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靖天见状与华将军齐齐追上前去……
众宋国兵士见状,亦哪里肯放过逃窜的金人。一路之上所见,华将军一行所带去的二百精兵死伤殆尽,宋国兵士见了无不血气上涌,誓为自己的战友复仇……
拖雷虽被方靖天放下,却不想被一员白袍小将紧追不舍。回头看时,那人穿的竟是谈判主将赵应乾的战衣,心中暗惊。
纠缠一时,托雷索性带了十几名亲卫转迹于浓烟密布的林间,想要借助偏僻的地形拖住司空毓儿。
司空毓儿此时怒火中烧,手中的长鞭不遗余力,怒视向托雷马后的几个散兵,卷起一名金兵掷于崎岖的路面上,那金兵顿时被摔得龇牙咧嘴,起不了身!
不知过了有多久,司空毓儿已经追出谷外。谷外却已是宋金双方兵旗接天。夜色之中,火把晃动,兵士的叫喊声,厮杀声,马匹的嘶鸣声,战鼓声,乱作一团……
托雷趁着人荒马乱之际,冲入了乌色铠甲的金兵之中。司空毓儿扬马前行,一时同方靖天带领着的刚杀出的宋兵汇集在一起。混战之中却不见了托雷的踪影,司空毓儿一路寻去……
方靖天厮杀于其中,心生警兆的是,谷外不知何时,又来了一支兵马……
原来,完颜乌烈早已亲自率兵前来接应托雷。到达狼谷之时,见到林间火起,又在谷前观望一回。本见到愈大的火势,心中甚是忧虑,欲断不断。
又闻宋军呼声大作,便知宋国援兵已至,这才点兵下令,命人前去迎回托雷,又下令迎回托雷后,金兵只需小范围与宋兵相抗便可,以掩护金国人马撤退。
托雷见司空毓儿在自己身后穷追不舍,此人身形瘦小,却身手不凡,手上一支长鞭使得是赫赫生风!心下料定,便突然回转马头,手中弯刀砍向司空毓儿面上……
在远处观战的完颜乌烈见到一员白袍小将正追在托雷身后锲而不舍。见那人的形容,与赵应乾极为相似,便误将司空毓儿看做赵应乾。暗暗吩咐一骑士兵前去襄助托雷。
司空毓儿与托雷斗了两个回合,托雷诈作逃走,却暗暗取出腰间弩箭,往司空毓儿左心射去……
毓儿眼疾手快,一个仰身,躲过贴身而过的短箭,起身挥鞭扫向托雷!
托雷见一计不成,又从袖中拿出一包白色粉末,洒向身后的司空毓儿……
毓儿未料到他竟会使出如此招数,一时被那白色的粉末迷住了双眼……
岂料托雷手下已有两名金兵以鞭横扫司空毓儿的马下,那马登时被鞭子卷住前蹄,受惊大作,一声长嘶,将司空毓儿重重摔于马下。
正在这时,前来相助的那支金国骑兵赶来,部下绳网,将司空毓儿困在其中。金兵上前,将司空毓儿绑住——
司空毓儿只觉眼睛酸涩疼痛不已,无奈全身渐渐苏麻,原来那白色的粉末当中,竟含有蒙汗药,此时她已是全身渐渐失去知觉,空有一身武功,却使不出一分。
众人皆以为擒住了宋国密使,张狂不已,纵声大笑,口中所讲着的金国语言,毓儿却是一个字都听不明白。
却说赵应乾待军医将自己的伤口稍作处理后,眼睛昏黑的状况有所好转,却依旧不肯休息,再次上马,追出谷外,与方靖天等人会合在一处。
却见宋兵已严阵谷外,与对面的金兵遥遥相对……
“王爷。”方靖天见状,心忧赵的安危。
赵应乾抬手止住他要说的话,径直策马至阵前。
只见金兵所在之处,人马不下千人,旗帜上赫然以金国语言写着“完颜乌烈”。只是列阵之后,人
马奔腾之处,竟是在撤退。
“传令下去,撤兵回营!”赵应乾定定地道。
“王爷……这——”方靖天实在是胸中意难平。
“难道你忘了么,我们此时还在金国边境上。如今金国已做出偃兵姿态,多说无益……”赵应乾叹道。
众将士听了,无不义愤不前。最终只得点齐了人马,起行返营。
一时众将点齐了人马,却见方靖天匆匆赶上前去:“王爷——”
“小司空她……不见了!”
华将军同众人闻言大惊,看向赵应乾时,却见他坐在马上,神色凝重,一言不发……
“回营!”良久,赵应乾道。
“王爷!”这次方靖天终也沉不住气了。
“回营!”赵应乾再次沉声道,神色坚毅。
方靖天无奈之下,只得随大队人马回营。待到人马返回宋军大营,已是翌日天明时分。
“王爷肩头的箭伤,幸而发现的及时,毒性并未深入五脏六腑,经过诊治,已无大碍了。”军医谨慎地向华将军禀报道。
“唔,你先下去吧。”华将军将军医遣出,看着正在帐中包扎的赵应乾道:“王爷,金人反复无常,此行虽是困难重重,和解书被无恙带回,幸不辱命啊。”
赵应乾点点头。“华将军,有一事还需你尽快去办……”
“这份和解书,你需火速返回汴京,报与皇上。十日后若是金国人不肯依约履行,到时我们便有了讨伐金国人的理由。不过,我料想,此番金国人断不会再如此。”
“可是王爷,皇上临行前曾吩咐,若是谈判顺利,还要您携属下一起返京。况且您的伤……”华将军不无关切地问道。
“本王还有一些事要处理,你就暂且独自先行返京。至于本王的伤,方才军医不是说了,我的伤已无大碍……还有,你回京之后,万万不可与皇兄提及我受伤之事。”
“这……”华将军面露难色。
“皇兄那里我自会说明。本王只是担心,母后若是听说了,只会徒增担忧罢了……”赵应乾道。
华将军这才点头道:“小王爷,臣下这就火速返京。”一时再施军礼,退出营帐。
赵应乾正要站起身,身旁的方靖天早已将他扶住。
“本王还没到伤重不治的地步!”赵应乾轻声斥道。
方靖天听着小王爷的斥责,沉声不语。王爷他还是……
他不是不担心她的安危,恰恰相反,他太重视,只是,他不能因为一个女子,置大局于不顾……想到这,方靖天反而释然,一时反轻声安慰道:“王爷,小司空她身怀绝世武功,又素来聪慧过人,一定会想办法脱身的!”
赵应乾顿时陷入沉默……
支瓦大营
被绑在马背上动弹不得,不知一路随金兵狂奔了多久,大队人马才停驻入营。经过的金兵口中不知在议论着什么,司空毓儿只听见他们怪笑着走进大营,自己则被重重地从马背上拖了下来,捆进金军大营。
毓儿瞥见大营正中火把燃烧之处,立着一个比别处都要话里写的大帐,里面传来言笑之声,十分明亮,想来应该就是完颜乌烈的大帐了。
司空毓儿心中没有一丝慌乱。确切的说,在被那匹烈马摔下背来的时候,被金兵五花大绑的那刻,
她还是有一些惊慌的,可是不知为何,到了这里,她却毫无惧怕的感觉了。
两名金兵扭着司空毓儿,将她拉到了后营。在那里,放眼望去,一道道林立的轮廓在夜色中显现——
近了才发现,那些是一个个用木材制成的……囚笼。它们竖立在那里,异常的安静。两名金兵将司空毓儿身上的绳子解开,换成了锁链,缚住她的手和脚。司空毓儿心地一阵冷笑,他们一定是把自己当做了赵大哥。如此如临大敌的招待,她此生必会终身难忘。
可是当司空毓儿自己也被关进那种木质牢笼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那一个个的木笼中有人……
乌云渐渐散去,月光照在大营之内……
她们全都是女人……她们全都是宋人……
那是……司空毓儿紧紧地抓住木栏……
那两个金兵看着笼中的司空毓儿,叽里呱啦说了一通什么毓儿并不知道,她的眼睛始终死死地盯着那些笼子……
那些女人,衣不蔽体,满面泥垢,头发卷着草屑肮脏不堪。
借着月光,司空毓儿可以看到她们每个都是身上伤痕累累。每个囚笼里至少关着三四个女人,她们挤在一处,疲惫地闭着眼睛,也有几个女子被声响惊醒,向司空毓儿这边看来……她们投来的目光是如此的无助,凄凉,甚至带着几分空洞……
而那两个金兵离开的时候,视线所到之处,那些女子满面惊恐地挤在一起,唯恐他们有所动作——
离司空毓儿最近的一个笼子里,关着三个女人,她们紧紧地抱在一处,却在惊恐地看着将司空毓儿推进来的两名金兵……直到那两名金兵离去,那三个女子才稍稍安定几分,盯着她,紧紧地咬着嘴唇。
看着金兵走远,司空毓儿立刻扑到靠近那个笼子的一侧,紧紧抓住木栏,向那三个女子伸出手去,轻声说道:“不要怕……”
那三个女子只是死死地咬着嘴唇,看着司空毓儿,紧紧抱在一起,动也不敢动。
是了……自己都被关在笼子里,手足被沉重的铁链束缚,凭什么就以为可以让别人感到安然?苦笑一声,把自己的手缩回来,司空毓儿静静地坐在笼子里,不发一言。
她很快便让自己镇定下来。如果金兵把她误当作赵应乾,那么忌惮赵应乾的身份,他们应该不会杀她。即便是发现赵应乾还在宋营,她也可以寻机逃走。而且她知道,现在她的赵大哥一定会想尽各种办法,与金人交涉,救她出来。
远处传来碗盏碰撞的声音,金国将领似乎在前营饮酒作乐,大帐那里声音尤其喧闹,间或还可以听到演奏乐器的声音。
夜色愈浓。
四周很冷,司空毓儿紧紧地抱住身子,忍着这北疆秋夜的寒风。困意来袭,就在司空毓儿的眼睛渐渐快要张不开的时候,她被一阵哭喊声惊醒——
睁开眼睛就看见一个金国将领模样的男子,身着戎装,腰间的刀还没有解下。正在从一个笼子里拉着一名女子出来……
那女子死命地挣扎,凄厉的哭嚎声飘荡在整个大营里,周围的金国兵士看着场中的情景,猥亵地笑着,像在看笑话一般……
“不……不要……我求求你……”那名女子哭喊道。
那名金国将领嘴里似乎在咒骂着什么,抽出腰间的鞭子,狠狠地打在那个女人身上……那个女人哭嚎的更加凄厉,周围的金兵却笑得更欢。
司空毓儿只觉得气血上涌,指甲紧紧地陷入木笼的缝隙里……这个时候,她身上的蒙汗的药性已经被她运功除去一半。
“放了她!”一个声音响起。那声音不是很大,却并不低弱,夹杂在一阵金人的哄笑之中,显得极不协调。
那个金国将领很显然是听到了。他放下手中的女人,朝司空毓儿这里看来。
他骂了一句金语,司空毓儿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是却惹来周围的一阵哄笑。可是司空毓儿依旧直直地看着他:“放了她!”
那个金国将领露出生气的表情,他命人打开木笼。两名金兵果真走了过来,打开锁链,将带着手镣脚镣的司空毓儿从里面狠狠地揪了出来,往地上重重一推……司空毓儿的脸顿时摔在军营的地面上,沾上了一层泥土。
周围的金兵又是一阵哄笑……
那名金国将领又说了一通什么,司空毓儿抬起头,怒视着那金国人。忽然,她站起身,出其不意,用手上的锁链向那金国将领头上狠狠抡了过去!
那金国将领叫了一声,丝毫没有想到面前的这个瘦弱的宋国男子竟敢如此,他用手捂住额头,竟摸到了血迹,一时暴跳如雷,命人将司空毓儿抓起来……
几个金兵上前,按住司空毓儿。
终究被金兵制住,毓儿咬着牙,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金人,充满了恨意。
那金国人原本要举起鞭子就打,看着司空毓儿毫无惧色的神色,索性将鞭子一扔,抽出腰间的弯刀,肆意地笑着,向毓儿逼近……
四周的金兵再也笑不出声来,众人看着那个将领将弯刀从司空毓儿身侧砍向她的右腿!
弯刀从右腿小腿上划过,血随即流了出来。
司空毓儿终于痛苦地叫出声来,原本抓着她的两个金兵这时将她往地上一丢。毓儿艰难地伏在地上。
“南风……”她伏在那里,再也忍不住,竟低低地喊出此刻心中最思念的,总是默默守护在她身后的那个人的名字,眼泪涌出。
南风,此刻你在哪里……快来救我……
那个金国将领这时将右脚伸出来,狠狠地踩在司空毓儿的脸上,嘴里发出一阵阵的笑意。
正在这时,后营又走来两名金兵,他们见到如此场景,走上前跟那将领汇报了几句,那将领才收回脚,转过身,一手拖着刚才那名汉人女子,一路笑着,往自己的营帐去了……
那刚到的两名金兵将司空毓儿从地上架起来,拖到前营,血迹斑斑点点,洒了一路。
原本躁动不安的后营,再次恢复了平静……
司空毓儿被拖进一处大帐,被摁倒在地后,那两名金兵退出帐外。大帐里灯火通明,人声哗然……
坐在正中的,赫然是完颜乌烈。
司空毓儿伏在地上,抬起头,怒视着座上的那个肥胖的金国男子。
完颜乌烈座下右手近前,坐的是完颜希尹,从司空毓儿被拖进来的那一刻,他的目光就定在这个瘦弱的宋国小将身上。
完颜乌烈的左手靠后,坐的正是心腹爱将托雷。帐中的金国男子,除了完颜希尹,都是温香软玉在怀,案前摆着美酒烤肉,甚是欢愉……
“王爷,这次没能将楚淮王爷赵应乾捉回来,却只抓回了这么一员小将,请王爷处置。”托雷向完颜乌烈禀报道。
完颜乌烈摆摆手,不做处置。
这时托雷便从座上走了出来,拿起一只羊腿,递到司空毓儿跟前,一脸的嘲笑之意。
司空毓儿知道,他们把自己当成宋国将领,正是要借此来羞辱自己。
司空毓儿紧闭双眼,将头别过去。
托雷咒骂了一句,将羊腿丢在司空毓儿身上,抽出腰间的鞭子就要打,司空毓儿咬紧牙关忍住,不发一言。
“他是什么人?”完颜乌烈似乎是被底下这员小将的气节所动,示意托雷住手,问向身旁的人。口中所说却是汉语。一时帐中人懂得汉语的几个人都抬头看向完颜乌烈。
“回王爷,此人是宋国密使的亲信,宋营的人都称他小司空。”身旁的金兵回答。
完颜希尹听着,眉头不由一挑,发现这个小将的右腿似乎受了伤,战袍已是血迹殷红。
“王爷,你大可传命下去,就说我们已经俘获了楚淮王为人质。”完颜希尹品着杯中的美酒,忽然说出这么一句,令众人都是一呆。他说的是金国语言,毓儿听的并不明白。
“这是为何?”完颜乌烈愣住了。
“这次你险些铸成大错。索性尚可挽救。时至今日,我们大可将计就计,宣称我们俘获了楚淮王爷,诈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