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长官就准备把我家下人抓光了一走了之,留下我一个小孩子守着尸体在这里过夜么?”
说到这里,胜兰突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她仔细又看了一眼自家的下人,脑中猛然一跳,惊问道:“小翠,那个护院呢,今天随我们一起来县里的那个护院刘三呢?他怎么不在?”
父亲死的突然,方才院子里全乱了套,胜兰自己也只顾着伤心,哪里还能想到查看院子捉拿凶手?这会子仔细想想,似乎她一出来就没看到那个护院。她隐约记得那个护院刘三不是本地人,是父亲听了朋友介绍花了重金雇来的。是个长相看着挺憨厚的小伙子,平时话不多,为人很勤快,大冷天的半夜巡逻从未偷过懒,夜间听到什么动静后经常冲在最前面。很快就博得了村人和父亲的好感。
父亲很信任他,因此这次来县里,才会独独叫上了他。
所有人都在这里,唯独有防卫职责的刘三不见了。胜兰想起之前自己听到的动静,父亲似乎是很平静的开门出去的,那就说明,当时父亲站在房外的是熟人。
难道,凶手就是刘三?
正文 第十章 解围
若真是刘三杀了父亲,那他肯定是早就蓄谋已久的,可是为什么呢?父亲和祖父为人和善,在村里口碑极好,胜兰来到这个世界半年多,从未听说过家人在外面结过什么仇,不可能是仇杀呀?
胜兰一时想的怔住。
“小姑娘,你家有护院,那护院是不是有枪?”陆伯元瞟了一眼面色发青的胜兰,见她呆呆的不说话,随不耐烦的抬脚踢了一下边上的门房老大爷:“老东西,你说,什么护院不护院的?”
“是是,长官老爷”门房大爷哆嗦了下,结结巴巴道:“老,老头我是这里看大门的,那个护院是,是白天少东家才带来的,叫,叫什么刘三,和少东家一样有枪。我看见他就歇在了西厢房里,可是,可是我听见动静跑出来查看的时候,只瞧见少东家倒在这里,没瞧见刘三,我还以为,还以为他去追凶手了呢?”
追凶手也不用追这么久还不回来吧!胜兰的目光透过飘扬的雪花落在了黑黝黝的院墙上,这个四合院的围墙并不高,顶多两米的样子,身手好的人可能毫不费力就上去了,刘三能给别人家当护院,那身手肯定不错。
答案已经很明了了,父亲中枪前她听到了三声枪响,父亲中了一枪,还有两枪或许是父亲中枪后打出去的,也可能是之前打出去的,看样子压根就没打中人,因为院子里没有其他的血迹,刘三应该是得手后就立即溜了。
可是,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父亲呢?他又能逃到哪里去?胜兰一时想不出丝毫头绪,偏今夜的雪太大,只怕什么痕迹线索都被遮盖没了。
她有些绝望的闭了闭眼睛。
“你们都退下,看样子凶手就是那个护院那个刘三了。小妹妹,你家在哪里,现在你们这里一个能负责人都没有,我们要查案,少不得要跑一次你家了”陆伯元想着抓几个下人回去也没用,他喝退了手下,歪着脑袋沉思了会,心想只要路途不太远,等天亮派几个下属跑一趟乡下也行,正好最近兄弟们一直待县城里闷的很,去乡下转悠转悠也不错,又不会空手回来。
“这么冷的天,就不劳烦各位长官下乡了,等明天我家人得了信过来,长官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只要是为了抓住凶手,我们一定会配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省的长官们跑来跑去的麻烦”。陆伯元话音一落,胜兰就毫不客气道。
请神容易送神难。胜兰早看出他心怀鬼胎,要是让他们找上了门,还不知道会被怎么敲诈呢!眼下只能先拖住,派人报信回家的同时说清楚这个情况,好让祖父也有所准备。
可是,祖父他,他能接受的了父亲的死吗?他是他唯一的儿子呀。还有母亲,知道消息后她又会如何?她的哮喘会不会立时就发作,那样会有生命危险的……一股悲凉的情绪再次从胜兰的心底里冒了出来,直冲的她眼鼻发酸,刚刚下去的泪水又忍不住的涌了上来,珠泪滚滚,接二连三的滴落在雪地上。
她抬起衣袖用力擦了一下眼睛,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小丫头,心眼倒是转的挺快”。陆伯元在玉阳县城横行霸道多时,还是第一次被个小丫头抢白了,他顿时本性流露,目露凶光恶狠狠道:“既然这样,那就先把死尸抬回去再查查,说不准还能发现什么新的线索,这也是为了匡扶正义,为你家报仇着想。”
知晓自己已经惹恼了他,胜兰心中的愤怒几乎难以遏制,她抬起头看了看边上那帮看热闹的人,她不知道那帮人是什么来路,只是直觉的觉得不可能都和眼前这个败类是同一种人吧!于是她盯着那群人的方向,抱着一丝侥幸,偏着头咬着牙倔强的道:“长官是不是搞错了,既然已经知道了凶手是谁,就应该全力排查县城找出凶手的下落,您在这里浪费时间围着尸体打转,万一因此错失了抓住凶手的机会,岂不是又要造成一桩悬案,那样也不利于您的前途吧!”
“乖乖,厉害”现场沉寂了几秒钟后,参谋长高良率先拍了下手掌,有些赞叹道:“这小女孩不简单啊,小小年纪对着自家人的尸体没吓晕过去不说,还能这么镇定自若的数落我们陆大队长,胆识不小,算得上是个奇才,罕见的奇才啊,哈哈哈。”
他这一插话,看戏的众人目光中顿时都带了笑意,连带着陆伯元气的绷紧的脸色也缓和了许多,他跺了下脚余怒未消道:“高参谋说笑了,不过是个口齿伶俐的臭丫头,什么奇才,哼,乱插嘴耽误老子查案。”
此时时间已经到了下半夜,天幕稍稍亮了些,北风也缓和了许多,雪片子飘的小了,却更密集,落出一片簌簌的声响,院子里的灯笼火把陆续熄灭了一部分,光线愈加变的晦暗朦胧,武兆铭站在油纸伞下,看着眼前那个被风雪遮的有些模糊的小小的身影,情不自禁的翘起了嘴角,低语了一句:“有意思。”
“是有意思”身边的侍卫长官万松年也低语接了一句:“这孩子看模样顶多七八岁吧,够聪慧,是棵好苗子,只可惜是个女娃子,要是个男娃,我都想亲自带回去教养了。”
“女孩子也好,聪明了不容易受人欺负”武兆铭笑了笑,瞧见一边的表兄陆伯元还在生气,知晓那个莽人迟早会给眼前的小女孩吃苦头,当下便迈出脚走到陆伯元的身边道:“表兄,给我个面子,今天这事就到此为止吧!”
“表弟?”陆伯元闻言吃了一惊,他看看武兆铭,又看看胜兰,表情有些狐疑,随即恍然大悟的笑道:“表弟该不会是起了爱才之心吧!可惜她就是一个小丫头,将来也当不了兵成不了才,没法子为你们武家效力的。”
“表哥说笑了”武兆铭淡淡回道:“我只是先前见过她,想着既然有缘再见,就出手帮一把罢了。”
“见过?”胜兰听的一头雾水,听着他那有些熟悉的声音,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大人物?不由自主的就抬头看了看。
“原来是他”恰巧武兆铭也在看向胜兰的方向,两人四目相对,胜兰见是白天自己在街上踩到的人,微微有些吃惊,眨了眨眼睛压下心头的惊诧。又见那个警察头子神色发愣,似乎不怎么敢得罪他,她心思转了两转,便立即起身行了个礼脆生生回道:“谢谢这位哥哥。”
她不知道他的身份,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想起他对自己说过的话,便大着胆子叫了声哥哥。
“既然是表弟认识的人,那就算了”陆伯元的目光在武兆铭和胜兰的身上转了又转,最终笑道:“兄弟们都回去吧,这案子就这样了,凶手的事还需从长计议,今夜辛苦了啊,回头我请大家去醉八仙喝酒。”
“还是我请吧”武兆铭转过去背对着胜兰,揽住陆伯元的肩膀拍了拍道:“谢谢表哥,回头小弟自有厚礼送上。”
“哪里哪里,咱们表兄弟还用的着那种虚礼吗?走吧走吧,他奶奶的这鬼天气,就这么一小会老子的腿都快冻麻了”陆伯元拍了拍肩膀上的雪,转身和武兆铭一起勾肩搭背的走了。
“走吧走吧,趁着天还没亮,咱们再来个不醉不归……”
“还喝呀,再喝就真爬不起来了”
“那就继续打牌去,我还想把输给六少的钱再赢回来呢?”
“就你那臭手啊,难……”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的跟了上去,一群人很快出了大门,士兵们背着枪蹬蹬的走了,巷子里很快传来了汽车发动的声音,滴滴的鸣了几声喇叭,远远的开走了。
听到那些人彻底走远之后,胜兰一下子瘫倒在小翠身上,看着眼前父亲的尸体,泪水肆虐,只觉得冷的要命,控制不住的浑身都在抖动。
正文 第十一章 小未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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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瓦蓝瓦蓝的,澄净碧透的就像刻意淘洗过,暖融融的阳光直射下来,晒化了檐下的冰棱,冰凉透明的水滴一滴滴的洒落在光洁的石阶上,汇聚蜿蜒成条条小溪。
胜兰一身缟素;身上穿着宽大的白麻布袍子、腰间扎着白布带子、头顶着长长的白布孝巾、满头乌黑的头发只简单的编了两个麻花辫垂在胸前,扎着白色的头绳,就连脚上的黑棉鞋,也套上了白布套子。
那一身的白愈发衬的她素净的小脸白若凝脂,又因连日休息不好,她眼圈微微有些发青红肿,唇色也有些泛白干裂,看着憔悴不少,只有那双黑亮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深邃,于幽暗之中闪着点点星芒。
胜兰靠着廊柱坐在院子里的美人靠上,大半个身子晒在阳光下,有些茫然的目光扫过挂满白色帐幔灯笼的大院,扫过来来往往披麻戴孝的人群,扫过点着油灯放着牌位棺材的灵堂……最后落在了院墙一角高高的碉楼上,那儿此时空空,白天是没有人守卫的。
凶手已经可以肯定就是那个刘三了,回到小王庄后,胜兰特意找人去调查了一番,结果发现介绍刘三来王家的那个介绍人居然失踪了。这太不寻常了,有什么样的仇恨要费这么大的周折,还搞个卧底?
如果不是为了仇恨,那会是为了钱财么?
钱财?王家是当地数一数二的财主,都不知招了多少人的眼,招的最多的恐怕就是土匪。
如今乡下的局势一天比一天混乱,听说附近几个庄子里有好几家富户都被土匪抢劫了,损失惨重。
小王庄虽然名字叫小王庄,却是附近最大的一个村庄。村民们从去年开始,就用泥土坯绕着村子筑了一圈围墙,当地人管这叫圩子。每天晚上都有专人在圩子边巡逻,防守严密,所以土匪一直没敢来进犯。
不光村里的巡逻队有枪,王家的护院也都有枪支,土匪要是真的来抢王家,硬拼未必能拼的过,可父亲是王家和巡逻队的主心骨,父亲没了,王家乱成一团,连带着小王庄的巡逻队都一时没了领导人物,这时候土匪再来的话……
胜兰的背上立即冒出了一层冷汗,她猛然的起身,想去提醒下祖父和王家族长早做防范。
或许是坐的太久,她刚起身就觉得脑中一阵眩晕,眼前发黑,不由自主的就往前倒了下去。
“哎呀,兰妹妹小心”一个稚嫩的嗓音突然在她边上响起,同时一双白白的有点婴儿肥的小手伸过来摇晃着好不容易扶住了她。
“是你?”清醒些的胜兰看着眼前李承华胖嘟嘟的小脸,有些惊讶的问了一句。
李承华缩回自己的小手,目光有些不自在的看着胜兰;表情忧郁,粗黑的眉毛几乎拧成了一团。
父亲出事的消息传出后,梅氏第二天就赶到了王家安慰母亲,最近这几天更是天天都在,不过梅氏一直都是一个人过来的,过了年后,胜兰还是第一次见到李承华。
今日的李承华依旧穿着一身黑色的长棉袍和皮草小马褂,只是头上的皮帽子外又套了只白麻布孝帽,看来是已经去灵堂磕过头了。胜兰见他小小年纪一脸凝重悲怆的看着自己,心里头不禁觉得又伤感又好笑,便抬头问道:“李家哥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一会了,我是跟爹一起来的”李承华转眼看了看灵堂的方向,又看看她,踢了踢脚下的灰尘,小手拢在袖子里有些局促不安的道:“兰妹妹,斯人已逝,你别太伤心了,那只是徒留伤悲而已。”
说话间他脸色红红的,似乎是害羞的继续道:“我,我也不知道该什么安慰你,不过我想王叔叔是很疼爱你的,他在天上肯定也不愿意看到你为他难过。”
呃——他,他在安慰我!胜兰看着李承华一脸认真的模样,心中有些吃惊,下意识的想到;这么小的年纪就知道主动安慰人了,品行果真不错,看来李承华确实是棵好苗子,将来没准是个好丈夫。只是,唉!胜兰在心里叹了口气,怕自己一时心思活跃忘了形,从脸上被李承华看出什么,便急忙的低下了头,装作伤感的摸样。
李承华见她这样,以为是自己触动了她的心绪令她伤心,神色更是不安。随后他像是鼓起了很大勇气似的,红着脸从袖子掏出一只带着金色链子的怀表,颤抖着上前塞到胜兰的手中,结结巴巴的道:“兰,兰妹妹,这是我姨妈从上海给我买来的西洋玩意,看时间特别准,是我最宝贝的东西,现在我送给你,你,你喜不喜欢?你以后不要再难过了,开开心心的好不好?”
“啊——”胜兰看着手中造型精致的怀表,心中突然觉得有些温暖,一时竟然忽略了对方还是个小孩子,顿了一会才想起来推却道:“不行,这是你姨妈送你的,我怎么能要?”
“已经是我的东西了,我愿意送给谁就给谁,别人管不着”见胜兰不肯要,李承华急忙按住她的小手:“兰妹妹,你就收下吧,我,我喜欢你,我不想看见你伤心。”
“你说什么——”胜兰大吃一惊,心想乖乖隆的冬,他家不是读古书思想很古板的么?怎么他才十一岁就会和女孩子表白了。
“我——”李承华一张小脸羞的通红通红的,他抬起一只手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耳朵,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