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政府』大力推行了一次注『射』疫苗运动,取得完全的胜利。在那疫病流行 的两年里,卫生局为六七千万巴西人民(相当于 1974 年总人口的百分之七十) 成功地注『射』了疫苗。那么多的生命得到挽救,那么多的儿童免于破相或残废, 举国为之欢腾。只遗憾注『射』疫苗运动开始得还不够早。当运动开始时,已经有 五千到一万人死于流行『性』脑膜炎了。 年正当我将结束在巴西的工作之前,忽然接到“疾病控制中心”的顾问比尔·费奥基(billfeoge)打来的长途电话。比尔后来成了本机构的主管。 他身材细瘦高大,对自己的工作抱着一种救世的热情。他的奉献精神和诚实直 率的品质,对于从事公共卫生工作的人(包括我在内)来说,他是个好导师, 而对某些官僚政客来说,则对他深怀戒备。他在电话中告诉我说“疾病控制中 心”有兴趣在塞拉利昂(sierra1eone)建立一个野外工作站来研究二种新 的疫病。我特别注意听他的话。
“我知道你已有在非洲工作的经验,”他说,“我想知道你愿不愿考虑担任 在西非研究一种新疾病的科研项目负责人。”我问他那疾病的名称。
叫作拉沙热(lassafever)”我的新上司卡尔·约翰逊(karljohnson),
“ 原来是“疾病控制中心”里“特殊病原体”小组组长,官职很小,若干年后我 自己也担任了这个职位时,我的同僚,灵长目的兽医博比·布朗(bobbybrown) 在最好的声望地位下宣称他是个黑猩猩。我见到卡尔时,他刚从巴拿马回来。 他在那边隶属于中美研究分部。他已经花了很多时间追踪一种叫做玛丘波 (machupo)的新的砂状病毒。一般是老鼠身上携带着这种病毒,对人类造成毁 灭『性』的出血热病。后来搞清楚了,拉沙热的病因原来是一种砂状病毒。这时卡 尔已是四十八岁的人了。
他风度翩翩,如果举止还略微有些古怪的话。身高近六英尺,『乱』蓬蓬的黑 发中已带有不少灰『色』,修饰得很古怪的满脸胡须,使他看上去不像是个头脑冷 静的科学家,倒更像主张以游击战略推进革命的拉丁美洲革命家格瓦拉的样子。 我相信他很喜欢一个革命者的形象,而不是一个医学研究者,他的穿着也很随 便,特别喜欢中美洲的刺绣衬衣,带低口袋的。尽管说话柔和,带一种有意宽 舒的气派,实际上他是充满紧张活力的人。他一支接着一支地吸烟。
(在那些日子里,许多流行病学家都爱好吸烟。)我跟他处熟了以后,发 现他喜欢社交集会,喜欢跟朋友彻夜长谈,边聊边喝酒,不知不觉间一大瓶波 旁威士忌就下肚了。他的热情、才智和『迷』人的健力使他的许多崇拜者为之倾 倒。
不久,卡尔就发现我对病毒一无所知。可是我熟悉非洲,我熟悉实验室工 作——我还熟悉电脑。这些都为卡尔所赏识。人们都已经很清楚,电脑是分析 流行病和实验室数据资料越来越有价值的工具。1976 年 3 月底,我和卡尔登上 了飞往塞拉利昂的飞机。
塞拉利昂位于几内亚和利比亚之间,面积大约相当于美国的南卡罗来纳州 那么大,人口接近三百万。这个国度过去几乎完全被原始热带雨林覆盖,但我 现在看到的绝大部分却是非原始的丛林。滥砍与烧林农耕使那些林木『荡』然,这 片土地变成了地球上最贫困的国家之一。
塞拉利昂十一个主要部族共同使用一种叫做“克利奥”(krio)的佛兰卡 语(linguafranca),在首都弗里敦(freetown)和本国许多其他地方到处都听 到人们讲这种语言。这种“克利奥”语是塞拉利昂独特的洋径滨英语,很类 似上、下西非海岸许多前英国殖民地人民讲的那种洋径滨英语,非常接近南加 罗来纳州海岸附近一个小岛上逃去的奴隶后裔们讲的那种话语。“克里奥”是很 有趣却又很古怪的语言,大量借用法语和葡萄牙语,以及其他几种非洲语言和 当地方言,结果形成一种特别表达方式的混杂语言,例如,“howdego 一 de9?”, 相当于英文的“howareyoudoing/(你好吗?);又如,你想说什么事情 发生了,或者你有什么东西,你就用 der 这个字来表示。如果你没有该东西, 你就用“noder”这个短语表示,譬如,说“coldbeer,noder’,这话的意思 是说冷冻机里没有煤油了,你将就点喝温啤酒吧。
回想许多讲这种语言的人的态度,可见“克里奥”语现在完全存在。如果 你想要说过去或将来要发生的什么事情,你必须想出精巧的动词结构。人们着 重的是今天发生的事。但是,如果他们对生活的态度是为了今天而活着,那 未,塞拉利昂的人也得要考虑明朝死亡的前景——拉沙热的威胁。它是本国特 有的地方病。你可以毫不错误他说,塞拉利昂是拉沙热的故乡,尽管拉沙热这 名字是从尼日利亚的小市镇拉沙(lassa)得来的,因为该病毒首先在拉沙分离 出来。该病的典型症状是病人发热、头疼、咽喉剧疼、呕吐、下痢、浑身奇痛、 休克和出血最后导致病人死亡。拉沙热病是玻利维亚出血热的近亲,卡尔在南 美一直追踪它。这次传染此病的罪魁——病毒的贮藏所——是一种非洲鼠: mastomysnatalensis。
要使工作适合于我们。这不成问题。当我们被介绍给塞拉利昂的卫生部长 时,他提出的第一个问题是:cdc 是什么?是不是殖民地发展公司(the colonialdevelopmentcompany)的缩写?不是一个良好的开始。
我们向他说明了我们的目的之后,这位部长又问我们 cdc 每年预算经费有 多少。
“大约一亿两千万美元,”卡尔回答说。
他大张了嘴,不能相信。塞拉利昂全国年度财政预算也没这么多。他靠在 坐位上仔细打量着我俩。他决定跟这样有钱的单位合作搞项目是很划算的。
对我们来说,很幸运的是我们在美国大使馆遇到的官员都知道“疾病控制 中心”是什么机构。美国人要制止拉沙热。和平队中的一些志愿人员在塞拉利 昂和相邻的利比亚已经染患了这种疫病。没有人死亡,有一人永远丧失了听 力。我们现在的工作是寻找设立工作站的最佳地方。大使馆给我们提供了一辆 汽车,我们驱车来到距弗里敦 160 英里以外的博城(thetownofbo)。视察了那 里的医院之后,我们继续驱车往北来到潘古玛(panguma)镇。 年间,“疾病控制中心”曾派过一个小组来到这里对拉沙热进行了大量研究,小组成员包括汤姆·莫纳什(tommonath),肯特·坎贝尔(kentcampbell), 和戴维·弗雷泽(davidfraser)。潘古玛位于雨林覆盖的群山中一座雄伟的山 峰脚下,是一个很小的寂静的市镇,约有三千居民。这里的医院是爱尔兰的修 女们主办的。她们的良好医术和奉献精神博得人们称道。这医院情况也比我们 在博城见到的那所荒凉的医院要好得多,病床较好(都有很厚的床垫),也都敞 亮。修女们正期待我们的到来。她们多少有点小心谨慎,因为她们已经知道她 们的医院四年前就已被记入拉沙热病研究年刊里了,她们对她们的医院在公众 心目中与这种疾病永远联系在一起这一点并不特别热衷,但她们对我们还是十 分亲切友好,款待我们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有大米饭,本地产的蔬菜,我 们挑选的牧场养的雏鸡,以及牛肉和山羊肉。而最好的部分则是我们喜爱的星 牌啤酒。
“coldbeer,deh。”不但有冷藏啤酒,而且还很凉。我能看出修女们知道 怎样生活。
午餐席上,修女们向我们讲述了开办这所医院她们所要应付的各种问题。 她们需要洁净的水。可以想像那是多么难得。她们每天 24 小时都需要电。那还 用说可能。她们到哪里去找到受过培训的人员?这些对我们都不新鲜了。你在 非洲农村,所到之处,都是这些问题。
关于拉沙热怎么样?我们终于提问了。
是的,修女们承认,拉沙热病例继续发生,实际上是经常『性』的了。
卡尔和我又赶往一个名叫塞格布韦玛(segbwema)的小镇,位于潘古玛东 南约二十五英里。1952 年的科学文献中第一次描述的拉沙热(当时尚未命名) 就发生在这里。我们在当地医院中见到的情况,令我们确信拉沙热一直没有离 开过塞格布韦玛。
离开塞格布韦玛后,卡尔和我作出结论,认为我们的最佳战略就是在凯内 马(kenema)东北的一个村庄里设立一个中心手术室。凯内马是省会,可以保 证我们实验室有足够的用电,同时距离潘古玛和塞格布韦玛两处都不远,易于 做病人的工作。我们第一步便是回亚特兰大,取得对此计划的支持。接着我独 自返回凯内马,处理许许多多后勤工作:住在何处?如何得到应有的设备,找 到能帮助我工作的人员?我们在潘古玛和塞格布韦玛已确实找到许多病人,我 们将怎样找到有效的疗法呢?为此计划项目准备了一个月之后,我刚要安定下 来正式投入工作,便接到卡尔发来的一份电报,内容是关于一种比拉沙热更令 人注目、更为致命的疾病的新闻。
第一卷 4。扬布库(Yambuku)的一位护士之死
扬布库,一个可能在全世界引起恐怖的名字。接到卡尔的电报之前,我从 来没有听说过它,卡尔在电报里描述说,一种不明的出血热病在扎伊尔爆发了, 已经有几个人死亡,新的病案正在继续出现。因为卡尔此时仍在亚特兰大,对 他多少有些不利,他只能猜测那是一种什么病:“可能是拉沙热、或黄热病,或 克里米亚冈果热(crimeancongo),或者也可能是玛尔伯格病毒(marburg)。
不管是哪种病,有一点很清楚:它传染迅速,致人死命。患者鼻子、牙龈 出血,有时身体其他部位大量出血。严重下痢,使病人脱水,皮肤干薄如纸, 眼眶下陷。大多数染患者数日内便死亡。一切治疗方法都试过,全无效。各种 抗生素,都无济于事。维生素也不起作用。用输『液』的办法来补充患者体内的水 分流失,也无效,这种疾病使患者血管内膜渗透,输入体内的『液』体实际上在体 内就把病人淹死了。还有很多病人住在很难通往的偏远地区,根本不可能得到 治疗。
我为拉沙热特地赶来塞拉利昂。拉沙热是一种病毒『性』出血热,1969 年首次 在尼日利亚被鉴定。后来传播到利比亚,接着又传到塞拉利昂。在西非以外则 从未发现过。譬如,在扎伊尔,它可以产生像卡尔描述过的那些症状:发烧、 出血、浮肿、休克和痉挛等。另一种比较明显的可能是玛尔伯格病毒。玛尔伯 格病毒也叫绿猴病(greenmonkeydisease),其特征是高烧、出疹、吐血、 严重下痢。它得名的由来是它在德国的玛尔伯格(后来属南斯拉夫的贝尔格莱 德(be1grade),使好几位实验室工作人员丧失了生命。在电子显微镜下,玛尔 伯格病毒一点也不像其他人类或动物的病毒。人类的病毒通常是小而圆,或显 椭圆形的微生物,而玛尔伯格病毒则是长长的蛇形,带着奇怪的环圈和卷曲。 由于它的外形如此恃异,有些人便推测说它是外星球上来的。31 位感染病人中, 有 7 位已经死亡。
不过,到现在为止,玛尔伯格仅仅在 1967 年发生过一次,已经快十年了。 后来就消失了。出现得神秘,消失得也神秘。据信,该疾病起源于从乌干达进 口的绿『色』猴子,凡感染此病的患者都直接接触过那些猴子的血『液』和组织。后来 “疾病控制中心”的一位研究人员曾到乌干达去调查,要找出这种病毒的可能 来源,以及是否确实是猴子传播的。那次调查未能得出任何确定『性』的结论。
玛尔伯格病毒和拉沙热两者的死亡率都很高,但仍不及这次在扎伊尔爆发 的那么高,通常只有大约 15 一 30%的染患者死亡。现在,在扬布库出现的不 明病毒仍然有可能是玛尔伯格病毒。但是,假定它根本不是玛尔伯格或其他卡 尔提到的任何病毒,假定这是全世界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一种疾病。
那未,怎么办?卡尔在电报中写道:“如果我们被授权前去调查,你愿意 参加吗?”我非常乐意,别无他求了,我在扎伊尔教过书。我在听起来很像扬 布库的一些村庄里度过好些年。我懂法文(此地人广泛使用法语)和几种地 方方言,我从来没做过这样陌生、对之一无所知的工作。迄今我的经验主要在 于细菌学『性』的疾病如链球菌炭疽病、麻风病和脑膜炎。只是最近才参与出血热 的调查。幸运的是时间问题在塞拉利昂并不那么紧迫。拉沙热在那里总是有的。 如果对扎伊尔的探索开始进行的话,我可以暂停眼下工作站的工作。
目前,无事可做,唯有等待。扎伊尔『政府』尚需研究一番才能决定是否准许 我们此行。这是很平常的。各国『政府』很少迅速承认其国内人民陷于『政府』无能控 制的疫病危害之中。一旦承认,便会使其国内旅游业蒙受严重损害,经常陷入 混『乱』。只是,以扎伊尔的情况来说,国民经济由于『政府』推行私人工业国有化的 误导,业已调敝不堪。至于旅游业,扎伊尔没有什么可以损失的,几乎没有什 么旅游者前来旅游观光了。旅游者对贫困的人民,破烂的道路,和商店空空的 货架,一般都不感兴趣。叛变士兵杀害学校教师和其他受过教育的国民、以及 传教士等等的故事也已不能吸引旅游者。扎伊尔现在是和平安静了,但却是 死者和正在死亡中的人们的和平安静罢了。
卡尔许诺让我及时了解扬布库的最新情况。与此同时,假定扎伊尔『政府』最 终同意我们前去调查,我便离开塞拉利昂前往那里继续我做的准备工作。现场 调查是一种即时的随机应变的事。像碰上在非洲心脏地区出现奇特疫情这样的 情况,肯定可以得到无限的基金来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