全是芦苇,可见度低的要命。

“你脚下不是动物骨头,而是人骨!”郭胖子颤抖的指向那骨头。

“屁话,我接触不少尸体,哪能分不清人骨跟动物骨头。”我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就弯下腰,捡起那骨头看了看,这骨头中间的位置有一块是凸出来的,人骨绝对不是这样。

当即,我把那骨头在郭胖子眼前扬了扬,说:“看清楚是人骨还是动物骨!”

那郭胖子被我这动作吓得不轻,连忙闭上眼,说:“拿走,赶紧拿走!”

我笑了笑,没再说话,就在旁边挖了个小坑将那骨头埋了下去。

也不晓得咋回事,刚把这骨头埋入地下,先前那种压抑感立马消失,芦苇荡的空气也变得几分清晰。

这一幕,让我们几个人松出一口气,相互看了看彼此一眼,结巴说:“九哥,是不是…?”

我点了点头,说:“万物皆有灵性,哪怕是动物,也不希望自己的尸骨luo露于荒野,要知道,入土为安还是人类在动物身上学来的。”

“哦?此话怎么说?”一直没开口的陆耀东问道。

我苦笑一声,掏出烟,给他们派了一根,说:“入土为安即土葬,起源于原始社会。那时候的人,没有风俗这么一种说法,人死后都是食之或弃之,直到某天,有人看到动物将同伴的尸体埋入泥土之下,人类世界方才升起土葬,一直延续到现在。”

那陆耀东好似还想问什么,我连忙罢了罢手,说:“这种事情讲起来就会没完没了,了解个大概就行了,别忘了,咱们的目的。”

说完,我率先踏出一步,领着他们朝前走,大概走了十来步,我们几个人总算走出芦苇荡。

先前从远处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座庙,待走出芦苇荡后,我发现这庙只能用两个字形容,荒芜,庙的墙皮大部分已经剥落,露出一块块土坯,整个窗户只剩下几条露出原色的木料,暗红色的大门上爬了不少虫蚁,将整条大门啃噬的只剩下小半段悬在门头,随风摇摆,发出‘吱吱’声。

“陆老板,这‘照亡庙’多久没人用了?”我指着那庙,疑惑道。

“几十年了吧!”他叹了一口气说。

“那你怎么会忽然想起这座庙?”我愣了愣,问。

“父亲病危后,偶尔听他跟母亲提过‘照亡’,我便记了下来。”他解释道。

我嗯了一声,也没说话,朝那庙走了过去,刚到门口,庙里传出一阵霉味,我皱了皱眉头,就让陆耀东在门口位置,插上一对蜡烛。

当他拿出蜡烛的时候,我愣住了,只见,他手里还剩下两对蜡烛,玛德,刚才在芦苇荡的时候,只顾着芦苇去了,忘了在那插蜡烛。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要知道‘照亡’在于一个传字,一路走来,都是隔71米的样子就插上一对蜡烛,可,现在却断了一个点。

当即,我对陆耀东说:“你拿上一对蜡烛、三柱清香、一些黄纸去芦苇荡里面。”

“什么?”他一下子就愣住了,支吾道:“我一个人去芦苇荡?”

我点了点头,说:“这种事情只能由孝子去做,外人帮不了你。”

“小九,那…那芦苇荡里面的情况,你也清楚,让我一个人去?我……”他朝后退了几步。

我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不待他话说完,就罢了罢手,说:“这事也怪我,先前在芦苇荡只想着那些芦苇跟骨头,忘了提醒你,这样吧!我送你到芦苇荡,你在芦苇外面插上那些东西!”

“好…好…麻烦你了,丧事过后,陆某定有重谢!”他掏出一个红包塞在我手里。

我捏了捏红包,有点厚,估计有七八百块钱,我没拒绝,就把红包塞进口袋。

正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我也是俗世之人,收了这么重的红包,心里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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