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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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演义-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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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軍精銳,不可輕敵,不如回樊城。”曹仁大怒曰:“汝未
出軍時,已慢吾軍心;今又賣陣,罪當斬首!”便喝刀斧手推
出李典要斬,袑⒖喔娣矫狻D苏{李典領後軍,仁自引兵爲前
部。
次日,鳴鼓進軍,布成一個陣勢,使人問玄德曰:“識吾
陣否?”單福便上高處觀看畢,謂玄德曰:“此‘八門金鎖陣’
也。八門者:休、生、傷、杜、景、死、驚、開。如從生門、
景門、開門而入則吉;從傷門、驚門、休門而入則傷;從杜門、
死門而入則亡。今八門雖布得整齊,只是中間通欠主持。如從

枺辖巧仙T擊入,往正西景門而出,其陣必亂。”玄德傳令,
教軍士把住陣角,命趙雲引五百軍從枺隙耄瑥酵鞒觥k
得令,挺槍躍馬,引兵徑投枺辖巧希藕皻⑷胫熊姟2苋时
投北走。雲不追趕,卻突出西門,又從西殺轉枺辖巧蟻怼2
仁軍大亂。玄德麾軍衝擊,曹兵大敗而退。單福命休追趕,收
軍自回。
卻說曹仁輸了一陣,方信李典之言。因眩埖渖套h。言:
“劉備軍中必有能者,吾陣竟爲所破。”李典曰:“吾雖在此,
甚憂樊城。”曹仁曰:“今晚去劫寨。如得勝,再作計議;如
不勝,便退軍回樊城。”李典曰:“不可。劉備必有準備。”
仁曰:“若如此多疑,何以用兵!”遂不聽李典之言,自引軍
爲前隊,使李典爲後應,當夜二更劫寨。
卻說單福正與玄德在寨中議事,忽信風驟起。福曰:“今
夜曹仁必來劫寨。”玄德曰:“何以敵之?”福笑曰:“吾已
預算定了。”遂密密分撥已畢。至二更,曹仁兵將近寨,只見
寨中四圍火起,燒著寨柵。曹仁知有準備,急令退軍。趙雲掩
殺將來,仁不及收兵回寨,急望北河而走。將到河邊,才欲尋
船渡河,岸上一彪軍殺到,爲首大將,乃張飛也。曹仁死戰;
李典保護曹仁下船渡河。曹軍大半淹死水中。曹仁渡過河面,
上岸奔至樊城,令人叫門。只見城上一聲鼓響,一將引軍而出,
大喝曰:“吾已取樊城多時矣!”畜@視之,乃關雲長也。仁
大驚,撥馬便走。雲長追殺過來。曹仁又折了好些軍馬,星夜
投許昌。于路打聽,方知有單福爲軍師,設侄ㄓ嫛
不說曹仁敗回許昌。且說玄德大獲全勝,引軍入樊城,縣
令劉泌出迎。玄德安民已定。那劉泌乃長沙人,亦漢室宗親,
遂請玄德到家,設宴相待。只見一人侍立於側。玄德視其人器
宇軒昂,因問泌曰:“此何人?”泌曰:“此吾之甥寇封,本
 
羅侯寇氏之子也;因父母雙亡,故依於此。”玄德愛之,欲嗣
爲義子。劉泌欣然從之,遂使寇封拜玄德爲父,改名劉封。玄
德帶回,令拜雲長、翼德爲叔。雲長曰:“兄長既有子,何必
用螟嶺?後必生亂。”玄德曰:“吾待之如子,彼必事吾如父,
何亂之有!”雲長不悅。玄德與單福計議,令趙雲引一千軍守
樊城。玄德領凶曰匦乱啊
卻說曹仁與李典回許都,見曹操,泣拜於地請罪,具言損
將折兵之事。操曰:“勝負乃軍家之常。但不知誰爲劉備畫策?
”曹仁言是單福之計。操曰:“單福何人也?”程昱笑曰:“
此非單福也。此人幼好學擊劍。中平末年,嘗爲人報仇殺人,
披發塗面而走,爲吏所獲。問其姓名不答,吏乃俊谲嚿希瑩
鼓行於市,令市人識之;雖有識者不敢言,而同伴浮饩戎
乃更姓名而逃,折節向學,遍訪名師,嘗與司馬徽談論。——
此人乃潱ㄐ焓衷薄胃D似溆毭!辈僭唬骸靶焓
之才,比君何如?”昱曰:“十倍於昱。”操曰:“惜乎賢士
歸於劉備!羽翼成矣!奈何?”昱曰:“徐庶雖在彼,丞相要
用,召來不難。”操曰:“安得彼來歸?”昱曰:“徐庶爲人
至孝。幼喪其父,止有老母在堂。現今其弟徐康已亡,老母無
人侍養。丞相可使人賺其母至許昌,令作召其子,則徐庶必
至矣。”
操大喜,使人星夜前去取徐庶母。不一日,取至。操厚待
之。因謂之曰:“聞令嗣徐元直,乃天下奇才也。今在新野,
助逆臣劉備,背叛朝廷,正猶美玉落於污泥之中,諣懣上А
今煩老母作,喚回許都,吾于天子之前保奏,必有重賞。”
遂命左右捧過文房四寶,令徐母作。徐母曰:“劉備何如人
也?”操曰:“沛郡小輩,妄稱‘皇叔’,全無信義,所謂外
君子而內小人者也。”

徐母厲聲曰:“汝何虛誑之甚也!吾久聞玄德乃中山靖王
之後,孝景皇帝閣下玄孫。屈身下士,恭已待人,仁聲素著。
世之黃童、白叟、牧子、樵夫皆知其名。真當世之英雄也。吾
兒輔之,得其主矣。汝雖託名漢相,實爲漢佟D朔匆孕聽
逆臣,欲使吾兒背明投暗,豈不自恥乎!”言訖,取石硯便打
曹操。操大怒,叱武士執徐母出,將斬之。程昱急止之,入諫
操曰:“徐母樱柝┫嗾撸笏酪病X┫嗳魵⒅瑒t招不義
之名,而成徐母之德。徐母既死,徐庶必死心助劉備以報仇矣;
不如留之,使徐庶身心兩處,縱使助劉備,亦不盡力也。且留
得徐母在,昱自有計賺徐庶至此,以輔丞相。”操然其言,遂
不殺徐母,送於別室養之。
程昱日往問候,詐言曾與徐庶結爲兄弟,待徐母如親母;
時常饋送物件,必具手啓。徐母因亦作手啓答之。程昱賺得徐
母筆迹,乃仿其字體,詐修家一封,差一心腹人,持徑奔
新野縣,尋問“單福”行幕。軍士引見徐庶。庶知母有家至,
急喚入問之。來人曰:“某乃館下走卒,奉老夫人言語,有
附達。”庶拆封視之。曰:
近汝弟康喪,舉目無親。正悲淒間,不期曹丞相使人賺至
許昌,言汝背反,下我於縲絏,賴程昱等救免。若得汝降,則
能免我死。如到日,可念劬勞之恩,星夜前來,以全孝道;
然後徐圖歸耕故園,免遭大禍。吾今命苦懸絲,專望救援!更
不多囑。
徐庶樱М叄瑴I如泉湧。持來見玄德曰:“某本潱ㄐ焓
字元直,爲因逃難,更名單福。前聞劉景升招賢迹浚赝
之。及與論事,方知是無用之人,故作別之。夤夜至司馬水
鏡莊上,訴說其事。水鏡深責庶不識主,因說:‘劉豫州在此,
何不事之?’庶故作狂歌於市,以動使君;幸蒙不棄,即賜重

用。爭奈老母今被曹操奸計賺至許昌囚禁,將欲加害。老母手
來喚,庶不容不去。非不欲效犬馬之勞,以報使君;奈慈親
被執,不得盡力。今當告歸,容圖後會。”玄德聞言大哭曰:
“子母乃天性之親,元直無以備爲念。待與老夫人相見之後,
或者再得奉教。”徐庶便拜謝欲行。玄德曰:“乞再聚一宵,
來日餞行。”孫乾密謂玄德曰:“元直天下奇才,久在新野,
盡知我軍中虛實。今若使歸曹操,必然重用,我其危矣。主公
宜苦留之,切勿放去。操見元直不去,必斬其母。元直知母死,
必爲母報仇,力攻曹操也。”玄德曰:“不可。使人殺其母,
而吾用其子,不仁也;留之不使去,以絕其子母之道,不義也。
吾寧死,不爲不仁不義之事。”薪愿袣U。
玄德請徐庶飲酒,庶曰:“今聞老母被囚,雖金波玉液不
能下咽矣。”玄德曰:“備聞公將去,如失左右手,雖龍肝鳳
髓,亦不甘味。”二人相對而泣,坐以待旦。諸將已于郭外安
排筵席餞行。玄德與徐庶並馬出城,至長亭,下馬相辭。玄德
舉杯謂徐庶曰:“備分溇壉。荒芘c先生相聚。望先生善事
新主,以成功名。”庶泣曰:“某才微智湥詈墒咕赜谩
今不幸半途而別,實爲老母故也。縱使曹操相逼,庶亦終身不
設一帧!毙略唬骸跋壬热ィ瑒湟鄬⑦h遁山林矣。”庶
曰:“某所以與使君共圖王霸之業者,恃此方寸耳。今以老母
之故,方寸亂矣。縱使在此,無益於事。使君宜別求高賢輔佐,
共圖大業,何便灰心如此?”玄德曰:“天下高賢,恐無出先
生右者。”庶曰:“某樗櫟庸材,何敢當此重譽。”臨別,又
顧謂諸將曰:“願諸公善事使君,以圖名垂竹帛,功標青史,
切勿效庶之無始終也。”諸將無不傷感。玄德不忍相離,送了
一程,又送一程。庶辭曰:“不勞使君遠送,庶就此告別。”
玄德就馬上執庶之手曰:“先生此去,天各一方,未知相會卻

在何日?”說罷,淚如雨下。庶亦涕泣而別。玄德立馬于林畔,
看徐庶乘馬與從者匆匆而去。玄德哭曰:“元直去矣!吾將奈
何?”凝淚而望,卻被一樹林隔斷。玄德以鞭指曰:“吾欲盡
伐此處樹木。”袉柡喂省P略唬骸耙蜃栉嵬煸敝恳病

正望間,忽見徐庶拍馬而回。玄德曰:“元直眩兀
無去意乎?”遂欣然拍馬向前迎問曰:“先生此回,必有主意。
”庶勒馬謂玄德曰:“某因心如麻,忘卻一語:此間有一奇
士,只在襄陽城外二十裏隆中。使君何不求之?”玄德曰:“
敢煩元直爲備請來相見。”庶曰:“此人不可屈致,使君可親
往求之。若得此人,無異周得呂望、漢得張良也。”玄德曰:
“此人比先生才德何如?”庶曰:“以某比之,譬猶駑馬並麒
麟、寒鴉配P耳。此人每嘗自比管仲、樂毅;以吾觀之,管、
樂殆不及此人。此人有經天緯地之才,蓋天下一人也!”玄德
喜曰:“願聞此人姓名。”庶曰:“此人乃琅琊陽都人,覆姓
諸葛,名亮,字孔明,乃漢司搿N局T葛豐之後。其父名珪,
字子貢,爲泰山郡丞,早卒;亮從其叔玄。玄與荊州劉景升有
舊,因往依之,遂家於襄陽。後玄卒,亮與弟諸葛均躬耕于南
陽。嘗好爲《梁父吟》。所居之地有一岡,名臥龍岡,因自號
爲‘臥龍先生’。此人乃絕代奇才,使君急宜枉瘢娭H舸
人肯相輔佐,何愁天下不定乎!”玄德曰:“昔水鏡先生曾爲
備言:‘伏龍、鳳雛,兩人得一,可安天下。’今所雲莫非即
伏龍、鳳雛乎?”庶曰:“鳳雛乃襄陽龐統也。伏龍正是諸葛
孔明。”玄德踴躍曰:“今日方知‘伏龍、鳳雛’之語。何期
大賢只在目前!非先生言,備有眼如盲也!”後人有贊徐庶走
馬耍еT葛詩曰:

痛恨高賢不再逢,臨岐泣別兩情濃。
片言卻似春雷震,能使南陽起臥龍。
徐庶耍Я丝酌鳎賱e玄德,策馬而去。玄德聞徐庶之語,
方悟司馬德操之言,似醉方醒,如夢初覺。引袑⒒刂列乱埃
便具厚幣,同關、張前去南陽請孔明。
且說徐庶既別玄德,感其留戀之情,恐孔明不肯出山輔之,
遂乘馬直至臥龍岡下,入草彛б娍酌鳌?酌鲉柶鋪硪狻J唬
“庶本欲事劉豫州,奈老母爲曹操所囚,馳來召,只得舍之
而往。臨行時,將公耍c玄德。玄德即日將來奉郑В鹜
阻,即展平生之大才以輔之,幸甚!”孔明聞言作色曰:“君
以我爲享祭之犧牲乎!”說罷,拂袖而入。庶羞慚而退,上馬
趲程,赴許昌見母。正是:
囑友一言因愛主,赴家千里爲思親。
未知後事若何,下文便見。

第三十七回
司馬徽再耍縿⑿氯櫜輳'
卻說徐庶趲程赴許昌。曹操知徐庶已到,遂命荀彧、程昱
等一班质客J胂喔菀姴懿佟2僭唬骸肮烁呙髦
士,何故屈身而事劉備乎?”庶曰:“某幼逃難,流落江湖,
偶至新野,遂與玄德交厚。老母在此,幸蒙慈念,不勝愧感。”
操曰:“公今至此,正可晨昏侍奉令堂,吾亦得聽清誨矣。”
庶拜謝而出。急往見其母,泣拜於堂下。
母大驚曰:“汝何故至此?”庶曰:“近于新野事劉豫州,
因得母,故星夜至此。”徐母勃然大怒,拍案罵曰:“辱子
飄蕩江湖數年,吾以爲汝學業有進,何其反不如初也!汝既讀
,須知忠孝不能兩全。豈不識曹操欺君罔上之伲縿⑿氯
義布于四海,況又漢室之胄,汝既事之,得其主矣。今懀患
僞,更不詳察,遂棄明投暗,自取惡名,真愚夫也!吾有何
面目與汝相見!汝玷辱祖宗,空生於天地間耳!”罵得徐庶拜
伏於地,不敢仰視。母自轉入屏風後去了。少頃,家人出報曰:
“老夫人自縊于梁間。”徐庶慌入救時,母氣已絕。後人有《
徐母贊》曰:
賢哉徐母,流芳千古。
守節無虧,於家有補;

教子多方,處身自苦。
氣若丘山,義出肺腑;
讚美“豫州”,毀樱何洹
不畏鼎鑊,不懼刀斧;
唯恐後嗣,玷辱先祖。
伏劍同流,斷機堪伍;
生得其名,死得其所。
賢哉徐母,流芳千古!
徐庶見母已死,哭絕於地,良久方蘇。曹操使人齎禮吊問,
又親往祭奠。徐庶葬母樞于許昌之南原,居喪守墓。凡曹操有
所賜,庶俱不受。
時操欲商議南征。荀彧諫曰:“天寒未可用兵,姑待春暖,
方可長驅大進。”操從之,乃引漳河之水作一池,名玄武池,
于南教練水軍,準備南征。
卻說玄德正安排禮物,欲往隆中郑еT葛亮,忽人報:“門
外有一先生,峨冠博帶,道貌非常,特來相探。”玄德曰:“
此莫非即孔明否?”遂整衣出迎。視之,乃司馬徽也。玄德大
喜,請入後堂高坐,拜問曰:“備自別仙顔,日因軍務倥傯,
有失拜訪。今得光降,大慰仰慕之私。”徽曰:“聞徐元直在
此,特來一會。”玄德曰:“近因曹操囚其母,徐母遣人馳,
喚回許昌去矣。”徽曰:“此中曹操之計矣!吾素聞徐母最賢,
雖爲操所囚,必不肯馳召其子。此必詐也。元直不去,其
母尚存;今若去,母必死矣!”玄德驚問其故,徽曰:“徐母
高義,必羞見其子也。”玄德曰:“元直臨行,耍详栔T葛亮,
其人若何?”徽笑曰:“元直欲去,自去便了,何又惹他出來
嘔心血也?”玄德曰:“先生何出此言?”徽曰:“孔明與博

陵崔州平、潱ㄊ瘡V元、汝南孟公威與徐元直四人爲密友。此
四人務於精純,惟孔明獨觀其大略。嘗抱膝長吟,而指四人曰:
‘公等仕進可至刺史、郡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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