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胜兰坐下,武兆铭又是微微一笑,很快端了杯热腾腾的茶放在她面前的矮几上,轻声道:“喝杯茶吧,去去乳酪的甜腻。”
居然这么快连她吃什么早饭都知道了,胜兰心中一跳,脸上稍稍有些发烫,接过茶杯低声说了句谢谢。
“不用和我客气。”武兆铭浓眉舒展,深邃的眼眸中流转着笑意,看着神采奕奕、神情愉悦。似乎丝毫没有受到昨夜和裴棠吵架的影响。
这么快就忘记了和未婚妻的不快,是他心太宽、还是根本就不在乎裴棠?应该是后者吧,花花大少都是不在乎女人的,胜兰想到这里,心中顿时有些不快。
武兆铭随后自己也端了杯茶在胜兰的对面坐下,与胜兰的坐姿挺直不同,他坐的很轻松随意,高大的身躯懒洋洋的陷在又大又软的沙发上,看着面前低着头的胜兰,他语气温和的像是关切的问道:“昨晚睡的还好吗。习不习惯?”
突然被强迫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怎么可能睡的习惯? 胜兰不满的抬头看了他一眼,直接道:“不习惯!”
“哦。是吗?”武兆铭说话间勾起唇角,似笑非笑道:“那为何你睡的那样香甜,连我进去都不知道?”
“ 什么,你进我房间?”胜兰闻言一下子跳了起来,险些打翻了手中的茶水。惊讶的指着武兆铭结结巴巴的道:“你你,你进我房间干什么?”
“就是想看看你睡着了没有。”武兆铭兀自坐在沙发上喝着茶,满脸戏谑的笑意继续道:“想不到你不但睡的很香,还睡得很死,连我给你盖了被子都不知道。”
“我,我最近有点太累了。” 听见是武兆铭只是给自己盖了被子。胜兰又想起早上起来时自己没觉得身体有异样,心中才稍稍放了点心。不过脸上早已腾飞起两朵红云,最近她才开学。这民国的大学和后世的大学一样是要军训的,这几天在学校里天天跑步打拳站军姿的,弄得她疲惫不堪,晚上总是一沾枕头就着,昨夜又熬了会夜。就睡的更死了。
真是,这样子。就是被人非礼了都不知道啊!胜兰在心中懊恼着,不由得狠狠的瞪了武兆铭一眼,有些气愤的复又坐下不去看他,直接问道:“六少,你什么时候放我离开?”
“你是怎么逃离的?”武兆铭没有回答她的话,反倒是问道:“我问过展副官了,当日假死的事情你自己一开始并不知情,据说他们的计划是将你送到国外,并且至今也以为你在国外。此外我还简单的调查了下,最近这些日子你一直在上海,根本就不能去过国外,你是怎么从他们手中逃出来的?”
短短一夜的时间,他就已经查出了这么多?难道一夜都没睡觉么?胜兰心中有些讶异, 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的回道:“那夜他们把我送上去美国的船后,没派人跟着我,船开了后,我看见盯着我的人离开了码头,就找机会跳海游了回来。”
“跳海?”
武兆铭正在喝茶,闻言险些被一口茶水呛到,他咳了一声,费力的将口中的茶水咽下去,震惊的瞪大眼睛又问了一句:“你大半夜的从游轮上跳下去, 然后游泳上岸?”
“是——我从小水性就好。”胜兰知道自己那举动确实惊世骇俗太危险了些,说完又解释了一句:“我当时最少有七成的把握,所以就堵了一把!”
“才七成的把握,你就敢跳海?”武兆铭闻言更是脸色一变,浓眉一下子挑了起来,眸中寒光大盛,明显生气道:“倘若你不幸落到了那三成失误里,那岂不是就此葬身海底?”说话间他迅速起身扑过来握住了她的双手。
胜兰只觉得他人影一动,还没反应过来,他高大的身形已经立在了自己眼前,惊的她条件反射的想要逃跑,却被他抓住了没法逃走,挣扎了两下也抽不出手,不由怒道:“你放开!”
“不放——”武兆铭将她的手抓的紧紧的,语气激动的道:“我今天才知道,你居然胆大至此,为了自由,连命都敢不要。”
“没有自由,要命还有何用?”胜兰一时挣不回手,只能恨恨的道:“你现在知道我是什么人了?逼急了我会什么都不顾的,你到底什么时候放我离开?”
“我什么时候都不想放你离开。” 武兆铭抓紧了她的双手,顺势不管不顾的将她拥进自己怀里,干脆利落的回道:“你就死了那份心吧!”
你——” 胜兰怎么都推不开他,闻言更是气急:“可是我还要上学,你总不能一直把我关在这里做你的金丝雀吧,我警告你武兆铭,逼急了我真的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
“上学的事情你放心,我已经让人去帮你办理转学手续了,很快你就可以随我回金陵读书。”
在胜兰的愕然中,武兆铭稍稍放开了她,看着她的眼睛柔声道:“我不能在上海常住,所以——”
“所以你就要把我弄回金陵去,根本就不管我愿不愿意!” 胜兰此刻真是气的都快发疯了,她在上海辛苦复习了几个月,好不容易才考上了自己喜欢的学校喜欢的专业,和同学老师们也相处的极好,结果他一来,就切断了她刚拥有的一切。
这种突然被人斩断一切的感觉让她气闷不已,心中从昨夜到现在郁积的火一下子全爆发了出来,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然就挣出了一只手,抓起桌子上的茶杯就砸在了他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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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抱歉,今天真的只能发这么点了,实在没有时间,明天尽量补上。
VIP卷 第八十七章 生气
一声乓的撞击声过后,武兆铭的额头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他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手,怔然的看向胜兰。
胜兰气急之中下手很重,几乎是卯足了力气,被砸中后,武兆铭的额头上很快就肿起了一块,微烫的茶水混合着绿色的茶叶顺着他的脸颊流的满肩满胸都是,雪色丝绸衬衫上顿时被染出了大片的污渍。
武兆铭的眉头一下子全皱了起来,他抬手抚摸着自己受伤的地方,脸上如落了层寒霜般的阴郁,薄唇紧紧的抿着,看向胜兰的眸光锋利如出鞘的剑,似乎在下一刻,就会将她生生劈开。
四周瞬时安静的可怕,胜兰被自己的举动和他的眼神所吓,慌不择路的退后一步,丢了手中的茶杯,结结巴巴的道:“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真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冲动昏了头, 她虽然一向很冷静,可也有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
“你是有意的。”武兆铭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恶狠狠的怒意,听着有些吓人。其实他的怒火已经被他最大限度的压了下去,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被女人打,还打的这么狼狈。看着自己身上干净的衬衫变的脏污难看,再看看面前一脸无辜惊慌的女人,他深吸了口气,压下想要惩罚她的冲动,转身扯了扯身上的衣服,怒气冲冲的冲门外喊了句:“阿绣。”
一直守在外面的女佣阿绣闻言立刻就进来了,看见武兆铭一身狼藉的模样,她惊讶的啊了一声,话一出口就识趣的停住了,随后看向他的眼神变的担忧关怀,眸中情谊流转,再转脸看向胜兰的目光中却明显多了几分怨恨。
看样子又莫名其妙被人当成情敌了。胜兰见状在心中无奈的哀叹了一句。这个阿绣人如其名,长的白白净净很是清秀,看着纤巧聪慧,不似一般女佣粗苯的模样,十六七岁的年纪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她能看上英俊潇洒的武兆铭也是正常,不过她一个小丫头,是不可能和自家少爷有结果的,看武兆铭的样子,也不像是个能和丫头勾搭上的主。阿绣顶多做梦妄想下罢了。
可就算明知是妄想, 阿绣也显而易见的想了。
看看,连家里头的丫头都对他动心思。更别说外面那些有身份地位的女人了,这样的男人,真的不是一般女人消受的了的。在这一瞬间,胜兰忽然很同情裴棠,也更坚定了自己以后绝对不能喜欢武兆铭的决心。
她向往的是彼此专一相亲相爱的平凡生活。可不愿意天天为小三小四甚至小五小六小n烦恼。
想到这里她立刻就别过脸不再和阿绣对视,也不去看武兆铭,默不作声的又往后退了两步。
她很想立刻离开这个房间,不过没有武兆铭的同意,她就是出去了估计也得被抓回来,所以她没有走向门边。只是尽可能让自己站的离他们远一些。
“六少,请问您有什么吩咐。”狠狠瞪了胜兰几眼后,阿绣细声细气的问道。
“送叶小姐回客房。顺便叫展副官进来。” 武兆铭的视线一直盯着胜兰,根本没注意到阿绣的脸色,看到胜兰面上的表情变化后,他更是生气,原本他只是想叫阿绣去拿件干净的衬衫给他换的。可此时看见了胜兰躲避的样子,他立刻就改变了注意。
他现在不想看到这样子的她。他真怕自己会忍不住惩罚她。这时候彼此都在气头上,再一起呆下去也只能是徒增怨恨,她的事不急于一时,反正等到了金陵后,他有的是足够的时间慢慢消磨掉她的爪牙。
武兆铭今天是被一杯子砸的真心发火了,他发觉无论自己怎么做,都无法走进她的内心,软攻也好强硬也好,她就是冷冰冰的不给半点回应,不是消极抵抗就是积极躲避,反正就没个好脸色。知道她为了逃走连海都敢跳后, 他决定这一次绝对不能让她有任何逃离的机会,真逼急了,他就是囚,也要将她囚在自己身边。
她是固执胆大的人,他更是,活了二十几年,他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或许以前他的怜惜助长了她的胆大,而以后,他不会再轻易心软了。
他会按照自己的计划,让她一步步站到他的身边,根本不必顾忌她什么,反正怎么顾忌她都不会满意。
想到此,武兆铭冷凝的目光渐渐聚集起来,愤怒的表情也慢慢充满了玩味。
知道自己确实砸怒了武兆铭,胜兰没敢再提上学的事情,她低着头乖乖随阿绣下了楼,一路忍着对方的白眼和小声的冷嘲热讽回了昨夜住的客房,在房内待了一会后,她忍不住想要下楼走走,结果才一出门,阿绣就凶巴巴的过来道:“叶小姐请留步,六少说了,没有他的吩咐,你不能随意离开。”
“我不是要离开,只是想下楼走走。”胜兰料到自己会被软禁起来,看阿绣的态度虽然不顺眼,也懒得和她计较,只柔声问道:“下楼散个步也不行么?”
“不行——”阿绣回答的很干脆。
不是吧!难道下楼透口气也不行?胜兰有些怀疑阿绣是不是公报私仇想故意为难自己,就道:“我不相信六少会这样对我。”
“信不信是你的事,不过除了房间,你哪里都不能去,叶小姐,你还是回房里老实呆着吧。”阿绣冷冰冰的回了她一句,末了还低声加了句道:“哦忘了提醒叶小姐了,你身上这身水蓝色的衣裙可是高档货,万一要是被楼下的花花草草刮坏了,六少追究起来,你赔不起我可就为难了。”
说话间她昂起头看着胜兰,神态高傲,满眼的不屑。
胜兰本来不想和一个丫鬟一般见识, 可对方既然已经踩到了她头上,她若是再忍气吞声下去,只能让对方得寸进尺。闻言遂笑了笑道:“你放心好了,我赔得起,一件衣服而已,能值几个钱?我大学都读的起,难道还买不起一件衣服!再说现在又不是旧社会,就算是丫鬟也不是能随意打骂的,六少还能为件衣服打你骂你不成?那也太失身份了!不过估计一件衣服和一个丫鬟这种小事情,也轮不到六少出面,你这担忧完全是多心了。”
“你——”一下子被胜兰说出身份上的差距,阿绣顿时气的柳眉倒竖;可在这个院子里。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大声辱骂胜兰的,只能憋的气鼓鼓的小声回了句:“哼,狐狸精。”
“阿绣。这里没你的事了,先下去吧!”胜兰刚要开口,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走廊上传了过来,胜兰伸头往阿绣身后一看,瞧见展副官正大步走过来。
他依旧穿着英挺的军装。身姿挺拔威武,但是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气色有些晦暗发黄,黑眼圈很深,像是许久没休息好的样子。
胜兰估计是自己的事情连累了展副官,想起之前秘密要将自己送往国外的人估计就是他。心头有些感激,也有些内疚,随即向他打招呼道:“展副官你好。你来这里是找我有事吗?”
“展某奉六少之命,专门来照看叶小姐”展副官大步走到了胜兰的眼前,微微颔首道“既然叶小姐想下楼散步,那展某自当奉陪”说罢他看了眼依旧站在原地的阿绣,语气威严不容拒绝的道“阿绣。你怎么还站着不动?”
“是——”阿绣看了看展副官,又瞧了胜兰一眼。咬着嘴唇不甘心的离开了。
“这丫头似乎有些心思,不过叶小姐不必放在心上。”展副官瞧出阿绣对胜兰的态度不太好,他虽不太明白是为了什么,却还是出言安慰道:“横竖她只是个下人,叶小姐若是计较,反倒失了身份。”
听到展副官这样的话,胜兰忍不住自嘲的笑了一声:“展副官此言差矣,我能有什么身份,真计较起来,没准她的出身比我还好呢。展副官,这里别人不知道我的底细,你可是一清二楚,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此时整个走廊上空空荡荡,只剩下展副官和胜兰两人,似乎这座小楼目前只住了胜兰一个人,她说话间,突来了一阵风吹得楼边的高大茂密的香樟树叶子发出了一阵簌簌的响声,听起来就像是下起了一场急促的小雨。
急雨声中,展副官背负着双手,站的身姿笔挺,看着胜兰叹了口气,眼眸中有着浓浓的倦意和无奈, 他转身看着阿绣,一直瞧见她走的远了,才低声回道:“六少吩咐过,叶小姐就是叶小姐,和从前的王小姐没有任何关系, 展某就算什么都知道,也得装作不知道,必须时刻守口如瓶。”
“他什么意思?”胜兰闻言稍稍有些愕然,她不明白武兆铭这又是玩的哪一出?
“督军知道王小姐的事,但他并不认识王小姐,叶小姐要回金陵,自然就不能再用王小姐的身份出现,免得督军迁怒。” 展副官脸上的表情有些怅然,他闷声回道:“ 督军是个很固执的人,六少这样安排,也是为了叶小姐着想。”
“换汤不换药,武督军要是真看我不顺眼,改头换面也没用。”武兆铭虽然很用心,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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