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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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演义-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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肅曰:“如某之不才,尚爲虎賁中郎將;公若到彼,貴不可言。
”布曰:“恨無涓埃之功,以爲進見之禮。”肅曰:“功在翻
手之間,公不肯爲耳。”布沈吟良久,曰:“吾欲殺丁原,引
軍歸董卓,何如?”肅曰:“賢弟若能如此,真莫大之功也!
但事不宜遲,在於速決。”布與肅約於明日來降,肅別去。
是夜二更時分,布提刀徑入丁原帳中。原正秉燭觀,見
布至,曰:“吾兒來有何事故?”布曰:“吾堂堂丈夫,安肯

爲汝子乎!”原曰:“奉先何故心變?”布向前,一刀砍下丁
原首級,大呼左右:“丁原不仁,吾已殺之。肯從吾者在此,
不從者自去!”軍士散其大半。次日,布持丁原首級,往見李
肅。肅遂引布見卓。卓大喜,置酒相待。卓先下拜曰:“卓今
得將軍,如旱苗之得甘雨也。”布迹孔葜唬骸肮舨
棄,布請拜爲義父。”卓以金甲迮圪n布,暢飲而散。卓自是
威勢越大,自領前將軍事,封弟董旻爲左將軍、鄠侯,封呂布
爲騎都尉、中郎將、都亭侯。
李儒勸卓早定廢立之計。卓乃於省中設宴,會集公卿,令
呂布將甲士千余侍衛左右。是日,太傅袁隗與百官皆到。酒行
數巡,卓按劍曰:“今上暗弱,不可以奉宗廟。吾將依伊尹、
霍光故事,廢帝爲弘農王,立陳留王爲帝。有不從者斬!”群
臣惶怖莫敢對。中軍校尉袁紹挺身出曰:“今上即位未幾,並
無失德;汝欲廢嫡立庶,非反而何?”卓怒曰:“天下事在我!
我今爲之,誰敢不從?!汝視我之劍不利否?”袁紹亦拔劍曰:
“汝劍利,吾劍未嘗不利!”兩個在筵上對敵。正是:
丁原仗義身先喪,袁紹爭鋒勢之危。
畢竟袁紹性命如何,且聽下文分解。

第四回
廢漢帝陳留邸恢董倜系芦I刀
且說董卓欲殺袁紹,李儒止之曰:“事未可定,不可妄殺。
”袁紹手提寶劍,辭別百官而出,懸節枺T,奔冀州去了。卓
謂太傅袁隗曰:“汝侄無禮。吾看汝面,姑恕之。廢立之事若
何?”隗曰:“太尉所見是也。”卓曰:“敢有阻大議者,以
軍法從事!”群臣震恐,皆雲:“一聽尊命。”宴罷,卓問侍
中周毖、校尉伍瓊曰:“袁紹此去若何?”周毖曰:“袁紹忿
忿而去,若購之急,勢必爲變。且袁氏樹恩四世,門生故吏遍
於天下;倘收豪傑以聚徒校⑿垡蛑穑綎|非公有也。
不如赦之,拜爲一郡守,則紹喜於免罪,必無患矣。”伍瓊曰:
“袁紹好譄o斷,不足爲懀В徽不若加之一郡守,以收民心。”
卓從之,即日差人拜紹爲渤海太守。
九月朔,請帝升嘉德殿,大會文武。卓拔劍在手,對性唬
“天子暗弱,不足以君天下。今有策文一道,宜爲宣讀。”乃
命李儒讀策曰:
孝臁实郏鐥壋济瘢换实鄢兴茫葌韧6
帝天資輕佻,威儀不恪,居喪慢惰:否德既彰,有忝
大位。皇太后教無母儀,統政荒亂。永樂太后暴崩,
姓摶笱伞HV之道,天地之紀,毋乃有闕?陳留王

協,拢聜ロ幘孛C然;居喪哀戚,言不以邪;休
聲美譽,天下所聞:宜承洪業,爲萬世統。茲廢皇帝
爲弘農王,皇太后還政。請奉陳留王爲皇帝,應天順
人,以慰生臁
李儒讀策畢,卓叱左右扶帝下殿,解其璽綬,北面長跪,
稱臣聽命。又呼太后去服候敕。帝、後皆號哭,群臣無不悲慘。
階下一大臣,憤怒高叫曰:“俪级浚覡懫厶熘,吾當
以頸血濺之!”摚种邢蠛啠睋舳俊W看笈任涫磕孟拢
乃尚丁管也。卓命牽出斬之。管罵不絕口,至死神色不變。
後人有詩歎之曰:
董贊搼褟U立圖,漢家宗社委丘虛。
滿朝臣宰皆囊括,惟有丁公是丈夫。
卓請陳留王登殿。群臣朝賀畢,卓命扶何太后並弘農王及
帝妃唐氏永安宮閑住,封鎖宮門,禁群臣無得擅入。可憐少帝
四月登基,至九月即被廢。卓所立陳留王協,表字伯和,臁
中子,即獻帝也,時年九歲。改元初平。董卓爲相國,贊拜不
名,入朝不趨,劍履上殿,威福莫比。李儒勸卓擢用名流,以
收人望,因耍Р嚏咧拧W棵髦卟桓啊W颗谷酥^邕
曰:“如不來,當滅汝族。”邕懼,只得應命而至。卓見邕大
喜,一月三遷其官,拜爲侍中,甚見親厚。
卻說少帝與何太后、唐妃困于永安宮中,衣服飲食漸漸少
缺。少帝淚不曾幹。一日偶見雙燕飛於庭中,遂吟詩一首。詩
曰:

嫩草綠凝煙,嫋嫋雙飛燕。
洛水一條青,陌上人稱羨。
遠望碧雲深,是吾舊宮殿。
何人仗忠義,泄我心中怨?
董卓時常使人探聽。是日獲得此詩,來呈董卓。卓曰:“
怨望作詩,殺之有名矣。”遂命李儒帶武士十人,入宮弑帝。
帝與後、妃正在樓上,宮女報李儒至,帝大驚。儒以鴆酒奉帝,
帝問何故。儒曰:“春日融和,董相國特上壽酒。”太后曰:
“既雲壽酒,汝可先飲。”儒怒曰:“汝不飲耶?”呼左右持
短刀、白練於前曰:“壽酒不飲,可領此二物!”唐妃跪告曰:
“妾身代帝飲酒,願公存母子性命。”儒叱曰:“汝何人,可
代王死?”乃舉酒與何太后曰:“汝可先飲!”後大罵何進無
郑入京,致有今日之禍。儒催逼帝,帝曰:“容我與太
後作別。”乃大慟而作歌。其歌曰:
天地易兮日月翻,棄萬乘兮退守藩。
爲臣逼兮命不久,大勢去兮空淚潸!
唐妃亦作歌曰:
皇天將崩兮後土頹,身爲帝姬兮命不隨。
生死異路兮從此畢,奈何煢速兮心中悲!
歌罷,相抱而哭。李儒叱曰:“相國立等回報,汝等俄延,
望誰救耶?”太后大罵:“董俦莆夷缸樱侍觳挥樱∪甑戎
惡,必當滅族!”儒大怒,雙手扯住太后,直攛下樓;叱武士

絞死唐妃;以鴆酒灌殺少帝。還報董卓,卓命葬於城外。
自此每夜入宮,姦淫宮女,夜宿龍床。嘗引軍出城,行到
陽城地方,時當二月,村民社賽,男女皆集。卓命軍士圍住,
盡皆殺之。掠婦女財物裝載車上,懸頭千余顆于車下,連軫還
都,揚言殺偃藙俣兀混冻情T外焚燒人頭,以婦女財物分散
熊姟
越騎校尉伍孚,字德瑜,見卓暴殘,憤恨不平,嘗於朝服
內披小鎧,藏短刀,欲伺便殺卓。一日,卓入朝,孚迎至閣下,
拔刀直刺卓。卓氣力大,兩手摳住;呂布便入,揪倒伍孚。卓
問曰:“誰教汝反?”孚瞪目大喝曰:“汝非吾君,吾非汝臣,
何反之有?汝罪惡盈天,人人願得而誅之!吾恨不車裂汝以謝
天下!”卓大怒,命牽出剖剮之。孚至死罵不絕口。後人有詩
贊之曰:
漢末忠臣說伍孚,沖天豪氣世間無。
朝堂殺倜q在,萬古堪稱大丈夫!
董卓自此,出入常帶甲士護衛。
時袁紹在渤海,聞知董卓弄權,乃差人齎密來見王允。
略曰:
卓倨厶鞆U主,人不忍言;而公恣其跋扈,如不
聽聞,豈報國效忠之臣哉?紹今集兵練卒,欲掃清王
室,未敢輕動。公若有心,當乘間圖之。如有驅使,
即當奉命。
王允得,尋思無計。一日,于侍班閣子內見舊臣俱在,

允曰:“今日老夫賤降,晚間敢屈形坏缴嵝∽谩!毙官皆曰:
“必來祝壽。”當晚王允設宴後堂,公卿皆至。酒行數巡,王
允忽然掩面大哭。泄袤@問曰:“司徒貴誕,何故發悲?”允
曰:“今日並非賤降,因欲與形灰粩ⅲ侄恳娨桑释醒
耳。董卓欺主弄權,社稷旦夕難保。想高皇誅秦滅楚,奄有天
下;誰想傳至今日,乃喪于董卓之手。此吾所以哭也。”於是
泄俳钥蕖W幸蝗藫嵴拼笮υ唬骸皾M朝公卿,夜哭到明,明
哭到夜,還能哭死董卓否?”允視之,乃驍騎校尉曹操也。允
怒曰:“汝祖宗亦食祿漢朝,今不思報國而反笑耶?”操曰:
“吾非笑別事,笑形粺o一計殺董卓耳。操雖不才,願即斷董
卓頭,懸之都門,以謝天下。”允避席問曰:“孟德有何高見?
”操曰:“近日操屈身以事卓者,實欲乘間圖之耳。今卓頗信
操,操因得時近卓。聞司徒有七寶刀一口,願借與操入相府刺
殺之。雖死不恨!”允曰:“孟德果有是心,天下幸甚!”遂
親自酌酒奉操。操瀝酒設誓,允隨取寶刀與之。操藏刀,飲酒
畢,即起身辭別泄俣ァP官又坐了一回,亦俱散訖。
次日,曹操佩著寶刀來至相府,問:“丞相何在?”從人
雲:“在小閣中。”操徑入。見董卓坐於床上,呂布侍立於側。
卓曰:“孟德來何遲?”操曰:“馬羸行遲耳。”卓顧謂布曰:
“吾有西涼進來好馬,奉先可親去揀一騎賜與孟德。”布領令
而出。操暗忖曰:“此俸纤溃 奔从蔚洞讨瑧肿苛Υ螅
未敢輕動。卓胖大,不耐久坐,遂倒身而臥,轉面向內。操又
思曰:“此佼斝菀樱 奔背笇毜对谑郑〈蹋幌攵
仰面看衣鏡中,照見曹操在背後拔刀,急回身問曰:“孟德何
爲?”時呂布牽馬至閣外。操惶遽,乃持刀跪下曰:“操有寶
刀一口,獻上恩相。”卓接視之,見其刀長尺餘,七寶嵌飾,
極其鋒利,果寶刀也;遂遞與呂布收了。操解鞘付布。卓引操

出閣看馬,操謝曰:“願借試一騎。”卓就教與鞍蕖2贍狂R
出相府,加鞭望枺隙ァ2紝ψ吭唬骸斑m來曹操似有行刺之
狀,及被喝破,故推獻刀。”卓曰:“吾亦疑之。”正說話間,
適李儒至,卓以其事告之。儒曰:“操無妻小在京,只獨居寓
所。今差人往召,如彼無疑而便來,則是獻刀;如推託不來,
則必是行刺,便可擒而問也。”卓然其說,即差獄卒四人往喚
操。去了良久,回報曰:“操不曾回寓,乘馬飛出枺T。門吏
問之,操曰:‘丞相差我有緊急事’,縱馬而去矣。”儒曰:
“操傩奶撎痈Z,行刺無疑矣。”卓大怒曰:“我如此重用,
反欲害我!”儒曰:“此必有同终撸米〔懿俦憧芍印!
卓遂令遍行文,畫影圖形,捉拿曹操:擒獻者,賞千金,封
萬戶侯;窩藏者同罪。
且說曹操逃出城外,飛奔譙郡。路經中牟縣,爲守關軍士
所獲,擒見縣令。操言:“我是客商,覆姓皇甫。”縣令熟視
曹操,沈吟半晌,乃曰:“吾前在洛陽求官時,曾認得汝是曹
操,如何耄еM!且把來監下,明日解去京師請賞。”把關軍士
賜以酒食而去。至夜分,縣令喚親隨人暗地取出曹操,直至後
院中審究。問曰:“我聞丞相待汝不薄,何故自取其禍?”操
曰:“‘燕雀安知鴻е驹眨 昙饶米∥遥惝斀馊フ堎p,
何必多問!”縣令屏退左右,謂操曰:“汝休小覰我。我非俗
吏,奈未遇其主耳。”操曰:“吾祖宗世食漢祿,若不思報國,
與禽獸何異?吾屈身事卓者,欲乘間圖之,爲國除害耳。今事
不成,乃天意也!”縣令曰:“孟德此行,將欲何往?”操曰:
“吾將歸鄉里,發矯詔,召天下諸侯興兵共誅董卓——吾之願
也。”縣令聞言,乃親釋其俊鲋献侔菰唬骸肮嫣
下忠義之士也!”曹操亦拜,問縣令姓名。縣令曰:“吾姓陳,
名宮,字公台。老母妻子皆在枺ぁ=窀泄伊x,願棄一官,

從公而逃。”操甚喜。是夜陳宮收拾盤費,與曹操更衣易服,
各背劍一口,乘馬投故鄉來。
行了三日,至成臯地方。天色向晚,操以鞭指林深處謂宮
曰:“此間有一人,姓呂,名伯奢,是吾父結義弟兄。就往問
家中消息,覓一宿,如何?”宮曰:“最好。”二人至莊前下
馬,入見伯奢。奢曰:“我聞朝廷遍行文,捉汝甚急,汝父
已避陳留去了。汝如何得至此??操告以前事,曰:“若非陳
縣令,已粉骨碎身唉。”伯奢拜陳宮曰:“小侄若非使君,曹
氏滅門矣。使君寬懷安坐,今晚便可下榻草舍。”說罷,即起
身入內。良久乃出,謂陳宮曰:“老夫家無好酒,容往西村沽
一樽來相待。”言訖,匆匆上驢而去。
操與宮坐久,忽聞莊後有磨刀之聲。操曰:“呂伯奢非吾
至親,此去可疑,當浮犞!倍藵摬饺氩萏冕幔勅苏Z
曰:“俊鴼⒅稳纾俊辈僭唬骸笆且樱〗袢舨幌认率郑
遭擒獲。”遂與宮拔劍直入,不問男女,皆殺之,一連殺死八
口。搜至廚下,卻見俊回i欲殺。宮曰:“孟德心多,铡畾⒑
人矣!”急出莊上馬而行。行不到二裏,只見伯奢驢鞍前鞽懸
酒二瓶,手攜果菜而來,叫曰:“賢侄與使君何故便去?”操
曰:“被罪之人,不敢久住。”伯奢曰:“吾已分付家人宰一
豬相款,賢侄、使君何憎一宿?速請轉騎。”操不顧,策馬便
行。行不數步,忽拔劍眩兀胁菰唬骸按藖碚吆稳耍俊辈
奢回頭看時,操摚巢萦隗H下。宮大驚,曰:“适才铡
今何爲也?”操曰:“伯奢到家,見殺死多人,安肯幹休?若
率衼碜罚卦馄涞溡印!睂m曰:“知而故殺,大不義也!”
操曰:“寧教我負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我。”陳宮默然。
當夜,行數裏,月明中敲開客店門投宿。喂飽了馬,曹操
先睡。陳宮尋思:“我將謂曹操是好人,棄官跟他;原來是個

狼心之徒。今日留之,必爲後患!”便欲拔劍來殺曹操。正是:
設心狠毒非良士,操卓原來一路人。
畢竟曹操性命如何,且聽下文分解。

第五回
發矯詔諸鎮應曹公破關兵三英戰呂布
卻說陳宮臨欲下手殺曹操,忽轉念曰:“我爲國家跟他到
此,殺之不義。不若棄而他往。”插劍上馬,不等天明,自投
枺とチ恕2儆X,不見陳宮,尋思:“此人見我說了這兩句,
疑我不仁,棄我而去;吾當急行,不可久留。”遂連夜到陳留,
尋見父親,備說前事,欲散家資招募義兵。父言:“資少恐不
成事。此間有孝廉衛弘,疏財仗義;其家巨富。若得相助,事
可圖矣。”
操置酒張筵,拜請衛弘到家,告曰:“今漢室無主,董卓
專權,欺君害民,天下切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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