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伙计居然被捆在一起,李老板一瞧是玎珂呜呜直叫,可被堵着的嘴却发不出一声。
“玎珂小姐!”玎珂匆忙去摸包中的勃朗宁手枪,眼见何副官一袭军装,胸前的勋章却刻着显眼的京字,北平来的人?
玎珂的手放在包内,她见何副官笑盈盈走来,看似温和却带着警惕,“玎珂小姐,今日我们少帅包下整场只为听您一曲!”
少帅?
这两个字犹如当头棒喝,玎珂嘴里暗骂王师长这个混蛋,居然当真把少帅搬来施压!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天知道这个少帅打着什么主意,万一把她的话当真,她这最后一次演出算是真的有去无回,晚节难保!
“玎珂小姐?”
“啊?”玎珂回过神却淡然一笑,“您捆着他们谁给我化妆啊?说是听我一曲怎么搞得这般严肃?”何副官点头示意侍卫放人,可他看玎珂的目光异常小心,想必王师长说过她随身带枪的事。
“抖什么抖?”玎珂怒斥化妆的伙计,显然他是被吓呆了。
她坐着任由旁人为她化妆,走一步算一步,实在不行大不了就跑,难不成他个北平来的少帅还敢跟她在上海叫板?
“我的角儿,您今天……”一听到李老板喊她角儿,玎珂就烦躁得头发晕,明白明白,明白啦!
无非就是李老板要她别惹事,好好侍候北平少帅。
戏院二十年庆,玎珂一改往常甜腻的唱腔,居然要唱《花木兰》,她生于上海有着吴侬软语,而这出戏却是浓重的北方豫剧,起初李老板觉得豫剧对上海人太过陌生,而且玎珂的腔调难以驾驭,可说到底人家是角儿,万一玎珂不肯唱别的,自己说不定就死在了何副官的枪下,轻轻一瞥李老板就只得低头同意。
“少帅,玎珂小姐马上就来!” 何副官恭敬的半弯下身伏在袁尘耳边小声说道。
正文 再次相遇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和第一章很类似,是回忆之后的内容,除了最后几段有所不同,大家多多收藏,支持哦!袁尘没有回答,只是挥手示意何副官离开,何副官有力的叩响军靴简单的行了军姿,立即躲进四周的黑暗中,却看得清袁尘嘴角不经意的上扬,他双眸犹如烈火,一路摧枯拉朽直焚烧到人的心底。
“三年了!”袁尘像自言自语又似在对谁小声低吟,他看似镇定自若,目光却不离不弃的紧盯着垂地幕帘的戏台,三年了,他终于能再见到她了!
三年前的上海街头,雪白色的洋装湿嗒嗒的贴在她的后背上,漆黑的卷发带着水滴一丝丝渗透衣襟,她不由微缩起双肩,仿若受伤的小兽一般,细弱的腰肢更是不盈一握。
那时他们的距离不过横着一条短街,他却错失了她。
两年前的美国,茶色玻璃外一袭红装在白天雪地间分外刺眼,瞳孔中烙印下她如火似血的红艳背影,犹如雨打红荷,却点点打在他的心跳间,直至蔓延到他的呼吸中,竟是如此的鲜润夺目。
那时他的指尖只差半寸就能拥她入怀,她却扑进了另一个男人的怀中。
她修长如柔夷的手指游动在黑白键盘上,跳跃的指尖滑过琴键,乐曲在优美而柔情的喃喃细语中结束,她从容地完成整篇乐章,却起身站在钢琴前坚定的说:“Just for You!”
那时袁尘就在饭店昏暗的隔间内,她竟在对另一个男人炽热的表白。
他曾经以为她已随风而逝,一切都变得云淡风轻,可当此刻他再次回到黑暗中,所有的回忆如同汹涌的海浪铺天盖地袭来,不断的拍击着敲打着,袁尘只觉自己已被嫉妒折磨得近乎发狂,原来整整三年,他从不曾有一刻忘记过她……
序幕徐徐拉开,空荡的戏台下仅坐着袁尘一人,何副官站在他的身后如雕塑般一动不动,光影交错间隐约可见不少持枪侍卫立在角落处。
袁尘伸手扯了下戎装内紧扣的衬衣,衣领似乎勒得他有些喘不过气,他双手交叉放于膝上,急促的呼吸却泄露出他的紧张。
台上顿时灯光璀璨,一抹倩影顺着灯光徐徐转出,女子却是背身而对,时而微抬皓腕,时而轻舒秀手,手中花枪竟转得眼花缭乱,玉袖生风。
细长的花枪转甩划,流水行云龙飞凤舞却不及她的背影风姿绰约。
昏暗的戏台下,摇曳的灯光中尤可见一对冷眸,傲似寒冬的独梅,他嘴角看似无却有的微勾。
果然是她!只要一个背影他就能一眼认出她!
袁尘的喉结上下移动,他几乎紧闭呼吸,生怕一不留心她便会破茧而出化蝶而去,目光更是一寸不差,顺着她的背影缓缓移动。
一瞬间,她忽然侧脸回眸,眉蹙眸闪男装女相灵韵散溢。她微仰首凝立,脚步轻云般慢移。
台上女子缓缓转过身,眼眸恰好对上袁尘,却是不卑不亢,睥睨的神色中甚至略带鄙夷。
袁尘双手紧握露出发白的骨节,连同心也在一瞬间停止了跳动。
她正是何副官口中的绝色名伶玎珂小姐。
玎珂肤若凝脂,雪肤红唇相映,回眸间却明净清澈,双眸如星复作月,朱唇轻启,柔媚的声音却带坚毅,字字铿锵有力,花枪在手如旋风般疾转,鬓珠作衬胭脂气浓,戎装战场却是绝代风华。
玎珂字字珠玑莞尔唱来,脚步轻盈身体缓缓旋转,刹那间花枪居然脱手而出,如利箭般离弦飞去,直朝着袁尘扎来。
黑暗中看不清袁尘的表情,他却稳坐泰山波澜不惊,花枪尖锐的箭矢闪着寒光瞬间撕裂空气,何副官正看得认真竟是不留意,他眼疾手快却不及花枪速度。
“嗖”的一声滑开空气,花枪如利箭般竟稳稳立在了袁尘面前的木桌上。
如四两拨千斤,花枪轻易滑出她的手掌,木屑顿时四溅,竟足足在木桌上扎出了半寸深的痕迹,袁尘却轻瞥了眼竖立在自己面前的花枪,居然面无惊色!
玎珂甩出花枪便急奔向后台,何副官掏出手枪却立刻被袁尘制止下,袁尘不但不气,反而眯得狭长的眼眸略带笑意。
玎珂掂起包还没跑出两步,“啊!”猛的尖叫出声,整个身体顿时一个踉跄,竟忽然被人从身后揪住了一倾长发,她下意识转身抬腿便踢去,却瞬间被有力的手掌紧握住了膝盖。
袁尘一把将她按在墙上,后台纱帐帷帘卷着秋风摇荡,玎珂右腿的膝盖还被他握在手掌中,另一只手已牢牢的按住了她的肩膀。
这姿势太过暧昧,连玎珂也忍不住满脸通红,可眼眸前的人却携来无边的柔情,正如钟离弦所说的,真人可比照片俊朗多了!
他一袭军装勃然英姿,如琼枝一树,栽于黑山白水间,终身流露着琉璃般的光彩,漆黑不见底的眼眸,如一潭深水直淹没得人无处喘息。
袁尘本想开口,他有太多的话要问她,她叫什么名字,她来自何处,为何要在上海美国不断搅乱他的心,可僵持了许久问出口的却是,“为什么?”
为什么?
他的声音沙哑而略带慵懒,如爆发在黑夜里的烟火,展开的刹那便绽放出朵朵内敛的茶花。
玎珂直觉心跳得慌,以为他问自己为什么要拿花枪扎他,竟不慌不乱的莞尔一笑,敢对上海司令的长女如斯,拿花枪吓你算是轻的!
她的一颦一笑入骨三分,他的心却在不觉中一口口被她吞噬着。
“少帅?”玎珂朱唇吐幽兰,眼眸满是勾魂的妖媚,手如丝绸般滑过他的衣领,另一只手却慌忙朝包里乱摸。
少帅?
袁尘一怔,心早已被她的话语熔化了。
玎珂的手如同一块薄冰,慢慢顺着他脖颈滚烫的肌肤触摸着,生硬的勾引却已撩拨得他心猿意马,袁尘伸手想去碰她娇嫩的脸庞,可轻瞥间竟注意到她另一只不安分的手。
她在掏枪!
袁尘倒不惊不慌,反而干脆紧随着她的引诱,笑而不答的将她的双手剪在背后,直接逼迫她紧靠着自己的身体,让两人的脸庞紧紧贴在一起。
“玎珂小姐,莫不是在找这个?”
精致的勃朗宁手枪赫然握在袁尘的另一只手中,冰冷的枪管对准她的太阳穴,他们居然趁她上台之际把她的枪拿走了!
“卑鄙!”玎珂瞬间失去了方才的娇媚,紧蹙着双眉狠狠吐出两个字。
可她却不知道自己蹙眉生气的样子,犹如午夜摇曳的花枝,无意间却散发着更诱人的清香。
袁尘再也忍不住竟低头吻了下去,他一手拿枪抵住她的额头,另一手将她的双腕扣在身后,她抵着墙壁的身体丝毫也不能挪动。
他的舌尖巧妙的撬开她的贝齿,贪婪而渴望的游动着,玎珂使劲扭动着挣扎着,他却如一堵巨墙纹丝不动,袁尘身上带着淡淡的薄荷香强烈而霸道的袭来,不容半分反抗。
忽然玎珂上下贝齿用力咬下去,顿时一阵血腥味滚动在他们的唇齿间,袁尘冷哼一声,轻蹙了下眉头却依旧不肯放开她。
“袁尘?”
熟悉的声音刹那间撕裂这暧昧的空气,阴暗的后台层层帷帐纱帘间,却可清晰的看到对面竟是一行人走来。
“钟离叔叔?”袁尘松开怀中的玎珂,回眸去看卡其色军服的人。
玎珂趁机推开他如滑鱼般溜走,袁尘不及反应,正欲抬腿去追,却再次听见身后人的叫喊,他不舍的回头凝望着消失在夜色里的身影,却只能转身将手枪塞在腰间,用拇指随意揩拭过嘴角的血迹,便笑迎着撩开帷帐走了出去。
玎珂对着镜子小心将蜂蜜涂在洗干净的唇上,这是她历来保养唇部的方法。
方才的一幕依旧脸红心跳,幸亏自己跑得快,不然被父亲逮住还不打死她!
看着镜中越发美艳的女子,他居然敢一手拿枪对着她的额头,另一手将她的双腕扣在身后,他的舌尖巧妙的撬开她的贝齿,贪婪而渴望的游动着,任她如何扭动着挣扎着,他却如一堵巨墙纹丝不动,他身上带着淡淡的薄荷香强烈而霸道的袭来,不容半分反抗,就连自己咬破了他的嘴角,他居然都不肯放开。
不能想!不能想!
流氓!流氓!玎珂恨不能将这些记忆赶出自己的头脑,一个回身倒在床上,应该想想淙泉何时归来!
正文 调查身份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求收藏~“啪!”一声响,屋内的青瓷器被摔得粉碎,“没用的东西,连个人都找不到!”何副官站在一侧不敢吭声。
王师长却卑贱的奉承着,“少帅,您为何不拿这手枪去问问司令?”
袁尘瞥了眼桌子上的勃朗宁手枪,“她说自己是上海司令要送我的礼物,万一不是呢,你们也不动动脑子!”
他靠在沙发上按了按太阳穴,额头突突跳得直痛,天知道她的话有哪句是真的,若她真是上海司令讨好送来的美人,他必收无疑。可上海司令出现在戏院,说是连夜赶回陪他看戏,而她又随身携带如此贵重的手枪,显然不是一般的名伶。
那她到底该是什么人?
他必须要找到她,他不能再等三年,不能再错失她了!
“小人实在不知啊!”
袁尘靠着真皮沙发,何副官一把拽住李老板的衣襟,掏出枪狠狠对准他的额头,“李老板,你连自己戏子的身份都不知?”
李老板吓得欲哭无泪,“小人当真不知!如今人人都去舞厅,哪还有人听戏,我都打算关了戏院,谁知那个叫玎珂的女人跑来,她说要唱红整个上海,我一问她真名她就掏枪对着我,吓得我连契约都没让她签!再说她后来当真是红了,每逢周五戏院爆满,我也就不再问了,反正角儿来唱我给钱就是!”
一问她真名她就掏枪,唱戏耍花枪扎向他,袁尘端起玻璃杯内的伏特加一饮而尽,嘴角被咬的伤口依旧刺痛,她居然比这酒还烈!
“少帅,这旗袍出自上海最好的裁缝店,据裁缝说是上海司令身边的副官拿来的尺寸。”
果然和上海司令有关!
不管她是上海司令的情妇,还是馈赠的礼物,他都要抢来!
袁尘伸手抚摸着挂在衣架上的象牙色旗袍,墨荷绽放在绸缎间,想到她耍了花枪还不及换衣,居然穿着戏袍就逃走,袁尘不觉嘴角微微上扬。
何副官瞧着袁尘对一件旗袍发笑,更加疑惑。
何副官开动黑色的劳斯莱斯,从后视镜内看到袁尘身着一袭黑色西装,还不忘对着后视镜端正自己的领带,何副官看着便打趣说道:“少帅,您都这样了,还如此注重仪态可让我们怎么活啊?”
袁尘却不觉好笑,依旧严肃勃然英姿,“军人自当端正仪姿,别失了我们北平的脸面!”
何副官嗯了一句,说什么端正仪姿,整日找那个名伶找得发疯,上海司令为他举行了欢迎宴会,一大早就问哪件西装合适,何副官第一次发现袁尘这样在意着装,哪件才能不失咱们北平军人的威严啊,这件会不会太严肃了?这件会不会太戏谑了……
上海府邸内袁尘和钟离司令寒暄问暖了一番,他便开始左顾右视找心中欲寻之人,舞池内灯光旋转,却摇曳得他愈发心神不宁。
“这就是少帅吧?”妖娆的身段转进司令怀中,司令笑着介绍,“二女儿钟离媚,”浓妆艳抹的女子红唇妖冶,盯着袁尘的眼眸勾魂夺魄,却不免显出几分庸俗,“三女儿钟离弦!”钟离弦一袭浅青色旗袍,清雅灵秀如水蜿蜒,却终不是袁尘所寻之人。
正如司令当年所言,玎珂是绝美无伦的牡丹,万花莫敢争奇斗艳,可骨子里却是堪比男子的争强好胜,看似千娇百媚罕见的尤物,实则难以驯服的野兽。钟离弦乍看下容貌略逊于玎珂,却是空谷幽兰美而不艳,媚而不俗,三千丈旖旎如画。
可他唯独不提二女儿,只因二女儿钟离媚虽美,可到底是过目即忘,和尤物般的大姐清雅的三妹比起来,实在太过些许平常。
“你大姐呢?”司令同二女儿说话并没有了方才的和气,“我怎么知道!”钟离媚嘟囔了句却又不敢大声冲司令说,司令显然对这两个女儿都不太耐烦,吼道:“快叫你大姐过来!”二女儿钟离媚没好气的起身离开,她扭着妖娆的身段却回眸冲袁尘一笑,袁尘早已烦躁不安根本无视她的存在。
钟离媚方才看见玎珂下了楼,玎珂说不喜欢舞厅内的气氛,闷得心慌要到院内走走,她也自知凡是见过玎珂的人皆连连赞美,一听玎珂不来她倒乐得开心,赶紧跑去瞧瞧炙手可热的北平少帅,谁知碰了一鼻子灰,父亲居然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