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碾玉成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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碾玉成尘-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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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尘口中含着茶水尚未咽下喉,听到何副官的话也屏气凝神,玎珂却挑了挑眉毛斜目看向他们,慢慢幽兰轻吐:“所以这种茶又叫虫屎茶!”

“虫屎?”何副官放下杯子捂住嘴直奔向洗手间呕吐不止,袁尘瞪着笑靥如花的玎珂,喉结上下移动,许久方才咽下口中的茶水,然后紧锁眉目起身离开。

袁尘刚一起身上楼,玎珂就再也憋不住了,仰头大笑起来,大厅内回荡着玎珂的笑嚷声,“何副官,别吐啊,这可价值连城,比黄金还贵呢!”

“你让我留在军部工作嘛?”玎珂扯着袁尘的衣服,平日里管用的招数今天却毫不起效,“你总不能成天把我圈养在家里!”袁尘依旧埋头看文件,“圈养?你要是和猪一样老实就好了!”

居然拿她跟猪相提并论,玎珂气得干脆径直坐在了他的书桌上,袁尘也才抬头对上她明亮的眼眸,“如今苏琛泽蠢蠢欲动,我忙得焦头烂额,你不在家好好做阔太太,干嘛跑来做我的机要秘书?”

玎珂却不管就是双手抱臂,“我好歹也是留洋归来,满腹才华就守在家里给你当阔太太,这不是大材小用吗?”袁尘推推她,她压着文件却纹丝不动,“别的太太不都能呆在家里,你为什么就不能!”

玎珂跳起来双手叉腰站在袁尘面前,“我不能,因为我不是普通的女人!”袁尘侧目看着她艳美的容颜,“看你沏的茶就知道你不普通!”玎珂气得拽着他直嚷嚷,“你要是不让我来军部工作,下次就不止是虫屎茶那么简单!”

“少帅,该开会了!”机要秘书敲门提醒,袁尘像对待小孩子似的轻轻抚摸了下玎珂的头,“我要去开会了,你自己到院子里逛逛,开完会我们就回家吃饭。”他不等玎珂回答便起身离开,玎珂气得直跺脚,却又无可奈何。

正文 破译电码

作者有话要说:呜哇……收藏哦!

爱死你们啦!“你们别跟着我!我自己在院子里逛逛!”玎珂遣开身后的士兵,一个人在偌大的军部院内晃荡着,军部皆是男子,大多都知道她是少帅夫人,见面都是客气行礼。玎珂却拽着手中一根乱拔的青草,青草被她揉搓成一团,留得一手青绿色的汁液。

滴滴答答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玎珂顺着声音绕去,竟是军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隔着磨砂玻璃看不清屋内的动静,却可知屋内人似乎在破译电报,战争在即倘若能获得敌军的信息简直是事半功倍。

自从离开亚拉巴马州玎珂已许久未碰过电报机,听到这熟悉的滴答声她只觉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激情澎湃,她惦着脚尖使劲去瞅,却只是徒然。

玎珂侧身绕着玻璃去找电报房的门,转角处不留神竟生硬撞上一个人,“哎呦,谁啊?”玎珂捂着被咯得生疼的脸,眼前人虽身着军装,四方的脸布满小溪般的皱纹,满头是银发乱糟糟的涌出军帽,佝偻的身躯已难看出过去的挺拔,“小徐,瞧瞧你干的好事!”

小徐?

玎珂此刻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怎么自己堂堂少帅夫人变成了所谓的小徐,老军官却艰难的蹲在地上乱摸着,玎珂这才发现自己竟踩着一副眼镜,“啊,实在不好意思!”玎珂赶紧捡起眼镜,可镜片却碎了一地,只剩下一副空框架。

“唉,这下可好,我又得配新眼镜啦!”玎珂窘迫的将眼镜架塞回老者的手中,可他似乎并不打算放玎珂离开,“小徐,今天下午不是该你轮班吗?”

老军官说着眯起双眼仔细瞧着玎珂,可模糊的老花眼只能看清玎珂一袭白旗袍的大致轮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小徐。”玎珂轻描淡写的带过,可老军官却握着眼镜架不放,“别蒙我了,你当我眼真花啊,我告诉你,我还没老糊涂,今天下午就该你轮班,你没事穿着便装想逃班是不是?”

玎珂在老军官面前晃了晃手,老军官却朝着墙壁指指点点的唠叨着,玎珂尽量憋住不笑出声,看来他真是老花眼的厉害,“啊,对,您记性可真好,今天是该我轮班,可我没带军装来怎么办?”玎珂将错就错的跟他瞎扯起来。

老军官为自己卓越的记忆力和视力感到自豪,“来上班不带军装作何,让何副官逮着肯定要骂你,更衣室里不是有很多备用的衣服,赶快换去!”老军官指指一侧的小房间,玎珂窃笑着钻进了女更衣室。

一袭女军装英姿飒爽,玎珂对着镜子摆正自己的军帽,“真漂亮!”她自己都忍不住脸红的夸了声。黑色的军靴踏进电报房,玎珂这才被震惊,在上海她从不被允许进入电报室,北平军部的电报房看似位置偏僻,可偌大的空间内却被分为一个个小隔间。

“23号?”

“23号?”“啊?”玎珂这才回过神,原来是老军官在叫她,想必这个叫小徐的正是23号破译员,玎珂军靴叩脚立正,“倒!”老军官将一只银色的钥匙递给她,“快去工作吧,我先找小周替会儿班,赶紧去换副眼镜。”

玎珂接过钥匙连连点头,电报房内皆是一色的戎装,工作人员多半佩戴眼镜耳际坠着黑色大耳机,手指滴答敲打着电报机,密码本更是时刻不离手。每个隔板都巧妙的将工作人员隔开,显然佩戴上耳机都无法听到对方的电报声,而密码本更是根据编号各不相同,从房外只能听到杂乱的滴答声。

她瞅见一个位置空缺便溜着滑过去,估计这就是没来工作的23号小徐,玎珂详装自然的坐下,钥匙旋动抽屉里竟整齐的摆放着纸笔和精巧的密码本,她熟练的戴上耳机,热血激荡,一道道电磁波通过电报机传来,滴答的长短音流淌为玎珂笔下的摩斯电码。

袁尘按了按太阳穴,将怀中文件交给何副官,“她人呢?”袁尘推开办公室的门却空空如也,门口的士兵面面相觑,却迅速行了军礼,“夫人说她要一个人在院子里转转。”袁尘瞪了一眼两边的士兵,自己大步下楼朝院内走去。

两个士兵也无可奈何,他们非要跟着玎珂,可玎珂却恶狠狠的说:“你们要是再敢跟着我,我就让少帅毙了你们,这么小个院子我难不成还会丢了?”两个士兵都只觉袁尘喜怒无常,生怕自己会因此丢了性命,况且军部高墙耸立,后院更是士兵把守连门也没有,这个夫人也走不远,便只得离开。

“真是一群废物,在军部院子里都能把她弄丢!”袁尘一眼望穿不大的军部后院,根本毫无玎珂的身影,何副官赶紧催人去找夫人,他知道袁尘一旦碰上任何跟玎珂有关的事,整个人就会立刻丧失理智。

袁尘用力踹了一脚旁边的草丛,他实在想不通这个女人为何总是莫名其妙。他轻轻瞥了眼,却看见不远的石砖地上躺着一节揉搓的青草,赤红的石砖上一小节青草毫不显眼,却已被人揉搓成团,袁尘蹲下捡起这小节青草。

他依稀记得玎珂有个坏习惯,她无聊时总喜欢乱抠乱揉手边能碰到的东西,吴妈经常催她安生些,她却时不时将皮沙发抠出小洞。如若是袁尘坐在壁炉前看文件,她总会将纸张揉得字迹不清。袁尘却不断的纵容她这种调皮的行为,他觉得一个人只有在强烈缺乏安全感时,才会从身边的物体寻找真实。

“报告,到处都没有找到夫人!”何副官挥手让士兵走开,袁尘却握着这一小节青草,上面仿佛还遗留着她指尖的兰香,袁尘顺着这节青草的方向抬头望去,电报房?

他嘴角微微上扬,似乎一节青草已为他指引了方向,何副官拍了下锃亮的脑门,自己怎么没想到,整个军部唯一有女人的地方就是电报房了,他抢先跑到袁尘的前面去问电报房门口的年轻士兵小周,“夫人呢?”

小周瞧见何副官后面跟着少帅,慌忙行军礼,“报告,没有看见夫人!”何副官一怔又问,“你知道少夫人长什么样吗?”小周笑着看向俊朗的少帅,“报告,不知道!”

正文 前去德州

袁尘正欲进电报房却听见身后传来老军官的声音,“少帅?您怎么来了?”老军官带着明亮的眼镜看得清晰,瞧见袁尘激动的冲过来汇报情况,“刚才眼镜让小徐碰碎了,我去换个新的才让小周替会班,少帅明鉴,我可绝没偷懒。”

袁尘眉头轻蹙并不打算听他叨唠下去,“我什么时候给您的眼镜碰碎了?”温柔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老军官回头瞧去,小徐竟一身淡白色旗袍款款走来,“我明明是晚上轮班,现在早来了足足一个钟头,您可千万别在何副官面前冤枉我!”

老军官扶了扶眼镜定睛瞧着眼前人确实是小徐,顿时懵了,“你是小徐?那下午穿白旗袍的是谁?”

小徐笑着朝女更衣室走去,并不曾注意到踏进电报房的袁尘,“整个军部除了我整天穿白旗袍还能有谁,我看您真是老糊涂啦!”何副官朝老军官瞪了一眼也赶紧迈进电报房。

电报房滴滴答答的声音吵杂不堪,让人难辨真伪。

可袁尘的目光却一分不差一丝不离的落在一个角落,她身着卡其色军装背对着袁尘,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一缕发丝顺着耳机滑落在脸颊前,她用修长的手指将头发别在耳后,熟练的翻译着电码,行行数字在她笔下化为方形文字,她认真的誊写在稿纸上,竟不曾注意到身后的他。

他伸出手轻搭在她的肩上,却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捏碎她柔弱的肩膀,玎珂如水般平静的回眸看着袁尘,竟腾的站起身来行了标准的军礼,“报告少帅,翻译完毕!”

她将文件夹双手递给袁尘,玎珂身着军装有种说不出的韵味,盘起的卷发塞进军帽中,性感诱人又不乏低调冷媚,简约中彰显英姿凌然。

“我翻译的都准确无误,你就算不让我当你的机要秘书,让我去电报房工作也可以!”袁尘倚在沙发上似乎听不到她的话,玎珂鼓着腮帮子,“袁尘,你成心想憋死我是不是?”袁尘听到她喊自己的名字才放下手中的文件,“父亲这些日子更是问的急,我要是把怀孕六个月的你派到军部工作,你说父亲会怎么办?”

六个月?

玎珂摸摸自己平坦的小腹,这个谎算是没法圆了,成天躲着不敢见苏轻曼和大帅,却躲不尽每日的补品和安胎药,“这样吧,你让我去电报房工作,但对我的身份保密!”袁尘起身朝书房走去,“我告诉你整个电报房的人加起来也不抵我钟离玎珂,我师傅可是麻省理工的高材生,她还为德军翻译过电码呢,我就算不用密码本也能翻译,而且……”玎珂还没嚷嚷完,书房门“嘭”的一声关上,生硬将她的话打断,吴妈边嗑瓜子边看她和袁尘吵闹的好戏。

“别看了,”玎珂忽然回头瞪吴妈一眼,她只得悻悻走了,“总有一天,你非得来求我给你翻译电码!”玎珂叫喊着,似乎还不够解气。

“少帅,有情报说苏琛泽的兵力在德州附近徘徊。”袁尘合上文件夹,双手交叉抵在下颚习惯性的任肌肤贴着婚戒,“苏琛泽老奸巨猾,从不按常规出牌,他的兵力徘徊在德州却不一定会在德州开战,不过还是要小心!将兵力分散在沧州和德州这两个地方,一字排开绝不能有半点疏忽!”

德州位于黄河下游,是山东省的北大门,当年大帅打下德州本要继续南下,但苏琛泽却投靠了日本人,甘愿当傀儡政权也不让北平占到半点便宜。德州又是京杭大运河的一个重要码头,华东、华北重要的交通枢纽,一旦德州丢失他们就会彻底失去南下的机会,各个元老都虎视眈眈的看着这个年方二十七的少帅,一个留洋的空军会如何独自抗战。

“我要跟你一块去德州!”玎珂坐在袁尘的行李箱上,袁尘继续收拾着满衣柜的军装,“这不是去玩,等我从德州回来再带你去丹东玩。”玎珂死活不肯让开,袁尘离开北平带兵前去德州,她就必须和大帅一同留在北平,到时候大帅戳穿她没有身孕的谎话,指不定怎么收拾她。

“不行,我就要跟你一块去,我可以帮你翻译电码!”袁尘继续叠着一件件军装,“不必,德州有专业翻译员。”袁尘推开玎珂,却头也不抬的整理行装。

“去吧去吧,永远别回来才好!”玎珂站在门前大喊着,可袁尘的黑色劳斯莱斯却渐行渐远,袁尘望着后视镜内玎珂瘦弱的身影,她伫立在白色小楼前,风吹动她旗袍的裙角,让人看得酸楚,连同心也皱做一团。

何副官看袁尘痴痴望着后视镜里玎珂模糊的身影发呆,他忍不住咧嘴一笑,大帅足足娶了七房姨太太,在外面更养了不少的女眷,大少二少也子继恶习,个个都整日寻花问柳。唯有这个少帅袁尘竟只娶玎珂一人,更当众在教堂立下誓言此生此世仅此一妻,至于那个报纸花边竞相报道的梅红,袁尘已是许久未曾去看过。

“小别胜新婚,小姐你也别沮丧着脸了,我们明天还得去大帅府呢!”什么小别胜新婚,玎珂冲吴妈摆摆手,看着袁尘的专座扬尘而去,她却依旧要闷在这偌大的宅院内。

可方寸之间岂能锁住她钟离玎珂。

夜色里玎珂将留声机开到最大声,吴妈敲过几次门催她睡觉,她只是嚷着再听会就睡,“不带我去德州是吧,我自己去!”玎珂将几件旗袍塞进小皮箱内,生怕一会吴妈又来敲门。

“下去吧!”噗通一声,小皮箱顺着二楼的窗户落进院内的湖水中,可声音瞬间又被留声机的音乐盖过,吴妈一惊却只听见留声机里歇斯底的歌声。

玎珂顺着管道慢慢滑下来,旗袍丝毫不能牵绊她的速度,趁着夜色她轻巧的跳到靠墙的湖水边,防水小皮箱略沾了些水迹,玎珂伸手将皮箱捞出来。月色下池边却闪烁着暗黄色的光芒,一枚寿山石方章静谧的躺在皮箱的一侧。

玎珂想伸手去捡那枚方章,可手却停在了半空中,月色下她眼眸流转,许久起身拎起小皮箱大步离开,寿山石方章依旧躺在池边的角落里,映着月光仿佛能渗出丝丝血迹。

再见,沈淙泉!

正文 翩然回眸

玎珂伸手摸了摸外套兜里的勃朗宁手枪,才放心缩了缩肩,继续坐在长椅上等待火车。

“少帅,有人要见您!”何副官推门进来,袁尘正在同几位军官讲话,冲何副官摆摆手,“待会再说。”门外人又等了许久才踏进屋内,自从来到德州,翻译员不断窃听苏琛泽发出的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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