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术靠在椅背上思考着,觉得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了,而且他隐隐约约觉得这件事没完,今晚可能还会发生什么事情,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他的电话响了,电话响起的同时,外面的一名刑警打开门,直勾勾地看着刑术,那眼神仿佛就是将刑术当做了第一嫌疑犯。
刑术看着电话屏幕,上面显示的电话号码是阎刚的。他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指着,问外面的刑警:“我可以接电话吗?”
刑警摊开手,示意刑术将电话交出去,刑术无奈只得交出电话,在电话交到对方手中的那一刻,一个人从车后走出来,将电话从那名刑警的手中拿走。
两名刑警见了那人之后,立即齐声道:“傅队!”
刑术侧头,看向右侧,因为他坐在商务车的中门位置,门打开之后,与后侧的窗口重叠,两层窗户上贴着的咖啡色太阳膜让他无法看清楚车外那个叫傅队的人,毫无疑问,这个人应该是刑警队的领导。
那个叫傅队的人随后走到门口来,一只手搭在门上方,另外一只手握着电话,按下接听之后,又按了免提,随后递到刑术的嘴边,脸上还带着一种怪异的表情。
电话接通之后,传来阎刚急促的说话声:“刑术,出事了!绝世楼被人烧了!”
刑术一惊,下意识看向绝世楼的方向,因为古玩城和绝世楼都在道外区,如果烧起来了,在黑夜之中火光冲天,肯定一眼就能看到。
果不其然,刑术抬头望过去的时候,果然看到远处天空微微泛红,车外的一名刑警也立即拨通电话,简单询问之后,回头对那个叫傅队的人说:“北二道街失火了,一栋老楼着火了,是保护建筑。”
又缩回汽车一侧黑暗中的傅队问:“有没有人伤亡?”
“刑术?刑术你在哪儿呢?谁在说话?”那头的阎刚觉得奇怪。
那个叫傅队的将电话递给刑术,低声道:“开着免提,说吧。”
刑术拿着电话道:“我在古玩城,我身边是刑警,齐八爷被人插了一刀,应该没有性命危险。”
那头的阎刚迟疑了一下,等了几秒之后,开口道:“傅茗伟,是你吧?”
刑术一惊,同时看到车外那个叫傅队的也吃了一惊,他拿过刑术手中的电话,想了一会儿,笑道:“原来是阎王,真巧啊,我们有段时间没见了吧?”
阎刚和这个叫傅茗伟的刑警认识,这让刑术非常诧异,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好事,相反会让眼下的事情变得更加的麻烦。
阎刚也只是笑笑道:“我等会儿是直接来古玩城呢,还是到你那里去?”
傅茗伟看着火红的天空道:“你原地待着别动,我去找你。”
说着,傅茗伟拍了拍车门对两名刑警道:“开车,去火灾现场。”
随后,傅茗伟上车,刑术朝着里面挪了挪,让出个位置来,傅茗伟坐下之后,伸出手来道:“刑术是吧?我叫傅茗伟。”
刑术握了下他的手,发现他手心中全是汗。
傅茗伟收回手去,摸出纸巾递给刑术:“不好意思,老毛病了,中医说是什么脾胃虚弱,营卫不和,我也不懂。”
刑术擦了擦手,傅茗伟也擦着手,但擦手的时候用一种怪怪的眼神看着刑术,也不问之前的现场情况,只是平静地和刑术一起坐车赶到了火宅现场。
到了现场之后,傅茗伟带着刑术下车,看到绝世楼和周围几座楼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势还没有被控制,好几座老楼已经完全塌陷了。
一名刑警赶去询问消防队方面,紧接着返回道:“空气太干燥了,要控制火势还需要一定的时间,要进去完全扑灭做不到,只能将火势遏制在外围,不让火势扩散。”
刑警说完的时候,傅茗伟则朝着人群中挥手,刑术扭头就看到了独自走过来的阎刚,却没有看到田炼峰,他松了一口气,知道这是阎刚故意安排的,让田炼峰先行回去了,以免田炼峰那张嘴巴说点让警察误会的事情。
傅茗伟朝着阎刚伸出手去,阎刚却看着他的手道:“你手汗的毛病好了吗?”
刑术这么一听,知道两人看来不仅仅只是认识那么简单。
傅茗伟用纸巾擦着手道:“没有,将就一下吧,好久没见,握个手你还嫌弃?”
阎刚握了下傅茗伟的手,扭头对刑术道:“这是我的学生。”
傅茗伟冷笑一声,显得很不屑,随后阎刚指着刑术道:“这是我的老板,我现在跟着他混饭吃。”
傅茗伟点头,说了句很不中听的话:“我相信你是好人,但你的老板就不一定了,走吧,都接上你了,去我那喝杯茶吧。”
众人随后上车,商务车载着他们直接去了刑警队,到了地方,开车门之后,两名刑警带着刑术和阎刚朝着二楼角落中的两个房间走去,随后分开了他们。
进屋之前,傅茗伟解释道:“这是正规程序,虽然现场笔录做了,但是火灾也许还与严重伤人案有关,所以得做个详细的笔录,你们喜欢喝什么茶?想吃点什么?道外的很多小吃都很不错,可惜的是,现在时间晚了,能买到的就只有麦当劳或者肯德基,我看你们也不喜欢吃那个吧。”
刑术没说话,只是走进屋子,依然站在另外一个屋子门口的阎刚却道:“我喜欢吃,我要吃外带全家桶,这么久没见,你也该请客了吧?”
傅茗伟挥手让那俩刑警带阎刚进去,自己转身进了屋,示意刑术坐在桌子对面,但自己并没有坐下来。
傅茗伟看了刑术许久,指着桌子上面的笔录表格道:“你是自己写呢,还是你说我写?我这个人很随和的。”
刑术笑道:“按照法律程序来吧,清者自清。”
傅茗伟坐下:“我可没说那一刀是你捅的,你不用这么急于证明自己的清白吧?”
刑术只是笑了笑……
一个多小时之后,傅茗伟帮刑术做好笔录,其实刑术并没有想好很多事情,毕竟如果要隐瞒关于之前去了绝世楼,还有事关纪德武、张护士的所有事情,都必须与阎刚商量,但他们没有机会,所以,刑术只是说他只是这个时候联系齐八爷,说要看那幅字,但不清楚为什么阎刚要给自己打电话,也许是偶然遇上了,因为阎刚就住在那附近。
奇怪的是,傅茗伟并没有挑出刑术口供中的漏洞,只是按照他的叙述写完口供,让刑术签字盖手印,频繁的盖手印,每一页都盖上,有修改的地方也得盖上,随后道:“你可以走了。”
刑术点头,问:“齐鲁应该没事吧?”
“为什么觉得他没事呢?”傅茗伟问,“中了一刀还会没事?”
刑术道:“我看过,不是要害,虽然血流的多,但救护车及时赶到,他应该死不了。”
傅茗伟看着刑术,看了许久才问:“你好像对人的身体结构很熟悉呀。”
刑术道:“我练过功夫,这些都是必须要学的,比如说,我现在只需要做两个动作,就能让你从椅子上摔下去,你要不要试试?”
傅茗伟咧嘴笑了:“你要袭警啊?而且是在刑警队里面?”
刑术也笑道:“我刚才说的是比如,打个比方,只是停留在口头的幻想之上,不可能付诸于实践,难道还有罪名是口头袭警?”
傅茗伟起身:“你可以走了。”
刑术也起身:“谢谢。”
刑术走到门口的时候,傅茗伟却径直跟上去,将审讯室的门给关上了,同时拉上了窗帘。
刑术站在门外,看着拉上窗帘之前,还站在屋内窗口冲他微笑的傅茗伟,只是点头示意,他觉得这个刑警太怪了。
刑术看到旁边审讯室的门敞开,两名刑警坐在里面看着他,刑术点头示意随后离开,刚下楼走到拐角处的时候,就看到在那里抽烟等待的阎刚。
阎刚做了一个“走”的手势,随后带着刑术离开刑警队。
两人走出刑警队大门的时候,刑术总觉得有人在楼上看着自己,他停下来转身看向二楼,却发现傅茗伟拉开窗帘,站在窗口那看着下面,而那两名刑警也站在门口。
那一刻,刑术觉得不寒而栗,有一种从刚才遭遇傅茗伟开始,就是在做梦的错觉。
刑术跟在阎刚的身后,两人一直没话,返回火灾现场时,发现火已经被扑灭了,现场正在进行清理,无数的警察已经赶到封锁现场。两人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开,回到阎刚的家中。
走进阎刚屋中,刑术刚坐下,关好门转身来的阎刚就看着他道:“你惨了,现在你是傅茗伟心中的嫌疑犯。”
刑术摇头:“他不会那么傻吧?”
阎刚走到刑术跟前道:“不是杀人的第一嫌疑犯,是整个案子的嫌疑犯。”
“什么意思?”刑术不解问。
阎刚道:“我那个电话打过去的时候,很不是时候,傅茗伟很聪明,他立即能意识到这个案子不简单,所以他不会打草惊蛇,我相信,先前他做笔录的时候,没有故意挑你话中的漏洞吧?先前那两个刑警也是,那两人是傅茗伟的手下,他们都很默契,其实挑我们的漏洞还好,不挑那就有事了。”
刑术点头:“我懂了,就像去医院看病,你得了重病但不会死,医生会吓唬你,让你知道严重性,但如果得了绝症,医生不会直接告诉你,而是会安慰你没事的,对吧?”
阎刚坐下:“对,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
刑术问:“这个傅茗伟和你什么关系?你们看来认识很久了,而且很熟悉。”
“我们其实不算太久没见,有时候时不时会见一面吧,但私人会面的时候极少,都能数出来,大多数要不是我求他办点事,要不就是他问我一些只有我才知道的事情,这么说吧,就像是互相交换情报一样。”阎刚喝着桌子上的糯米酒,“傅茗伟虽然今年只有35岁,但是个老警察了,他当年考警校,毕业后从派出所民警开始做起,经验很丰富,大小案子破了不少,而且当年明明可以升职的时候,他不升,这家伙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在哈市较大的几间派出所中都呆过,后来立功相当快,他是如今整个哈市警察系统,不,应该是全国,唯一一个肩膀上扛着三级警监警衔的分局刑警队队长。”
刑术道:“难怪,这哥们很怪异,我觉得他已经盯上咱们了。”
阎刚笑道:“那是肯定的。”
“诶,你还没说你们怎么认识的?”刑术问,“你之前说傅茗伟是你的学生?这是怎么回事?”
阎刚仰头靠在沙发上道:“我当年在部队的时候,培训过他们,是在他们的干部学校中,他是那批深造学员中的一人,这么说吧,他能升这么快,不仅因为聪明破案多,更因为他是专业技术人才,他对电脑和犯罪心理学很精通。”
刑术摇头:“不懂,怎么还深造呢?”
阎刚道:“我不能说太多,只能告诉你,那次算是反恐培训,我是他们的教官之一,那次派去的教官,互相都不认识,不能打听对方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但我能看出来,有些是警察,有些是军人,有些是武警,但就是这个家伙,竟然在开始培训之后的一个星期内,把教官们的身份全部判断出来了。”
阎刚说完看着刑术道:“可怕吧?”
!!
第五章:断线
阎刚并没有说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也没有说地点,他说这些都是保密的事情,他毕竟是军人出身,不能说的绝对不会说,哪怕是打死他,他都不能说。他只是告诉刑术,那次的培训让他注意到了傅茗伟。
其实当时与阎刚同去的那批教官,大多数都是工作在一线的人,有多年丰富的工作经验,但年龄都不大,可以说平均年龄比参加培训的学员都还要小。
所以,一开始就引起了不少学员的不满,但没有人明确说什么,因为所有教官都从培训开始的第一堂课,不约而同给了所有学员下马威,让他们知道,自己只是个菜鸟,屁都不算一个,要进步,要破案,要救人命,要对得起自己曾经说过的誓言,那就安安分分的跟在屁股后面学。
培训的主教官,也是大家都不认识的一个老头儿,但老头儿明显是一身军人的气质,阎刚后来只听说他是一个老兵,曾经参加过自卫还击战,再后来就不知道了,据他判断,应该是武装警察部队中的高官,至少是少将级别的。
“从今天开始,你们就可能成为警察中的警察,我说的是可能。虽然我希望站在我眼前的所有人都能顺利从这里毕业,但我同时也清楚,能坚持下去的只是少数,或者是极少数!”身穿警服的老头儿扫了一眼下面的众人,提高嗓音道,“因为,这里不是以前你们呆过的任何培训机构,不是警察学校,不是军校,更不是什么所谓的进修班,你混上一段时间就会给你一张函授文凭,这里是一个锅炉,能把你们重新炼制的锅炉!你们要记住,你们回炉重造的机会只有这一次,谁要是坚持不下去了,这辈子就没有下一次机会了,所以,各位,珍惜你们眼前的机会,牢牢记住你们是做什么的。”
阎刚回忆到这,睁眼道:“当时教他们的教官很多,各种技术都有,侦查,格斗,射击,反爆破等等,开学的时候,给每个人都发了一张红卡,带身份识别的,如果觉得自己撑不下去了,可以将红卡投进礼堂外面的那个箱子里面,投进去了,就代表你弃权了,然后会将你调离以前的单位,去一个新的地方工作,如果顺利毕业,就可以回到原城市原单位,或者是去真正的一线。”
刑术点头:“傅茗伟很独特吗?”
“岂止是独特呀,简直就是个怪物,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不想让你判断出他在想什么的时候,他的眼神会变得无比空洞,就像是个傻子一样,负责他们心理学的教官对他很头痛,因为这小子能背下来建国以来所有大案要案的资料,而且还说了很多他对某些特定案例的分析,心理学的教官说,他很聪明,而且不是那种马后炮一样的聪明,他提出了很多独特的观点,让人信服。”阎刚摇头,“但是,他与所有的人才一样,几乎都有一个通病,人缘相当不好,话也少,最常说的一些话就是‘走开’、‘让开’、‘站一边儿去’,开始一段时间,教官也好,学员也好,没人喜欢他,但是他真的是个天才。”
刑术点头:“行了,你说了这么多,我知道了,不过我也放心了,这个人很聪明的话,就不会认为我们是嫌疑犯。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