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长风笑着摸摸那小叫花的脑袋,带着洪武三人,忙向里去了。
走进大堂,只见一个红衣老者,正立在那里。
众人喜不自胜,纷纷上前行李:“参见帮主!”
“帮主,你总算是来了!您可要为白虎堂做主啊,我们的武鹤堂主,不能就这么白死了!”狮子吼洪武悲愤难当,红着眼睛,泪竟似要流出。
红衣老者伸手致意:“我都听说了。都坐吧。”
一时众人坐了,在听过洪武将日间众人前往冷府所发生的种种之后,那红衣老者问向洛长风:“洛兄,此事,你怎么看?”
洛长风听了,沉默片刻,只道了一句:“此事,并非冷三少所为。”
洪武等三人听了,面面相觑。虎鹤双形元秋不忿道:“洛长老为何如此肯定?”
“这件事,只怕十分棘手。如今其中又牵上了武林至宝玉美人,只怕以后的日子不会太平。虽然凶手未明,可是他包藏祸心,背后定有阴谋。如今敌在暗,我在明。如果处理不当,便会使我洛阳白虎堂无端牵入争斗,到那时,只怕将会,连累我帮中众多弟兄枉送性命啊。”洛长风秉直独断,说出了自己思虑再三的想法。
那红衣老者点点了点头。
“可是,难道武鹤堂主就这么白白死了不成?我们无论如何,也要揪出凶手,为武鹤堂主报仇!”长拳郭麟也是十分懊恼。
“郭兄弟说的正是!洛长老,今日,在那冷府,你为何始终坐在那里不声不响?武鹤堂主还在的时候,对你可是不薄啊!”洪武素来说话直来直往,性子愈发急起来,一拳打在茶几上。
“洪武!当着帮主的面,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虎鹤双形元秋见到洪武对洛长风出言不逊,一时也急了起来。
“我不吐不快!武鹤堂主已死,论资历论武功,洛长老只怕都是白虎堂下任堂主的上上人选!他哪里还有心,为武堂主报仇雪恨?!”洪武一急之下,话一出口,自己都顿觉后悔。
“洪武!你莫不是急糊涂了?!竟说出这种话来!”这下就连长拳郭麟也觉得过了。
洛长风听着,却始终不恼不怒。
那红衣老者听了,一一扫视众人,徐徐地道:“罢了。”
“诸位兄弟,稍安勿躁。武鹤堂主之死,我丐帮势必要抓出元凶,报仇雪恨。然而此时,绝非报仇雪耻的最佳时机。若找出真正幕后指使,抓出凶手,只怕仍需时日。我已收到消息,自在城即将就会在城中有所动作。如今的洛阳城,已经是山雨欲来。既然今日,大家已经前往惠海斋讨要说法,武鹤堂主也已安然请回堂中,想必大家也该累了,还是散了,早些休息吧。”
洪武听了,再也坐不住,抬手抱拳,挥袖便大步离去。元秋和郭麟,也施礼起身离开。唯独洛长风依旧坐在那里不动。
“老东西,方才我便见你欲言又止。现在他们都走啦!”那红衣老者笑着,一改方才严肃的模样,捻着胡须,走下来,径直坐在洛长风旁边的椅上。
“你啊!”洛长风见他如此,一时也笑出声,一根竹竿一挥,挑向他:“知我者,莫若端木兄啊!”
不错,那红衣老者,正是当今丐帮帮主,端木白。此人武功高强,秉性古怪,如顽童一般,平日最爱在江湖上四处行走,神龙见首不见尾,散漫惯了的。可是丐帮在他的管理下,却是如日中天。
“今日我等前往冷府,与那冷玉书叫阵之时,冷玉书最后提及玉美人,无意之中提醒了我武鹤堂主生前的一件事。”洛长风沉吟道。
“哦?”端木白也好奇起来。
“就在七日之前,武鹤堂主曾与我在堂□饮,那晚酒醉之后,武鹤堂主言语之间,曾提及玉美人的江湖传言。大有要去搜寻之意。”洛长风叹了一口气。
“洛兄因何叹气?”端木白敲着案几:“瞧瞧,你我同庚,可你的头发,如今可是比我白了许多!”
“端木兄莫要调笑!此事十分棘手,我只怕,处理不慎,丐帮会因此落入局中,横遭劫数。”洛长风摇头道。
见到洛长风如此,端木白只得收了戏谑模样,闭口不语。
“今日在那冷府,那冷玉书曾言,昨夜见到武堂主与那贼子一同出现。后被识破逃遁而去。而这七日以来,武鹤堂主几乎夜夜都在后半夜才踏雪而归。如此一来,只怕那冷玉书所言,并非虚假。”洛长风眉头紧锁,稍作停顿,继而道:
“端木兄想必也知,那玉美人,二十年前出世以来,便引发各路武林人士的争夺。传言说,玉美人内有乾坤,藏着一部可练就天下第一武功的秘籍,也有人说,其中暗藏一张藏宝图,所指宝藏,富可敌国。直到数年前关外的那次混战之后,才不知所踪。端木兄,你可还记得那次恶战?”
“我当然记得。那一日的关外之战,参战之人,多是抛弃妻子的武林人士,为求宝物心切,互相拼杀,最终数百之众,皆命丧沙漠。可是,二十年来,从来不曾有人真正的找到玉美人的下落。如今它再次出现在中原,只怕并非吉兆。”端木白叹道。
“武鹤堂主近来四处查访玉美人的消息,只怕也是被人有心设计,才会无端丧命。只是那凶手,所用武功,十分怪异,下手狠毒,不留痕迹,使得众人一时,皆是无从下手,难以查出真相。方才你提及自在城,我不免心生揣测。只怕这次事件,就连自在城和逍遥宫,也涉在其中。因为……”
洛长风一顿,尚存犹疑着道:“我也只是猜测。武鹤堂主所中掌力,与逍遥宫秘技焰霜诀,路数很像。而使用这一秘技的人,除了逍遥宫前宫主月姬之外,便只剩下当今的寒星使了。”
端木白点了点头:“洛兄,不瞒你说,你心中的顾虑,与我正是不谋而合。眼下朝廷局势多变,武林中那些魔教人士,也是蠢蠢欲动。我最担心的,也是丐帮会因为这些突如其来的变数,被无端卷入争斗。”
“眼下,帮中重中之重,是要安定帮众,提高警惕,以防这些魔门邪教的阴谋攻击。丐帮此次,是福是祸,尚是未知啊。”洛长风忧虑重重,不由地再次叹息。
“哎!洛兄莫忧,这次我回来,可是为我帮中找来了福将!”端木白抚须笑道。
“福将?”洛长风狐疑地看着端木白。
“你不相信?!”端木白笑得更欢了:“且随我来看便是!”
夜色已经降临。
两人走出大堂,来到后院中的十数间房舍,在其中一间前停了下来。
“洛兄!我找来的福将,就在里面。”端木白挤眉弄眼笑道。
洛长风实在是对端木白的“为老不尊”无法苟同却又奈之莫若何,摇着头先进了屋子。
二人点起了油灯,来到榻前。
端木白举着油灯,指着榻上安睡的一个黝黑少年,笑的不亦乐乎。
“这是……”
那少年皮肤黝黑,相貌平凡——甚至可以说是丑陋,实在是没有什么奇特之处。洛长风看得云里雾里。
端木白神秘兮兮地从那少年脖子上摸出一物,灯下一照,却是块明晃晃的玉佩,晶莹剔透,暗光流转。
“玉玲珑!”洛长风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块玉佩,十三年前,在那遮幕山庄老庄主的寿宴上,他曾见过一次。
“难道他是……遮幕后人?!”洛长风惊呼出声。
端木白点了点头,又伸出手去,在那少年的脸上摸了一阵,不消片刻,便从上面取下一块薄薄的人皮面具下来,现出一张英俊的面容来。顿时与方才所见不同,生的是虎眉星目,气宇不凡。
“臭小子装神弄鬼,差点连老夫我都糊弄过去了!”端木白至今想起来还是十分愤恨。
这次,就连洛长风也轻笑了起来。
“你是如何将他带到帮中的?”洛长风好奇地问道。遮幕山庄的后人,也许,会给丐帮带来新的希望。
“回来的路上,遇见一群疯狗儿在打架,捡的。”端木白笑道。
洛长风摇头,笑而不语。两人悄悄退出房门。却不想端木白拉着自己依旧往前去了。
“还有还有!洛兄莫慌!”端木白笑道。
“还有?”洛长风纳罕。
两人又来到另外一间房舍,走近榻前,借着端木白手上的油灯,这次,洛长风瞧见了一位面容毓秀,姿色无可比拟的女子。
“这……”洛长风大惊:“这女子又是何人?”
“嘿嘿!”端木白不怀好意的笑了一声,让洛长风骤然升起一股寒意。这老家伙,莫不是又在玩什么花样?
“她,就是近来武林中名声赫赫的逍遥宫寒星使!”端木白洋洋自得。
“啊!”洛长风大惊失色,险些将端木白手中的油灯推倒。灯油洒了几滴,登时烫的端木白龇牙咧嘴。
“这哪里是福将,分明是丐帮的祸事!”洛长风顿时提起手中的竹竿,几乎就要动手,了结那女子的性命。
“慢来慢来!”端木白慌忙拦住,唯恐洛长风惊醒那女子,捂住他的嘴:“你可知道,她是何人?”
洛长风看着端木白,糊涂了。端木白松开手。
“此女同是遮幕山庄的有缘人。大半年前,在那影子谷,与遮幕后人慕容燕一起揭发影子谷不传之秘的那个小姑娘,就是她。只可惜后来自在城与逍遥宫激战之后,便无了她的踪影,世人都以为,她早已丧命影子谷,实则不然。她被逍遥宫主带回之后,不知何故便投入其门下,做了月姬的徒弟,成为了寒星使。她就是慕容燕的义妹,司空毓儿!”
端木白说着,一边看着那女娃,心底却升起怜惜之意,又想那石碑前她一心求死的模样。只叹不知这女娃,所历种种,是否真是她的命数。
“此话当真?”洛长风难以置信地看着端木白。
“比真金还真哪!”端木白拉着洛长风,退出房门。
出了门以后,洛长风一笑,反而安定下来。既然昨夜寒星出现在十里坡,又身负重伤,就断断不可能是杀害武鹤的凶手。
“老家伙!怎么不说话了?”端木白笑道。
洛长风看着端木白,并不回答,反而笑着径自走了。
皇城惊雷
汴京皇城。
慈宁殿。
“母后,今日难得乾弟也在,天色尚早,就让他留下,陪您用过膳再回去吧。”赵应天(字玄德)与赵应乾对视了一眼,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对陈太后恭恭敬敬地说道。
陈太后今日十分高兴,点点头。
“母后,儿臣尚有政务需要处理,这就要回御书房和几位大人议事,稍后再陪母后和乾弟用膳。”赵应天再次恭敬地起身禀退,只是这次,神情中有着令人难以察觉的冷淡。
“好。你去吧。”陈太后摆手道。
赵应乾看着皇兄,又看看母后,只觉奇怪,却又说不出是哪里,只得作罢。
送赵应天离去后,赵应乾回去照看母后,陈太后却忽然笑着道:“乾儿,你随我去御花园走走吧。”
“好啊,母后。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散步走走了。”赵应乾扶着陈太后,吩咐下去,命婢女拿来披风,又亲自为陈太后穿上,便一齐往御花园走来。
这一日的阳光很好,为清冷的冬日,平添一丝暖意。
而此时此刻,德喜公公和一身宫娥打扮的小蝶正侯在御花园的过道里。一时两人远远地瞧见一行队伍浩浩荡荡朝这边走来,为首的,正是赵应乾和陈太后。
“瞧见了没,那就是陈太后!咱们王爷的母亲。”德喜向小蝶努努嘴。
“德喜公公,那就是王爷的母亲?”小蝶睁大了双眼,探出身去,透过掩映的花树,想要看得仔细一些,却被德喜一把拉住。
“快!快!闲人回避。”德喜如临大敌一般,拉住小蝶,远远地退开,躲进花丛里。
“德喜公公,我……我还没看清楚呢!”小蝶嚷出声,却被德喜捂住嘴。
“轻点声,我的小姑奶奶!我今日答应带你来皇宫开开眼界的时候是怎么说的,在宫里要谨言慎行,一不留神,是要掉脑袋的!更何况,你今日悄悄跟来,王爷都不知道。万一闯下大祸,惊了凤驾,就是王爷,也没法保你!”德喜严肃地道。
“哦。”小蝶听了,心中也是十分惧怕,忙屏息凝神,等那人队过去。
待到那队人浩浩荡荡地过去了,小蝶这才敢出声。
“哇,王爷的母亲好年轻啊……”小蝶忍不住赞叹。
德喜笑了:“傻丫头,太后今年已经四十有五,此刻她看着那么年轻,那是因为她保养有道。”
小蝶诧异,绞着手指头道:“天哪,四十五岁!等到我四十五岁的时候,一定又老又丑,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鬼样子呢。”到时候,她会不会丑的……连小王爷都嫌弃了呢?心里一下子充满了对容颜衰老的恐惧。
“小蝶不怕,还有德喜公公在呢!咱家可是在宫里伺候多年的老人了,若不是为了咱们的楚淮王爷,也不会出了宫。等今儿个回去,我来亲自教你如何保养。一准儿啊,让咱们小蝶,人见人爱,青春永驻!”德喜摸摸小蝶的脑袋。
小蝶看着德喜那得意的的样子,“扑哧”笑出声来。
却说陈太后走着走着,忽然停住,命身后的众人都退了,只留下赵应乾在身边伺候。
“母后今日,心情不错。孩儿已经好久没有见过母亲如此高兴了。”赵应乾笑道。
一阵风吹过,陈太后转身,看见赵应乾前襟的披风领子乱了,伸手去扶正,然后才笑道:“有你陪着我,母后当然开心了。”
赵应乾低头看着母亲,犹疑片刻,继而道:“这是孩儿的不是。皇兄平日里日理万机,孩儿又没能时时在母亲跟前伺候,是孩儿有失孝德。”
陈皇后听了,正色道:“乾儿,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是母后最疼爱的儿子,在政务上,你也没少为你皇兄出力。这大宋江山,你南北奔波,也没少为他辛苦。”言语间,很是为赵应乾鸣不平。
赵应乾更觉古怪,不由低唤了一声:“母后。”
陈太后察觉自己失言,顿了一顿。往前走了两步,却又道:“如今的大宋朝廷,党争不断,官员腐败,边陲又有强敌虎视眈眈,赵氏江山,岌岌可危,这都是因为你的皇兄,才德有失……”
“母后!”赵应乾惊呆了,他万万想不到,自己一向最亲近最敬爱的母后,竟当着自己的面,说
哥哥的不是,更何况,自己的哥哥,乃是当今天子。
赵应乾看着陈太后,心中说不出的难受:“母后,您……您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我知道您从小都更疼爱孩儿,可是……”
陈太后思量了片刻,复又抬起头,直直地看向赵应乾,打断他的话:“乾儿,母亲问你,如果有一日,为了赵氏江山能够维系,你敢不敢,担起这个重任,挑起这万里江山?!”
赵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