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刚落,大殿之侧弦乐便已经响起,那女子身体已经盈盈飘向大殿之中,舞出曼妙的身姿……
那黑衣男子喝着美酒,看着眼前的舞姿,心头却不由地想起了一张出尘脱俗的面庞来。
缘何会想起她来?倒是个妙人儿……只可惜,她已经死了。
看着歌舞,一时竟觉无趣。
面具下不由地一阵懊恼,该死!他从不会将这样一点小事放在心上!
再次看向面前的人儿,她的脸孔竟然变成了那个妙人儿的模样,时而艳如桃李,时而冷若冰霜,神情似嗔还笑,盈盈向自己走来……
天外飞仙
司空毓儿缓缓踏上逍遥宫锦重殿的台阶。
走进大殿,月姬正端坐在华座之上。
“你回来了?”她看着她,竟十分地欢喜,淡淡的笑容在唇边漾开来。
“寒星拜见宫主!”司空毓儿俯身行礼。
月姬走下华座,将她扶起,“你一路劳顿,快坐下歇歇吧。这一行可顺利”?
司空毓儿在一处坐了道:“一切都还顺利,只是,只是寒星在白云山庄遇到了自在城的人。”
“本宫已经知道了。此次交给你的任务,不过是小试牛刀,这一个月以来,你做得很好。”月姬点头道。
司空毓儿奇怪地抬起头,心中一阵紧张。
月姬交给自己的任务,不过是去杀一些江湖宵小之辈,让自己经历与各种各样的敌人的对峙,增进武功的修为,并以此来试炼自己的能力。心底不由地幽幽地叹息,如今,自己的双手已满是鲜血,寒星,不过是逍遥宫的一个杀手,一件工具罢了。
“历练之外,本宫知道,你有心愿未了,只是白云山庄这次,你也太过于心急了。自在城一贯处处想要抢我先机,你可知道,你这样做,恰恰给他们留下了借口!”月姬嗔怒。
“寒星办事不利,还请宫主责罚!”
月姬沉吟片刻,道:“你先起来吧。这次就当做是一次教训。白云山庄的事情本宫已经知道了。自在城日前便在我逍遥宫的范围内多番动手,本意就是挑衅。但是本宫猜测,这次自在城动手,只怕并不是真的为了那几样东西而去。柴少康不过是要布下烟雾,为我逍遥宫多树些仇敌罢了!更何况,本宫还要谢谢他,如今整个武林都已经知道本宫又出了个高徒!哈哈哈!”
这话一点也不错,连同上次影子谷的过节,她月姬早已是难捺心底的怒气。
可是司空毓儿听着却是心头一惊。如今,她已经是“声名赫赫”。
“江湖人士多是庸碌之辈,有几个能够跳开别人摆布迷惑的呢。如今白云山庄的事情,已经被算在了你的头上。自在城能够做得如此不着痕迹,也算是花费了一番心思。怎么?你怕了?”月姬见司空毓儿面色有异,问道。
“寒星不怕。”司空毓儿答道。
早就该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不是么。自己的双手已经沾满了杀戮,那么虚背几条罪名,也无谓了。
“本宫听说,你此行还捣毁了十数处自在城在扬州城的钱庄,还偷去了一对南海明珠。你,并不是个爱敛财之人。”月姬扬起眉头。
“这……寒星知道宫主素来与自在城有隙,寒星也一样。只要是曾经让寒星不痛快的人,寒星也不会让他们好过!”一时说完,司空毓儿低下头垂立一旁。
“寒星!本宫不仅知道你不是个爱敛财之人,更知道你绝非锱铢必较的小人!”月姬因为司空毓儿的不坦白十分不满。
“本宫不管你是为了什么用途,也不管你跟这个叫做碧游公子的人有何瓜葛。只要无碍于逍遥宫,本宫自会袖手旁观。”忽然,月姬话锋一转。
“你虽然不怕,可本宫也绝不会让自在城处处得逞。这次你为他们担了罪名,是你经验尚浅,处事不周,以后多当心些,也就罢了。只是这自在城,本宫绝不会轻易地放过。我们,来日方长!”月姬心中一阵恨意。
这恨,从十三年前就已经有了。
司空毓儿自是不知其中缘由,只得听着。
“现在本宫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寒星使听谕。”月姬转身,走回案后。
“寒星接谕!”司空毓儿俯身听令。
“两个月之后,在济南君台山,正罡门门主也就是当今武林盟主东方清衡,将会再次主持举行一年一度的武林大会。历年主事是各大门派轮番执掌,今年主事的,是海棠门门主花见芳,其他各大门派均会参加。据我们的密探所报,此次大会部署极为紧密,大有可能是在密谋铲除我们的势力,伺机反扑。”
“另外,自在城也已经得到消息,蠢蠢欲动。而且,上次在影子谷一战,本宫已经查出,自在城已经与金国人暗中勾结。此次的任务相当重要,本宫要你前往那里,混入其中,查出自在城与金国人暗中密谋的始末,回报与我,而且还要紧密地留意自在城的动静。”
司空毓儿应了,又道:“启禀宫主,寒星……”
“南逍遥,北自在。你要切记,这次你要去的地方,是自在城的势力范围。遇事一定要万分谨慎小心。虽然沿途也有我逍遥宫的暗探,一旦势成水火,你必然不能全身而退!”月姬看向司空毓儿,打断了她的话。
司空毓儿心知,在自己身边,逍遥宫到处都安插有月姬的眼线。不是因为她不信任自己,而是因为这是月姬一贯的行事作风,凡事一定要知己知彼,才能将一切掌握在运筹之中。也许,她和自己一样,也有输不起的苦衷……
“去罢,这次任务不容有失。”月姬点头道。
末了又加了一句:“你所做的事情,本宫全都知晓,只要不误了本宫交给你的任务,本宫准你自由行事。”
司空毓儿心头一片疑惑,自从自己留在逍遥宫以来,逍遥宫主可谓是对自己“恩宠”有加,不仅给了自己只受宫主调令的特权,而且对自己做的事多番宽容,从不加干涉。
如今她显然是默许自己的行为,这究竟是为什么?月姬到底和遮幕山庄有着怎样的渊源?慕容枫为什么会死在她的手中?
可是如今……猜不透,猜不透。
“你下去休息吧。本宫也乏了。”月姬走向后堂。
司空毓儿呆立在原地,惘然若失,这几个月以来,虽然自己武功大有所成,行事必得,可是,为何会觉得心中一片空落落的感觉。
走出大殿,径直走向自己的住处,寒星阁。
这里离秋心小筑极近的,只知道自己闭关日满,就被安排进了这里。问了阁中的婢女,她们皆应这是少宫主的意思……
到达寒星阁必须要经过秋心小筑,两处建筑之间只隔了一座小园,如今已是秋日,花草皆露出秋意,只有那几棵枫树,夜色之中仍然透着暗暗的红光。
秋心小筑的灯已经熄了,只怕他已经休息下了吧。径直走过秋心小筑,司空毓儿走向寒星阁。
走进寒星阁,婢女们已经迎了上来,为首的绿衣上前:“阁主已经回来了——快去准备盥洗之物!”
绿衣回头向婢女们吩咐着,自己已经上前接过司空毓儿手中佩剑。她知道这是阁主最心爱的剑,虽然不是名剑,却对阁主有着特殊的含义。更为重要的是,一把普通的剑,只要遇到了对的主人,即使不是什么名剑,也会发出名剑的威力。她,曾经亲眼见过阁主用剑的气势。
只是,阁主从来不笑,神色总是那么冰冷……
前不久逍遥宫曾下令要杀死一名死囚,引发宫中之人的多番揣测。接着宫主便新收这位姑娘为闭门弟子,授以秘技,出关之日的试剑已是威力惊人,况且以寒星阁主的能力来看,她的功力必会日益精进。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联系,逍遥宫众人暗中也是种种揣测。
奉上香茗,司空毓儿喝过,便走向浴室,盥洗完毕后,绿衣掌着灯,二人一前一后,一主一仆,走进卧室。绿衣燃亮卧室的纱灯,屋子里亮了起来。
“啊!”绿衣惊呼出声,手中的灯笼摔落在地。原本空无一人黑暗的屋内,赫然现出一个人影!
“少……少宫主……属下参见少宫主!”见到是他,匆忙跪倒在地,绿衣惊慌失措。
后面的司空毓儿也走了进来。
“你下去吧。”坐在几旁的卓南风摆摆手。
绿衣匆忙退了下去。
听闻这少宫主历来是个冷面冷心的人物,却独独对这位阁主青睐有加,看来传言非虚。只是在这夜幕之时公然来访,如此地不避嫌,却真不像是少宫主一贯的作风。
“你不来看我,所以,我来了。”卓南风幽幽地道。
司空毓儿看着他,原来自己方才经过那里,他一直都在,却最终还是跟了过来。
“回来了。”他像是在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司空毓儿点点头,只看着他。
“听说你又要远行……”卓南风别过头去,不看她。
司空毓儿再次点点头。
此时她正身着青衫,形容清丽,衣袂飘娆。盥洗过后,鬓旁的发丝散落在一旁,有些凌乱。
卓南风站起身,轻轻走过来,将她散落在耳际的几缕青丝轻轻拢了,又道:“一路小心。”说毕,便轻轻去了。
守在门口的绿衣听得一头雾水,屋里的这两个人,好生奇怪,仿佛已经认识了很久,又似乎像是陌生人。从头至尾,她甚至根本没有听见阁主说过一个字。
“恭送少宫主!”看着卓南风的背影,绿衣不免心中升起了好奇。
转身进入屋内,正要服侍阁主就寝,却只听得寒星冷冷地道:“吩咐下去,少宫主……没有来过这里。”说毕便走向锦帐。
“是!阁主!”绿衣心中一阵紧张。前去为阁主放下锦帐,熄了屋内的几处明灯,便去了。
黄昏。
慕容筠玉正站在扬州城的一间小酒馆里,向酒馆的老板表达谢意。
麒麟山遮幕山庄远在汉中,扬州城与麒麟山远隔山水,长途跋涉不能没有盘缠,是以筠玉在那个名唤平安酒馆的地方寻了个差事,挣点盘缠好做路费。
好在老板人心地素来和善,见自己狼狈至斯,收留了自己,还给自己差事做。领了半个月的工钱,慕容筠玉走出店门。街上阳光甚好,人群熙熙攘攘,一派热闹景象。虽然遭逢大难,但筠玉素来是个乐观豁达的性子,原本阴霾的的心情,也渐渐轻松不少。
正在走着,忽然,前方的街道上,路人争相围在一处,看着天空指指点点,口中说着什么,竟真的是像赶集般好不热闹!
一时赶了上去,循着众人的目光往上看,只见蔚蓝的天空中微微地浮着几朵白云,可谓是云蒸霞蔚,秋光正好!慕容筠玉看着天空,并不曾看到什么。
秉足了视力,正要再去看时,忽然,一阵他从来没听过的声音,隐隐地从天空中传来,那是——
“晛……晛……”
蓝色的天空中,忽然出现了一片白色的小点,声音似乎正是从那里发出的,那像是,一只白鹤!
鹤上有人!众人一片沸腾!
“神仙!神仙!快看!”一时众人都叫了起来。“神仙显灵了!”整个街道上的人都从酒楼里,茶肆里走了出来,站在街道上观看。
筠玉惊呆地站在那里。这世上难道真的有神仙?那白色的小点应该是一只白鹤没错,那白鹤的背上,似乎真的是坐着一个人。难道真的是神仙?
熙熙攘攘地街道上,一时竟站满了人。
正在这时,只见街角的一间酒楼上,轩敞的一间雅室内,丰盛的酒席未尽,窗前站了两个气宇轩扬的公子。右手的一个,赫然是楚怀王赵应乾。
“难道……真的是神仙?”身后的德喜拼命地揉着自己的眼睛,惊诧不已。
“休要胡说!这世上,哪有什么神仙!”方靖天站在德喜身旁,打住他的话,唯恐让一旁的两个人物听了聒噪。
只见那两个人并不出声,均是看着天空出神。
半晌,那左侧的男子吟吟地笑问右手边的赵应乾:“乾弟,你怎么看?”
赵应乾笑道:“臣弟也是素来不相信鬼神之说的。”
天空中的白点渐渐远去,街上的众人也渐渐地散去,议论之声不绝于耳。
那男子走回桌旁,继续说道:“难怪你如此喜爱扬州,就连这次我来,也都有些流连忘返了。我不日就要返回汴京,这里的事情,我就交给你了。一旦找到,即刻回来见我。我会在家中,等着你的好消息。”说毕,就要向门外走去。
“哥哥!”赵应乾急忙道:“这件东西竟是如此重要,哥哥多次要臣弟四处查访。这里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赵玄德回过头,幽幽地看着自己的九弟道:“到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你只需知道,你现在所做的,全都是为了祖上的江山社稷就行了。我已暗中命人助你一臂之力,你只要查访到那件东西,带回来见我,就算你大功一件。你在此饮酒,我自出去走走,你不必陪我。”说罢,转身走出屋外。几名由护卫乔扮成的随侍随即跟了出去。只留下赵应乾在那里兀自出神。
德喜与方靖天见了,忙走上前去:“小王爷。”
真假碧游
看着楼下赵应天(字玄德)渐行渐远的身影,赵应乾思索着皇兄的话,久久不解。找到那件东西,怎的就与江山社稷扯上了联系?
“靖天,你方才就一直欲言又止,到底什么事?”赵应乾又重在椅上坐了,对方靖天道。
“爷,属下……刚刚收到消息,白云山庄被毁,慕容燕大侠和夫人的遗体被人给劫走了。”方靖天垂首禀报。
赵应乾面色暗沉,拍案而起:
“这就是你办的差事!我楚淮王的手下,何时竟变得如此不济了!不是说过多加派人手盯着白云山庄的么?为什么不仅出了事,还到今时今日才报与我知道!去把那个吴敬棠给我叫来!本王倒要问问他,究竟是怎么办事的!他的顶上乌纱,还要不要了!”
德喜与方靖天均是心中暗暗叫苦。
“爷容禀!此次白云山庄被毁,个中因由,内外兼之。除了是由于被卷入了江湖争斗之中,还有山庄内部的因由。只因这白云山庄历来不涉及江湖中事,这次祸起高墙,白霄老庄主被其弟白霆暗中谋害,白霆封锁消息,是属下一时疏忽,实在该死!至于外因,白云山庄不知因何得罪了逍遥宫,才遭此灭门惨祸。而且来人行事十分狠毒利落,待到官府发现,竟是一天之后的事情了。”方靖天道。
“什么?!你说这白云山庄的老庄主被他的弟弟暗中谋害了?!”赵应乾讶然。
“正是!据属下打探回来的消息,一个月之前,原白云山庄的庄主白霄之弟白霆作乱,拭兄夺业,还将消息封锁紧密,只对外宣称其兄白霄是暴毙而亡,外人根本无从得知其中究竟。慕容小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