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苍穹又道:“库斯科公司是除了我和泰东之外,你们七个人一起组建的,这就是为何库斯科公司能突然间那么强大,也就是为什么那个人会布下这么精妙的局。”
蔡拿云捏着手腕,默不作声。
“当年我和师兄察觉到事情不对劲,于是选择退隐,一个呆在精神病院里,一个故意进了监狱,就是为了避开一切,但是我们万万没想到,你们七个人竟然丧心病狂到那种地步。”陈泰东皱眉,捏紧手中的茶杯,“这么多年来,你们为了一己私利,害死了多少人,又卖了多少稀世珍宝,你们真的不怕报应吗?”
蔡拿云淡淡道:“报应?如果真的有报应,我们早就被抓了。”
郑苍穹道:“快了。”
蔡拿云笑道:“如果我不出面指证,作证,警察没有证据可以抓他。”
陈泰东道:“你说出这句话来,就表示你也有所迟疑,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袒护他?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协定?只是因为钱吗?”
此时,坐在监控室中的傅茗伟闭眼认真听着,他在郑苍穹的房间内放了窃听装置,当然,这件事只有他、郑苍穹和陈泰东三个人知道,这也是他与那两块老姜之间的协定,他听到的这些事,必须有选择性的保留,与案件没有直接关联的,他不能随便写在报告当中。
蔡拿云慢慢侧身,看向门口,似乎是顾忌门外的警察。
“别看了,没有我们的信号,亦或者你自己不出去投降,警察一时半会儿是不会进来的。”陈泰东看着蔡拿云说,又给他倒上一杯茶,“师兄说过,只要信发出去,他肯定会出现,就算他不出现,也会派人来,你被他利用了。”
蔡拿云呆呆地坐在那,忽然间笑出了声来,然后又收起笑容,平静地说:“我欠他的,是他帮了思蓉从香港逃离,也是他没有把事情的真相说出去,我爱思蓉,所以,我欠他的。”
陈泰东一愣,脑子中快速闪过当年的画面,随后道:“你是说,你老婆是唐思蓉杀的?”
蔡拿云道:“对,是思蓉杀的,我亲眼看到了。”
郑苍穹举起茶杯,摇头道:“从头说起,一切的都要从头说起,从钱修业开始制定整个计划开始,从头说起!”
钱修业三个字通过窃听器传进傅茗伟耳朵中的时候,傅茗伟猛地站了起来,喃喃自语道:“果然是钱修业……”
说完,傅茗伟立即拨通了电话,对着电话那头说:“通知北京方面,马上逮捕钱修业,快点!”
房间内的蔡拿云,听到郑苍穹这么一说,疑惑道:“为什么你能想到是大哥做的?”
郑苍穹道:“原因有很多,先说漏洞吧,刑术在蒙古的时候,跟我复述过他见万清泉的时候,所经历的那一系列的事情,我记住了每一个细节,刑术当时就判断出建立库斯科公司的肯定不止一人,也许九子都参与其中,所以,我和泰东都算是嫌疑人之一,因为万清泉说漏嘴了。”
蔡拿云再次疑惑:“说漏嘴?”
“对。”陈泰东接着道,“当时万清泉在没有现身之前,对刑术说了一句话,他说‘我们果然没有选错人’,刑术听到这里的时候,就认定参与者肯定不止一人。”
蔡拿云笑了:“这个蠢货,还有呢?”
郑苍穹接着道:“万清泉还说过一个谎言,他说他自己和唐思蓉原本就是恋人,是泰东横刀夺爱,也是唐思蓉对陈泰东暗示过要合作,但是被泰东拒绝了,所以,唐思蓉才又回到了他的怀抱之中。万清泉之所以要说这番话,实际上是想误导刑术,想让刑术把嫌疑人的范围控制在他、泰东、唐思蓉几个人之中,而不去怀疑其他的人,更不可能怀疑钱修业,因为钱修业在一开始就把自己弄成了一个受害者,是他故意将佘采香安插在自己的身边,去找所谓的《九子图》,实际上要达到两个最重要的目的,其一,让所有人都排除他的嫌疑,其二,利用佘采香和刑术的过去,扰乱刑术的思绪。”
蔡拿云摇头道:“也许是这样吧,实际的情况我不是太清楚。”
郑苍穹冷冷道:“那就重新开始。”
“秩序,行业内需要一个新的秩序,这是大哥准备组建库斯科公司时,对我说的话,我是他的第一个合伙人,他对我说,如果九子联手,就会重新制定逐货师这个行业中的秩序,这样,让天下的逐货师都守规矩,就不会诞生那么多悲剧,也不会有那么多东西会流失海外,就算流失,也可以用库斯科公司找回来。”蔡拿云回忆道,“他说,自己不能够出面去办这件事,需要交给我,由我全权代理他的一切,也让我找机会去说服你们,不过他叮嘱过我,你和泰东要留到最后去说服,因为你们极有可能不会同意,还会制止他。”
蔡拿云在钱修业的授意下,开始进行了说服工作,首先他说服了看似倔强,实际上头脑最简单的马归远,原因很简单,因为当时马归远已经得病了,而且抗拒西医,蔡拿云承诺会想尽办法找到“天赐”来治好他,而马归远也知道,如果自己要获救,只有用“天赐”。
郑苍穹摇头道:“天赐根本就不存在,同样是逐货师,同样行走江湖几十年,难道他还不明白吗?没有一样奇货可以改变人的生死。”
天赐是何物?那是一件谁也没有见过的东西,什么模样,什么颜色,从何而来,都不知道,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传说这种东西可以让人起死回生,但是对于实际上怕死怕得要命的马归远来说,他选择相信了天赐的存在,也选择只有未来组建的库斯科公司能在短时间内帮他找到天赐。
就这样,马归远成为了第三个库斯科公司的元老。
“接下来是谁?你老婆?”陈泰东问,“你为什么不第一个说服叶素心?”
蔡拿云的声音显得十分干涩:“我不需要说服她,夫唱妇随,一直都这样,所以,也可以说,她也是最早加入的人之一,在说服马归远之后,我说服了唐思蓉,因为当时我和她已经有事了,有事很久了。”
郑苍穹和陈泰东眉头紧皱,这一点是他们都不知道的,特别是陈泰东,陈泰东至今心里都藏着对唐思蓉的爱,依然认为唐思蓉就是自己心中所想的那种女人。
蔡拿云道:“唐思蓉参加之后,后面的事情就变得方便多了。”
陈泰东看着蔡拿云,问:“你是怎么说服她的?她凭什么信你?”
“他爱我!”蔡拿云挑衅地说,“我知道你也爱她,但是她爱的是我,她把自己身子的第一次都给了我。”
陈泰东问:“仅仅因为这个?”
蔡拿云笑道:“那你告诉我是因为什么?”
陈泰东沉默不语,内心十分复杂。
第三十四章:庵古的恩人
刑术从雪洞中爬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两只白色的狼牧,他能这么快刨出雪洞来,也多亏了这两只狼牧在外面的帮忙——人从下往上刨,狼牧则从上往下刨。
寒风吹来,刑术打了个颤,回头对后方的墨暮桥和马菲道:“今晚我们就在雪洞里边呆一晚上吧,贸然出去不是被冻死,就是会摔死。”
说着,刑术挥手让两只狼牧也钻进来,又在三只狼牧的帮助下,将下面的雪洞扩大了几倍,这才与马菲、墨暮桥蜷缩在一起,打开自热食品来。
马菲给三只狼牧喂着牛肉干,原本其中一只要吃,但在魂烙的眼神下闭上了嘴。
马菲道:“怎么不吃?是因为我不是它们的主人吗?害怕我的食物有问题?”
翻看日记的墨暮桥抬眼道:“应该不是,魂烙是不想吃我们的粮食。”
魂烙似乎听懂了墨暮桥的话,呜咽地叫了一声,马菲摸了摸魂烙的大脑袋,魂烙也将头伸过去,蹭着马菲的脸。
刑术俯身看着雪洞外面:“不知道连先生他们怎么样了,刚才用无线电呼叫,也没有任何反应。”
马菲打开无线电,又尝试着呼叫,但里边传来的依然只是沙沙声。
马菲关掉对讲机:“你现在还叫他连先生?他是你爸爸。”
刑术抱着枪,摇头道:“他对我来说,只是个陌生人。”
马菲道:“连九棋是你爸爸,这是事实,永远都改变不了。”
“我知道。”刑术依然摇头,“但是,换做是你,你出生几十年之后,突然间从天而降一个爸爸,你会接受吗?”
马菲想了想道:“不知道。”
刑术道:“我对他的感觉一开始很强烈,有一种恨意在里边,总觉得这个人突然间出现有其他的目的,越往后来,这种感觉就越淡,我想与他相认的冲动也就越小,我觉得也许维持现状会好一点吧。”
就在刑术和马菲说着连九棋的时候,一直在翻看日记的墨暮桥却道:“格罗莫夫的日记中详细记录了整个忽汗城的构成,我有点不愿意相信是真的。”
刑术忙问:“什么意思?”
墨暮桥指着日记上面的那些文字:“你看,用格罗莫夫的话来说,整个忽汗城分成上中下三部分,第一部分是在山脚的位置,也就是阿尔泰皇冠中心的底部,那里有一座呈十字型建成的小城市,从他描述的情况来看,和西南铁唐在四川所修建模拟出来的那座‘诡镇’几乎一样,在这座城市的中心位置,有一座形状与蘑菇相同的怪山,这座山的山体如蘑菇的伞盖一样遮住了下方的小城,而在蘑菇山上面则是一个不规则的十字型的峡谷,峡谷分成四个区域,每个区域的峭壁之上都有人工凿出来的房屋,这就是中间那一部分。”
刑术听完立即问:“那最顶端是什么?”
“天堂。”墨暮桥耸了耸肩,“格罗莫夫在日记本上是这么写的,他写,上面那部分是一座漂浮在半空中的山,但他没有机会上去,只是在天气好的时候,借着穿透云层的阳光看过,我想,这也许只是他的想象吧。”
刑术想了想,问:“你相信有天堂的存在吗?”
墨暮桥笑了:“我相信,因为天堂对每个人的定义其实都不一样的,我想,真正去过天堂的人,是不会回来的,所以,不可能有人知道天堂到底是什么模样,不信你问马菲,她的天堂肯定就是每天能和你在一起,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马菲脸一红,装作没听到,侧脸到一旁吃着牛肉干,又有些不自然地端起水壶喝着。
刑术低头笑了笑:“还写了什么?”
墨暮桥摇头:“日记上断断续续的记录,其实并不算连贯,他还在里边着重写了,自己是如何逃脱那些渤海遗民追杀的。”
刑术来了兴趣:“他怎么写的?怎么逃脱的?”
“那些渤海遗民怕黑,喜欢聚集在有光亮的地方,非常害怕黑暗,一旦入夜,基本上都不离开洞穴和居所。”墨暮桥看着日记本说,“格罗莫夫上面写了,他到达忽汗城的时候,已经临近黑夜,他拖着那名中**官行走在雪地上,就在被那群怪物围攻的时候,最后一丝光明消失在山谷之中,那些怪物立即散开,开始像是追逐光影的猫咪一样奔跑着,然后逃进了洞穴中,聚集在一起点起火把,再也不出来,只是站在洞口瞪着在外面雪地中的格罗莫夫。”
刑术看着日记本:“还有呢?”
墨暮桥又道:“格罗莫夫发现这一点之后,决定晚上行动,白天就躲在黑暗的洞穴当中,在白天,这些渤海遗民都会离开洞穴,从他的观察来看,一方面是喜欢外面的日光,另外一方面是为了节省木柴之类夜间所用的东西,所以,基本上能确定这些渤海遗民最害怕的东西就是黑暗。”
马菲在一旁道:“这么说,我们只能晚上行动了?”
墨暮桥道:“就现在得到的线索来看,我们只能晚上行动最安全,可是,麻烦在于,夜间温度太低,我们现在要离开,估计存活的可能性也不大,所以,只能寄希望于走进忽汗城之后,至少能找到避风的场所,这样一来,我们的夜间行动也能方便一点。”
马菲叹了口气:“谁能告诉我,我们去忽汗城到底为了找什么?现在基本上已经确定奇门不在这里,那我们进去还有什么意义?”
刑术道:“我想知道,铸铁仙和先知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也许这是解开奇门是什么的另外一个办法?”
马菲靠在一侧道:“我真是搞不懂你们逐货师,为什么穷极一生都要找到奇门?奇门真的有那么大的诱惑力吗?”
墨暮桥在一旁解释道:“这就是一种洗脑吧,就如同是铁匠一样,都想打造一柄天底下最厉害的神兵利器,可是,谁也不知道最厉害的应该是什么模样,所以就不断寻找原材料,不断的尝试,永无止境。”
马菲忽然想到了什么,问刑术:“你说,会不会奇门压根儿就不存在?”
刑术摇头:“不知道,休息吧,明天天一亮,我们就得马上赶路,还得寻找连先生他们三个的下落。”
刑术说完,下意识地搂住了马菲的腰,两人的脑袋靠在一起。
对面的墨暮桥看到这一幕,扭头看向另外一边的三只狼牧,自言自语道:“这俩人不仅虐单身狗,还虐单身狼,哦,不对,你们仨不算单身,这里单身的就我一个,不,一条!”
马菲伸出腿,轻踹了下墨暮桥,忍住笑,脑袋又往刑术那边紧紧靠了下。
雪坡下方的小镇中,连九棋三人也找了一座相对好防守的建筑休息,因为担心冻伤会加重的关系,只得在屋子中升起了炉头,做些热食,同时也擦着治疗冻伤的药膏,商量着下一步的计划。
托尔烈抱着弩弓靠在门口,喝着咖啡,虽然他一直不喜欢这种饮料,但带来的热饮当中,唯独只剩下咖啡了,最后一点奶粉也因为遭遇雪崩的时候给遗失了。
庵古将双手靠近炉头摄取着温暖,双眼有些呆滞。
此时,连九棋却将炉头给关掉:“省点用,还不知道我们会在这里呆多久呢。”
庵古有些不满,但也知道连九棋说得有道理,于是裹紧了衣服准备躺下睡觉,谁知道连九棋却叫住他道:“我没耐心了。”
庵古知道连九棋要问什么,原本准备保持沉默的他,发现连九棋直接坐在了身边,只得道:“我说过了,只要看到库斯科公司……”
话还没有说完,庵古就看到连九棋手中的那支左轮手枪正对着自己,他立即爬起来,坐在门口的托尔烈也立即放下杯子,想要上前制止。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