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施计掀轩然大波
第八章施计掀轩然大波
虽然是自己的生身父母,但也不是必须得为自己舍弃一切的。
父母也有自己的生活,也有其他儿女,不可能为了自己,将全家人的性命弃之不顾。
严首辅这个人,胡婵是有所耳闻的,前世里父亲也曾有意将自己嫁入首辅府,却因对方知晓了自己从小在闭塞的村里长大,瞧不上自己的教养这才作罢。如今这世里,父亲依然有意与严首辅结亲,虽说那个庶子才智过人,是严首辅的首席智囊,但毕竟是个庶子。用自己的嫡长女嫁之,足见父亲是极想攀上这门亲事的。
胡婵倒不是介意这些,只不过有些心寒。如此也好,自己也不欠别人的,过得轻松便好。
暂不说胡婵一直蜗居在客栈里,且说这日晴空万里,碧波无漾,城内涟漪河中有一艘画舫,华丽非常。
舫上立着十几名彪形大汉,警惕地看着四周,舫内轻歌曼语,娇艳穿梭。十几名美貌丫头服侍在左右,只两人拘谨地坐着。
小梅已恢复如常,本以为那日回去后会被立时打死,最好不过也是被赶出巡抚府,却没想到仍旧可以继续做胡府大小姐,让人有些意外。
“咳咳,听人说胡小姐知书达理,对音律也颇有研究,在下十分仰慕。”严济宽没话找话,既然父亲发话了,自己从了便是。虽然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女人没什么感情,但总比那些入了洞房才看到样貌的好一些,感情都是可以培养的。
严桓对这门亲事说不上满意,也说不上不满意,高门结亲本就是这种互相权衡利弊的结果。胡继宗有才能,用亲事来栓牢他,也算是一种选择。首辅的儿子自然是身价高的,因此一个高官的嫡女,也是配得上的。
东南海事吃紧,胡继宗又有兵权,严首辅再是位高权重再是得君盛宠,手底下也得有充门面的能人。
“严公子说笑了,小女子没那么多本事。”小梅出身贫寒,莫说音律,便是场面话都说的不畅。
严济宽自小博学多才,听了这位“胡大小姐”的话,心道,对方不是应该说“严公子过誉了,小女子粗鄙。”之类的话吗。
轻咳两声,严济宽也再找不到话说了,只看着舫外的湖光山色发呆。
小梅急了,得知自己仍旧要被嫁入首辅府上后,就如捡回了一条命般。胡府是待不下去了,虽说自己仍旧可以胡大小姐的身份存在,但却能从胡老爷胡夫人眼中看到明显的漠然,甚至有些敌意。
也难怪,若不是自己鬼迷心窍,以为胡婵已死,便拿着绣花鞋冒充,也许胡婵如今已经可以恢复身份了。小梅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是这门亲事救了自己。
虽说不是胡继宗有意欺瞒,但若是被严首辅知晓了,说不定就是一番计较,未免起波澜,因此自己仍旧要被将错就错。
既然是这门亲事救了自己,那么只有尽快进入严府,性命才能得以保全。
“久闻严公子字写得很是了得,有机会定要一看。”小梅也在没话找话,就算不能叫这位首辅家的公子痴迷于自己,也不能叫对方厌恶了自己。
小梅很清楚自己,一没样貌二没才学,连身份都是假的,想要吸引这样一位见惯了高门女的公子,简直是痴人说梦。
“咳咳,略通皮毛而已。”严济宽觉得很是无趣,本是乘了画舫泛舟河上吟诗作画的,却不想偶遇胡府大小姐。
这位胡家大小姐,自己前段时日在胡府是见过一面的,此番本是要寒暄几句便各行其是的,没想到却见胡大小姐的画舫有些漏水,这才邀请其到自己的舫上,一起回到岸上。
庆元朝民风开放,只要不是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这般门当户对的人物,在这四周开阔的地方,周围又有一众下人在场,是不会被诟病的。
两人又没了话,不免尴尬。
俗话说得好,门当户对不是没道理的,两个人的见识和生活环境都大大不同,自然没有共同话题。
正尴尬着,画舫已到了岸边,下人先上了岸,一众丫头便簇拥着小梅轻移莲步,忽觉船身摇了几摇,女人们立时娇呼。
哗啦啦,仿佛从水里长出来的一般,几个黑衣人窜出水面跳到画舫上,将花容失色的小梅拦住。
严济宽先上了岸,此时急忙带着人回身来救,却不敢靠近。
一个黑衣人冷笑两声,捏住小梅的脖子吼道:“都给我滚!这是我们同胡继宗的恩怨,不想死的就给我滚远点。”
小梅被捏得头昏眼花,呼吸困难,双手四处乱抓。啪的一声,那黑衣人照着小梅的面门打去,女人立时满脸是血地哭了起来。
“给我闭嘴,谁叫你是胡继宗的女儿,我暂时杀不了你老爹,就叫他的亲生女儿拿命来抵!”
“住手!光天化日杀了人你可逃不走!”严济宽自然不能袖手旁观,胡大人的嫡女在自己身边出的事,就算胡继宗不敢来找自己讨公道,自己也是理亏的。
“小子,识相的就给我滚,我不杀无辜之人,只杀胡继宗的家人。”黑衣人一副好汉模样,提着刀说道。
“我不是胡家大小姐,我不是,不要杀我。”小梅脑袋被打得晕乎乎的,此时略微清醒便急忙说道。
“呵呵,我这刀下不杀无辜之人,我也不是那么好骗的,要怪就怪你投错了胎吧。”黑衣大汉说完便提刀去抹小梅的脖子。
“饶命,我真的不是胡家大小姐,我是真正的胡家大小姐养母的亲女,我以为真正的胡家大小姐已死,便一时糊涂假冒她,我真的不是。”小梅哭得撕心裂肺,就像后悔做了天大的错事一般。“胡大人和胡夫人也知晓的,不信你可以去问他们,要不是想与严首辅结亲,他们也不会将错就错,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是胡家大小姐。”
黑衣人略一迟疑,岸上的严济宽已是面如冰霜。
“哼!我从不枉杀一人,今番便回去细细查清,若有隐瞒,改日再取你人头也不迟。”黑衣人趁着岸上众人迟疑和震惊的当口,一个挺身又跃入河中迅速游走。
严济宽带来的人没有准备弓箭,自然不能射向河里杀敌,正要跳入河里拿人,严济宽却挥挥手将众人止住了。
当然,如今追不追人已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将此事弄个明白。
严济宽气得说不出话来,好在事先知道此事,若是将人抬进了府才知晓,那自己连带首辅父亲的都将颜面尽失。当即派人将惊魂未定的小梅送回巡抚府,自己则修书一封快马送回京城。
两边自是起了一阵轩然大波,胡婵是不知晓过程的,却在这日看到了结果。
一直蜗居在客栈里的胡婵,接到左厉冥递过来的密函,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严首辅果然有气势,我若是有这么个爹,能为自己讨公道就好了”胡婵小心地笑道。
“姓严的自觉被打了脸面,就算你能嫁过去,也不会有好脸色。”左厉冥拿过密函,放到火烛上,瞬间化为灰烬。
“为了面子,严首辅要我爹找回真正的嫡长女,之后就不知晓了,我爹同你联系了吗?”胡婵急于知晓自己是否有希望脱离海盗的魔爪。
“应该快了,你现在跟我走。”左厉冥说完便拉起胡婵,这就要上路。
“今晚?”之前一点迹象都没有,就算想留下记号都来不及,胡婵更觉左厉冥阴险狡诈。
“解药我都放到岛上了,你不回去,想死吗?”左厉冥向来说一不二,看来是不想留在岸上。
无法,胡婵只好匆匆随着左厉冥离开客栈,两人直走出城外几里地,这才听到哗哗的水声。
黑暗中看不清四周状况,只能听到海水拍击堤岸的声音。左厉冥拉着胡婵沿着堤岸走,直到前方出现两个黑影,应该是有船停靠在岸边。
左厉冥学了一声鸟叫,接着听到两声鸟叫,左厉冥又学了三声鸟叫,又听到四声鸟叫。
暗号还是很有隐秘的,胡婵心想。跟着左厉冥直奔黑影而去,就看到一艘网梭船靠在岸边,船头站着一人。
“只你一个人?”左厉冥领着胡婵跳上船,问那人。
“回三将军的话,只我一人,是王大哥派我来的。”那人说道。
“恩,开船吧。”得了左厉冥的吩咐,那人便去起锚,拉起锚,还未等直起腰板,背后心窝处便被左厉冥狠狠插进了一把匕首。
胡婵还未进船舱,看着这一幕,倒吸一口凉气不敢出声,更加坚定了不能惹到左厉冥的决心。左厉冥将那人踢入大海,擦净匕首。
左厉冥看也未看胡婵,径自进了船舱,胡婵也灰溜溜跟了进去。
茫茫大海上,一艘小船急速驶向深海,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庆元海军的视线。
“那人,是叛徒?”胡婵调整自己的表情,腆着脸笑问。
“不确定,我未见过。”左厉冥坐在舱门口,密切注视着外面的动静,不时拿起一个圆形长管看向远处海域。
“这就是传说中的远镜吧?”胡婵依旧笑问。
“你还有些见识?知道这种夷人的东西。”左厉冥没想到胡婵认得此物,莫说海盗,就算是庆元军中,也是稀罕物。
胡婵陪着笑没说话,托了前世里父亲的光,也算是有些见识。这世里,却被父母弃之不顾,还不知道有没有命活下去,更别提见识了。
“你爹,手里有多少战船?”左厉冥问道。
“这我就不知了,你也知道,我连他的面还未见过,在被接回的船上就被你们劫走了。”胡婵心道即便前世里,这等军事秘密,自己也是无法知晓的,更别提现在这个身份了。
左厉冥知道胡婵的话不假,也就没再问,继续拿着远镜朝四周张望,忽地直起身子看向一点。顺着左厉冥的视线,胡婵也探身看去,虽看不真切,却也能分辨出,远处有五艘船。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章 大小盗相安无事
第九章大小盗相安无事
此片海域很少有船只往来,左厉冥禁皱眉头,想不出对方是何来头。五艘船迅速又警惕地靠近,左厉冥也将船速放慢,敌不动我不动,两方就这么僵持住。
“哈哈,每次看完她,我便有好事,这不,到手的肉,想丢都丢不出去。”五艘船将左厉冥的网梭船围住,船头方向的那艘船上,一个人笑道。
“大哥,别跟他啰嗦了,赶紧收网回去吧,这片海域可不是咱们的,万一再让老头子晓得了,可不大好。”另一个人劝道。
“老二说得对,大哥,赶紧收网吧。”有一个声音说道。
提到“老头子”,三个人仿佛都很忌惮,被叫做大哥的人,也没了先前的得意,便吩咐左右人向左厉冥的船聚拢。
听了三人的对话,胡婵紧张地看向左厉冥,只见他没了先前的警惕,换上一副不屑的语气说:“徐连海,你吃了狗胆,红夷大炮的滋味还没尝够是不是!”
只听外面的人立马停了动作,半晌才问道:“不知是哪片的朋友,在下徐连海,还以为是商船误入此地,得罪了。”
“给老子滚!哪个同你是朋友,你个言而无信畏畏缩缩的孬种!”左厉冥厉声道。
船外三人显然是又气又忌惮,如此被骂怎能不气,但又觉得既然敢出口骂人,定是有些来头的。在众多小弟面前,那个徐连海顾着脸面,只好硬上。
“呵,你这是要动手了?想我徐连海虽不是大鳄,却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徐连海大声吩咐手下将船与左厉冥的船靠帮,显然是说给船里的左厉冥听的。
“徐连海,上次红鱼湾一战,你可心服!”左厉冥无奈,见几句话不能打发了他,便起身出了船舱站到甲板上说道。
“你是?”徐连海身子微微后倾。
胡婵借着月光看向舱外,左厉冥一身戾气站在甲板上,犹如黑压压的乌云将人多势众的对方完全压制在自己的气势里。胡婵又看了一眼徐连海,这个勾结倭寇的海盗。前世里,父亲和余唐光极其痛恨此人,此时不知左厉冥是否知晓他的事情,自己也不会乱说,免得引火上身。
“老头子是我义父。”左厉冥未明说自己的姓名,显然是不想完全示人。
“您是三将军吧?”愣了一下,徐连海立马换上一副笑脸。
“怎不猜我是赵借平?”左厉冥眯眼微抬了下颌。
“这,三将军难道不知?前几日在红冲海,赵借平带了五十几艘船,被胡继宗的嫡系大将糙哥歼了大半,他本人还被射瞎了一只眼睛。既然您完好无损,那么定不可能是他了。”徐连海有意示好,言语间颇有些恭敬。
“哼,记吃不记打的东西,我才离了几日,就闹出这么大的事。”左厉冥听了徐连海的话,心里也是一惊,心道瑶兵果然不同一般,看来自己避开是对的,如此回去后,主力战船还是会归自己统领。
“那是,要说这海上的英雄,还是非三将军莫属,我等也都是跟着混口饭吃。”徐连海小眼睛冒着精光不住往船舱里打探是否还有人,既不敢贸然得罪了左厉冥,又不肯轻易相信他的身份。
且又觉得左厉冥只有一条船,于是不断衡量着如若在此处结果了这位令海上、岸上闻风丧胆的三将军,自己是得还是失。
“回你的鳄鱼湾吧,莫叫我家老头子知道了。”左厉冥的意思算是不计较此事了,徐连海听了一是放心下来,二还是怀疑对面的人是否真的是三将军。
“那帮子书呆子说什么来着,相请不如偶遇,今番既然在此见着三将军,还请您过船一叙。前番因不甚误入老头子的海域,做了错事,也受了老头子的教诲,今儿有机会再次向老头子赔罪,还请三将军赏脸。”徐连海说得恭谨,其实是想进一步确认左厉冥的身份。
“徐连海,你瞧瞧,我这船里没什么财宝,只从岸上带了一个女人回去。即便我不是老头子的人,你劫了我也得不到些许好处。若我是老头子的人,你必将死无葬身之地!”左厉冥冷笑一声低了头,打开舱门让徐连海看清里面的情形,随即有些怒意。“我急着回去见老头子,莫再试探我的耐心,不然的话你岛上那十一艘船只有一艘福船,还不够我们塞牙缝的。”
徐连海听了左厉冥的话,连道了几声不敢,身边两人也是敢怒不敢言。徐连海再看左厉冥的气势以及他准确说出自己船只数量,便信了大半。“如此,三将军慢走,小弟就不叨扰了。”
左厉冥没再说话,将船驶离。驶远后,胡婵回头看,那五艘船仍在原处,似乎心有不甘,却又不敢动作。
这就是气势,即使明显处于弱势,也足以让人闻风丧胆。
两人有惊无险地返回,驶进那片布满暗礁的区域,又看到了熟悉的海岛。
胡婵仍旧被安置在西厢,仍是那四个丫头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