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胡夫人不知风弄会在二丫要离开之时补上这样一句,“我来付,风弄…”胡夫人忙道。
“胡姐姐…先赊借于你的,我会还的。”二丫涨红了俏脸,拿着胡夫人递来的银子便塞到了风弄身上。
“阿水,走!”二丫再次快速地拉着阿水转身离开,也就没有注意到风弄那嘴角已轻扯上扬。
“夫人…”风弄见二丫已下了船舫后,便把银子抛回给了胡夫人。
“风弄,这?”胡夫人不解,这刚刚不是要银子么?
“夫人不要再带这等闺秀小姐过来了…风弄还未到要靠欺骗良家闺秀来度日…”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风弄…”胡夫人喊着,可黑袍之人早已独自上了二层。
如此,胡夫人还真是后悔自作主张把二丫也带过来了。可下了船的二丫又何尝不是后悔至极。
胡夫人还是周到的顾了顶轿子送二丫回苏府,可从画舫到苏府本可以走个捷径,却因为这些个轿夫已然过于熟悉这来回之路,而且他们只听那桂枝所说,要经过胡府然后才能到那苏府。
偏世上就有如此讨巧之事,这胡府所在的繁华街道,之所以繁华除了因为有商贾林立的店铺,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便是这穿堂走巷之间,其实多为烟花之地。
而且,那江南有名的邀月阁便就处于此巷之间。不过又因为此刻乃是早晨,所以这些个消魂地也就暂别了夜晚的热闹。
滴滴哒哒…江南的雨季就这点不好,常常是阳光明媚的时候却分明下起了雨。
这雨怎么越下越大?二丫掀开那轿帘,看着这扛着轿的轿夫都被雨水打得全身湿透,便有点于心不忍。
“桂枝,我们停下避避雨吧。”二丫与在轿子外同样湿了衣衫的桂枝说道。
“是,小姐。”于是桂枝便叫轿夫们都停轿去避雨。
阿水展了个外袍,撑在二丫的头上,主仆两人便跑向一处屋檐下避雨。
那避雨的檐下很窄,可已站了好几个人,而且这雨势虽大,可二丫一扫便也看到,这里站的均是男子。
虽然在犹豫要不要再另选一个地方去避雨,但这雨水大得已容不得二丫思考了,“小姐,先过去避避再说吧。”阿水被雨水打得发丝贴脸。
“好。”二丫不再犹豫,与阿水就这样撑着外袍跑至那屋檐下避雨。
那些男子一看过来的两人均是女子,便一开始以为这是那妓子与那雏儿,但再仔细打量二丫此身装扮与气度,还有就是另一处的屋檐下站着的桂枝与轿夫们便才判断出这两名女子定是某官绅小姐与丫鬟吧。
只是怎么会来此避雨呢?二丫引来众男子的侧目,可很快就被阿水给斥了回去,“看什么看!”
阿水有点后悔把自家小姐给带到此处避雨,正想要不重新寻一处地方避下雨时,阿水竟看到了一个人——
“小姐,小姐…那,那不是二公子么?”阿水看着站于雨中的人,还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二丫随着阿水的惊呼,也向那帘幕般的雨中望去。
“二表哥?”这淋着雨的人,一身温润气质已消失殆尽,二丫还未见过这一贯春风得意的二公子苏士清竟有如此狼狈过。
“小姐?”
“…把外袍给我吧!”二丫虽然因为表小姐顾晓芙的缘故而从不喜欢这个二公子,但是也许是此身体还有些顾哓芙的意识存在,所以,她披了外袍就这样跑入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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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江南篇 第四十九章 成亲也可
二丫就快要跑到二公子苏士清身前的几步便慢了下来,她轻喊了声,“二表哥…”
可与她面对面的苏士清却仍是低垂着头,他神情有说不尽的落寞,因此纵使他身着的白袍已被雨水所蹂躏,他却似乎毫无反应。
二丫见状,以为是雨声过大,便又高了个调地继续喊道,“二表哥!”
二丫边喊还不忘把外袍加于苏士清的头顶,可因苏士清个头要比她高出许多,所以即使二丫掂脚,也只是勉强够到苏士清的耳旁。
“糟了…”这时有疾风掠过,这二丫没成功遮上苏士清,倒把那外袍给掉在了地上。
不过也因这一掉,这苏士清才终有了丝反应。
“你是…”原来二丫仍是戴着斗笠,所以也不怪苏士清不知。
“哦…我是…芙儿…”二丫后知后觉般地把黑纱掀开。
“原来是表妹…”苏士清是看着二丫不错,可那眼神的空洞却是任谁也看出,这人就似丢了魂吧。
说完这话后,如若是在苏府,这苏士清平时就算再不想理会顾晓芙,也至少会客气几句才方自离开。
可此刻,二丫看着这二公子,竟然只这样站着,便就无任何下文了。
“二表哥?你…在这干嘛?这雨下得这么大,你…”二丫本想问苏士清还不回府么,苏士清就踩着‘你’字而与二丫擦肩而过。
这二公子怎么了?二丫于心里嘀咕着,可也总不能这样不管他吧。
无法,她又转身跟上苏士清的步伐,“哎哟…”二丫没预料到这苏士清明明是走着却又突然停了下来,而她二丫因正低头行着,也就一下子撞到了苏士清的后脊。
二丫捂着额头,本想绕到苏士清跟前,看这人为何就突然停下了,可只这一小绕,苏士清没挡住二丫,而她同时也看到了对面阁楼上的一行字——邀月阁。
邀月阁?二丫心道,今天这三字已出现了好几回,甚至她都装作那邀月阁的姑娘,可这如今竟真让她来到了此阁楼前。
而且还是和这二公子…二丫用袖子随意抹去眼睫上的水珠子,她看清了苏士清的神情似有些柔和和松动,可是很快那双眼眸又变得暗沉了起来。
二丫顺着苏士清的目光,看向那邀月阁。
果不其然,能让这二公子关注的人,不是那花魁岑安安还会有谁呢?
此刻这邀月阁的最高层,那一排排窗户的其中一户,正是对窗而开。它开得不大,却足够让底下之人窥到内里的一切。
二丫自己也纳闷,可她也觉得与这‘偷看’二字实在有缘。不同的是,上次偷看的是二公子苏士清与岑安安的浓情蜜意,而这次偷看到的却是大公子苏士湍与岑安安的打情骂俏。
两者的区别在于除了是苏士清与苏士湍换了位置之外,另外的变化便是苏士清由当事人变作了旁观者。
不过话说回来,这大公子与这岑安安在一起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难道真是为了帮她么?可二丫又觉得那荣世子说的话提醒了她——兄弟间争抢女人,而且是庶子抢嫡子的。
而且就她二丫从前还是丫鬟的时候便观察着,这大公子苏士湍虽是行径荒唐乖张,但如果一涉及到二公子苏士清的时候,他便会敬而远之。
可这次竟闹得如此之大,如果只说是为了帮她,那么如果代价便是苏家嫡系大房二房不和呢?那这又便宜了谁?
二丫觉得自成为了表小姐顾晓芙后,这脑袋瓜子竟转得快了些,而且有很多大道理,她竟然也能想得颇为深远…不过此时不该是沾沾自喜的时候,因为一旁的二公子苏士清正把手掌拧成了拳头,而且眼神中那股狠劲把二丫也吓了一跳。
而且再看那阁楼上,二丫注意到那苏士湍分明是已看见了站于底下的她和二公子的,但,仿佛是故意般,他拦过岑安安靠近这窗台后,就是一连串的吮吻着。
二丫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些,可作为女儿家,害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而这戴着的斗笠,正好在此刻派上用场,遂二丫想着把那黑纱放下之时,“表妹…”苏士清却于雨中幽声地唤了句。
二丫以为这二公子也是不忍再看,想回苏府吧,可就在下一刻,被这一扯入怀的人变作了她。
“表妹,我们成亲也可。”
“什么?”如果她是真的顾晓芙,那么现在便应该是欣喜万分才对,但问题是,她不是啊…所以二丫听到此话的第一感觉便是这二公子被刺激到了吧。
“表妹欢喜于我不是么?而且我们有婚约在身。”苏士清在二丫的耳旁说道。
而这边二丫听着却越听越气愤。什么叫欢喜于他不是么?好像这种喜欢是他给表小姐似的,而且之前她跟着表小姐顾晓芙的时候,从来表小姐都在他苏士清面前表现的如此卑微,现在看见自己的女人被抢了,便想着要回头看看,跟着自己的那位还在么?
有这道理的么?二丫觉得,如果这苏士清是在她们的村子里,根据小时侯的印象中,有这等心思之人早被村民们给扔菜和扔鸡蛋了吧。
“二表哥,早在芙儿落水的时候,芙儿便想了许多,既然表哥是喜欢那岑姑娘,那么芙儿便应成全才是,虽然此刻是如此情况,但芙儿已表明了心意,表哥自可放心。”
二丫用了表小姐顾晓芙的口吻把话都说了清楚,她想好了,虽然这是她二丫自己的意思,但是如果表小姐在天有灵,她也会赞成她二丫的做法!毕竟这样的男子还是良配么?
“表妹如何会这样说呢?罢了…我们还是回府从长计议吧。”苏士清不明白这面前的‘顾表妹’为何竟会说出这些话来,不过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因为就在他一揽二丫的时候,阁楼上的苏士湍便把岑安安给拉了开来。
第一卷 江南篇 第五十章 北方捷报
“公子?”岑安安原本被吻的气喘吁吁,可以为这苏士湍会再进一步时,她却被突然给拉了开来。
“罢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苏士湍从余光中便知这阁楼下的二丫与苏士清已经离去,便觉得没必要再演得这样浓情蜜意了。
“是…安安做的不好么?”岑安安绞着丝帕似觉得委屈道。可她已经按他苏士湍的要求和苏士清说清楚了呀。
“安安做得很好,只是…火候未到。”苏士湍从岑安安手中抽出丝帕,也不管她作何感想,兀自抹了抹那嘴角上的胭脂。
果然本就委屈的岑安安见状更加不愉,“你…”
“我要回府了。”苏士湍欲转身而去。
“公子你可不能辜负于我,安安为了你,可都把二公子给…”岑安安以为不知是自己说的哪句话惹得苏士湍生气了,于是便急忙拉着他的广袖低语道。
她还是第一次对一名男子有这样爱不得狠不得的感觉。因她本性冷傲,所以通常男子都会主动献殷勤于她,而她也是理所当然的接受。所以当苏士清以同样的方式迷恋她时,她虽欣喜可还没到非他不可的地步。
至于他苏士湍,本就是游遍花楼不沾身的主儿,况又是那苏士清的庶兄,所以岑安安当然也是知道他的。
苏士清说过要迎她进门,即使答应是要做那正室,但是岑安安却也懂得这几乎已是不可能的事。
可她岑安安因长得貌美,所以可没少让那老鸨喂着银子栽培,因此这些个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岑安安可是做雏儿之时便就开始接触,如此看来,她除了少了个良家出身,她还真与那些个闺秀小姐无异。
回想在京城之时,本有位将军看中了她,想迎她作妾室,可她当时正是花正当红,便就央求了那老鸨再等几年,直到她遇到了江南望族苏家的二公子苏士清。
苏士清本想为她赎身,可她却以体谅苏士清进京需要银子为由,把自己从千金唤卖进了邀月阁,当然因她是花魁,所以,她自己还需倒贴了些压箱的银子才能跟着苏士清来到江南。
这是因为她对苏士清有感情么?如此问岑安安,她可能会答,并不全是。她有如此条件,又何止会甘于做妾,之所以跟着苏士清来到江南,也是因为奔着正室而去的,只是如今,至知道不可能时,她便接受了这个不同于别人的苏士湍。
“放心,我苏士湍既能答应你,便就会迎你入门。”苏士湍再次揽过岑安安安慰道,只不过他的漫不经心还是惹得岑安安略有怀疑。
不过,她心中也自有思量,她想,这苏士湍虽是庶子,但在那房却也算是独子,而且还只有一个嫡出的妹妹,况女儿家是要出嫁的,她如果入门后,便是独一份的大少夫人了。
“恩,算你有良心…”岑安安这才重新开颜地娇嗔道。
“好了,我真要回府了。”苏士湍轻啄佳人的脸颊后,便要抬步而去。
岑安安见外面仍下着雨,于是忙道,“公子,你把油伞拿着吧,外面还下着雨。”
“好。”苏士湍接过油伞便头也不回的下了阁楼。
楼下的车夫见苏士湍下来,便想着快步至前,他本以为这位爷有伞,便不再为他展袍遮挡,可檐下的苏士湍却丝毫没有用那油伞的意思,只就在那等着车夫展袍。
“公子,您这伞…”车夫本想问苏士湍为何不用。
“你要,就给你吧。”苏士湍嗤笑了一下,把伞扔给了车夫后,便自行上了马车。
就在苏士湍的马车行在回苏府的路上时,二丫与苏士清也已坐着桂枝顾的马车回到了苏府。
“桂枝,请替我向胡姐姐道一句谢谢,就说我改日再与她相聚。”二丫扶着阿水的手下车后,便向坐着车沿的桂枝说道。
“是。”桂枝还是简单明了地应了声后,便让车夫原路返回。
二丫看着马车驶远,心里才舒了口气,她还真怕刚在马车时,那二公子会问桂枝她留宿一晚的事情,不过还好,这二公子似乎心思不在此上,所以一路上才平静而无言。
可这二公子于婚约一说,似乎不是玩笑,至少她作丫头之时,跟着表小姐顾晓芙,便就没有看过这二公子苏士清会停下来等表小姐的。
所以可想而知,当二丫转身看到苏士清还在门口等着她时,她该有多惊讶,二丫听苏士清说道,“表妹,我们进去吧。”
“哦,好。”即使是说一起进去,可二丫还是与苏士清一前一后。
两人前后脚踏入前院时,二丫本是要与苏士清别过而回至后院,可迎面而来的苏大管家却让二丫止住了脚步。
“二公子和顾表小姐竟是一起归来的,那正好,老太爷唤两位过去。”
苏大管家说后,二丫脑袋就似又敲响了警铃。这莫不是与她这个留宿一晚有关吧,可后院女眷除去大小姐苏菀惠外,老太爷也是不会轻易过问的,而且还叫二公子苏士清一起…那这又是什么事呢?
“表妹?”
“恩…”
二丫应了声,却就这样竟引得苏大管家开怀了起来,而且他虽嘀咕的小声,可也能让二丫听到一些什么般配…什么喜事的…
不会是与婚约有关吧,二丫的脑袋瓜直突突地跳了好几下。不过现在能让她草木皆兵的事情实在不少,也许不是呢?所以她要做的就是镇定再镇定。
“老太爷,二公子和顾表小姐来了。”苏大管家领着苏士清和二丫来到书房后便禀报道。
“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