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完成呢!”
淮风边说着,边一甩广袖,他今日仍穿着他所钟爱的赤色外袍,虽则行动间因寒冷而瑟瑟微迟,可即使如此却也丝毫未减他的媚态,所以只他这么一说,那边有个容诏的近侍便已忍不住的以口舌调戏道,“淮风不如去爷的车上吧,爷那处儿,定是只允你进来哦!”
“嘁!就你那玩意儿啊,找骚娘们去吧。”淮风出自风月,这些个龌龊之言,他自是听得多了,所以这三两拨千金的,便就这么一说,那近侍却被堵住了。
☆、第一卷 京城篇 第一百二十五章 离开南风
可即使只是近侍,却又因为乃是荣诏身边的人,所以南风馆主宋寅自是要对他好一番地客气道,“大人请别见怪,那淮风定是在行车劳顿后身感不适,所以才如此…”
只那近侍也明白的很,他比之宋寅又自是不同的,他自诩是荣诏的身边人,但这宋寅却是荣诏的枕边人,所以在孰重孰轻间,就算是再怎么有气,也只得自己吞下并且还要强装无妨的样子,“无碍无碍,本大人也只是见这烦闷之际,才与淮风玩笑一句罢了。”
宋寅见那近侍却是自己给找了个台阶下后,便转身讪然而走了。只即使如此,那淮风还是叨叨不停,“这江南之水好歹可把人养的知书达礼些,只这去了京城,也不知那里的水土会把人调养的如何粗痞了!”这意有所指的苗头,都分明指向那近侍,而且这淮风说的不假,那近侍是以前一直在京城服侍过老国公爷的,所以淮风所说这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乃是暗指那近侍的粗痞。
他如此说后,倒让宋寅有些谨慎地左右看顾了一下,才道,“那大人怎么说也是从京城国公府出来的老人,所以就是连如今的国公爷也自是要给几分薄面于他的,更何况是你我这身份。”宋寅说得轻声,但在淮风看来却不在理。
既如此他当然是要反驳的,“身份身份又说这身份,我们是做这行当的又怎么了?那世…国公爷不还是要馆主你跟着去京城!是啊。我们就是靠他又如何,这人善被人欺的道理我淮风真是没少听说过,更何况那种龌龊之人我还真见不惯,我就是这样说了,国公爷还可能会赞同我的话也不一定!”淮风把心中所憋着的话一次全都说了出来,所以此时反而是轮到宋寅被堵得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淮风见宋寅与风弄都一副沉默不语的样子。一时便以为又是自己那没遮没掩的话而令得他们心情不佳。于是又转了话题似在自言自语道,“不过说到像我们这样的身份,既然还出了个富人家的姑爷…不过也是人各有命啊,这阿墨还真可从良后过上好日子,这如果不是世事难料那又是什么呢!”他说着说着竟在语气中带了丝酸味,虽则他从来与那阿墨自是不对头的,但看见人家有好的‘归宿’自然也是心生艳羡的。
打破不了这不佳的情绪。反而令自己也陷入那沉默中。南风馆来去的人中,阿墨不是第一个,也自不是最后一个,只是这有时太过安静,于淮风而言这又哪是少了个吵架的对象那么简单。阿墨几乎已成为南风馆的台柱子了,因为宋寅作为馆主,又是那荣诏的人。所以便很少有客人会找他。而淮风呢,姿色犹存,但毕竟年龄已是而立而近不惑,所以吸引力已不如从前,至于说风弄,他是江南小倌中风头正盛之人。但又因性子过冷,自然也就不甚热情。也就因此也吓走了好一批客人。所以阿墨的离开,已触及到南风馆的经营之难了。
所以这沉默乃是因为大家心中所烦恼的事乃是一样的。而且他们也本以为江南或是他们的永久安身立命之地,只是随着这荣诏要去京城,而那阿墨又要离开,所以才在这种情况下,宋寅才打算跟去京城看看。至于淮风所说的楼阁和画舫的转手,他自是想着要为南风馆众人留有余地的,因此他并没有实际地去转手,而是以租赁的方式让这楼阁和画舫也可成为他们的收入来源之一。
况且京城之靡靡,与江南之比,只会过之而无不及。但也因如此,那里的风月场所只会更多而不会更少,而且还需注意一个情况,那便是在江南,宁国公已算是挺高的爵位了,可如果把他放到京城,那便是如那海里的盐粒一般,其实是会毫不起眼的。
所以,这个态势其实一目了然了。就似你南风馆在江南,因有那荣诏,你自可于许多事情上,可以便利办事,但是在京城,无权的爵位可比不上有实权的官员,所以这也是为何,那么多人会对在京为官趋之若骛。
京城间官员的交往往往可织就一个人脉网。而这些人脉,就好比是那辛芷兰手中的名单一样。
只宋寅他们也自诩不是那等忘恩负义之人,但如果是为了南风馆的经营,有时候必要的,也是需要与京城高官们打好交道的。
“好了,说这些干嘛,还是赶紧想想这今晚要怎么度过才是真的!”淮风重又娇媚而笑。
“恩,听国公爷的意思,那前方客栈既是无房,那定是在马车上歇息吧。”宋寅与淮风点头道,才又以手拍了下风弄的肩膀,似在让两人早些歇息后,便兀自去荣诏那处了。
“淮叔,今晚你睡内,我睡外吧。”风弄沉声后,一拂袍正要跨入马车时,却被淮风的话止住,“小子,你也会如阿墨那般离开南风馆吗?”
风弄不知淮风为何会突然这样相问,可也想到兴许是因为阿墨的缘故。只他却根本没想过会离开南风馆,况且他离开南风馆后,他又能做什么呢?
“我没想过,自是也不应去想…淮叔,我与那阿墨不同,我可以说是你与馆主养大的。”风弄的意思很清楚,那便是不可能离开的。
只是如此还是说服不了淮风心中的顾虑,“这个我当然知道,不过小子,你淮叔我除了有那过目不忘的本领外,这看人也是很准的,我觉得…你啊,不应该是做我们这等行当之人,所以此去京城,有机会的话,就算你离开了,我与馆主也定不会说什么的。况且,那顾小姐…”
“淮叔别说了,赶紧上车歇息吧。”风弄心中一酸,他自是不想再听了。他上了马车,向外侧躺,只是今晚只这‘离开’一词,却使得他烦闷了起来,虽然他不想走,但如果是一辈子在南风馆,他自觉也是不可能的,而她,乃是官家之女,风弄虽还没弄清楚自己对她的喜爱到底已至什么程度,可自他听说她已离开了江南,自己那心中也是好段时间的不悦。
☆、第一卷 京城篇 第一百二十六章 珠联璧合
如果这就是喜爱,那便算是吧。不然,自听说馆主宋寅要去京城后,那他心中为何还有些喜悦,而且就似那戏曲所唱的,“伊人所往,心之所向。”这自己心中所想,已是让答案表露无疑。只是思绪终是繁杂,他真的被打乱了,这种感觉竟还是至他孩童时被弃之后的第一次,无论是情事还是将来是何身份,这些都令他辗转而反侧。
淮风也上了马车,他躺在车内,虽则风弄是先早一步躺下,可那稀稀簌簌之声,又分明是没睡着。
“啪…”淮风张开双手欲打蚊子,可结果却只是徒劳,只是又因他不再年轻,便也觉得困了也是正常,他于是自言着想要放弃,“算罢,睡着了,也就没感觉了。”
此声并未压低,所以连着风弄也自是听出了他淮风的弦外之音,只是人睡着了,便什么都可以不想,什么都可以忘了?风弄于心中嗤笑,只是他终究躺平了身体,却在心中悄无声息地轻叹了声。
而另一边的稀簌,却又显示有一人如那风弄一般也是一时睡不着的。
虽则夜色已深,习风凉如水,而且如那黑衣人荆所言,二丫是需要暖筒的,只是如今这热的发汗却又让她觉得,有这段凤染的狐麾后,其他一切似乎都不需要了。
可是说来,这段凤染也是个奇怪的人啊,之前在客栈还跟她抢房间来着。只这今晚,他却不抢了,而且还主动让与了这唯一的马车给她们。
好吧,既然是‘她们’,所以也就当然包括辛芷兰了。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的话,二丫倒也理解了些段凤染的想法。这两人说来也挺般配的。一个是京城皇商嫡子,一个又是拥有百家分号的米商大户之女,怎么说来着,啊,这就是表小姐所说的珠联璧合吧。
只是…二丫稍作抬头,便可从车窗往外看到那段凤染还是一如既往的被围在了这群黑衣人当中。虽然有这柴火,而他也穿了件赤色的狐麾。只是这夜晚露宿在外,本就是寒起沁肤之时,所以,那斯的脸色即使被火光或者那狐麾映衬地有丝血色,可就二丫觉得,就身体而言,这说话急了也要咳嗽几声的人。定还是受不了的。
所以二丫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身上此时所披着的狐麾。她确实心道不解的,因为看这段凤染此刻披着的赤色狐麾要比之她身上所披的要薄的多,可为何却把这厚的这件给了她呢?二丫于是就着月光左右翻看着,却不料在这一摸一看间,却发现了自己手中竟然有湿湿之意,她张开手掌。那月光透过指缝恰就让她看到一些水迹,“不会是…”
二丫顿悟。遂立即感到无脸见人了,她懊恼着,因为已可想象当时的自己是怎一个傻字能形容完全的。如此一来,她已知晓为何那段凤染不要这狐麾了,原来竟是因为她的口水沾到了这狐麾之上,所以他才宁可穿件薄的,也自是不要那有污的厚狐麾。
“这就不要了,洗洗还是可以穿的嘛。”二丫嘟囔着,心里直道这人不缺银子也不可这么浪费吧。
只这近乎已是自言自语之声也被一旁躺着的辛芷兰所听到,“顾小姐怎么还不睡?”她问得有些故意,因为她自是知道,这从车窗外看去,那方向正好就是段凤染所歇之处,更何况二丫此时抬了脑袋,因此便可知定是在看那段凤染了。
二丫转身,想着要把那沾了口水的狐麾给塞到自己身后掩着,只是她这样做,又实在不必,因为如果不是辛芷兰已一早知晓的话,那她又如何还是一副面无异色的样子。只这二丫仍是摆了摆手并回了句,“没什么…这就睡了。”
她重又躺了下来。但因感觉到穿着外袍与狐麾实在有些热,便又起身把那狐麾脱掉,所以此时这外袍于底,而狐麾只盖于身体的一半,可即使如此,二丫才觉得不那么热了。
辛芷兰见二丫躺下,她也就跟着躺下了。二丫自觉暖意适中,加之这白天走的疲累,所以便很快睡熟了,只是那辛芷兰却不知,而且这心中有些疑虑让她不问不快,她只得幽幽而道,“顾小姐可是对段公子有意?”是的,她之前所问的是否同路,只是个铺垫而已,所以如今问来才正是自己想问的实话。
“……”可二丫却久久未答。辛芷兰便以为是女子于此时都是羞涩不好回应,于是她又道,“段公子实是个不错的夫婿人选,顾小姐欢喜于他也自是不奇怪,只是你为官家之后,顾老爷又看似官途在望,你就不怕…所以,你有想过或许同为商贾之人,才算是比较合适吧。”
又是一阵沉默,这回辛芷兰只当是二丫在默许了她的话,可很快的,一只手臂却突然就横放在了她的胸口前,这让辛芷兰吃了一惊,所以有此一出后,她这才知道原来被问者早已是呼呼大睡了。
“呵…”辛芷兰对自己如此急不可待的相问感到好笑,可如果她不去试探,不去旁敲,她却又会心生有疑。她看中了段凤染,并认为他是那个最为合适,最有资格与她相携一生之人。所以她抛开了女子应有的矜持,这才跟着押运货物就要往京城而去。
被劫的时候,她又如何会不害怕呢,毕竟她也只是女子一名啊。所以在她被救时,遇到段凤染确实让她心喜,只是当然如果这顾晓芙不在那就更好了…而说起来,她与这顾晓芙相处的这些天里,便越发觉得柳芳儿所说的,这顾晓芙可与那一般的官家娇客有所不同的话自是有些道理。
虽然面上仍然有礼,只这礼却行的颇为生疏,虽然说的话与一般闺秀无疑,但有时从那一惊一乍间却可看出,她是个藏不住心思之人,所以由此看来,这顾晓芙却不似那被教养嬷嬷所调教出来的处于深闺的小姐。
可就因为如此,辛芷兰才对自己有丝担心了…
☆、第一卷 京城篇 第一百二十七章 药香萦绕
于一般闺秀小姐来说,这举止有度,谈笑间虽话题不同,但对辛芷兰而言,只要抓住其中的利害关系,其实要与之攀谈或者相处倒也不难,只是这顾晓芙于她,却又有些似那不按常规出牌的商贾同行,可她并不是说这顾晓芙就如何狡黠,只因为她深知,有时看似七情六欲都显于脸上之人,其实说不定还会有更多的秘密藏于心里,只又因为鲜于被人所察觉罢了。
而二丫的秘密,说起来,正是那不为人所信的怪力乱神之事。可辛芷兰却怎么都不会往这方面所想,只她担心的,却正是因为二丫不似这她脑海中所了解的寻常闺秀小姐般,所以这样一股自然而来的吸引力,对辛芷兰来说,她却自诩是一种威胁。
辛芷兰轻轻地把二丫的手臂给放回其胸口处,只她重又闭着双眼后,却是越想越清明了。她的思绪一时飘到了段凤染身上,一时又想着段凤染与二丫究竟是什么关系,是的,她静不下心来,因而也睡不着。她侧起了身子,只这一瞥便就看到了段凤染丢与二丫的狐麾。
这沾着二丫口水的狐麾正被二丫给盖在了身上。而辛芷兰就似鬼使神差般,在看到二丫正是睡的很熟之际后,便欲把把手伸到那狐麾之上,而她这样想了,也自似乎在此时成功抚到了狐麾。这轻轻地来回抚摸着,便可看出她是意犹未尽,而且她还俯低了头,让自己的脸凑到那狐麾上,也不用刻意去闻,只这有些风拂来,她便可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味。
她发现她恋慕这样的药香味,由此香带来的,还有就是回忆中那场在贺家所办的赏花宴。那是她第二次见到段凤染了。她承认正是有了那第一次的匆匆一瞥之后,她才会去赴这聚集了江南众多官家娇客的赏花宴,而果不其然,她的消息不假,段凤染果然就在。那时的他虽谦和有礼,但却仍可让人感觉到疏离之感。只是她看着即使是对那贺家公子,他也是如此一概对待。因而她也就不会去多计较,而且所谓君子如兰,就在他与贺家公子说那孤本不是真品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