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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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来-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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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寻思着赵世开是不是还在里面。

高氏又是冷哼一声:“我平生最讨厌汤药之味……就不进去了,今日是特来跟你知会一声,这几天你就别费心了,劝侯爷去芷兰园里歇息,你如此病弱的身子这几天还是避一避的好,就是将来有了孩子,只怕也会染上你这病气……你只管调养好身子就行了。”

林若华顿觉胸中涌上一股恶气,当即佯作虚弱的样子,伸手扶住门框,轻声说道:“母亲的心思我都明白,处处为赵家子孙着想,令儿十分感动,可是我一个妇道人家,人微言轻的,侯爷又岂能听我劝说?这话,不如母亲亲自跟侯爷说吧”

高氏因不是赵世开的生母,比赵世开不过大了几岁,有些话也不好直说,便要林若华代为劝说,可万万料想不到林若华这如此直接地拒绝了她,当下就怒道:“好,好,你是打量我不敢跟侯爷去说,是吧?你才进赵家的门几天,翅膀还没长硬呢,就连我的话也不听了,竟连尊卑上下也不分了”

林若华依旧扶着门框,淡淡说道:“母亲别动怒,要说这府里有人尊卑不分,倒还是真的。见了主母既不行礼也不问安,不知她爹娘当初是如何教养的,这要是传到老太太耳里,岂不是打了她的脸?母亲,像这样的人,才值得您去教训呢”

欧阳碧顿时脸上一红,想要分辨,明明是自己理亏,若是不说话,又怕让人觉得她软弱可欺,加上昨夜早积了一腔怒火,当下便接口说道:“这里除了母亲,还有谁能当得主母的称谓?你不过是一个犯官之女,又不是三媒六聘八抬大轿抬入赵家的,哪有什么资格来自称主母?”

林若华却不屑与她争辩,只冷冷瞥了她一眼,缓缓说道:“我是不是主母,还轮不到你来判定。”说罢又向高氏笑道:“母亲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出身,自是见多识广的,您觉得欧阳姨娘所为,算不算触犯家法呢?”就冲欧阳碧不给主母见礼,口出不逊之言,她就可以坐实她触犯家法的罪名,所以她避而不提“主母”之词,只谈惩罚姨娘逾越的过失。

高氏脸上的怒色当下就敛去几分,遂沉声说道:“欧阳姨娘也是因为新婚之夜独守空房而满心怨尤,倒也情有可原……”说着扫了欧阳碧一眼,厉声说道:“此次就算了,下次切记不可重犯。”

林若华闻言不由得冷冷一笑,向高氏说道:“母亲,老太太不是要您在屋子里好好养着不再打理内院的事么?欧阳姨娘犯了家法,只怕还得老太太说了算,就是老太太不理,也还有侯爷不是?上回在祠堂的事,您已经逾越了,老太太与侯爷没有追究,那是为您留着几分情面,您要是再管如意园的事,侯爷那里,只怕会多心了。”她见高氏趁维护欧阳碧之机处处压制自己,继而想到高氏与高皇后、欧阳碧之间的关系,心知此时若作出退让之态,往后自然更会受她压制,长此以往,只怕永无宁日,不如现在就作出强硬之姿,倘若赵世开能助自己一臂之力,自己也正好在赵府立威。

高氏自然不想把事情闹到老太太那里,可也不愿轻易就服了软,当下也冷笑道:“不管老太太说什么,我好歹也是侯爷的母亲,所作所为,还不是处处为他着想?你一个做晚辈的,竟敢说我逾越?欧阳姨娘话虽说得不太中听,可也是实情,老太太若真当你是侯爷夫人,自然会让你生的儿子为世子,又怎会让赵家的长子来做世子?”

一句话戳到林若华的痛处,她目光越过高高的围墙,远远看见赵世开疾步走了过来,当下故意提高音量,冷笑一声:“我这个侯爷夫人,上不讨老太太喜欢,下不让姨娘敬重,做得还真是没意思要不,你们去跟侯爷说去,叫他休了我林氏,另娶一房你们称心如意的侯爷夫人就是了,若是侯爷愿意,还可扶了欧阳姨娘为正室,你们说此计可行不可行?”

话音未落,就听赵世开的声音在院门口响起:“谁说要扶了欧阳姨娘为正室,你林氏永远是我赵世开的正室,是襄阳侯府的主母,谁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卷二 初入侯门 119、主动出击

119、主动出击

众人闻声皆回过头去,只见赵世开满脸肃然从门口进来,及至到了众人跟前,毫不客气地冲高氏说道:“若华身子本就生得单弱,昨夜才请了太医来瞧过,太医反复嘱咐要好生静养……母亲一心向佛;应该多抄些佛经来为亡父超度才是;怎么竟带着新姨娘来园里喧闹来了?”他用了一个“带”字,分明就是直指高氏兴风作浪,半未央及欧阳碧。

欧阳碧目光热切地盯着赵世开,满眼全是欢喜之意,见他并未责怪自己,当下便屈膝向他行礼,娇声说道:“妾身见过侯爷。”

赵世开扫了她一眼,淡淡说道:“论起来你本是我嫡亲的表妹,可造化弄人,竟让你做了赵家的侍妾,你出身大家,怎地也会如此不识礼数,竟当众顶撞夫人?念你是初犯,回去之后好好跟着母亲抄一抄,有闲暇时间就多陪老太太说说话儿,这才是你的本分。”见欧阳碧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便又稍稍缓和了语气道,“好了,你们都回去吧”

高氏被赵世开一顿抢白,早已气得柳眉倒竖,不禁说道:“我……我好歹也是你的母亲……你父亲才过世,你不把我这个做母亲的放在眼里了,还口口声声让我去抄佛经你如今病好了,就心心念念想着要掌管赵府,想着要把我们这些绊脚石给摞开就算我是外人,可你的兄弟却是赵家正正经经的嫡子,你如今压我一头,无非就是想趁机打压你的兄弟,我也不与你理论,咱们去找老太太说去”边说边掏出帕子来拭泪,脚下却纹丝不动。

赵世开剑眉一皱,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母亲这话就有些过了,前些年我有病在身,府里的一切都是由母亲打理,如今老太太见我病好了,便要把府中事务交付于我,这是人之常情,再说长幼有序,我总不能推卸责任让世丰来管理赵家吧”眼见高氏怒目相向,便又冷笑一声,“我生病时常在府里闲逛,看到了许多不该看到的事,也听到了许多不该听到的话,有时候也会跟老太太絮叨一番,您是也个明白人,又是皇后娘娘的族亲,这脸面又是何等的重要?您若是还觉得受了委屈,就只管跟老太太诉苦去,她老人家自会秉公办事的。”

高氏听了这番说词,自是迟疑不定,也不知赵世开此话是真是假,不过,她终是心虚,只得硬着头皮,冷冷说道:“我眼见林氏身体抱恙,为着赵家子嗣着想,我才来劝她让你这几天就在新姨娘房中歇息,没想到我一番好意竟被当成驴肝肺了……欧阳氏,你自去跟老太太说去吧,我就不奉陪你看人脸色了”说罢,拂袖而走。

欧阳碧原与高氏商议妥当,趁赵世开出门后就来向林氏示威,哪料赵世开去而复返,还恰巧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对她与高氏冷面相向,全然不为她们留些情面。高氏忍受不了自是可以拂袖而去,可赵世开是自己的夫君,自己又怎能与他反目成仇?那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下半辈子就要守活寡了。她心念急转,看着高氏离去的背影,便作出一副追悔莫及的样子来:“母亲见妾身一夜未眠,心疼妾身,便说带妾身到如意园里来拜见侯爷和夫人,妾身一时糊涂,加上又想见侯爷,便紧跟着她来了。哪知母亲见侯爷不在,就跟夫人提起了请侯爷去妾身地里过夜的事……都是妾身的错……”一番话说得温柔婉转,加上她刻意俯就,一副恭顺的模样,便让人生出几分怜悯来。

赵世开瞥了她一眼,轻声说道:“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往后凡事都自己拿主意,别听人左右。”

欧阳碧见他毫不意动,只得怏怏说道:“是,妾身知错了。侯爷您还是在这里照顾夫人吧,妾身……告辞了。”说罢便向赵世开与林若华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这才领着两个小丫头匆匆而去。

林若华依旧站在门首,眼里含着盈盈泪花,一言不发。

赵世开转身看见她如梨花带雨的脸庞,不由得心里一软,上前携起她的手道:“赶紧进屋歇着吧,别为这些小事生气了。”

林若华忍不住轻轻挣开他的手,冷冷一笑:“这些小事?侯爷是当真不明白妾身的心思还是故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果这样的事情也算是小事,那妾身这一辈子,只怕都要为这样的小事所累而不能自拔了。”

赵世开盯着她泛着泪光的眼皮,不禁无言以对,半晌又拉起她的手道:“我又怎么会不知道你的心思?只是……有些事情急不得,要慢慢图之。你已行穿耳之礼,高夫人也把赵家祖传的祖母绿耳坠给了你,你的身份,昭然于世,就算她们不想承认又能奈你如何?”

林若华默默转身,锦春连忙打起帘子扶她进屋,她缓缓在软榻上坐下,徐徐说道:“这么说来,侯爷是认定妾身的身份了?”

赵世开微微颦眉:“此话我已说过数次,你又何必为此纠结不已?”

林若华看了他一眼,垂下眼睑道:“侯爷想必也不想日日为这妻妾相争之事而烦恼吧?”

赵世开不语,闷闷在窗边的太师椅上坐下,随手拿起那本《册府元龟》,低声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林若华虽不关心政事,却也知道这本书是有关政事的,当下便轻声道:“妾身知道侯爷现在虽未入仕,却身负赵家荣辱的使命,迟早是要入朝为官的,倘若侯爷能让妾身协理府中内务,妾身虽不敢说能打理得井井有条,却也能为侯爷分担一二。”

她这是在主动请缨,究竟意欲何为?难道是想把揽府中权利?赵世开闻言忍不住抬起头来,目光再次落在林若华脸上。不错,她满脸郑重与担忧,的确是一副想要为他分担的模样。他相信她的能力,那一次主持老侯爷的丧事,他并未出手相助,只暗中派人紧盯,她也处理得比较完善,未出什么差错。可是,她现在这样明目张胆地向他讨要掌管内府的权利,到底是何居心?他在没有摸清她心思的情况下,能完完全全把偌大的赵府交给她来打理吗?若是出了纰漏,不仅他自身蒙羞,就是赵家,也会因此而惹人非议,还有可能会令赵家一撅不振。

看着赵世开探究的目光,林若华不禁冷笑道:“就算侯爷承认了妾身的身份又如何?汴梁上下,无人不知我林氏是因冲喜而得了侯爷夫人这个名分,几乎所有人都在为侯爷惋惜——娶了这样一位身份低微的女子……新姨娘都不甘心屈居妾身之下,就更别提这府里有头有脸的管事、嬷嬷们了。就连老太太,虽亲口说要将府中的事务交由侯爷与妾身打理,可那库房的钥匙与对牌全搁在她自个儿的手里,妾身就是有心打理也无从下手。所以,妾身恳请侯爷,让老太太答应妾身协理内务,好为侯爷分忧。”她说得非常直白,毫不掩饰自己迫不及待的情绪,一点也不担心赵世开反感。

果然,赵世开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因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庞,半晌才淡淡一笑,反问道:“你真的只想为我分忧,而没有什么别的企图?”他也是明知故问,就算有什么别的企图,又有谁会傻到向他坦白?

可是林若华却一本正经地说道:“当然,妾身想要掌管府中内务,也是存有私心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哦?”赵世开微微一惊,怔怔地看着林若华幽黑的眸子。

“妾身的娘家根基薄弱,父亲又不在了,叔父一家也因妾身连累而败落,如今弟妹年幼,妾身又怎能置之不理?时常想着能助他们一臂之力,却又不想让侯爷费心,真是左右为难。若妾身掌管内务,自然有权利,差个人,送个信什么的那就是举手之劳了。”林若华迎上赵世开犀利的目光,坦然说道,“妾身还有一个姐姐逃婚离家出走,如今也不知身在何处,可怜她一个孤苦伶仃的女子,手无缚鸡之力,身无多余银两,还不知落魄到什么田地?妾身每每一念及此,便觉心如刀绞。”她遥遥往那天际处一指,落下两行泪来:“侯爷看见那随风飘游的云朵没有?妾身此刻就如那浮云一般,虽受人仰视,却处处身不由己,若妾身是那清风,该是何等的惬意?”

赵世开没想到她竟会将心中隐私如此坦率地说出来,且毫不掩饰自己的私欲,虽是极平常的一段话,却令他心里一动。他望着天边几朵白云,轻轻叹道:“你不曾做过白云,又怎知它是身不由己?它与风儿厮守,就如你我相伴,相依相偎,任它狂风骤雨也不离不弃,如此快意人生,又岂是一句‘身不由己’能概括的?”

他不提相助林家,也不说给她权利,只说不离不弃,无疑是默认了林若华方才慷慨激昂的言辞,没有怀疑,没有质问,令林若华心里也升起一股异样感动。半晌,她慢慢偎进他的怀里,柔声说道:“倘若侯爷能对妾身不离不弃,妾身这一辈子,便是为侯爷做牛做马,也心甘情愿。”她本欲说几句诗意的誓言,话到嘴边,还是变成了这个时代固有的老土的情话。

想是这个时代的男人听惯了这样古老的誓言,赵世开俊朗的脸上就溢出一丝笑意,他伸手搂住她纤瘦的肩膀,轻轻说道:“明天,我就跟老太太说去,让你正式主持中馈。”

林若华在心底轻笑一声,却轻叹道:“侯爷刚才不说要慢慢图之么?老太太就算此刻为侯爷所逼点头应承,若不诚心教妾身,那岂不是让侯爷为难?”她情知欲速则不达,也并不是要即刻就掌管赵家,只是借机试探赵世开而已,眼见他应允,自然满心欢喜。

赵世开点了点头,忽又说道:“你方才说有位逃婚的姐姐,长得与你可有几分相像?”

林若华眼前闪过林芳华那双潋滟的眸子,只觉心里揪然一痛,不由说道:“她与妾身,就似是一个模子刻出来。”

赵世开闻言顿了一顿,半晌才“哦”了一声,拍拍她的肩膀,沉声说道:“明天是顼皇子如夫人林氏的生辰,你想不想与我一同前往?”

林若华心里一动,遂轻声道:“就是那位与妾身长得相像的女子么?”

赵世开笑道:“听说她是一个极温柔敦厚的人,要是你们脾气相投,倒也可以认作姐妹。”

“皇子夫人身份尊贵,妾身可不敢高攀。”林若华只觉这话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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