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地盯住白霄,步步紧逼,目光中皆是凶狠。
听到白霆的话,白菲儿如遭电掣,惊骇得无以附加。
“爹爹!这是真的么?”白菲儿低低地问道。
“哼!我儿翎儿三岁那年的冬天,你爹从回庄的路上捡来了一个女婴,养在身边,就是你,菲儿!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问庄中的老管家。”白霆背过头去。
“你……”白霄看着白霆,悲怒交加:“菲儿虽然并非我所出,可是她聪明伶俐,颇具打理生意的天分。我那侄儿白翎生性散漫,行事放浪不羁,根本难成大器,我怎可,将祖上的大业交托给如此冥顽的儿孙!况且,我本有意将菲儿许配给白翎,从此便是一家,二弟你从旁协助。如此岂不两全!二弟,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收手吧,这件东西留在白云山庄,只会给你带来横祸,甚至会将我白云山庄毁于一旦啊!”
白霄苦苦坚持,终于口吐鲜血。
“爹爹!爹爹,你不要吓菲儿!”白菲儿惊恐万状,声泪俱下。
疼爱了自己十六年的父亲,竟然忽然有一天告诉她自己并非亲生,并且早已将自己的前路规划殆尽,一切的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哼!大哥,你现在说出来,已经太迟了!我已经决定要成为这白云山庄真正的主人,就绝不会放手!”白霆只道白霄所言是缓兵之计。
“叔叔,菲儿求求您,快救救爹爹吧!”白菲儿跪倒在白霆面前,苦苦哀求。
白霆一掌挥开白菲儿抓住自己衣袖的双手,白菲儿跌倒在地。
与此同时,白霆手中的锦盒也被扯落在地,盒盖大开。一本纸页泛黄,十分古朴的卷册露了出来,上面赫然写着“催风剑法”四个字!
白菲儿见了,更是惊呆在原地。那不正是……
“菲儿!二弟,你……你……不要再……再执迷不悟了!”身中剧毒,却仍心疼女儿,白霄见状,愈发气血攻心,毒性蔓延得更深,脸色愈发灰紫,艰难地说道。
“哼,执迷不悟的是你!我倒要让你看看,白云山庄是如何在我的打理下声威日上的!大哥,你安心地去吧!”白霆转身走到屋子中央,缓缓从腰间取出一物。
那是白霆曾在暗中命人精心打造的一把软剑,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藏在腰间,从不曾现于人前。
“你就放心的去吧。临死之前,我会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催风剑法,你也算不枉了!”只见银光一闪,所到之处,剑锋叠起数道剑花,如同落叶飞舞一般,而落叶飞舞过后,剑势伴随着强大的剑气,如同一阵狂风,向白霄扫去。这正是催风剑法的第一式,催风扫叶。
“菲儿!你快走……不要管我……”用尽全身力气,白霄向菲儿大喝道,雷霆瞬间,眼睁睁地看着那长剑向自己的胸前刺来。
终于,白霄脸上带着几分惊呆,亦带着对家族深深的忧虑,停止了最后的呼吸。那长剑穿过他的胸膛,剑锋更是穿过红木太师椅,力透椅背!
白菲儿惊呼出声:“爹爹!”
白霆一收手,软剑已经回到手上。
怒视向白霆,白菲儿已经是泣不成声。
“竟然是为了一本不属于我们的剑谱,你就如此狠心,亲手杀了爹爹!叔叔,这么做,你会后悔的!我要去把它还给他真正的主人!我绝不会让你毁了白云山庄!”白菲儿拿起那本破旧的剑谱,用尽全身的力气,冲向门外。
白霆从袖中拿出方巾,将软剑上的血迹拭了,却并不追赶。
过了一会儿,只见自己的儿子白翎匆匆走了进来。
见到屋内的情形,不由得脸色一变:“父亲,您这么快就动手了!刚才我见到菲儿冲向庄外,莫不是……”
“翎儿勿慌,为父早有安排!你速去下令,让我们的乌衣护卫将山庄的事务接管,之后随我去解决那两个臭小子。从今以后,为父就是这白云山庄的主人!但凡有不肯听从我们父子的,格杀勿论!”
霎时白云山庄之内一下子多出许多手执兵器的乌衣武士,众多下人都被赶至一处,战战兢兢,不知发生了何事……
却说鬼影子与慕容筠玉没命地拔足飞奔,向白云山庄赶去,没走出多远,只看见远远地一道白色身影,向他们二人飞跑而来。
“是白小姐!”鬼影子惊呼道。
两人迎上去,只见白菲儿惊慌失措地奔过来,惊慌疲累之余,娇喘连连:“慕容公子……鬼影子……我的叔叔要害你们!爹爹已经被他杀了,你们快走!”白菲儿说着,便将手中的催风剑谱塞进慕容筠玉怀中。
慕容筠玉大惊失色:“白姑娘,这本剑谱为何会在你手中?”
“是我的叔叔白霆,他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从武林人士手中夺了这本剑谱,不仅如此,如今他还杀了我的爹爹,将白云山庄据为己有……”说到这里,白菲儿已经是泣不成声。
“什么!你说老庄主已经被害了!”鬼影子听了,不由地心头火起。
“慕容公子,鬼影子,你们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叔叔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来,到时候,你们想走也来不及了!”白菲儿急急地道。
势已成水火。
慕容筠玉心中暗暗咬了牙,双手握成拳头。
“慕容公子快走!”白菲儿心中无限苦楚,想到今日所发生的事,心中已是乱成一片,如今只能尽可能地减少杀戮。
忽然,身后响起了脚步声。
三人惊愕地看向山道上,只见白翎和他的父亲白霄正率领着一群乌衣武士,骑马杀气腾腾地赶来。
“菲儿!还不快快过来。”白霆下马,站住身形,竟面露慈祥之色,向白菲儿唤道。
“你这个魔鬼!你竟然下毒亲手害死了爹爹,我是决不会跟你回去的!”白菲儿愤怒地指向白霆。
“好侄女儿,你只要乖乖地听叔叔的话,叔叔一定会让你有享不尽的荣华,若你执意与叔叔作对,休怪叔叔不顾念亲情!”白霆听了,恼羞成怒,变了声调,冷酷地道。
白翎厉声道:“菲儿,还不快将剑谱拿过来!”说着,欺身向前,向白菲儿步步紧逼。
“不!”白菲儿步步后退。
慕容筠玉和鬼影子将白菲儿护在身后。
“你这个拭兄灭祖的老秃驴!如此卑劣的行径,连我这个影子谷的恶鬼都看不下去了!我今天不骂你,怎生对得起白霄老庄主的在天之灵!老庄主侠肝义胆,古道热肠,这么好的一个人你都杀,更何况他是你的亲大哥!你这个老秃驴!小心天诛地灭!”鬼影子气不过,大声地骂向白霆。
白霆脸色铁青。
手中暗暗催动,腰剑已从侧身飞出:“黄口小儿,竟敢如此辱骂于我!催风剑法我已练了半月之久,亦算小有所成,今日就且拿你来试剑!”说毕身形已经杀至。
慕容筠玉见状,将剑谱护入胸前襟内,长身跃起,忙以双掌劈向白霄。二人一时战在一处。
鬼影子正要去助战,却不想白翎杀着已至,被白翎以长剑隔开。
白菲儿见四人打在一处,心中焦灼万分。
鬼影子本就武艺不精,初时依仗着流云凌幻术的好处,身形在白翎四周游走,一时并没让白翎得了便宜。那白翎见状,不由心中暗暗起恨,出手更加凶狠。
这边慕容筠玉已经连连受了白霆两掌,正死命应战,苦苦支撑。
鬼影子终敌不过白翎犀利的剑招,胳膊上很快就中了剑招,一时右臂上衣服一片殷红。
鬼影子受了伤,身形就慢了下来,那白翎极是阴损,见已掌控战局,一个翻身,长剑由地上平行而过,刺向鬼影子的左小腿内侧,鬼影子一时身形不稳,左腿跪倒在地。
已有乌衣武士上前,将剑锋指向鬼影子颈前,将他困住。
“鬼影子!”慕容筠玉见状,心忧如焚,却苦于不能来救。
一时白霆将剑锋回转向半空中,剑气一时在空气中发出萧萧声响,一时在半空之中化作无数剑虹,犹如霹雳流火,向慕容筠玉左胸袭来。
慕容筠玉正欲躲闪,却已迟,只见那三尺软剑,直向自己左胸刺来!
雷霆瞬间之际,慕容筠玉已经无暇多想,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以右手紧紧抓住剑身,顿时手上鲜血直流。
白霆见状,右手中的长剑停住,却已经将左手化作利爪,向慕容筠玉前襟探来——
慕容筠玉想要阻止已经不及,生生受了白霆一掌,衣服也被白霆的掌力震碎,而那本自己看得比性命还要重要的剑谱,已被白霆抓在手中。
白霆冷笑一声,猛然收回手中长剑,在慕容筠玉的胸前踢下重重一脚!
十指连心,可是此时,慕容筠玉早已不去想那钻心的疼痛,手掌中一时鲜血淋漓!受那力道的影响,身体一时向后扑去,重重跌在地上!
慕容筠玉不由得心中悲愤万分,挣扎着起身,大喝一声,再次向正在查看手中剑谱的白霆掠去!
白霆未料及筠玉还会扑将过来,正在扬眉之际,右手中的剑谱已被筠玉抓住一半!
白霆将手中一紧,左手却已经暗暗凝了一股内力,又复向慕容筠玉前胸拍去。
筠玉口中吐出一口鲜血,身体向后仰去,借着那一掌的力道,伴随着一声书卷被撕裂的声音响起,慕容筠玉的身子已经飞向数丈之外,直直地摔向山道旁的万丈悬崖之中!
“臭小子!”鬼影子大声惊呼,正欲扑上前去,却被乌衣武士死死地摁在地上,动弹不得——
白霆一看,手中的剑谱已被生生撕去一半,又惊又气,不由地急急掠向崖边,想要伸手去抓时,只见悬崖之下,峭壁森森,雾气奔腾,哪里还有慕容筠玉的身影!
白菲儿惊骇万分,顿时扑向崖边,哭声喊道:“慕容公子!”喊声回荡在阴霾密布的山谷里,甚是凄楚……
“来人!给我下去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白霄震怒之余,急急发下号令。
“是!”众乌衣武士揖手应道。
廖夜寒星
……
感觉到冰凉的水正微微地拍击着自己的脸,刺眼的阳光昏灼着自己的眼睛,光晕阵阵,慕容筠玉从昏迷中幽幽苏醒。
此时自己正躺在一处浅滩上,衣物上尽是泥沙。身旁,一条大江滚滚而过。
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慕容筠玉对着空荡荡的山谷大喊:“鬼影子!鬼影子……你在哪?”
绝望之余,慕容筠玉抬起自己紧紧攥着的右手,眼眶通红……
那是催风剑谱,只是已经被从中间撕成两半,自己手中所拿的,是后半部分。想到自己从山崖上跌下的那一幕,慕容筠玉顿觉肝胆欲裂,五内俱焚。
慕容筠玉跪倒在地:“母亲!父亲!孩儿如何还有颜面再见你们!”
“啊!啊!”慕容筠玉对着山谷,痛苦地一声大喊宣泄着心中长期以来所压抑的愤懑。
看着面前滚滚而过的江水,慕容筠玉悲痛欲绝,踉踉跄跄,向前走去……
任凭那冰凉的河水一点点地,浸没自己的腰身,胸膛,脖颈……
他本是惧怕水的。
可此时,慕容筠玉闭上眼睛,克服着恐惧,向水中继续走去——
江水缓缓地漫过他的头顶,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水面之下。水面又变得如同往常一般平静。
忽然,一道白色身影掠过江面,双手探入江面,捞起水中的慕容筠玉,跃至岸上。
慕容筠玉感觉到自己被重重地抛在地上,眼睛在水下被激得酸涩不堪,喉中呛了水,胸中亦是十分难受,一时剧烈地咳嗽起来,喝进肚中的水经那一摔,也被颠出不少。
只听得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名剑慕容的后人,竟是如此懦弱不堪之人么!”
慕容筠玉艰难地睁开眼睛,刺眼的太阳光照的他睁不开眼睛,只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站在那里,模样却看不清楚……
筠玉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两个月后。
扬州城内。
扬州知府吴敬棠与自己的小妾正在屋中熟睡。
忽然,睡梦中察觉有异,吴敬棠睁开眼睛,自己的脖子上顿时一片冰凉!
一个白衣女子,面带重纱,正用一双美目冷冷地看着自己。
那是一双美丽的眼睛,只是却看得让人不寒而栗,如同冷夜寒星……
“说!慕容燕夫妇的遗体如今安放在何处?”那女子朱唇微启,声音飘如仙乐,却又寒不可当。
吴敬棠的小妾微微一动,要被惊醒之时,那女子玉手微微一扬,轻弹中指,吴敬棠的小妾顿时被点了睡穴,气息沉稳。
“女侠饶命!”吴敬棠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
“女侠饶命!慕容燕夫妇的遗体,现今安放在白云山上的白云山庄,只因白云山庄是此地首富,
小人奉上谕特地在白云山庄上寻得上好的千年楠木棺材,将慕容燕夫妇的遗体安放在白云山庄地下的千年冰窖内。”
一阵轻风吹过,吴敬棠再次睁开双眼,哪里还有那人的影子!一时擦了头上冷汗,看着正在熟睡的小妾,疑心是否是自己在做梦。
可是自己分明地看见她站在那里,那杀气至今在室内犹存!
刚才那女子到底是人还是鬼……
那白衣女子来到城外一处树林内。
一声长啸从林叶间传来,那白衣女子单膝对着空中跪拜。
“寒星使参见宫主。”
一阵香花纷落之间,一位气度逼人的女子从空中徐徐落下,正是逍遥公主月姬。
“寒星,本宫经过这里,特地来看看你。你的焰霜决练得怎么样了?”
“多谢宫主的教导,寒星已经将焰霜决练到第八重了。若不是宫主助寒星打通筋脉,将师傅封存在寒星体内的内力融会导引,寒星是无法有如此进步的。”
“嗯。以你现在的能力,练到第九重指日可待!但是有一点你要切记!”月姬轻轻踱着步,徐徐说道。时日渐长,她是越来越喜欢这个丫头。
“宫主请讲。”
“那焰霜决,本是极阴极寒的武功。练到第九重的时候,只要出手,必要见了血腥之气,才能收式。也就是说,第九重焰霜决一出,必会伤人性命,否则的话,半途收式将会使自己真气外泄,造成严重的内伤!所以,他日你练成了焰霜决,一定要万分谨慎,尤其是遇到强敌的时候,更是不得有丝毫懈怠!”
“寒星多谢宫主教诲,弟子一定谨记于心!”那白衣女子忙道。
自从自己跟随月姬闭关以来,她明显地感到月姬对自己的变化。从前的月姬是冷酷的,不管是对自己,对别人,还是处理宫务,她都是雷厉风行,绝不手软。可是现在的月姬——她不仅传授给自己天魔梵音大法,还传授给自己多门秘技。甚至将这门精绝的焰霜决教给自己……不仅如此,她还诏令全宫,寒星使可以自由出入逍遥宫,甚至可以只听宫主本尊的调度!
司空毓儿竟开始有些不懂了。她与她之间,原本就是一桩交易罢了。
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