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的王已坠入情网,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冷傲岚总是刻意避开他的目光,她分不清他对她的感情里,是留恋着过往过一些,还是向往着与她的未来多一些。
这些模棱两可的感情,她情愿不要。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总是会不经意间想起楚涟狂。以前她不明白为什么,甚至还有点抵触这样的情绪,但现在她终于想通了。
因为楚涟狂是她穿越到这个异世之后唯一没有把她当月倾妆的人,西陵皓、北冥宵、包括她身边的丫头玉娥,和西宫、齐军里的每一个人,无不是将她当成了月倾妆的替身,只有楚涟狂,他之前跟月倾妆并无交集,在他眼中的她,自然也是最真实的她。
尽管知道楚涟狂风流的本性,不会对哪个女人留下真情,但对于一缕异世孤魂的冷傲岚来说,心里还是多少感到一丝的慰藉。
“友达以上,恋人未满!”或许这句话能形容她对楚涟狂的感觉,只不过她现在还背负着月倾妆的身份,如果她不是西国的月太后,也许他们当初也就不会再有那么多的束缚了。
相比较楚涟狂的风流不羁,北冥宵就温和拘谨的多,他们俩本就是两种不同类型的男人,一个狂热,一个冷清。
而翩翩冷傲岚跟以前的月倾妆,也是这么不同的性格,一个喜动,爱热闹,一个喜静,宜孤僻。
所以当冷傲岚曾经跟楚涟狂在一起的时候,就率性坦荡的多,去楚国的路上,两个人有说有笑,互相毁谤,又相互扶持,明着看是谁也不服谁,但暗地里总有一丝恋人的暧昧牵扯其中。
和北冥宵的相处就不尽然,这个男人平常本就不多话,在经过云将军的冒死进言后,他跟冷傲岚又处在冷战阶段,两个人的话就更少了,有时候他们相视而坐,半天下来,冷傲岚都快睡着了,他也没有说一句话。
他对冷傲岚照顾的细心有佳,什么事都是亲历亲为,从不让她受累,也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因为他们平时几乎就没什么争吵。
大多数的时候,北冥宵都喜欢静静的看着她,他很少像楚涟狂那样直接的跟她表明爱意,但他的爱全在她的眼中,就算她再不想注意,也不难察觉的到。
可是对于女人来说,男人的甜言蜜语总是比任何武器都适用,所以楚涟狂也就成了所有女人心目中一代风流的帝王,而北冥宵除了有战神威名之外,六国的女子并未敢对他抱有幻想。
谁敢期待一个木头仙人爱上自己呢?就算是真的爱上了,恐怕也是枯燥乏味的。这个世上恐怕也只有以前的月倾妆懂他,真正的想要跟她在一起吧。
冷傲岚在心里想着,北冥宵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她不是月倾妆呢?再这样下去,她怕自己真的快支持不住了。
“楚军杀来了!”远处传来了几声齐兵的惊喊声。
冷傲岚正在帐营里迷茫的思索着,被他这么一喊,她的大脑差点转不过弯来。思维短路了几秒钟之后,立刻有一个名字列入脑海。
楚涟狂!
是他带兵来救她了吗?
她的心中说不上来的一喜,狂乱的跳个不停。她没有想到,楚涟狂会真的为了她而来,只是她担心楚军恐怕不是齐兵的对手。
这些日子她在齐营里待着,对齐兵的状况也了解不少。齐国的军事力量不愧为六国之中最强大的,这些齐兵各个神强体壮、骁勇善战,行军布阵更是别有一套,而楚涟狂不过是一个纨绔的风流太子爷,他真的能对敌号称“战神”的北冥宵吗?
冷傲岚心中担忧着,连忙掀开营帐,探身奔了出去。
此时的齐兵已是整军待发,他们迅速在操练场上集合,列成方阵,片刻就凝集成一片,气势恢弘。
“发生什么事了?楚军是不是真的打来了?”冷傲岚随手拉住一个疾跑的小兵,开口询问。
小兵本是不耐,但一抬头看到是国妃娘娘,他立即变得恭敬起来:“国妃娘娘,楚太子昨夜突然亲自领兵来犯,皇上正召我们操练场上集合,小的得赶紧走了。”
说完,小兵已经着急的跑开了,齐军一向军纪严明,若是迟到了,恐怕要受到军法处置。
冷傲岚眸色紧了紧,果然是楚涟狂,他真的带兵来了。只是他就这么来了,万一打不过北冥宵,兵败回去岂不是太子之位都难保?他又为何要来冒这个险呢?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要她吗?
可是他堂堂的楚太子,又怎么会这么不知轻重呢?
冷傲岚满腹的疑虑,混在集合的士兵队伍里,挤了进去。
远远的,从她的角度望过去。只见操练场上正北方的高台上,独立着一抹高大健硕的身影。
银甲白袍,玉冠高束,剑眉直擦入斌,璀璨的双眸灼灼闪耀,仿佛千军万马在他的麾下都如蝼蚁般,微不足道。
退去了平日里的清冷温柔,此时的北冥宵一身英武霸气,震慑三军!
“众将听令!”赫然,一道霸气洪亮的声音,仿佛从九霄外穿透而至。
“诺!”浑厚的万人齐军同时响应,声音几乎震碎大地。
“我国素与楚国互不侵犯,但昨夜楚太子却突然带兵来袭,今日又驻扎在我国大军十里营帐外,其心昭昭。即刻起,我军进入警戒备战状态,任何楚兵胆敢进犯我军,杀无赦!”北冥宵扬起手中的长剑高喝。
“诺!”数万齐军再次齐声想起。
接下来,北冥宵便开始布置营备战的任务和击溃敌人的方略,冷傲岚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看来这次北冥宵是铁了心要跟楚涟狂硬拼一场,不管外人怎么看这场战役,她只知道这次又要有人要骂她“红颜祸水”了。
迷惑了西王、齐王,害得齐西二国交战,死伤无数不说,这会又有楚国的未来储君为了争夺她而来,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有她在的一日,世人必定会把罪责全怪在她的头上。
正凝想着对策,突然在远处传来一嘹亮的宣诏声,“皇后娘娘驾到!”
众将士闻言全都纷纷跪地叩首:“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随着一声清澈的嗓音,四个轿夫已经将一台精致的轿子抬进操练场,众人的目光齐齐望向轿帘。
少顷,依稀闻得环佩叮铃作响的悦耳之声,一身白衣胜雪的女子盈步下轿,步履蹁跹的迈至北冥宵的跟前。
她肤如凝脂,面如白玉,双瞳剪水,俏挺小鼻,朱唇榴齿,巧笑倩兮。若桂宫青娥谪落凡间,又似东海龙女升出水面,—肌妙肤,弱骨纤形,貌若从天宫里下凡的仙人。
如此弱柳扶风的女子,真是让人“我见犹怜”!仍谁看了都会多瞧几眼,流露出怜惜呵护之情。
难怪北冥宵不肯休了她这位皇后,多半也是觉得她娇弱扶柳,不忍伤害吧。
“臣妾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云依雪仪态万千的走到北冥宵的面前,盈盈福身行礼,一举一动都完美的拨动人心。
“依雪,你的身子不好,怎么出宫来了?”北冥宵赶紧走过去,将自己的皇后扶了起来,关忧的轻声问:“药有没有按时吃?一路上可有染上什么风寒?”
他的声音又温又柔,生怕大一点就会吓坏她似的,眼里的柔情是发自内心的关切。
“皇上,臣妾的身子已经好了很多,谢皇上关心!”云依雪盈盈欠身,面上挂着一抹柔柔的浅笑,接着又道:“皇上,臣妾这次来,其实是有重要的事,要向您亲自禀报。”
北冥宵将她搂进怀中,眼色温和的询问:“究竟是何事?要依雪你亲自赶来跟朕说。”
“回皇上……”云依雪眸色顿了顿,犹豫了片刻,还是伏到北冥宵的耳边小声道:“是关于月姑娘的,皇上可否借一步说话?”
北冥宵眉头微皱,眼中几不可见的闪过一抹深邃,他点点头:“恩。”
说完,他转身向周围的将领交代了几句,便揽着云依雪的双肩,二人一起离开了。
众将士再次跪地:“恭送皇上、皇后娘娘!”
冷傲岚目送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两人站在一起,倒还有几分相配,都是白衣出尘、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而这云依雪据说还患有哮喘病,情绪不能波动太大。如果太过激动,就会呼吸急促甚至晕厥。是个实实在在的病美人。
所以当北冥宵下旨,册封月倾妆为齐国的国妃,众人才会一齐皆为反对。
他们不仅是担忧帝王单恋美色,更是因为在齐国的子民、臣子心目中,早已经把北冥宵和云依雪两个人当作是一对天造地设的佳偶典范,怎能允许她介入,破坏帝后之间的情意呢?
说白了她就是被当成了他们之间的成了第三者,世人唾弃的小三,自然不见乐待了。
不过也怪不得别人这样认为,你看那云依雪一副淡雅贤淑,我见犹怜的娇弱模样,是人看了都忍不住锄强扶弱,站出来为她说几句公道话。
而她冷傲岚呢,天生一副妖艳放荡、魅惑勾魂的样子,就连在这民风古朴的时代,她穿的从来都是低胸露背、细如薄纱的衣裙,脸上像是写着“我是狐狸精”这三个字,自然博不到同情分的。
尽管她不在意别人的眼色,但这个云依雪突然从齐宫里赶来这找自己的丈夫,多半是来者不善的,估计是听到北冥宵要立她为妃的消息,才特意赶过来阻止的。
这些封建的女性,总是喜欢把什么三从四德、礼义廉耻放在嘴边,绝对看不惯她霍乱朝纲的行为,好像不打压她就不能彰显她的知礼贤淑似的。
冷傲岚在心里不屑的想着,边走边哼哼,不觉中倒是走到了一处不知名的营帐边。
这里大概是将士们的营帐,帐边都挂着军旗,只不过这时候所有的将士都被叫去了操练场,这里就显得很冷清了。
“究竟有何事?”身后的一个营帐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冷傲岚仔细一听,竟然是北冥宵的,她立刻赶过去,把儿贴上偷听。
“皇上,臣妾日前收到消息,楚涟狂屯兵十万,赶往凉国伏袭我军,臣妾担心皇上,一得到消息,就立即赶过来把这个消息亲口告诉皇上。”皇后云依雪面色凝重,幽幽的开口道。
“噢?这么说,楚涟狂的军队不是只有三万这么少人?”北冥宵眸子眯了眯,倒也不放在眼里。
云依雪肯定的点点头:“臣妾在楚宫里安插了探子,消息绝对准确。”
“皇后无须担心,就算他带十万大军追击,朕照样有办法击的他溃不成军!”北冥宵眸色未面,依旧是温润的笑笑,胸有成竹道。
他们齐人一向擅于征战,而楚国地处江山,物产丰富,国人经济富裕,将士散漫,军事实力薄弱,就算来了十万,也挺多只有三四万的士兵能用。所以根本不足为惧。
“皇上英明神武,征战沙场多年,用兵如神,楚太子自然不是您的对手。”云依雪适时的恭维,话锋一转,眼里掠过一抹复杂:“只不过齐国的后防就不能不防了呀。”
北冥宵微挑了下眉头:“皇后,你这么说是何意?”
云依雪咳嗽了几声,娇弱的脸上浮现几抹忧色:“咳咳……回皇上,臣妾赶来凉国之前,发现齐都内有不少秦人走动,臣妾担心秦王可能会撑着齐、楚、西三国交战,趁机发兵攻占三国都城,坐收渔翁之利!”
“什么?”北冥宵一震,连忙抓住云依雪的双肩:“依雪,你说宫诚煜他……?”
楚军不是他的对手,西军又被他识破了作战路线,但秦军可不一样,宫诚煜的野心已经昭然若揭,发动的大小战役从未败过,就连他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只不过他们二人还从未交过手,如果不是为了月倾妆,他根本就无心政事,根本不想介入到这场争斗中,但现在有了妆儿,他就不得不为此一搏了。
赢的那个人必将得到江山和美人,而输的那个人定会一无所有,他就算输的起整座江山,也输不起妆儿啊。
“秦王一向觊觎六国疆土,这次想要借机制造混乱,吞并三国也并不可疑!”云依雪振振有辞的分析,顺势献上一计:“臣妾倒是有一计,能暂缓目前的局势,不知皇上是否恩准?”
北冥宵深睨了她一眼,随即道:“依雪有何良策,不防说来听听?”依雪平日不关心政事,突然如此精明起来,他难免感到有些疑惑。
“皇上,楚太子带兵来袭,目的是要皇上交出月倾妆,如若月倾妆已经不是皇上的国妃娘娘了,皇上又何需要交人呢?”云依雪声音轻柔,将早已想好的对策说了出来。
“妆儿不是朕的国妃?皇后你这句话是何意?”北冥宵眸光一闪,语气里隐隐透着些不悦。虽然依雪平日里从未争宠,但这次他册封国妃,对她的地位怎么都是个威胁,她容忍不了月倾妆也是情有可原。
云依雪了然的一笑,坦荡道:“皇上,您误会臣妾了。臣妾在远房有个表妹,前段时间病故了,但是没几个人知道这件事,如若月姑娘不嫌弃,可否让月姑娘暂且屈尊做臣妾的表妹云依房,这样皇上册封的国妃娘娘是云依房,而非月倾妆,朝野上下和楚太子那边也就不敢再有非议了。”
“云依房?”北冥宵默念着这个名字,站起身来,眼色变得深远悠长:“目前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虽然他不愿意委屈妆儿,但若是国破家亡,他还拿什么来保护她呢?恐怕那时候他连在她身边的资格都没有了吧,如今之计只有向外界谎称,他册封的国妃是依雪的堂妹了。
“旧照你的办法行事。”北冥宵眉目深邃,他拉起依雪的手,深切的感激她:“依雪,这些年你处处为朕着想,辛苦你了。”
是他误会雪儿了,他的皇后一向心胸宽广,所以先皇再一直坚持要他立依雪为后,即使将来他再有喜欢的女子,最多也只能册封为国妃,与皇后平起平坐。
“臣妾不辛苦,能帮皇上分忧,是臣妾的福气。”云依雪晶亮剔透的水眸凝视着北冥宵,波光灿动,盈盈含情,说不出的动人。
北冥宵拉紧她的手,见她目光深情的望着自己,顿感心中有愧。依雪陪伴了自己这么多年,而他却让另一个女人分享本属于她的荣华,还让她冒着哮喘发作的危险过来给自己送消息,与情与理他都不能就这么走了,该多陪陪她。
冷傲岚见里面已经无声了,知道他们的戏已经唱完,遂眯了眯眼,转身走回到她的帐营里。
一路上,她没有过多的情绪,只是表现的很平静。
女人的戏码,她早在现代看的太过,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个女人,明知道自己的夫君要立国妃,与她平起平坐,不但不加以阻拦,就连一句怨言的话都没有,甚至还帮着北冥宵出谋划策,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