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过,几天之后就会回来,可我不太肯定她的时间观念有没问题。
她匆匆忙忙带着死笨猪消失在云端。
我则留下。
如果我在山京城郊拥有这么巨大的一片产业,那么我会很高兴,但是在这里,貌似没什么意义。
宅院外面是广阔的荒芜土地,很肥沃,水草丰美,可以容纳成许许多多的人,可惜,全都这么空着。
、乌托邦
魔界拥有永远不会黑的天空,照明就没了意义,考虑到魔法和法术的因素,甚至连火炬之类东西都用不上。
居民数量太少,寿命又太长,加之有聪明并且驯服的动物充当奴仆,提高生产力建立大工业的动力和需求貌似也没有。
也许除了修行和娱乐之外,生活再也没有其它可以称得上重要的内容。
如此看来,这里或许是一处乌托邦。
真有这么好吗?我对此有些怀疑。
如果这儿真的是类似于太阳城那种理想世界,那么就很不妙,因为所有的乌托邦都是很乏味的,太过完美的社会制造不出奇迹和刺激的经历,而我是个不甘平淡的家伙,若是让我过品质纯正的老和尚那样的生活,会闷出毛病的,我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梦想着赚够钱然后做宅男的神棍。
我花了大约七个钟头,在这个偌大的庭院里粗略转悠了一圈,有几次搞不清楚方向,硬着头皮往前走了一段之后才豁然开朗。
没什么特殊的感觉,就是太大了,有太多的植物和水塘,还有两条小溪。
感觉很浪费,如果我是任盈盈的话,我只要占地两亩就足够了,建一幢小楼,弄个花园,有个小游泳和一片平坦的草坪就可以,此外再养五到八名奴仆,生活就没什么问题了。
大概由于阳光一直不断照射的缘故,这里的植物生长速度非常快,仅仅十几个钟头过后,窗前的树以可以辨认出的速度又往上长出一段,不过这样的问题很容易解决,曾经是猴子的女仆大量采摘嫩芽当作食物,同时把长得不怎么顺眼的枝条弄断,她们的身手不可思议地敏捷,穿行于树与树之间,动作轻松而飘逸,比非洲丛林当中的狒狒更灵活,比长臂猿更舒坦。
曾经是野牛的奴仆个头很高大,肌肉异常强健,负责清理地面上的落叶和枝条,除去花园里的杂草,修剪那些小灌木,工作的同时,他们一边慢条斯理地反刍,嘴和腮帮子动个不停,偶尔还会有一点绿色的汁液从鼻孔和嘴角溢出。
所有的奴仆貌似都有事可做,但是不算很忙碌,睡觉的时间还是很充分的。
在庭院里转悠的同时,我感觉到自己的智力和修为正在缓慢而稳定的恢复当中,一切都正在适应这个新的空间。
几乎每过几分钟,我都会更强大一点点。
记忆和思维不断变得更加敏锐和快捷,许多尘封已久的往事莫名其妙地回想起来,就像几天前发生的一样,我想起了幼儿园里身边那些小朋友,小学时那些小娃娃,送玩具给我的小女生,校门口卖劣质食品的小贩,路上飞驰而过的摩托车……
我尝试已经恢复的能力,让剪下的纸人复活,几乎没费什么劲就成功了,一位仪态万方的艳女从地上站起来,个子与我一般高,笑吟吟地看着我,问有什么需要它帮忙。
没有谁告诉我,但是我莫名其妙地知道了一点,这位纸女存在的时间将会很长很长,若是没发生意外,别被火烧到或者泡在水里,那么她可能会保持现状长达几年。
、天性
天气凉了,另一个太阳照耀着魔界的大地,我回到房间里躺下,看着天花板,感觉很茫然。
现在我恢复到刚刚能够正常释放纸人时候的水准,按照最近这段时间的表现看,如果保持这个速率,再过五到七天,大概就可以达到到飞升前的修为,到这时,我就基本无所畏惧了。
依照死笨猪所述情况,以后我还会变聪明很多,这样一来,修为必然也随之提高,至于会达到什么样的境地,我猜不出来。
这里天不会黑,这让我觉得非常不适应,总觉得缺少了点什么,曾经习惯的规律完全被破坏了,总有一种说不出的不舒服感觉。
我花了许多时间去阅读任盈盈的藏书,这里的文字笔划很多,似是而非,看着很费劲,由于字体较大,每一页没多少字,得不停地翻页。
曾经是猴子的女人在外面蹦来蹦去,嬉戏打闹,在树枝之间穿行,仿佛一群女泰山。
任盈盈在的时候,这些猴姐表面看上去是很温顺的,很像淑女,如今主子走了,她们立即开始胡闹。
这个也许是猴的天性,有些东西就算拥有了不亚于人类的智慧也不一定能够改变。
躺在柔软的丝棉被当中,我开始深深的怀念人界,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此时我非常愿意回去,就算修为变得很差劲,连朱八都打不过我也愿意回去。
我开始后悔,干嘛要飞升呢?在城里好好混日子不行么?
我开始想念那些小猫一般温柔可爱的女人,怀念我的豪华轿车和舒服的席梦思,就连那些死而复生的差劲佣人似乎也很可爱。
山京里生平第一次买到手的那套公寓在记忆里也显得无比温暖,简直找不到任何缺点。
强烈的孤独感淹没了我,感觉与当初在黑牢里待着的时候很相似,非常难受,想大哭一场。
这一次和从前完全不同,我在另一个世界里,不知道还有没机会回去,在我的周围是一些不知应该算是什么玩艺儿的人形奴仆。
我尝试打开天人放在脑袋里的文件包,但是无法做到,我甚至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在其中,没有感觉,不知所以然,不得其门而入。
有一只猴女站在外面问要不要为我按摩,我说不必了。
猴女哧哧地笑着转身走了,也不知道她在笑什么,毕竟并非纯粹的人,很难理解她觉得滑稽的事到底是什么。
我选择了这幢方盒子似的小楼作为临时居室,因为这幢楼与山京城里最流行的建筑风格基本一致,在这里我有一点点家的感觉。
我开始盼望任盈盈和死笨猪能够赶快回来,有她们在,貌似孤独可以得到部分缓解。
外面那些由动物驯化过来的奴仆们开始了热闹的派对,猫女发出怪异的声音,与人界那些猫处于发情期时叫春的声音颇为相似,猴女则弄出一些无规则的‘呱呱’和‘唧唧’声,高亢而嘹亮,甚至可以说是尖锐,她们在树林和花草之间折腾,弄出一些奇怪的声音,像是在交配。
、诡异的笑容
一位由野牛进化改造而成的奴仆站在窗前,面露诡异的笑容,就这么盯着我看,不时伸出长长的厚舌头轻舔唇,一副想吃人的样子。
我被吓了一跳,本能地把手伸进乾坤袋里摸出小婉送给我的那枝手枪。
结实的铁家伙在手,感觉安全有了保障,心情稍稍放松一些。
野牛奴仆仍在盯着我看,粗大结实笨拙的手就搭在窗台上,感觉有些像是牛蹄子上长出五根手指。
我沮丧地想,身为很厉害的阴阳师,能够飞升到异界,却拿着枪自卫,确实很不成体统。
而且这枪能不能打响还很难说,许多在人界性能可靠、几乎不会坏的东西,比如手机,笔记本电脑,平板电脑,到这里之后全都无法使用,就连丁阿婆送给我的豪华手表也是时走时停,没个准,由此推想,手枪很可能也用不了,没准弹壳里的火药已经变成了不知什么玩艺儿。
这时趴在窗台上的野牛奴仆像是突然间下定了某种决心,用沙哑的声音说:“先生,我想把贞操送给你,希望你能够接受。”
我大吃一惊,差点从棉被里掉下来。
难道这位野牛奴仆是女生?
仔细再看,确实好像是,头发挺长,脸庞巨大,面黑而无须,也许曾经有,但是被拔掉或者刮干净了,高大强壮如橄榄球选手般的身材前面有些突起,具备一点点女性特征。
我急忙摇头:“谢谢,不必了,你找同类去处理这事比较合适。”
野牛奴仆喃喃说:“我非常仰慕先生的绝代风华,愿意为先生做任何事。”
我:“你去外面玩吧,我想睡一会儿。”
野牛奴仆低下头,脑袋前方撞到了玻璃上,像是很痛苦的样子,低声说:“我是很温柔很听话的好女子,虽然曾经是牛,但是现在已经是人了,为什么先生不肯与我春风一度?”
我:“这个——因为我最近在练一种特殊内功,不宜近女色。”
野牛女奴听到这话立即抬起了头,面有喜色,光滋滋地说:“那么说以后我还有机会啦?”
我:“这个,以后也不行,我有喜欢的女人,为了她我必须保持贞洁。”
这个当然是撒谎,我的贞洁状况与伟大的有产阶级谋略家韦小宝老前辈颇有相似之处。
野牛女奴:“我和先生可以悄悄地干,谁也不知道,事后我决不会对任何人或动物泄露相关信息。”
我很想给她一枪,然后用棉被捂住脑袋好好睡一觉,这种愿望是如此强烈。
然而我不可以这么做。
必须让她彻底打消这个念头。
只好对她说:“你还是去找同类吧,再过几天等任盈盈和死笨猪回来之后我就要走了。”
野牛女奴幽怨地说:“先生,良辰美景就在眼前,难道你对奴家一点都不动心吗?”
我:“抱歉,我很累,现在就要睡觉了,请勿再打扰。”
野牛女奴:“让我进来为先生歌舞一曲如何,至少让先生欣赏一下奴家的好身材。”
、世界终于安静
我正想着如何否决野牛女奴的奉献精神,让她心平气和地走开,却有几位猴女和猫女还有猩猩男帮忙搞定了这事。
野牛女奴被揪住摁倒在地,捆住四肢,嘴里塞了一只类似橙子的水果,这一过程当中,她没有反抗,而是乖乖地任由其它奴仆摆布。
然后一位猴女过来问如何处置这位打扰我睡觉的奴仆,要不要杀掉吃肉,或者剔骨熬汤,我说放了她吧,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野牛女奴被一顿饱揍之后终于得到自由,哼哼唧唧地走了,到了树丛里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看我一眼。
外面暂时安静下来。
我长出一口气。
一位猫女和一位猴女走进来,说她们曾经接受过主人的安排,如果我需要的话,她们有陪眠的责任和义务,同时她们也很乐意这么做,因为在她们看来,我很有吸引力,既英俊又风度不凡,她们作为不知廉耻为何物的奴婢,愿意按照我的要求做任何事。
我满腔茫然地看着天花板,心想这种事到底有完没完?
长叹几声之后,我严肃地告诉她们:“我不需要陪眠,你们出去玩吧,别再打扰我。”
猴女和猫女鞠躬行礼之后悄无声息地走了。
世界终于安静下来。
然后我睡着了,梦里我回到了山京城,和小梦在一起,白珍珍恢复了漂亮少年的身份,没有惹事生非,是一个真正乖宝宝,小帅哥和林露露长大了,生了一对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
醒来的时候,我不知道时间流逝了多久,因为我的表停了,这块表据说是瑞士出产,质量可靠,虽然走时不怎么准确,远远不及十多元钱的电子表,但是此前却不曾停过。
我不禁想,也许在这个世界里,所有来自人界的机械都无法正常工作,所以的电子产品都只能休息。
我讨厌这样,但是没办法。
走到外面的阳光下,我开始内视,查看身体状况和能量储备。
出乎预料,竟然大有好转,而且恢复的速度超常地快。
由此推断,大概再过两到三天,我就可以再次自由飞翔在天空中,然后再过几天,就可以体验到非常棒的那种感觉——变得聪明。
大脑容量仅有一两百克的动物在这里都能够拥有难以想象的类人智慧,我当然也会有一番脱胎换骨的变化才对。
沉思中,我走到了一个池塘边缘,坐在水边的石凳上,看着里面游来游去的鱼,突然觉得很想吃鱼。
考虑到这里的动物都具有远远超越人界同类的智慧,那么这些鱼也会很聪明,但是由于鱼的大脑结构很简单,容量过于微小,就算变聪明了,想来其智慧也必然很有限,所以将来我想吃肉的时候,如果选择吃鱼,心里的负罪感会小一些。
死笨猪说过这里的鱼根本不可能被钓起来,我没打算钓鱼,也不想用暴力方式对付它们,由于现在就想吃鱼,只好请奴仆帮忙,至于这些曾经是动物的奴仆怎么做,我就不关心了。
、魔界接头人
按照魔界时间体系,两个太阳轮转一次就是一天,以此计数,我从掉到巨型死笨猪怀里至今已经过去了大概五天。
在此期间人界的时间流逝了多少则不得而知,因为不清楚两界的时间体系如何对照。
修为恢复得很快,几乎每过一个钟头都完全不同,我已经可以飞翔,达到接近于临近飞升之前的修为状况。
我开始计划离开任盈盈的宅院,独自到外面去闯荡一番,看看这个世界的城市是什么样子。
此时我可以用任何形状别太离谱的东西充当飞剑,差不多已经无所畏惧。
然而就在我开始写留给此宅院主人的字条的时候,一件突然发生的事改变了我的想法。
一位绿色头发的女子从天而降。
我想起了董事长描述的情况,确认这位就是拟议中的魔界接头人。
果然,她是来找我的。
她脚底下踩着一团橙色的云彩,看上去很轻松的样子,就这么飘进来,落到我的所在的小楼外面的草坪上。
几只猴女和猫女立即过去向她磕头请安。
我放下笔,把纸条撕了,然后走出去。
绿头发女子身上的穿的衣服很少,只是几块布条,与车模差不多,大部分肉露出来,肤色呈小麦色,闪烁着健康的光泽。
近距离第一眼看到她,我立即被吸引住了,觉得她魅力无限,可爱之极,如果此时有谁要求我娶她为妻并且永结同心,我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她的声音还算比较温柔悦耳,只是嗓门有些大。
“你是雷雨扬吗?”
我点头:“正是。”
她:“很抱歉,因为我非常忙,所以委托其它人来迎接你,偏偏那个人也很忙,于是又委托别人,几经周折,任盈盈带着宠物去把你接回来,还好没出差错,否则的话我会觉得很内疚。”
我:“这个让我有点好奇,想问一下,如果出了差错,会怎么样?”
她:“如果没人迎接,你很可能会从过渡空间里重重摔落到这一界里,也许会摔死,不过我听说你降落的地方有很不错的草丛和灌木,想来摔死的可能性不大,至多就是受一点伤。”
由此推想,飞升之后摔死在异界的人想必为数不少,看来无论做什么事,危险总是无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