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父与女儿对视了一眼后,不等柳婧伸手。他先一步拿过那文书翻看起来。
才看了一眼,柳父腾地站了起来,蜡烛光中,他脸色大变,气得几乎都颤抖,“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柳婧一见,心惊了下,她连忙问道:“父亲,发生了什么事?”
柳父也不知恼了她哪一点。瞪了她一下后,把那文书一扔而来,喝道:“你自己看。”
柳婧连忙接过。
展开文书。她看到是一个盖了密密麻麻,足有六个或私人或官家章印信件。而那信件上,以一种凌厉带杀气笔锋写了数百个字,“柳文景者,原吴郡阳河人氏。现迁入汝南,其家中一父一母二妹,父名柳行舟,大妹名柳婧,二妹名柳萱。
章和十四年,柳文景自愿卖身于南阳邓擎。后擎念其功高,解去身契。章和十五年,柳文景以才高拜入南阳邓擎门下。为其门中清客。
柳文景为人,聪慧多智,极得邓氏擎郎之心。今邓氏擎郎告诫天下,终柳文景一生,婚配举止。需经其主。若有敢阴助者,邓氏擎郎与其不死不休!”
这么一封文字荒唐。那一个个章印却份量重得惊人信函后面,还有一张纸条,纸条上只写着二行字,那字俊挺冷峭,杀气森森而来,“责令柳文景于三十日内,休其妻去其妾,否则,夷其九族。责令柳文景,柳婧,此生不得邓氏擎郎允许,不许有婚嫁之事,违者,夷其九族!”
这个纸条后面,照样是密密麻麻,一个叠一个章印,与信函一样,这些章印所代表名字,每一个都是跺一跺脚就汝南城颤三颤角色…
看到这纸条,这信函,柳婧第一想法居然便是:邓九郎此刻应该还回洛阳路上啊,不知这些大人物章印,他是从哪里弄来?不过一转眼,她便想到了那些金吾卫,还有乾三等人。
这时刻,书房中很安静。
柳行风盯着鼻尖冒着冷汗,脸上却有怒色柳婧,苦笑着说道:“这信函和纸条,是从正规途径发过来,到我手中时,批阅已有十三人了。”
顿了顿,他又喃喃说道:“那邓九郎虽然年少,也是一方人物,他这信函和纸条上面内容,却着实荒唐得匪夷所思…逼着文景休妻去妾,文景不肯话,说要文景九族。而且不但文景婚配他要管,连同文景妹妹阿婧婚配,他居然也要管。还有,不过是婚配举止小事,他就放出不死不休话来。哎,当时看到这信,所有大人都给惊呆了。要不是那后面章印不可能做伪,众人几乎以为这是什么人开一场玩笑。”
他实是想不到,也实是头痛,不由频频地揉搓起眉头来。柳行风这一生,经历事也算不少了,可这么荒唐,以这么高规格行着荒唐之事,他却真真是第一次见到。要不是他亲眼看到,光是从别人口中得知,定然以为是人瞎编胡造出来。
柳行风想不通事很多,如据他所知,文景妹妹柳婧是嫁了人,依这邓九郎意思,不但文景要休妻去妾,他那妹妹也要和离休夫了?可这世上,有逼着人家妇人和离荒唐事么?
这时刻,柳婧父女还没有开口。
柳父是给气呆了,柳婧呢,则是晕晕沉沉还没有清醒过来。
柳行风看着他们,又说道:“行舟,文景侄儿,这信函和纸条上内容虽然荒唐,可着实是真。这个伯父前来时,给验证过。其实不止是伯父,另外几个大人,到手后都验了一遍,已确实是真…老夫这么一把年纪了,还真没有见过邓九郎这样人,他虽是权贵之子,可这几年来杀戮果断,也天下间博了不少英名。可这封信,这封信”他实不知说什么好,便频频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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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有四千五百字,虽然离二章字数还少了一点,可这情节转折点,写起来实慢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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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逼她来见
柳行风说完这段话后,与柳父一道看向柳婧。
柳婧这时已从惊愕状态中回过神来,这时,柳行风又问道:“文景,你以为这信,是真是假?还有,那邓九郎发这封信函,到底是何思虑?”
柳婧眉眼微垂,有点无奈地说道:“这信是他写。”转眼她又说道:“怕是他半夜醒来,越想越是愤懑,便写了这信。”
柳婧闷闷地想道:邓九郎只怕真是气坏了,都做出这么幼稚可笑事来。他这般做,堵了我婚姻,可对他自己也没有好处。他那张公公一役中,好不容易士林中提起来清名,只怕这下子折损得一干二净了。
转眼她又想道,邓九郎宁愿用杀敌一行自毁八百方式来堵她婚姻路,看来是真真正正如他所说那样,不会对她放手了。
他不想放手,那她百计筹谋都用处不大。
书房中两个长者,见柳婧静静地站那里,凝眉寻思着,一时也沉默起来。
过了一会,柳父朝着柳行风说道:“时已不早,三哥还是请回吧。”
柳行风也有意离去,这时便站了起来,他拿过那袋文书,朝着柳父点了点头后,转向柳婧,叹道:“文景啊,事已至此,你也别恼了,你就先顺着邓九郎,把你那妻妾给遣了。还有,从现起,你身上,算是打上了邓九郎烙印了。”说到这里,柳行风竟是想道:以后文景不管走到哪里,只怕把名号一通报,任何人都会来一句:原来你就是那南阳邓九亲下禁脔令柳文景啊,久仰久仰…
自己寄以厚望侄儿,以这个方式名闻天下,柳行风心思颇有点复杂。想了想。他便交待道:“文景啊,伯父以为,你还是与邓九郎说说谈一谈吧。三伯父原来以为你都把事情处理好了,才与他分道,现看来,只怕是你忤逆了他吧?孩子,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避着倔着躲着都没有用。这信不是刚发到汝南来吗?伯父想办法给你押上二十天一个月,那几位阅过信函大人,伯父也去打个招呼。你呢。赶紧想法子让他改变主意,撤消这道公文。”
柳行风这话一出,便看到侄儿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着自己。过了一会,柳婧苦笑道:“伯父有所不知,这只怕也是他算计之一:让我送上门求他。”
说到这里,她又沉默起来,过了一会。她朝着欲言又止柳行风说道:“三伯父,文景知道该怎么做了,还请您先帮我压下它。”
“行,那文景你好自为之。”
柳行风一走,柳婧便转头看向柳父。
柳父还有点生气,他瞪着女儿低声喝道:“婧儿。为父不是早就告诉过你吗?智者走一步算七步,七步之内变化,当了然于心。否则不可轻举妄动!你逼得邓九郎连颜面也不顾了,这还是智者之思?还有,你看因为你这事,都要祸及你庶兄了。”她庶兄,就是真正柳文景。是啊。只要邓九郎这道命令还,她庶兄便是回来了。也不得露出真名姓,否则也得休妻去妾!
柳父这场无名火,他自己也说不清。他其实就是不明白,怎么一转眼间,给闹得这么大,闹得这么收不了场了?
听到父亲训斥,柳婧寻思了一会,低声道:“父亲,为今之计,女儿只有赶去洛阳,去与那邓九郎见上一面了。”
柳父一向宠溺女儿,只那般呵斥一句,他又心软了,还隐隐有着自责。现听到柳婧这么一说,他担忧地问道:“你准备去见他?仔细想想,他限制也是你婚配之事,你只要暂时不婚配,他也就无话可说。还有婧儿,你若是不愿意与他相见,那就隐姓埋名也可以过日子。”
柳婧摇了摇头,静静地说道:“他这样做,就是想逼我去见他。以他性情行事,我一旦躲避,只怕他怒火剧。还是正面迎战吧。”
她连‘迎战’两字都说出来了。
看着月光下女儿身影,突然,柳父有点头痛了。他抚着额头想道:我真是老了,邓九郎也好,阿婧也好,那想法我都无法猜度了。
想到这里,他长叹一声,无力地挥了挥手,“罢了罢了,一切由你自己决断吧。记得好好照顾自己,记得你父母亲人都就是了。”
“多谢父亲。”柳婧朝着柳父深深一揖,缓缓退了出去。
今晚是十四,明月高悬,天地明彻。柳婧挺直腰背,缓缓行走月色下,树林阴影中。
走着走着,她轻叹一声,揉搓起眉心来。
就这时,一个脚步声传来,吴叔她身后唤道:“是大郎吗?”
柳婧回头,微笑道:“是我。”
吴叔大步走了过来,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道:“这是傍晚时收到信,是给大郎你。”
柳婧就着月光,朝信封上一瞧,顿时,顾呈两个字,清楚地呈现她视野中。
顾呈,这是顾呈信?
柳婧连忙拆开信封。
她信封一打开,一个木制而成,古朴精美凤钗便从信中滑落出来。柳婧伸手拿过,把那信纸展开看了起来。
只是看了两眼,她便把那信小心折好,贴身放于内衣中。转过头朝着吴叔点了点头,柳婧说道:“叔,我明天就要离开汝南,你帮我找一条航速一点船吧,还有马车和马。”
“知道了大郎。”
吴叔离去后,柳婧转身回到了自个书房。
挥退婢女,她从书房里侧拿出一副豫州地形图来。这地形图画得很简陋,不过基本山河官道还是有。柳婧蹙着眉,用指甲上面慢慢地划动着,想道:那日载走邓九郎是官方定制运输船,安全性高,速度却不。按时日算,他们应该到了这里了。
她指甲。上面轻轻一勾!
…
这一个晚上,柳婧很晚才入睡。而她第二天一大早,便召集了十个护卫和吴叔王叔两个老人,再从众乞中挑了三十个伶俐之人,便坐上柳行风特意弄来高航速小型客船出发了。
站船头上,望着浩浩荡荡淮河河流,看到柳婧侧倚船舷,也不知寻思什么,那张精美脸上眸光幽深幽深。
吴叔忍不住走了过去,轻声问道:“大郎。我们约要过多久就可以追上邓九郎他们?”
柳婧微微侧头,朝着天边望了一眼后,她沉吟道:“他知道我会寻他。航速必定不,我们全速而行话,约是五天之功。”
吴叔闻言,也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紧张了,过了一会才说道:“五天就可以会上了啊?挺呢。”
吴叔这话一出。柳婧却是轻轻一笑。
她这一笑,眉眼阳光下瞬时变得生动起来。诧异地看着自家大郎这带着狡猾味道笑容,吴叔好奇地问道:“大郎,你笑什么?”
柳婧抬头微笑地看着天边,慢慢说道:“没什么,就只是想笑了。”
白晃晃日光照河面上。折射着刺人双目波光。
柳婧看着一只只白鹤姿态优美从湖面一滑而过,又落入远处河滩中,不由出了神。
见自家大郎沉浸美景中。真不似还有什么心事样子,吴叔暗暗忖道:大郎心宽着呢,大人真是白担心了。
从汝南到洛阳,中间那段水路并不算太长,第五天时。水路走到头,不过同一方向船只中。并没有看到那些金吾卫们身影。
于中午时分,柳婧一行人下了船,上上马坐坐马车,开始走官道朝着洛阳方向前进。
柳婧坐马车中,她掀开车帘看着四周景色,这时已是五月份,属于夏季,官道两侧一望无际平原上,青青麦苗随风起伏,真是美不胜收。
柳婧看着看着,轻叹一声,“果然还是中原富饶。”她是从南方来,她记忆中,扬州一地大片丘陵都是秃着,而靠近河流河滩,也长满着杂草,很少能看到这么大片大片,望不到边,代表着丰收作物。
就柳婧四下打量之际,身后传来一支浩浩荡荡队伍,听着那队伍中传来阵阵歌声,柳婧吩咐众人侯一侧。
这应该是一支行商队伍,不过队伍中跟着几十号游学儒生和搭伙而行两个小家族。看到柳婧这支只有四十多人小队伍,高头大马上护卫们只是瞟了一眼,便不再理会。
倒是柳婧,望着前后约有千数人队伍,目光一动,转向吴叔说道:“叔,你上前问问,能否搭伙同行。”
吴叔奇道:“大郎,我们这么多护卫,又没甚重要物品,怎地要与人搭伙。”
柳婧静静地说道:“混这支队伍中,便是我们与邓九郎擦肩而过,他也不会知情。”这话一出,吴叔加不解了。明明自家大郎就是赶来与邓九郎见面,而且这一路还急赶紧赶,怎么事到临头,大郎又要避着他了?
不过他也只是心里过过,习惯了凡事都听柳婧安排吴叔马上说道:“行,老奴这就过去问问。”说罢,他策马朝着那队伍急驰而去。
第一百一十章 被算计的邓九郎
混入商队计划很顺利,不一会吴叔便过来了。他告诉柳婧,商队主人已同意他们要求。
事实上,柳婧无论是外表还是气质都是温文尔雅,他们这几十人又是没有带兵器,没有匪悍气青壮,又只同行一段路,对方自是没有拒绝道理。
下午时分,商队经过一个小城时,柳婧还隔得老远,便看到了邓九郎队伍。
事实上,不止是柳婧,所有人都看着那支队伍。
倒不是说那伙人如何衣着光鲜,而是那种气势,只要一摆出,便让人感觉到气势惊人,简直是所到之处无人不退让。
此刻邓九郎,正端会华贵马车中,他双眼微闭,脸孔微沉,俊美绝伦脸上带着一丝戾气,人也似乎消瘦了些。
柳婧只看了一眼,便看到邓九郎转过头朝她方向看来。
感觉到他目光投来,柳婧迅速地移开了视线。
这时刻,商队急着赶路,邓九郎那一行人倒是慢悠悠,渐渐,商队出了城,把他们给甩到了身后。
转眼又是两天过去了。
望着渐渐出现视野中小镇,乾三策马靠近邓九郎马车,好奇地问道:“郎君,你说那柳文景到底到哪儿了?不是说她出发时坐是那种船吗?怎么这么久还没有赶上来?”
马车中,邓九郎声音有点冷,“总要赶上来。不过是拖延一天两天罢了。”
听出了他语气中沉怒,乾三暗暗一惊,想道:那柳小郎这次可是把郎君给气狠了,也不知等他到了后,郎君会怎么处罚他。不知为什么,想到这事儿。乾三满是期待起来。
这么一会,他们车队也进了小镇。
望着这显得有点荒凉镇子,邓九郎挥了挥手,示意众吾卫散开,他自己则乾三等人簇拥中,来到了一个看起来破破旧旧小客栈里。
看到这处处脏污小客栈,邓九郎也没了用餐心思。他垂下眸,掏出从马车中带下来酒斟,慢慢品了起来。
不一会功夫,一个金吾卫来到他身后。低声说道:“郎君,我们被人盯上了。”
“哦?”邓九郎微微蹙眉,淡淡问道:“是些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