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叫麦当雄,我报上自己的姓名,告诉他们我的身份证在哪个口袋里,一名坏蛋掏出来看过之后,说确实弄错了,然后这伙愚蠢可恶的坏蛋加笨蛋连忙说了几声对不起就匆匆走掉,把我就这么扔在陌生房间的地板上,过了半个多钟头才有人看到我。”
白珍珍适时地表示愤慨:“老师,我真想不明白,那些坏蛋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你,太可恶了,简直毫无人性,丧尽天良。”
、天赋
听到这里,我刚喝下去的啤酒差点喷出来。
对于这位卡通美少女,我必须重新做出评价,她实在太高深莫测了。
我一直觉得,进入幽冥事务所成为阴阳师的自己已经有了几分脸厚心黑,并且渐渐进步,尤其最近几个月以来,在做过伤害他人的事之后,良心不安这种感觉越来越淡漠。
但是与拥有超纯净眼神的白珍珍相比,我自知远远不如她。
这就是天赋呐,她才十六岁,就拥有如此出色的心理素质和演技,这样的人材,只怕几千人当中也很难出现一个。
明明是她花钱买走了班主任的右臂,她却能够行若无事一样与受害者坐在一起,温柔而真挚地提供安慰,还挤出一些鳄鱼的眼泪,仿佛一位对老师深深关切的好同学那样。
以一位旁观者的冷静眼光看,她没有露出任何破绽,一切表现都极为自然,仿佛天经地义就应当如此。
她才是生活中当之无愧的影后,那些金马奖,金熊奖,金鸦奖,白花奖应当发给她,而不是发给那些戏子,可以肯定一点,她能够做到的事,那些戏子们未见得能够做到。
除了一部分擅长作秀的统治家之外,我再也不曾见过像白珍珍这样拥出色表演天赋兼具强悍心理素质的人。
与她相比,我不得不感到自卑,虽然我一直在努力掌握并实践抹煞良心、穷凶极恶的八字要诀,并且自觉不断进步,但是面对朱八的时候仍难免觉得不自在,脸面有些挂不住,总想逃避,希望不要与之发生任何形式的往来,而白珍珍却能够与被其买走手臂的受害者坦然面对,若无其事,从容而淡泊,自然而率真。
这时其它几位女生也走过来对残疾班主任表示安慰,其中有位胖胖的小妞儿还热情地抱着老师的头亲吻了几下,让他的脑袋靠在她并不丰满的胸前。
有几位男生走过来,以公务应酬的方式向班主任敬酒,相互拍打肩膀,称兄道弟,许下有难同当的空泛诺言。
这边在上演喜剧,大厅内的其它地方同样也有看头。
林仙儿得到了与暗恋对象共舞的机会,这位貌似淳朴而普通小妹妹把脑袋靠在七道杠胸前,在音乐声中慢慢悠悠在空地上转圈。
、噩梦
我又在做噩梦,真讨厌,为什么这种事频繁发生,每夜都有。
本来是一个艳梦,但是后来却像许多次梦境那样,莫名其妙地变成了可怕的噩梦,感觉很令人生气之事莫过于此。
就算要变化,也应当等到刺激的情节充分上演并且结束之后再变,而不是在情爱还未接近中局的时候发生。
我梦到与白珍珍的辣妈携手一起逛超市,试吃那些平时我压根就不吃的东西,在猪肉柜台前流连忘返,在香肠和火腿以及腊肉柜周围散步。
辣妈把脑袋靠在我的肩膀上,摆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架势,长长的头发挂在我的肩膀上,我甚至可以嗅到她身上很好闻很自然的那种味道。
在逛过方便面柜和牛奶柜以及冰冻饺子和冰冻汤圆柜之后,我和她终于找到一处较为安静的角落,开始亲热。
我知道这并不符合逻辑,与中华民族传统美德相违背,但是梦里不必遵循这玩艺儿。
我和她热烈的亲吻和相互抚摸,对于身边走的过超市工作人员和顾客视若不见。
她掀起裙子,引导我如何做,就好像我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弟弟一样,我则顺着她的意愿,扮演被动者角色,积极配合。
于是我和她就在喧闹的超市里,在咸菜和火腿肠旁边,享受着冷藏柜里吹出来的冷气,沉浸在热烈的爱情活动当中。
就像一很老的歌里唱的那样:“冷雨扑面我,点点纷飞,千吨高温波涛,由你涌起,旁人笑我太狂,笑我不拘,敢于交出真情……狂抱拥不需休息地吻,不需呼吸空气,不需路人远离……微雨中,街边路人走过,交通灯催促过……纵然宇宙塌下,世界变成荒地,日月碎成殒石,我俩也吻着,到每个世纪……”
然而,美丽的梦总是易碎,不知道别人是否这样,而我从来都是如此,几乎每一次都是这样,刚刚体验到一小会儿快乐,紧接着糟糕的事就来了。
正当梦境里的我沉浸在幸福当中,情况发生了一些奇妙的变化,一群超市员工围过来,其中有几位举起了手机,对着我和她拍照。
她对于这些干扰视若不见,并且告诉我,把眼睛闭上,专心亲热,就当自己在月球上。
我决定听从她的教导,把眼睛闭上,对于除她之外的一切都采取漠视态度。
、忍无可忍
噩梦当中的我闭上眼睛之后仍然觉得很痛快很幸福,并且觉得被人围观其实也没什么。
但是随后情况却发生了可悲的变化,从艳梦迅速演变成为噩梦,置身于其中的我毫无办法,不能逆转这种走向,只能沮丧地任由一切发生,就和此前许多梦境那样。
首先是几只冰凉而僵硬并且长满了黑毛的手伸过来,在我的脸上擦来擦去。
然后周围的人开始乱嚷嚷,听着像是在为我呐喊助威,但是这种行为有多么可恶和令人讨厌大家都能够想到。
我忍无可忍,不得不睁开眼睛,看着旁边的围观者。
非常诡异的事发生了,这些人原本是超市员工,穿着同样的服装,胸前挂着写了名字的小牌子,但是不知什么时候却变成了可怕的妖魔,她们一个个青面獠牙,耳朵像兔子似的竖在脑袋上方,手变成了恐怖的大爪子,长满了黑黑的绒毛,并且有尖锐的指甲,她们全都狰狞地笑着,嘴里不时滴下粘稠的绿色液体。
这时我已经彻底明白自己在做梦,而不是置身于现实,一般情况下,到了这种时候,我往往会大叫几声然后醒来,然而这一次有所不同,我正在和暗恋的女子热烈而痛快地亲热,这事给了我一点难得的勇气,所以我并不想立即醒过来,因为我知道,一旦醒来,就会发现自己孤独地躺在床上,而可爱的女子却已消失。
但是接下来更令人沮丧和绝望的情形发生了,向前的她停止了愉快的哼哼,转过脑袋看着我,不可思议之处在于,她的身体仍然背对着我,但是头却转了一百八十度,脸正对着我。
她的脸变了颜色,双颊呈青紫,额头灰暗,有不规则分布的斑纹,就像太平间冰柜里的尸体那样,目光也发生了变化,先前纯净而深沉的双眸现在变得凶恶而阴森,两只眼睛却呈红色,放射出妖异的微光。
我惨叫一声,抽身离开,想要脱离梦境,回到现实世界中来。
就算明白自己在梦中,但是仍然觉得惧怕,如果不赶紧醒来的话,可能会被吓死。
梦里的她慢慢站直了身体,脑袋也转回到正常的位置,但是脸色依旧呈青紫,她举起双臂,做出拥抱的架势,嘴里慢吞吞地念叨:“为什么停止了?刚刚有点感觉。”
我再次惨叫,然后终于成功地醒来,坐在床上大口喘气。
、凌晨
也许是某种感应或者是预知,噩梦之后我躺在床上刚睡着一小会儿,电话就响了,是白珍珍打来。
她说不知怎么回事,半夜突然听到几声猫叫,以及什么东西从窗口飞进来坠落地板上弄出的声音,醒来一看,发现有四只猫躺在床前鞋子旁边,其中有两只已经死透,肠子拖在外面,另两只被斩断了后腿和前爪,不停地哀鸣。
她想知道是谁干的,谁这么无聊,居然爬到窗外把这些东西扔进来,希望我能够到她家中做一番现场调查。
这时是凌晨五时,再过两个钟头才会天亮。
我问她怕不怕,她说无所谓,不就是几只死猫,不算什么大事,只是她的妈咪被吓得不轻,非常紧张,现在正和她挤在一张床上,不敢入睡。
听到辣妈有难,我突然觉得身上下充满了力量,睡意全消,决意立即赶过去,充当护花使者。
穿衣服的时候,我不禁想,如果能够与白珍珍和辣妈挤在一张床上,那该是多么有趣的体验啊。
穿鞋子时,我开始想象,白珍珍会不会采取某种离谱的手段来撮合我和她的妈咪,比如突然跑掉,把我和辣妈反锁在房间里。
刷牙的时候,我在想,也许辣妈会扑在我怀里寻求保护,所以我必须让自己口气清新,没有难闻的味道,为了这事,得认真清理口腔。
一想到这对美艳动人可爱无比的母女俩此时正缩在床上,因为恐惧而发抖,不敢入眠,我就觉得责任重大,必须赶紧去保护并且安慰她们。
我搭乘一辆在路边待客的黑车,赶往白珍珍的家。
凌晨五时的街道上很空旷,行车速度可以非常快,从上车到下车,仅仅只是十几分钟,这么点时间里已经穿越了小半个城市。
乘电梯的时候,我看到了几只貌相极凶恶的鬼,她们用恶狠狠的目光盯着我看,像是想要冲过来咬我几口的样子,我按照以往的一贯做法,对鬼们视若不见,当她们不存在,就像看不到一样。
电梯停住,门打开,我快速冲到白珍珍家门外,摁下门铃。
、死猫
白珍珍的辣妈开了门,露出一个淡淡的笑脸,红唇如梦,长发垂肩,恍如梦中的仙子。
与她目光对视的瞬间,我差点晕过去。
她头发有些乱,简单地披散开,身穿一件睡衣,包裹得很严实,连锁骨都看不到,但是浑身上下却洋溢着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吸引力。
还好,与她隔着一道结实的铁栅栏,否则的话,我很可能会失去控制,张开双臂拥抱她,而不考虑她是否愿意接受。
她拉开了铁栅栏,让我进去。
室内有一些很好闻的味道,大概是某种香,也可能是某种我不知道的空气清新剂。
她小声说:“珍珍刚睡着,小声一些,别吵醒了她,我带你去看那些死猫。”
猫已经死掉,这很正常,被斩掉了四只爪子,缺乏救治的话撑不了很久,如果是人被砍掉了手足,肯定死得更快。
四只血乎乎的死猫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毫无生命力,看上去就像四条破内裤。
可怜的小猫,不幸惨遭毒手。
旁边的空床上没人,棉被乱糟糟堆成巨型粪便的形状,显然白珍珍到其它房间睡觉去了。
我伸手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然后念叨了一段往生咒,并且预祝猫咪们在另一个世界生活愉快,来生投胎前途光明。
辣妈小声问:“雷大师,你念什么?”
“往生咒,用来超度亡灵的。”
“还以为你在驱邪。”
“这里没有什么邪秽之物,需要追究的是谁干了这种事——我是指从外面把猫扔进来。”
“我很害怕,因为猜不出是什么东西干的,这里楼层很高,外面光溜溜的,爬到窗外扔东西进来是非常危险的事,一不留神掉下去肯定会摔死,恐怕连猴子都不容易爬到这里来。”
她小声说话的时候显得更具诱惑力。
我为自己控制情绪的能力感到骄傲,如果是六年前少年时代的我,多半会不由自主地把手放到她腰间。
“别怕,有我在,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自信地微笑着这样说,不经意间,右手像是失控一样,搭到了她的肩膀上。
、特殊品味
辣妈没有靠到我怀里寻求保护,而是保持平静,目光里有一些笑意,就这么看着我,说不准是鼓励还是抗拒。
这让我有些失望,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只好悻悻然缩回来。
我多么希望这个时候窗外突然有一只恐怖的脑袋撞破玻璃伸进来,这样的话,她肯定会尖叫一声,然后扑到我怀里,然后我就可以轻轻拍打她的背,告诉她没事的,不必紧张,一切有我,接下来叫她到一边坐着磕瓜子喝牛奶,观看我如何修理妖魔(当然也很可能是我被对方修理,此事没个准,全看双方的实力对比以及运气)。
她低声问:“雷大师能够确定是谁干的吗?”
我摇了摇头:“暂时不知道,得去窗户那里看看,也许扔猫进来的那个坏东西会留下什么痕迹。”
我小心翼翼地走进去,避免踩到地上的死猫以及血迹。
可以确定这个房间就是白珍珍的香闺,先前小倩进来侦察过,一切情况与这只女鬼所描述的基本符合。
两只泡着不足月死婴儿的大口玻璃罐摆放在书桌上,旁边还有那只干枯的人手,这只手是我以高价出售给白珍珍的,书桌右侧是电脑桌,键盘左侧靠近屏幕的地方摆放了一只打理得很干净的灰白色骷髅头,这只头看上去应当属于一位老死的人,因为牙缺了大半,剩下的那些颜色黄乎乎的,并且磨损严重,就像高龄的马那样。
电脑桌旁边就是窗户,现在玻璃已经关严,估计先前是敞开的,否则的话就无法把死猫扔进来了。
墙壁上挂着许多张画,全都是些狰狞恐怖的玩艺儿,也不知道这位美少女从哪里收集来的。
白珍珍的欣赏品味非常特殊,从她的收藏品当中就可看得出这一点,如果她是我和某个女人生出的孩子,我一定会强行把她送去看精神科专家,她如果不想去的话,就绑起来送去。
还好,她不是我的孩子,所以我不必做这种事,也不必为她的特殊嗜好而紧张和不安,因为这一切与我无关,我无权干涉,想怎么处理房间是她自己的事。
、恐高症
我为自己不是福尔摩斯而感到遗憾,打开窗子观察了一会儿,最终仍然一无所获,看不到任何可以作为证物的东西。
一根毛都没有,我用电筒仔细看过,也可能曾经有过什么,但是这里楼层太高,风较大,很可能吹走了。
我走到阳台上观察情况,也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劲。
从上面看下去,地面上的轿车跟玩具似的,很小的一丁点,这么高,我随便看几眼都觉得头晕,生怕阳台突然塌下,让我表演空中飞人。
也许我有一些恐高症,只是以前自己没意识到。
我决定等攒够付首期的钱之后,买房子时一定不能考虑五层以上,最好还是住一楼,二楼也可以,最起码从窗子跳下去不至于摔死。
白珍珍的卧室窗户外面周围两米内没有任何可以攀爬的东西,没有排水管也没有铁栏杆,按照常识分析,或许会认为那只干坏事的怪东西用绳索拴住自己,从高处放下来,扔掉猫后,叫上面的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