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雨霏愤怒地将桌上的琵琶摔得粉碎,琴弦崩然断裂,发出刺耳的声响……
徒劳而已,琵琶碎了,他会再给自己送新的来,可是,琵琶碎了可以换上新的弦骨,心碎了也可以重新拼接在一处么?暗笑自己的愚蠢,明明知道得不到他的心,却依旧心志不渝……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如此对我?”柴雨霏伏在案上,心碎欲绝。
……
十年后,她的等待却换来了他命人将自己远嫁的消息……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笑了。
她笑的是那么的歇斯底里,以至于让面前的他有些摸不透了。
“妹妹?!我算是你哪门子的妹妹!可笑,真真是可笑!”柴雨霏笑了。
看着面前礼单上的嫁妆,她笑的怆然。
“好大的排场!好大的手笔!可是你比谁都清楚,我不姓柴,我姓千!”
柴少康一言不发。
“你这是要做什么?要我去为你监视逍遥宫的一举一动,来偿赎你救我的恩情么!”将礼单撕得粉碎,柴雨霏忽然愤怒的指着柴少康大喊。
“我并无此意。你陪我在这座孤城守了这么多年,在我的心底,对你一直有着一份手足之情,这是你应得的。”柴少康忽然扔出这么一句。
“哈哈哈……哈哈哈!怎么,城主大人今日才想起你我之间的情分了!你连逢场作戏的资格都不肯给我,竟要这么快就要将我拒之于自在城之外了么?”柴雨霏语气中带着讽刺。
不顾柴雨霏的嗤笑,柴少康淡淡地道:“我知道你恨我。我曾经和卓南风交过手,虽然他不是我的对手,可是却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好好活着,不仅是为了你的亲人,还是为了你恨的人。”扔下这句话,他决然而去。
“柴少康,我恨你!”冲着那个背影,柴雨霏痛苦地将桌上的首饰玉器掀翻在地,任凭它们被摔的粉碎。
……
幽幽地起身,看着面前平静的湖面,柴雨霏忽然将怀中的琵琶掷向湖心。
罢、罢、罢,从今以后,她与他再无恩义,只剩下仇恨——
林中老叟
只见那数枚银针,带着数道寒光,直直地向自己飞来。
慕容筠玉大惊,想要躲闪已来不及,岂料,那银针竟直直地越过自己的肩头,飞向身后的林叶中!
“啊!”
顿时林间响起几声惨叫。
慕容筠玉这才发现,四周密林中竟藏匿着十几个黑衣人。
见到行藏已经暴露,那些黑衣人顿时从林间跃下,挥刀劈向二人。领头的黑衣人手中寒光一闪,
慕容筠玉匆忙撒手,与司空毓儿两人各自撤身后退。若非躲得及时,只怕自己这根手臂,要被生生地切下来不可!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如此蛮横,本少爷现在非常地生气!”慕容筠玉怒声看向面前的这些黑衣人。那个模样,令司空毓儿也不由地一呆,心中又好气,又好笑。
“——”那些黑衣人稍稍愣了一下,想不到竟有人敢如此多事,插手自在城的闲事,又看那少年貌不惊人,互相看了一眼,持刀剑就杀了过来。
“哎呀呀……本少爷说你们你们还敢行凶!”慕容筠玉古怪地大喝一声,眼中寒芒一闪:“白兄弟,让筠玉来替你收拾他们,你先在一旁歇会儿!”说毕,笑着一跃而起!
司空毓儿惊异地看着面前的筠玉,这才发现,原来燕大哥的孩子竟是如此……率性,纯真……这,是自己未曾想到的。暗叹,数次相见都是匆匆别过,果然自己对燕大哥的孩子,了解的太少了。
慕容筠玉竟连手中的剑都不曾出鞘,游走于黑衣人之间,不到几个回合,便将这群黑衣人统统打翻在地……
司空毓儿站在一旁,暗喜他的武功果然进步神速。如今,只怕江湖中能够出手伤到筠玉的人,不多了。看筠玉所使的招式,分明地是催风剑法的口诀,可是隐隐约约之中,司空毓儿感觉筠玉的内息中有一股刚正无比的内力在牵引着他,这是……她顿时想到了碧游公子!
不容多想,司空毓儿暂且按下心中的念头。看着慕容筠玉与那些黑衣人纠缠在一处,司空毓儿不由暗暗心急,筠玉还是心慈手软了些,处处留情,不忍重伤对方,毋论杀人……
果然,一个原本倒在地上的黑衣人,正爬起来站在筠玉身后,举起刀准备施袭。
司空毓儿眼疾手快,身形瞬时一动,便已扑向那黑衣人,将他手中的刀轻轻一带,刀锋便从那黑衣人自己的喉间生生割过!
鲜血四溅。
慕容筠玉回头看时,想要阻止,已来不及。
司空毓儿身形一动,焰霜决动于心,发于掌,霎时周围近处的十几名黑衣人被震向丈外,口吐鲜血,顷刻亡于当场……
慕容筠玉看着面前的白兄弟,神色渐渐僵住。
如此狠毒的武功,十数条人命!可是从头至尾,他居然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你……为什么要下这么狠的手!”慕容筠玉看着司空毓儿,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
“我不杀他们,他们便要来杀我。”司空毓儿转过身,淡淡地道。
“——”慕容筠玉一时无言以对。
“我本来就是如此。所以,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不要再跟着我了。”司空毓儿冷声道,声音中透着绝决。
司空毓儿又从一个黑衣人手中夺下佩剑,暗运内力,正要施狠手继续夺魂追魄之际,慕容筠玉却以及其迅速的流云凌幻术步法,游走于一众黑衣人之间,挡在司空毓儿掌前,将司空毓儿的刀光剑影一一破解……
“白兄弟,你不能再杀人了!只要我在这里,就不会让你动手!”慕容筠玉边迅速移动便道。
那些黑衣人只见慕容筠玉的身影迅如闪电,飞快地游走于自己身际,一时都愣在原地。
“若还想要活命,速速离开!”慕容筠玉一声大喊。
众黑衣人面面相觑。手持利刃,闪身跃入林中撤退不见。
司空毓儿见了,只得收了手,气的呆立在原地不发一言。
看着那些黑衣人仓皇走远,慕容筠玉这才走向不远处的司空毓儿面前笑道:“白兄弟,我帮你打走了强敌,你说,你该怎么谢我!”
司空毓儿看着面前的筠玉,心中气闷却又无可奈何。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很简单,告诉我你究竟为何要帮我!告诉我遮幕山庄与逍遥宫的恩恩怨怨!”慕容筠玉笑着拍拍毓儿的肩膀。
“你……”司空毓儿正要说话却立即被筠玉打断。
慕容筠玉登时抢道:“不要告诉我你从来没想过要帮我,你只是要杀我替逍遥宫主消气,我一个字都不会信的!还有呢……我听说这逍遥宫主月姬的的确确是收了一个徒弟,不过呢,她是个叫寒星的女子,白兄弟不会告诉我,月姬除了寒星使之外,还收了你这么个密室弟子吧?还是,你原本就是个女人?”
司空毓儿闻之色变。
慕容筠玉信口胡诌,哪里知道自己一语无意中点中死穴,看着白兄弟的反应,心内窃喜,他一定要把一切事实真相都弄个水落石出……
“我师父收了几个徒弟,与你无关。”司空毓儿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辩驳道。
“啧啧!你师父收了几个徒弟是与我无关,可是怎么办呢,你这个白兄弟实在是太狡猾了,狡猾的我只能死皮赖脸的缠着你,逼你就范!”说毕,一把抓住司空毓儿的手,说道:“走吧。”说毕就启步。
她的手很柔软,柔若无骨,慕容筠玉真的怀疑自己握着的,是不是一个男子的手。
“去哪?”司空毓儿不解地看着筠玉,哭笑不得。
“从现在开始,你去哪里我就跟去哪里,直到你告诉我真相为止。”慕容筠玉嬉笑道。“想必刚才你也看到了,以我今日的轻功修为,你想要甩开我并不容易,所以要是你不肯说,又不肯动手,又不知道往哪里走的话,你就只好乖乖地跟着我走了!”
“你……”司空毓儿无语至极,只得任由慕容筠玉拉了就走。
走了一段,司空毓儿实在觉得尴尬,轻声道:“你先把我放开,我跟你一路同行就是了。”
暂且如此,到时再另做打算。况且如今慕容筠玉与自在城的人交了手,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慕容筠玉听了,便把司空毓儿的手放开。忽然,他一下子把脸凑近毓儿的脸际,很认真的嗅了嗅。这个举动令司空毓儿顿时脸际一阵发热……
“你这是做什么?!”司空毓儿气结,想不到燕大哥向来端恭有礼,却有一个这么放浪形骸的儿子!
“不知为什么,你身上所用的香料的味道,与我曾经认识的一位姑娘所用的香料十分相像!”慕容筠玉神色严肃,像是说得十分认真。
“奇怪,为什么我总觉得你是如此熟悉?啊……这逍遥宫宫主月姬所收的徒弟是一个叫寒星的女子,白兄弟你这么像女人,难道……其实你就是寒星!”慕容筠玉大胆地说出自己的猜测,神色又化作戏谑。
看着慕容筠玉丰富多变的表情,这次司空毓儿登时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慕容筠玉收回脑袋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好笑而已。”司空毓儿轻易地就掩饰过自己的心虚。
“——”这下换慕容筠玉无语以对。
“你要去什么地方?”司空毓儿问慕容筠玉。
“我要前往少室山,白兄弟,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告诉我真相,不然我可要你跟我去一个你们邪门歪道最害怕去的地方,到时可别怪我对你置之不理。”慕容筠玉抱起肩膀笑道。
“哦?”司空毓儿笑的不自知。这个筠玉实在是……
“那我倒想见识见识,究竟是什么地方能让我这个邪门歪道如此惧怕。你带路吧。真像我在麒麟山上的时候就已经告诉你了,你偏不信,我也没有办法,只要你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我就奉陪到底。”
“——”慕容筠玉看着司空毓儿,登时没了脾气。原本想逼他就范,不想他倒是十分自在,毫无顾忌的紧。既然如此,那就且行且看,看看这位白兄弟能深藏不露到什么时候。
于是慕容筠玉便带着司空毓儿两人一路同行。
一路之上,慕容筠玉想尽各种方法想要套出白兄弟的话,却始终无果。反倒是两人言语间打着太极,增出不少欢笑之声。
不知走了多久,两人在一处树下歇息,直至天明。
慕容筠玉盘膝做在司空毓儿的对面,不知睡了多久,突然惊醒,本以为白兄弟已经逃走,睁眼一看,白兄弟赫然就在自己对面,尚未醒来。
此时太阳已在林际升起,金色的阳光从林中疏疏密密的林叶间射了下来,落在两人的脚边。有几缕阳光刚好落在白兄弟的脸上。
慕容筠玉伸了个懒腰,一阵清风吹过,落在白兄弟脸上的几线阳光,在她白皙的脸颊上摇曳着。
明明灭灭之中,那白兄弟的面容愈显俊俏无比……
慕容筠玉愣住了。
这是……
他从来不曾觉得阳光曾是如此美好,金色的阳光,照在白兄弟瓷白的肌肤上,如同照着一尊羊脂玉像般……羊脂玉像!他怎么会这么想!
慕容筠玉想要收回目光,却发现怎么也收不回,转过头去却又转了回来,忍不住想要凑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慕容筠玉忽然觉得心头一阵悸动,心跳加快,两耳发热……
猛地收回自己的动作,慕容筠玉坐了回去。
又过了一会儿,司空毓儿也悠悠醒来,两人目光一对。
“哇哈哈!”慕容筠玉大窘,顿时先出声道:“今天天气真好!”
司空毓儿看着他无厘头的样子,禁不住“扑哧”一笑。
“白兄弟,我喜欢看你笑的样子!你们逍遥宫的人难不成都爱板着脸么?那个紫衣人和你,竟是如出一辙,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冷着一张脸,好像人人都欠了你们钱一样……哈哈哈!”慕容筠玉笑的无心。
司空毓儿心中一震。
自己曾经,也这么对南风说过。
人事的变化果然是莫测非常。从影子谷一役以来,不过短短的几个月,自己、筠玉和南风便都发生了这么多的变化,心底忍不住的叹息。
慕容筠玉见白兄弟神色不对,便想要转过话题,冷不防还没有说出口,一支冷箭嗖的一声就射在自己脚边,慕容筠玉也深感无奈,登时摇头对白兄弟调笑道道:“看来你的仇家可真不少!这都追了我们几天了?”
司空毓儿顾不上和筠玉嬉笑,闪身跃入战圈,以手中的红玉短萧与突然杀至的十几个黑衣人战在一起。
“白兄弟,你到底跟自在城的人有什么仇怨,他们没命地追杀你?我刚刚歇过来,就又来了!”慕容筠玉一边应付着周围疾风阵阵的刀剑,一边大叫道。
“怎么?你怕了!十天之前我一路被人从北疆追杀到这里,要是害怕你还是尽快离开吧!”司空毓儿淡淡地回道,激将之法。
慕容筠玉听了她的话不想反而应道:“我是怕被人追杀,可是我更怕你不肯告诉我真相,半路逃走!”他的话刚说完,果不其然,司空毓儿连发两掌打退顽敌,闪身退向林间深处……
慕容筠玉见状哪里肯依,摆脱黑衣人的纠缠,立时跟了上去,那些黑衣人摸不着头脑,面面相觑,随即也跟了上去。
两人在林间不知施展轻功行了多久,司空毓儿正屏息凝神施展流云凌幻术之际,忽然发觉前方林内不远处,有两个人静坐不动,内息淳厚。
想不到,在这密林深处,竟有两个高人在此!
慕容筠玉一心想要追上白兄弟,丝毫未察觉司空毓儿心生迟疑。
“大胆逍遥宫妖孽!”一声巨喝,带着深厚的内息,回荡在林间,令司空毓儿心头一阵惊栗!
“破——”
司空毓儿正在犹豫之际,只听得那个浑厚的声音再次响起,忽然一股强大的内力袭来,直向自己左肩!
“啊!”司空毓儿顿觉肩头如同被雷霆之钧的掌力击断一般,惊呼一声,口吐鲜血,重重摔落在地上……
一个小物体落在地上,司空毓儿扶住重伤的肩头,才发现,打伤自己的,竟然是一枚小小的白色棋子!
司空毓儿抬头看向不远处,只见前方的空地上,出现了一座巨大的木桩,桩面安然摆着一架已被
黑白子布的密密麻麻的棋盘,木桩两侧,正坐着两位老者。
那两名老者皆是已逾高龄,其中一个,白衣白衫,白发白眉,面色红润,正轻抚白髯,一派仙风道骨,栩栩然若有道法逍遥之气……
另一个老者却是个朴法庄严的老和尚,慈眉善目,却留着斑白的长须,身着法衣,胸前挂着一串佛珠,正看向司空毓儿,显然刚才那一枚棋子正是由他所发——
机缘难觅
那白衣老者白衣白眉,功力高深莫测,处处透着神秘,自己根本无从得知其身份。
可是那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