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今日,她竟早已爱他爱得寸步不离!
大约到湖心处的位置时袁尘却停了手,他放下竹篙船头转身冲玎珂一笑,摇曳的灯光下他的笑竟令人心驰所往。
“闭上眼睛!我变繁星给你看!”玎珂好奇的歪着脑袋,“繁星?”阴霾满天乌云蔽月,连半点星光也不见,袁尘见玎珂睁着一双水灵的眼睛直瞧,竟从船头走来蹲在玎珂的面前,他伸出常年握枪的手覆在玎珂的眼上,玎珂被他挡住了视线只得无奈的摇摇头,“好吧,好吧,不用挡,我闭上眼睛就是了!”
袁尘温热的气息环绕在玎珂的四周,她已分不清是真亦是梦,只听袁尘一声清脆的咳嗽声,闭上的眼睛却分明感受到四周的光线,玎珂徐徐打开璀璨的双眸。
湖岸两边高耸的树木在初夏愈发枝叶旺盛,而这些树枝上竟挂满了一盏盏小灯,来时一片漆黑根本无法看到这些小巧的灯泡,而此刻一接通电流,灯火瞬间通明照亮夜空,仿若繁星散落。
“你看湖面!”玎珂顺着袁尘的手又低下头看湖心,两岸的灯火映在湖水上,如同满天繁星留下的倒影。
“喜欢吗?”玎珂看着袁尘淡淡的笑意,眼眸也被光线照的闪烁,她没有答复,但一丝丝的感动却早已吞噬了她的心。
湖岸两旁灯光闪耀,湖水中星光洒落,扁舟上一盏晕黄的灯光下她和他紧紧相拥,她没有想到他居然会用这种方式来欢迎,她更没有想到离开他的日子,自己竟日日痛得难以喘息……
“什么?”殷慕箫拍案起身脸色竟是苍白一片,他是极少发脾气的,可此时他却青筋暴起,颅脑中的血如同倒流一般!
“裴,裴之言带兵投靠北平的袁尘了!”新任侍官张口结舌,身体却是不住的颤动,“出去!”新任侍官如释重负般慌张的抬脚跑出去,殷慕箫把持军权不过才一年,身边的侍官却换了七八任,各个皆死无葬身之地。
殷慕箫看着桌子上的皮质文件夹痴痴的笑了起来,所有人,所有人都要弃他而去!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歪歪斜斜的走向粉砖雕砌的屋内,房屋的门虚掩着光线从里面洒出来,殷慕箫抬手正欲敲门却看见钟离弦背身手握电话,她压低声音和对方交谈着,可门外的殷慕箫却听得清晰。
“嗯,对,他的文件上说23号将会调两万军队攻打上海,想必是驻扎在上海外的军队已经消耗殆尽,好像……”
“啪”的一声殷慕箫将电话砸在地上,话筒瞬间离开钟离弦的手心,她赫然立在他的面前却是面无表情,所有人都要弃他而去,就连她,就连她也要如此!
他实在是忍够了!
殷慕箫狠狠的扬起手,钟离弦侧脸紧闭着眼晴,可他的手停留在空中颤抖着终究是没有落下,他每次恨得想杀了她的时候,却总是生硬的停下了。
他知道如果巴掌落在她的脸颊上,他的心会更是灼烧痛苦!
钟离弦睁开眼睛,犹如空谷幽兰般美而不艳,媚而不俗,空灵轻逸,三千丈旖旎如画,她的眸子清澈如水,只要一眼,只要看上他一眼,他便会无可救药。
“慕箫?”
又是这样!
她又是这样温柔而低声的轻唤!
殷慕箫紧握住她瘦弱的肩膀,他的眼眸充血般的可怕,“这不是第一次了!”钟离弦却并不吭声,她好像认定了他会原谅,“慕箫,我给你唱段曲子吧?”
他的手指略微用力,仿佛下一刻就会捏碎她的身体,“为什么要背叛我?”钟离弦却嘴角淡淡的笑,一双善言语的眸子已是雾色弥漫,“我没有背叛你。”
殷慕箫紧咬着牙齿几乎喘不过气,齿缝间狠狠吐出:“你敢再说一遍,你没背叛我?”他的手却更加握紧她的肩膀,钟离弦疼得微微发颤,却仍是冷漠淡然,“这不是背叛,背叛的前提是曾爱过!”
正文 如胶似漆 (18+)
这不是背叛,背叛的前提是曾爱过!
她什么意思!
她从未爱过他?
殷慕箫逐渐松开握她肩膀的手,他浑身冰冷已失去知觉,果然如此,他连最后一点奢望也被她剥夺了!
他看着她这双明眸温婉如水,如果那时他没有回头,回头没有对上她那双含泪的火一般光明的眼睛,他就不会这般伤痛欲绝。
既然连最后一丝爱也没有了,他又何必留下她,“来人,把她带走!”士兵迅速拽过钟离弦,她却丝毫不挣扎犹如待宰的羔羊,她只是睁大眼睛渴求般的望着他,瞳仁里只映着他低垂着头的模样。
门被士兵随手关上,“嘭”的一声却重击在他的心上。
“你叫什么名字?”
他不觉好笑,第一次有人敢开口问他的名字,他却悠悠的吐出三个字,“殷慕箫!”
她侧过脸颊看向远处,微瘦的鹅蛋脸清雅秀美,颜若朝华肤光如雪,绝俗容色婉约照人,“箫?弦?”谢侍官却笑着打趣,“一个是箫,一个是弦,难怪少爷和小姐如此般配,真是琴瑟相鸣!”
他只是盯着她看,她却已面色微微发红,虽是半含唇并无喜怒之色,可他的心底却掠过一丝幸福。
可如今连回忆也痛得锥心刺骨……
而袁尘和玎珂正如吴妈所说,少帅和小姐是小别胜新婚,短暂的分离后却是如胶似膝的缠绵。
玎珂裹着一件米色大浴袍赤脚踩在印度手工织毛地毯上,未干的发丝垂在她的胸前,水滴不时顺着她白皙的胸脯前流下,袁尘忽然停下正在批改文件的手,他抬眸对上她那双剪断秋水的瞳仁,玲珑的胴体在浴袍内若隐若现竟是分外诱人。
她的模样如五年前上海他初见的她那抹背影一般,漆黑的卷发带着水滴一丝丝渗透衣襟,不由微缩起双肩仿若受伤的小兽,细弱的腰肢更是不盈一握。
时光滑过指尖,她却已成为他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袁尘努力自控侧目不去注视她,只是拿起一旁的吹风机,“快把头发吹干。”玎珂倒是乖巧的蜷缩在他的怀中,任由他帮自己吹头发,吹风机发出嗡嗡作响的声音,可热风却卷着她的兰香不时拂过他的鼻翼,袁尘一手握着吹风机,另一只手却小心穿过她顺滑的青丝。
玎珂用浴袍遮住膝盖却刻意往后退了下,她嘴角微笑的弧度也勾得更深了,看你能撑多久。
袁尘撩起她一倾黑发,从后面恰好可以看到她细长而白皙的脖颈,他低下头去轻嗅竟是暗香盈人,犹如猫的爪子时不时挠过他的心间。
袁尘终于再也忍不住了,手中的吹风机竟“啪”一声掉落在地上,他打横抱起玎珂竟转身倒在纱帘垂落的床上,玎珂却在他怀中笑着仿佛冬日的冰渣咯咯作响。
他的手轻巧的解开了玎珂腰间的细带,玎珂身上唯一的浴袍也被褪去,她慌伸手去拉灭床头泛着黄晕的灯。袁尘的手温柔的抚过她不住发烫的身体,漆黑的屋内看不清摆设,更看不清袁尘的脸庞,唯有他的吻越来越重,他一手绕到玎珂脑后,捧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紧搂住她的纤腰。
袁尘的唇依旧冰冷可呼吸却是炙热而躁动,“袁尘……”玎珂逸出一声呻吟,袁尘闷哼了一声却是更加狂热的吻,他粗粝的手指游走不定,可指尖的力道却恰到好处的爱抚过她的每一寸肌肤,她每喊出一声他的名字,他就越发用力的吻着。
他冰凉的唇沿着玎珂的锁骨一路向下,玎珂只觉袁尘的体温滚烫得犹如一把熊熊燃烧的烈火,她努力的喘息着,竟不觉在他的温暖中入眠。
唯有层层暖色撩人的纱帐在夜色中飘扬不定,流苏布满的床边却是一个吹风机兀自在地板上发出嗡嗡的声音,却已不见屋内缱绻春意袭人。
清晨起来早已不见袁尘的身影,吴妈陪着玎珂在院子的亭台石桌前铺上宣纸,吴妈细细的为她研起墨,墨香飘逸洒脱的渗透在宣纸上。
“他人?”玎珂手中的毛笔在宣纸上缓缓移动,墨汁顷刻间渲染开,毛笔时而柔韧时而□,霸气温婉皆在笔下流淌。
吴妈正想回答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玎珂!”
她抬眸恰好撞上袁尘幽深静默的眼神,玎珂露出一排皓齿正欲冲他笑却发现袁尘身后站着另一个人,袁尘大步朝玎珂走来,玎珂赶忙将一块温润的和田玉作为镇纸压在刚写的宣纸上,“这么快就从军部回来了?”她说着将手中的毛笔递给身旁的吴妈,袁尘却眼眸生辉,“难道不想我早回来!”
袁尘逗笑着本想却牵玎珂的手,可玎珂忽然意识到他身后站着别人慌将手背到身后去,“我来介绍下,这是裴上将!”
“裴上将?“玎珂心中一惊。
再看眼前果真是豪气勃发的裴之言,袁尘却是一怔,“怎么你认识?”玎珂赶忙摆了摆手,“不认识!”袁尘淡然一笑,“裴上将可是国家英雄!他如今已是我军中一员大将!”
“大将?”玎珂喜于言表却又怕袁尘看出来,她是顶不愿在面子上赢了男人的,便赶忙收敛了笑容认真的伸出手,“玎珂见过裴上将!”
裴之言似乎看出了她的小心思,竟也详装着伸出手同她紧紧相握,可他低头间却小声嘟哝了句,“你好,外交官!”
外交官?
玎珂一愣想起自己当日的游说,却没想到居然真的改变了裴之言的想法,竟将北平转危为安,玎珂故意咧嘴冲裴之言傻笑着,裴之言也配合着她微微一笑。
袁尘在一侧看着奇怪的两人,眼眸却是一闪而过的温暖,他怎会不知玎珂的所作所为。他紧盯着玎珂,心却是不断的收拢变紧,这样的女子,他怎能不爱,怎能舍弃。
正文 长相厮守
裴之言轻轻将和田玉镇纸拿开,将宣纸捏在手中一字一句念道:“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好!”裴之言读过居然大吼出声着实吓了玎珂一跳,“霸气十足!”
玎珂莞尔一笑,裴之言倒果然名不虚传,为人豪情直爽,在袁尘和玎珂面前竟也不拘小节。
玎珂从裴之言手中接过宣纸,“我也很喜欢王昌龄的这首从军行,霸气的韵味中有些凄凉,一个人孤独地站在玉门关,只见青海湖上空浓云密布,雪山也失去了晶莹的光彩;将士们在沙漠中身经百战,盔甲也磨破了,却坚定不把敌人打败绝不归家!可是相比君王的在宫内的悠然自得实在可悲!”
裴之言长叹一口气,布满沟壑的脸庞坚定而不显苍老,“是啊,我们在战场拼死拼活却还要被统领怀疑!”
裴之言功高震主人人皆知,却不料他浴血奋战竟是被殷慕箫生生逼走。
袁尘轻蹙眉,他显然对玎珂激起裴之言的伤心有些不满,却转眼笑道,“裴上将生于乱世,长于军伍,精通兵法,善抚将士,在我北平必当有用武之地,甚至名垂青史,又何必如此长叹!”
裴之言听闻此话已是溢满眉眼的感动,“少帅真是高看之言了,要说如今虽是钟离世家,殷慕箫和少帅三分天下,但之言觉得钟离钦那般公子哥实在不成气候,殷慕箫为人又太过阴狠,恐怕最终拥坐天下之人只有少帅!”
袁尘和裴之言惺惺相惜,相见恨晚,玎珂看着他们谈论世事也颇是欣喜。
“我的夫人,你在想什么?”玎珂猛然一惊,侧目看身后将她搂在怀中的袁尘,玎珂轻仰起头对上他那深邃的眸子,她怎会如此迷恋眼前这个时而霸道又时而温柔的男人。
“你送走裴上将了?”玎珂靠在袁尘的怀中,轻嗅着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味。
“嗯,”袁尘轻应答着却将玎珂搂得更紧,他的唇细密的滑过玎珂的脸庞带着无尽的宠爱,忽然他的眼眸停留在石桌的宣纸上,“你不该写这首诗!”
玎珂疑惑的抬头望着他,袁尘竟又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玎珂伸出手将他轻蹙的眉毛慢慢抚平,“为什么?我觉得这首诗写得很好!”
袁尘依旧亲昵的将玎珂搂住不放,“这种诗不适合你!马革裹尸是男人的事情,你不该看这些!”玎珂不禁皱起好看的柳眉,袁尘却继续道:“你和我受过的苦已经够多了,现在换我来保护你,好吗?”
玎珂盯着眼前人呼吸却是痛苦的挣扎,她正欲开口可再看身后袁尘已略带怒色,玎珂只好笑着应付他,“好,以后再不看这种诗了,我今天不过闲着练下字罢了!”
“听说少帅您擅长书法,无论王羲之还是颜真卿都不在话下!我钟离玎珂身为堂堂少帅夫人岂能逊色呢?”玎珂慌忙转移话题。
袁尘难得听到她的称赞倒是高兴,干脆趁兴随即一手挽起袖子,一手拿起毛笔,只见他在另一张宣纸上重新将从军行写了一遍,行以篆籀之笔,化瘦硬为丰腴雄浑,结体宽博而气势恢宏,骨力气概凛然。
可玎珂的眼眸却紧锁着眼前人,逆光勾勒出他俊美的脸庞,铁骨铮铮也顿时化为绕指柔。
现在换我来保护你,好吗?
只要有他这一句话,纵然是被挫骨扬灰,碾碎成齑粉,她也要变作万缕尘埃萦绕在他的身旁。
袁尘字如其人,毛笔游走在宣纸上,一首边塞诗跃然纸上将他的豪情挥洒无疑,文笔挺美健秀,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而玎珂的瞳仁中却只有他一人的身影。
“怎么样,比起你写得如何?”袁尘站在玎珂身旁打量起她的神情,玎珂垂眼去看,她早先曾见过他的颜体,那时他写下“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深情表白,现再看他的字迹依然是遒劲有力,线条的起落移动中灌注着一腔豪情,又在栉比鳞次的宣纸上激射光辉,挥墨落笔间龙飞凤舞。
玎珂看袁尘一副为自己的作品沾沾自喜的模样,玎珂倒不慌不紧的嘟囔道:“其实和我写得也差不多嘛!”
袁尘不禁一笑,竟用毛笔轻轻点在玎珂的鼻尖上,“好一个差不多!”
他这一闹,玎珂气得夺过他手中的笔在他脸上乱画一通,顿时袁尘便从方才风度翩然的男子变成了大花猫。袁尘却不生气,双手沾着墨盒里的墨汁居然伸出五指朝玎珂扑来,玎珂尖叫着扔下毛笔拔腿就跑,袁尘却在她身后紧追不舍,“看我怎么收拾你!”
玎珂嬉笑着喘着气拼命在长榭里躲藏他的追赶,袁尘每日蹙眉的脸庞总是难见任何表情,而他此刻却是温柔的灿笑。
他们的笑声在整个静宜园的院内回荡着,黄昏的余光洒落在长榭亭台上,夕阳西下院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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