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子金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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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子金童-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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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跟一班队友插科打诨,然后回到他的军帐,比较少见。

“哎?三儿,今儿怎么回这里睡了?”队长见了他都一愣,足见这厮有多嚣张了!“军医让你回来住了?上次不是还说你病还没好呢?”

“不忙回去,省得他们让我做牛做马。”他回来只是为了收拾点个人物品,军帐的条件哪有医帐好?

“我说小三,你别被他们欺负了。怎么每次去找你,你都在忙,这哪是养病……”

“我甘之如饴。”为了赚钱哪!周奕冲着给他打抱不平的大个咧嘴一笑,“我过去那边了。”

“就算你干姨让你做……哎?你什么时候又认了个干姨啊?……”

“行了,别在这儿丢人了,还干娘呢,没学问。”

“就你有学问……”

周奕微笑着走出去,他们是很容易快乐的一族,跟他们在一起永远有用不完的笑料,只是……他没有这福气。

周奕突然很唾弃自己的这种行为,跟他们生活了近半年,他们把他当作家人,当作肝胆相照的好兄弟,他呢?一直是伪善的,自私,冷血、懦弱又背信弃义,甚至连名字都是假的。

现在已经他决定远走高飞,不知道他们……万一,万一那个太子真的追查到这里,他们有多大的机会不被迁怒?

周奕的脑子里又回忆起那双高贵冷漠,深不见底的眼眸,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周奕深吸一口气冷静分析着:

那人是一个国家的皇位继承人,哪有那个美国时间放在一个小小军奴身上?大营已经关了,没有御赐虎符谁也不能开启大营,他当然不怀疑太子也可能有虎符的事实,但是如果拿着虎符来找个军奴……这跟烽火戏诸侯有什么两样?

——那个太子看起来可不像蠢材。

再有,所有他的个人物品全都处理完毕,自己一旦离开,他们想追查也无从下手。

他把自己的担心归结到对自由生活胜利在望的期盼引起的兴奋焦虑。

第二天,天还没亮,周奕就醒了。

他只身潜入运果蔬的马车,晃晃荡荡地出了大营,来到前一天他拴马的地方,拿起昨日备好的衣裳换装。脱掉的军服腰牌被他埋在前一天准备的土坑里埋上。

一番打理,他转眼又成了一个翩翩贵公子的模样——谁有证据能指证他是军营的逃兵?

周奕骑上马朝京城出发,他现在面若冠玉,锦衣华服,离自由只有一步之遥,但他心下的烦躁依然没有得到缓解。

这种心情已经不可以解释成什么兴奋的焦虑了,它还有另一种解释……

周奕猛然勒住正在疾驰的马,人立嘶鸣。

他终于察觉出哪里不对劲!

回京城的途中必经过一片地势缓起的土坡。这片土坡在平时不甚起眼,他彻底的给忽略了。

但若此时……他已经不知不觉地站在高地中央,简直就像枪靶子一样明显,光秃秃的地面别说树木,就是连个能藏人的巨石也没有,这是坚壁清野的后果。

心灵感应一般,他扭头望向远方。

远远的一小队人马,成扇形堵着离开的必经出路。

虽然面目不甚清楚,但他能清楚地感觉到,那人冷漠又犀利眼光正正地把他盯死。

为了都城的安全,古人连树木石头都不放过,推己及人……他的下场……算了,不要想了。

周奕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享受着也许是他最后的悠闲时光。

看着火红的太阳从一片荒凉的大地上一点点升起,给深秋的大地撒上一层金红,新的一天来临,而他又将面对新的考验。

13军营的秘密

兜兜转转,事情好似又回到了起点。

还不算糟糕透顶,他只是被他们抓起来,然后软禁在某处,关了三天吃了六顿饭,然后周奕终于盼到了过堂提审——有开口说话的机会,才是真的机会。

周奕尽量让自己拘谨地、有板有眼地跪在地上,说不紧张是假的。

你当这事民主社会,法庭上还有一审二审?

这只手遮天的世界里,有没有罪,是不是清白无辜就是人家一句话的事。说咔嚓就咔嚓,人命关天,即使他有七成把握自己的安全也不能不紧张,他不但怕死,还怕痛。

罗耀阳轻轻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很久没有什么事让他如此费神。

周奕的身份已经让人彻查,本以为是军营的逃奴,结果……从没有他这个人,无论是刑部的档案还是军营的名册。

姓周,与当今皇后同族,却查不到任何关于他过往的痕迹,无名小卒还是深藏不露?

不过眼下,身份的问题已经不是罗耀阳关心要点,他现在需要找到北大营的管理疏漏。他简直难以相信,京师的王牌之师,居然被人欺上瞒下,玩转于股掌之间——从前营到后备无一幸免。

周奕怎么能一面在北大营销声匿迹,一面私下又能混得风生水起?

这一次他会亲自审问。

罗耀阳看着下面那张有些谨慎的脸,郁郁之气顿时去了不少。

他也终有害怕的时候?

不过,这半跪半坐的姿势,松垮垮的发髻和臃肿的棉衣……还是欠规矩。

“带人上来。”他一挥手,殷乾立刻唤人上来。

然后一个头发半长、形销骨立、明显被打理干净过的人被两名军士架上来。

“你认得他吗?”殷乾是冲那个人问的。

那人朝周奕看了一眼,顿时像发疯一样飞身起来就要把他扑倒,手指骨狰狞地张开,扭曲,嘴里更发出骇人的“嗬嗬”声——是那个被周奕李代桃僵成为军奴的倒霉鬼士兵。

周奕勉强就地一滚躲过对方的抓挠,旁边的军士也疾步上前把那人及时按倒。

周奕对他所做过的一切从不后悔,但此时此刻看到这个人凄惨的样子,顾不上庆幸自己逃过一劫,而是嘴里阵阵发苦,整个胃也开始翻腾。周奕坐起来,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疯狂的脸,感到一阵无力、绞心,他低涩地冲他说了句,“对不起。”

罗耀阳看在眼里没说什么,只是挥挥手让他们把人带下去,然后又招进来一个年轻校官,身披银白色的闪亮盔甲。

周奕一看这人,也眼熟,是给他登记的那个什么校尉。

“这个人你认识吗?”殷乾这话是冲他们两个问的。

杨澈到现在依然一头雾水,昨日太子问他安置调任士兵有没有什么异常时,他就奇怪,这事都过去几个月了,也不算大事,怎么太子会亲自过问?然后又是今天的问话——敢情要他离开军营三天就是来认人的?

他仔细地打量了周奕,脑中忽然灵光闪现,“你是那个没有调任令的,叫……”杨澈捶了捶自己的脑门,哎呀,这都有半年光景了……“啊,想起来了,叫丁三,在步兵六队。”

亏得他当时那么麻烦,才让自己记住他的名字,这下可以给太子交差了。

罗耀阳瞥了杨澈一眼,挥挥手让屋里的闲杂人等都退下了。

杨澈一脸迷茫的被殷兑推出来,“殿下这……到底要干什么?”

殷兑一向冷眼冷面,他瞪了杨澈一眼,“爷几个月前让你仔细看着的那个军奴,就是你口中步兵六队的丁三,从一开始你就弄错了,回头等着挨罚吧!”

说完门板无情地在他面前关上,差点儿拍到他的鼻子。

等书房里的闲杂人等全都退下,殷乾、殷离也退守到外间,罗耀阳抿了口茶,

“你可知逃跑的军奴是怎样的下场?”

“你可知冒犯上级,匿名顶替是怎样的下场?”

言外之意,无论哪个身份,你死定了!

周奕却明白,对方若是无所求根本不会摆出这样的排场。

现在太子爷的这番话和刚刚那两个证人,正正说明了他们‘有求于人’,所有的铺垫怕都是为了给接下来的谈判加筹码用的,通俗地讲就是萝卜加大棒。

不过为了自己的小命,他依然非常配合地得做出十分惶恐的表情。

罗耀阳一看他那种表情,有些哭笑不得。

这家伙倒会见风使舵,只是表情太夸张,夸大到虚伪——他岂是会怕威胁的人?

同时也有些懊恼自己过于心急,手法落了下乘。

最后他选择开门见山,“说说你这几个月在军营的经历吧。”

罗耀阳轻描淡写的来了句“说说”,轮到周奕暗暗叫苦。

太子这么说摆明了既要他坦白这几个月他藏匿在,又没有给他留下任何讨价还价的把柄。

老实坦白——等自己没了利用价值,再被卸磨杀驴?

若是不坦白——哼哼,那纯粹是找死,大刑一上最后浑身伤痛,不说也得说!

若说的半真半假——逻辑必须缜密,要经得起反复推敲,最无奈的是人证、物证一查便知,都不利于自己……

对面坐着的那位可不是傻子,在这么仓促的时间之内编故事?

……绝不可能!!

权衡各种利弊,估量着对方的心理……周奕决定赌上一把。

坦白好了,毕竟还有五成的机会。

“……我发现出操时,各分队的队长会随身揣着一份队员名单,以备抽检。而步兵营总队文书帐下也有一份相同的名单,是用来点名抽查的。他们或是核对两份名单,清点人数;或是直接对着总队的名单喊名点到。”

两份名单分别保管在两处,这已经是比较严密的方法核查出操情况了。

“作为新编进的成员,名字通常都列在最后,我的办法就是去掉我自己的名字……”

当时周奕还能熟练的用毛笔写字,也担心字迹不同,会节外生枝。所以他选择把丁三的名字挖去,再补上一截空白纸,听上去也很麻烦,但凭着周奕的专业技巧,结果也算差强人意。

“先改队长身边的那份,然后去总队文书帐下掉包。”周奕当初跟六队的士兵都住在一个帐下,自然方便下手。

“我原本的计划是把两份名单都改动,不过我想到队长不识字,便彻底把掉包得来的那份给毁了……等队长发现自己渎职弄丢了名册,我再信手涂鸦一份,用水浸湿,让他告诉书记官说名册被汗水浸坏了,需要再换一份……”

这样,在没有惊动旁人的情况下,队长便从文书帐下拿到了一份誊写来名单——一份已经被周奕改动过的名单。

队长对他这个罪魁祸首自是感谢不尽,并且也想不到这里面的玄妙。这样他既赢来队长一个天大的人情,也堂而皇之地从北大营士兵名册里隐形成功。

整个军营,除了正规军记录在册,别的都不会这么麻烦。

让周奕看中的就是军医帐下,在那里,编制外的人员多,全凭他们自己的名册记录,只是出入军医帐营控制严格,里面的人要有令牌才可以出去;外面的士兵要进来,也必须有上级的批准。

接下来就简单多了。

他装病被队长出面带到军医帐下,然后就被留下来了——这简直是必然的后果。

在治疗的过程中,周奕略施小计,不经意流露出的学识轻易地让自己得到某位军医的赏识,并适时地表露出自己的医学天赋和浓厚兴趣。

在他的安排和诱导下,军医官给他开了个病假条和内部调任的申请,以堵悠悠众口,再配合上那少了他名字的名册,这一切都顺利按照他的计划。

至此,他的准备工作全部就绪,而后开始显露他四处抢钱的罪恶商人嘴脸。

刚开始他的魔掌还只是伸向医药这块,后来慢慢扩大到后勤伙房,到最后大有包揽一切非拨派的军需物资的架势。

最后,树大招风,他被押到这里生死未卜来着。

14怕冷怕饿怕痛怕苦的孩子

周奕大致讲了一遍,当然,他略了自己大把圈钱的那段细节,然后等候发落。

“这些是你几天之内办妥的?”罗耀阳听完整个讲述,略一思考,开口问道。

“我只出了三天操。”这已经是极限,否则等认识的人多了,他想蒸发也不现实。就这,让那些见过他步兵模样的人闭嘴也费了他好多脑细胞。

“这么说,根本的症结在于……还有后勤的管理,这些地方……”罗耀阳低头写了一会儿备注。

周奕跪在地上讲述这番话的功夫怎么也有一个小时了。

一身棉衣若穿在旁人身上怎么也能捱过整个冬天。可他,一个一年四季吹惯了空调的人,一个曾在重症病房住了三个月的人,被罚跪在这么冷硬的地面,还有从门缝里钻进来的过堂风……

此时此刻,周奕心里真是一把血一把泪地痛斥那个伏案写东西的人奸诈狡猾、睚眦必报。

同时怀念着那只穿了一天的华贵裘皮大衣。

同时……不动声色地往火炉的方前龟速前进。

呼……好多了。

他离火炉很近了,近得都能看清楚炉子上茶壶壁的蓝色花鸟花纹,那壶不但漂亮,还无时无刻不向外辐射着热气……

真想把它抱在怀里暖暖。

在水雾下这些小鸟好似灵动起来,他微微活动了一下快要冻僵的手指,试着靠近那只壶,一点一点,他的指尖可以感觉到那令人愉悦的温热水汽环绕他手指的四周,再慢慢向整个手掌扩散……

真舒服!

他无声地、满足地叹了口气。

再近一点,再近一点……眼见他就可以碰到了,那温热的水汽马上就能把他包围……

啪……

“啊——”

咣啷……

“爷——”殷乾殷离同喝出声,第一时间从外间飞身扑进来,看到……

他们的爷好好的坐在书案后面,右手拿着笔,左手边的茶碗正冒着热气,脸色黑黑地正看着下面的人。

那个叫周奕的,坐在地上握着自己的手,脸上的惊吓未过,泪水迅速充盈眼眶,转了几转就差掉下来。离他不远的地方躺着个茶杯盖子,砸在地上跌成粉碎……

“出去!”罗耀阳皱眉冲着殷乾他们低喝。

殷乾他们两人用比进来还快的速度飞出去——爷这是在生气吗?跟在爷身边这么长时间,还是头一次听见爷跟下属这么说话呢。

罗耀阳是在生气,这股烦闷,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他正伏案写东西,忽然觉得这屋子静得有些诡异,抬头一看,不见了周奕,心下微异,未等做出反应就看见那本该跪在他正前方的‘嫌犯’,已经挪到火炉跟前,正不知深浅地用手去碰火炉上的茶壶……

他想都没想就把茶碗盖儿扔出去,打开他的手。

会有这样的举动本就非他所愿。自己救了他,可是被救的那个丝毫没有领情,眼泪汪汪的委屈神情,让他的好心转成莫名的烦躁。

偏偏随声进来的下属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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