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术摇头:“我对这些不感兴趣,如果你想和我聊点感兴趣的话题,我就知道,你是不是纹鼬的人?”
徐有道:“我是或者不是对你来说有区别吗?只要我不是你的朋友,那就是你的敌人。我们其实很了解你,知道你聪明,有计划,而对付你这样的人,最简单的方式就是,不按照常理出牌,做事毫无逻辑性,这样你就抓不到规律,比如说现在这样。”
徐有笑着紧了紧背包,大步朝着悬崖边走去,刑术看着他,发现他由快走变成了跑,最后竟然直接冲向悬崖,刑术立即道:“徐有,你干什么?”
徐有带着狂笑,从悬崖上跳下,刑术奔到悬崖边上,往下看去的时候,发现跳下的徐有抬起右臂竖起中指,紧接着背包中就弹出了一个降落伞,很快,带着降落伞的徐有便消失在浓雾之中,能听到的只有他的笑声。
这一点,刑术可是真的没有料到,他没有想到徐有胆子敢大到在这话环境,竟然使用伞降的方式直接跳下。
此时,一直处于中沉默中的贺晨雪在刑术身后道:“你有话可以说了。”
贺晨雪很清楚刑术让她留下的时候,就知道有些事情刑术已经知道了,而先前徐有询问刑术,是不是信任她的时候,刑术也直接表明了态度。
有些事情无法再继续下去了,不如挑明了说,对大家都好。
“说之前,我得提醒下你,希望我们之间的对话,不要再有谎言,你千万不要为了顾及我的感受而说些善意的谎言。”刑术说完后,见贺晨雪微微点头,直言道,“从哈尔滨到长沙这个过程中,你姐姐替代了你,我想,即便是凡孟与贺月佳没有和你商量,但也你肯定知道这其中有事,但你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任由凡孟摆布,由此可以得出两个结论,第一,你大概知道凡孟故意将你藏在一边是为了什么,第二,基于第一点,可以得出,你对凡孟百分之百的信任,而建立这种信任的基础就是感情。”
贺晨雪听完道:“对……”
刑术知道,她原本想说的是“对不起”,但快出口的那一瞬间,后面两个字咽回去了,大概是她不想因为道歉的态度而导致刑术认为,她还给自己留了余地。
“在新苗人坟地石屋中,我揭破璩瞳身份时,你的反应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大。以你的个性,如果你是当时才知道那些事情,你一定会拦住你父亲不让他走,你还会质问他很多问题。可是你没那么做。你忘记了吗?从天地府回来,你得知关芝青并不是你奶奶之后,你就很愤怒地质问过你的养父母,所以,你是不是在演戏,从你的行为举止就可以简单判断出来。”刑术一直凝视着贺晨雪,“另外,你在称呼凡孟的时候,有意无意中好几次没有直呼其名,而是用的‘姐夫’这个称呼,你用这个称呼听起来不奇怪,但在我看来,你这样称呼完全是叫给你姐姐贺月佳听的,你让她知道,你对凡孟不再有过去的东西参杂其中,只是如家人一样,你做这些事情,都是向你姐姐表明自己的态度,表示自己对她和凡孟的感情并不构成威胁,但实际上你清楚他们的计划。”
贺晨雪继续点头:“还有之前林子里,我下意识去抓凡孟,那个时候,你就完全确定了对吗?”
刑术停顿了下,又道:“其实这些都不是重点,你真的以为,个人感情可以完全影响到我吗?你太不了解我了。我将这些事情联系在一起的时候,想到的只有两个字,那就是‘纹鼬’,我在想,为什么纹鼬可以驱使凡孟与贺月佳?思来想去,那就只有铸玉会了。在哈尔滨的时候,你的养父凡君一告诉了我很多铸玉会丑陋的地方,可以说是犯罪证据,加之铸玉会过去也购买过合玉门的玉器,绝对算得上犯罪同谋,纹鼬如果将这些实质性的证据提交给警方,铸玉会就完蛋了。但是,你们三个人被纹鼬威胁的这件事,璩瞳璩前辈并不知道,否则的话,他肯定不会只是对付合玉门,他那么聪明的人,一定会再想一个完全之策。”
贺晨雪站在那呆呆地说:“凡孟说得对,你太可怕了。”
刑术装作没听清楚,上前问:“你说什么?”
“我说,你太可怕了。”贺晨雪抬眼来看着他,“你会把事情藏在心底,不到关键的,必要的时候绝对不会说出来,而且对很多事情都是看破不说破,等着对方无可奈何,走投无路的时候,再给对方致命一击,这就是你的惯用手法,不过我们很感谢你,也是因为你的惯用手法,挽救了铸玉会。”
刑术冷冷道:“知道我心里怎么评价你们吗?只有两个字——恶心。”
“不管你怎么说,我都认了。但是,我还是得恳求你,希望你最后帮一次忙,帮助铸玉会挺过难关,完事之后不再追究凡孟和我姐姐,而你可以继续做你的首工,而我,可以成为你的妻子。”贺晨雪慢慢抬眼来,看着刑术,“就这么简单。”
刑术皱眉看着她:“贺晨雪,贺小姐,你刚才那番话是想告诉我,我和你之前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交易,对吗?”
贺晨雪道:“其实很简单……”
刑术立即打断她的话:“你只需要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贺晨雪没说话,只是低着头。
刑术道:“我想和一个人在一起,那是因为我喜欢她;我想与一个人厮守终身,结婚生子,那是因为我爱她。但如果对方心里没有我,我不会强迫她,虽然强扭的瓜不甜,但可以吃,可我这个人矫情,天生就喜欢吃甜的!我也从来不想成为某个人的替代品,贺小姐,你别忘了,你姐姐走之后,你在凡孟那成为了你姐姐的替代品,而我,绝对不可能成为凡孟的替代品。”
刑术对贺晨雪的称呼又变回了“贺小姐”,这让贺晨雪知道,两人已经开始远离了,回到了最初的原点,那一瞬间,她心里很是失落,她咬着嘴唇,脑子中乱哄哄的一片,不知道该说什么。
许久,等刑术准备去捋绳子帮她离开的时候,贺晨雪开口道:“刑术,我养父也好,凡孟也好,还是其他人也好,他们都说,你师父郑苍穹是个孤傲的人,你作为他的徒弟,肯定也成为了那样的人……你知道你凡孟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刑术检查着她的装备:“我不想知道。”
贺晨雪继续道:“你是一个优秀的逐货师,而凡孟是一个优秀的男人,将来也会是一个优秀的丈夫,他不会去等待感情,而是会去争取感情,他会用尽办法来打动他喜欢的人。”
“你今年多大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刑术看着贺晨雪,“我和凡孟本身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也许我身上的缺点大于优点,但我至少身上没有伪善和道貌岸然。当然,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会当做是我对凡孟的诋毁和攻击,而我,只有那么一句话,你始终记得就好,那就是,无论过了多久,无论你姐姐在或者不在,你始终只都是,只会是你姐姐的替代品。”
贺晨雪双手微微抖动着,刑术的这些直言直语直接命中了她心底最深处。
此时刑术的手放了下来,语气也慢了下来:“贺小姐,我理解你对凡孟的感情,因为那个年龄段的感情是最纯粹,最纯洁,最刻木铭心的,相比之下,你我从相识到现在所经历的一切,连尘埃都算不上。”
贺晨雪不说话了,只是等刑术帮助她快滑下悬崖的时候,才说了一句:“谢谢你的理解,对不起。”
贺晨雪仰头的那一刻,却看到刑术满脸的笑容,他说:“你我最大的区别是,你看不到太远的地方,并不知道自己眼前十米外面临的是什么,而我,每时每刻都提醒自己是站在悬崖边上。”
贺晨雪将对讲机也摸出来,递给刑术:“我用不上了,你留着吧。”
刑术摇头,但贺晨雪依然坚持,他只得收下,随后他松开了贺晨雪,贺晨雪抓着锁扣,仰头看着刑术慢慢地滑了下去……
刑术不可能不痛心,不难过,他虽然是个谨慎小心的人,但也做不到真正的铁石心肠。此时的他,在内心庆幸着知道这一切是在这里,而不是在哈尔滨那种安稳的环境下,否则的话,他肯定会痛不欲生,四处找事情来做,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他永远不会像某些人一样,带着哀怨的眼神和语气询问贺晨雪为什么。因为从当初贺晨雪向他提起有凡孟这个人开始,他就知道凡孟在她心中的份量,当凡孟从“地狱”返回的那一刻,他也明白,自己在贺晨雪的生命中,最多只是一个闪回的镜头,连动人的插曲都算不上。
当然,他能保持着最基本的冷静,完全是因为他经历过类似的事情——那个时候,他还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子,对感情抱着狂热,满脑子装着的都是“只要我全心全意,为你付出一切,你就不会,也不应该伤害我或者背叛我”的理念。
有用吗?没用。那段感情最终不了了之,不过也因为那段感情的变异与变质,让刑术在思想上得到了飞速的进步,同样也导致了这些年,他的感情世界一片空白。
记忆中有一块地方,如果被自己刻意挖空了,那就是空了,你找什么都无法填补的。
刑术滑下,落到绳索尾端那块凸出的岩石上时,阎刚四人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但在他稳稳落下,白仲政帮他解开锁扣的那一刻,他还下意识朝着另外一侧看去,想知道贺晨雪是不是与他一样安全滑下。
可惜的是,这边与另外那头还有些距离,加上云雾环绕的关系,只能隐约看个大概。
不知所以的谭通还仰头看着上面,等待着,问:“咦?你媳妇儿呢?”
刑术抬手指着另外一边道:“在那边,她选择和她姐姐、姐夫在一起。”
“啊?”谭通很是诧异,顺着刑术的手看去,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在那晃动,并且没有明白刑术话中的意思。
阎刚在一侧道:“看来这次是没戏了。”
白仲政所注意的并不在贺晨雪身上,他道:“那个凡孟很奇怪,应该说他们那边几个人都很奇怪,与我们不一样,他们在一起合作似乎是被迫的。”
在一侧整理绳索的萨木川抬眼道:“我也看出来了。”
谭通听完,在一侧低声对刑术说:“喂,这么一分析,你媳妇儿有危险了。”
阎刚撞了一下谭通,皱眉瞪了一下他,示意他别多嘴,一侧的白仲政只是靠近刑术的时候,低声了说了句:“集中精力。”
在场人当中,没有人比阎刚、白仲政两人更清楚刑术心里的感受了,他们也知道,从这一刻开始,刑术就开始在心中刨了一个坑,然后将往事中的某些片段扔进去,然后埋起来。
“出发吧,时间不等人。”阎刚趴下,慢慢挪向右侧,“左右两侧都可以下,为了节省时间,我们一左一右分成两批。”
在另外一边,当贺晨雪从绳索上滑下时,凡孟与贺月佳并不吃惊,但一侧的元震八却很诧异,这种诧异很快变成了一种担忧——原本他认为贺晨雪是刑术的恋人,是刑术的未婚妻,也是他所发现的刑术身上最大的弱点。
而眼下的情况却告诉他,刑术好像没有弱点了。
第十章山底营地
贺晨雪出现在这一边,也让元震八明白,沿途他的观察是正确的——凡孟与贺氏姐妹之间有着一种特殊的联系,正是这种联系化成了两只无形的手,将姐妹俩都拽到了他的身边。
此时,对元震八来说,他觉得与凡孟在一起,对下面的事情有着极大的影响。如果徐有还在,也许他们还可以占点先机,可惜徐有这家伙已经先行了一步了,凡孟又带着两个拖油瓶,除了增加负担,拖慢速度之外,起不到其他的作用。
元震八蹲在岩石边看着:“现在怎么走?凡孟,你说下情况。”
凡孟往刑术那边看了一眼,隐约看到他们已经分批出发,这才笑道:“实际上,我根本没有下去过,只到过现在我们脚踩的位置。”
元震八起身,朝着凡孟逼近,贺月佳与贺晨雪立即围拢凡孟,贺月佳质问:“元震八,你想干什么?”
元震八停住,摇头道:“凡孟,原来你说到过下面,只是在吹牛?而且你还得靠两个女人来保护你?”
凡孟抬手示意贺月佳让开,自己上前,将随身的腰包打开,摸出一叠折叠好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厚纸来:“但是我这里有那张当年刑仁举留下来的地图,虽然是复制的版本,但与原图是一模一样的。”
元震八并没有伸手去接图:“这张图是我当年送给合玉门门主盛丰的,我之所以要送出去,最根本的原因就是,那张图就是一个陷阱!”
“陷阱?”凡孟笑道,晃着手中的地图,“你这么判断,是因为当年下去的人,除了你师祖柳东云之外,都死了,对吗?”
元震八道:“我师祖只是个医生,是个基本上没有什么身手的人,也不怎么灵活。而那次去甲厝堡的队伍中,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都可以算是身怀绝技,而且还有一个不久前才与刑仁举一起下过甲厝堡的人,可最终,只有我师祖活着回来了,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压根儿就不相信那张图,他的胆小和谨慎让他保住了命。”
凡孟皱眉:“那我就不明白了,既然他不相信那张图,又为什么会将图带回来?还传了下去?”
贺月佳与贺晨雪都点头,表示赞同凡孟的这个推测。
元震八道:“简单,因为他突然想开了,认为自己不应该破了刑仁举布下的这个局。”
凡孟看着手中的地图:“你是说,这张地图原本就是个局,其他人没发现,就你师祖发现了,所以他活了下来,可他最终还是没有在甲厝堡中找到甲厝殿。”
“你仔细想想,你这张图是怎么来的,是不是很蹊跷?”元震八指着凡孟手中的地图,“我给了盛丰,盛丰将原图当成了收藏品,这些年也肯定找人下来寻找过,但是没有结果,在此基础上,这次行动开始前,他也并没有将地图拿出来给盛钰堂或者盛子邰任何一个人,这说明他很清楚地图有问题,不会交给儿子们去送死,而你手中的复制品,很明显是贺月佳、贺晨雪的母亲段梦偷出来的。”
贺月佳立即道:“既然我妈偷出来了,那就说明她知道图有用,她一直在盛丰的身边,清楚这张图的意义!”
元震八摇头:“这次盛丰虽然被段梦算计了,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