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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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来-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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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世子单独说话?该不会又想出了什么新花样吧?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是最直接的法子。林若华也就不以为意,微笑问道,“世子人呢?”既然他守制在家,又不用上朝点卯,这漫漫时日,且看他怎么打发。

“世子他……”秋梓就压低了声音道,“听锦春说,从老太太那里辞了出来就直奔医馆去了,说是要为姑娘寻什么治肚子痛的偏方。”

“哦?”林若华不免有些吃惊——赵世开竟这般细心体贴,倒还真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世子还说姑娘身子单弱需要大补,又怕人参这样的东西药效太过,不如就炖些红枣给姑娘当早点来吃。”秋梓说着,就滞了滞,又道,“要是先夫人在世,知道姑娘嫁了个如此体贴的夫郎,还不知会高兴成什么样……”

一语勾起林若华的心思,想起那从未谋面的方氏,不免有几分恻然,秋梓忙又柔声相劝,说起住在临市街东巷的林家兄弟和姜氏,这才让她心里就有了几分欣慰。

说话间,已从窗外看见锦春端着一个陶罐过来,后面还跟了个小丫头捧着红漆食匣子,老远就能闻到清香扑鼻。

锦春进得屋来,看见林若华起了床,便笑道:“我来得可巧,还带了老太太赏的枣泥酥饼过来,少夫人正好趁热吃些。”

林若华就笑着叫她先放在案桌之上。这时,小丫头蓝儿已打了热水进来,林若华绾起长袖,把长发随意往脑后一挽,用牙粉擦了牙,又洗了脸,秋梓就把一碗热腾腾的红枣端了上来。

林若华平生最爱吃甜食,对这东西自然也不排斥,一碗甜甜的热汤下肚,那不舒服的感觉就渐渐消失了,当下又吃了半碗,方才叫秋梓她们几个就着把余下的都吃了。因为没有先例,锦春与锦兰初时还再三推辞,直到秋梓笑着率先吃了一碗,她们才羞怯地吃了。

等锦春为林若华梳妆打扮妥当,赵世开也恰好推门而入,抬眸看见林若华梳着龙蕊髻,用镶金的丝网包着,鬂边只斜插着一根黄灿灿的飞凤金籫,再无其它饰物,身上着浅紫色交领夹衫,下穿深紫色长褥裙,腰间系了浅红色汗巾,外罩月白色绣工精细的长褙子,看起来楚楚动人。

林若华看见赵世开进来,不禁又想到昨夜那双温暖舒适的手,顿时灿然一笑,颊边梨涡微现,更显得娇美如花。

秋梓与锦春几个看见赵世开惊艳的眼神,就抿着嘴儿偷笑,忙寻了借口掩袖出去了。

林若华对上赵世开炯炯的目光,迎上前去,柔声说道:“世子的怀抱太过温暖,竟让妾身睡到日上三竿,只怕要惹人笑话了。”

明明是嗔怪他的话,却又像在赞扬他的体贴温柔,说得婉转柔和,还隐隐带着几分撒娇的味道,让赵世开情不自禁地笑了:“反正无事可做,睡到日上三竿又有何妨?”

“无事可做?”林若华也笑道,“呃,是了,世子说要隐居山林的,自然无事可做了。”

赵世开忍不住伸手在她白玉般的脸颊上轻轻一拧,咬牙说道:“往后这话就不许说了,今日是头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林若华就忍了笑,又问:“世子吃过早饭了吗?”

“吃了,在老太太那里吃的。老太太还让锦春拿一盒枣泥酥饼过来呢味道不错,你吃了吗?”赵世开道。

“味道的确不错,都是大补的好东西。”林若华忍不住笑起来,“照这样下去,妾身不出一个月,就能长成个大胖子。”

“错了,哪能让你长成大胖子呢,充其量长成个小胖子就行了,呃……将来顺便就做一个大胖小子他娘亲吧”一语未了,也撑不住笑起来。

林若华没想到一向严肃守礼的赵世开竟也有如此油滑的一面,当下就佯作生气的模样,郁郁地转过脸去,不发一言。

赵世开就上前抚了她的双肩,微微笑道:“看起来你还不想做一个大胖小子他娘……呃,你是要做好多个大胖小子他娘吧?”

一语未了,林若华再也憋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赵世开就俯下头看着她,那双狭长的凤眼里闪烁着暧昧的光芒,低声说道:“将来,我要做十个孩子的爹……”

林若华对上他炽热的目光,心里不由得怦然一跳,随即想到清浅,便垂下眼睑,正色说道:“再过三年五载的,老太太自会为您纳上几房妾室,世子想做十个孩子的爹也不是什么难事。”

赵世开见她似嗔非嗔,似笑非笑的表情,知道她生了醋意,当下故作深深嗅了嗅,皱起眉头说道:“不提这事了,你闻闻,这屋里有什么异味儿?”

林若华不明其意,当下也用力吸了吸鼻子,道:“想是方才秋梓为妾身抹了些桂花头油,世子不惯闻这味儿吧?”

赵世开就哈哈大笑起来:“这哪里是桂花油的味道呀,分明就是打翻了醋瓶子,满屋都是酸味儿呢”

顿时让林若华闹了个大红脸。好在秋梓几个已知趣地退了出去,只有两人相对,她便趁机道:“妾身自小身体虚弱,怕是没福当十个孩子的娘……”

“我不过是说说而已,什么时候真要你生十个孩子了?”赵世开就拥她入怀,“别多心,先养好身子再说……两个孩子,这个应该不难吧?”

林若华作出一派天真烂漫的模样,该撒娇时撒娇,该玩笑时玩笑,存心看赵世开怎么安排这一天的时间。

两人嘻闹了一阵。不多时就有小丫头领着一个中年男子进来,说是高府的管家,特意来给世子和少夫人问安。

“高家?哪个高家?“林若华就笑:“无缘无故的派人来给我们请什么安?”便说便斜眼看了看向赵世开。

赵世开眼里就微微闪过不耐,沉吟片刻才道:“叫她进来。”

秋梓就打起帘子,请了那中年男人进屋。

因是内室,那中年男人始终低眉敛首进了屋,连头也不敢抬,只轻声说道:“小的是济宁府高家的管事余成,九日九日是我家老爷的生辰,特来邀请老太君和世子、少夫人一家前去喝得寿酒,小的已经见过老太太了,她老人家说要看世子意思。”

林若华一听就留了心,济宁府高家?这不是高氏的娘家么?又看这余成说话,语气不轻不重,不缓不急,心知高家既派他来,必不是这么简单的,当下也就作壁上观。

果然,那余成见赵世开没有回答,就瞥了他一眼,又徐徐说道:“那日皇后娘娘也会凤驾亲临,不知世子肯不肯赏脸?”

看样子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了。林若华就在心里微微冷笑。以高皇后和高家的关系,只怕此去赴的是鸿门宴了。

卷二 初入侯门 106、正室之礼

106、正室之礼

余成见赵世开面沉如水,既不答应也不拒绝,当下又低了头道:“我家老爷因为明湖县主的婚事跟赵老夫人生了些误会,值此贺寿之际,一来想当面跟老太太赔个不是;二来……我家夫人也想见见世子夫人,论起来,我家夫人的祖籍与世子夫人还是同一个乡呢”

林若华不由得想起秋梓说的“赐婚”的话,就浅浅一笑:“高夫人真是有心了。”

余成闻言,就微微抬起头来看了林若华一眼,目光一扫而过,在她耳上停留片刻,随即又垂下头去。

赵世开听余成这番话,软中带硬,硬中夹软,却还是高家愿意放低姿态求和的意思,不然怎么竟跟林若华攀起老乡来了呢?当下他微一沉吟,就朗声说道:“既然如此,我若不去,倒显得我当真与高老爷质气了。其实高老爷与夫人也不必如此费心,赵家的门子收了请帖,我又岂有不去贺寿之礼?”言下之意,高家如此隆重,未必不是没有什么企图。

那余成也是个聪明人,脸上就微微一僵,旋即笑道:“也是皇后娘娘再三交待,我家老爷和夫人才不敢怠慢,亲自吩咐小的把请柬送到府上,还须面见老太太和世子,所以……”

林若华也听他弦外之音:要不是有皇后命令,他家老爷夫人也不会如此礼遇。她心里的疑窦就深了一分。

赵世开自然也抑了心头不快,客气地说道:“那好,九月九日,赵某定当准时赴宴。”说着就端了茶。

秋梓忙打起帘子送了余成出去。

林若华就微微笑了起来:“不知这皇后娘娘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竟要诓世子去与明湖县主见面。”

赵世开不禁一怔。明明只说是去赴宴,怎么说成是与明湖县主见面?抬头见她浅笑盈盈,不由得说道:“兴许是高家真的存了求和之意,托皇后娘娘玉成也未可知。只是那高渐不过四十余岁,还未近花甲之年,怎么就这么大张旗鼓地作起寿辰来了?”

“玉成?”林若华微微颦眉,一语双关地说,“想必是那明湖县主听说世子变成了风流倜傥的英俊小生,又求皇后娘娘来为她赐婚吧?”

一语未了,赵世开顿时笑道:“瞧你满嘴酸味的样儿就是皇后赐婚,我也决计不从我娶妻才不过数十日,倘若那明湖县主非我不嫁,我倒不介意她来做一房姨娘。”

林若华不禁嗔了他一眼:“美的你的竟想着要明湖县主做姨娘?不是还空着正室的位子么,她怎么会答应做姨娘?”

赵世开哈哈大笑:“你傻呀,小傻瓜你这么一个千娇百媚的正室站在我跟前,那位子哪还有别人的份儿?”

林若华闻言脸色就微微一黯:“妾身没有三媒六聘,也不是八抬大轿抬进府的,世子当真把妾身当成正妻?”

赵世开见她忽然变脸,当即上前抚了她的双肩,朗声说道:“祖母连家传的玉镯都给了你,自然是认了你这个孙媳妇了。至于我,还用得着再一次向你表明心迹么?”

林若华幽幽地瞅了他一眼,见他目光清澈面色坦然,不由得暗地叹息了一把,也不知这世子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她不禁嗔道:“你过来瞧瞧我的耳朵”说到后来两个字时,心里忽涌出一股无名火来,竟连“妾身”也不称了,就这么真呼了“你、我”。

赵世开自是感觉到她的怒气,不禁有些意外,忙上前来细看她的耳朵,见两耳白皙,耳垂圆润饱满,便笑道:“娘子两耳天生丽质,是大福之相,很好,很好,完全没有异样。”

林若华只气得狠狠跺脚,忽听抽气之声,却见赵世开吡牙裂嘴,低头一看,自己的右脚正踩在他的脚尖上,顿时又好气又好笑,就指着自己的耳垂道:“您老还没眼花吧?再好好看看,若是没有异样,那明湖县主就能名正言顺地做襄阳侯府的世子夫人了。”

赵世开不由得也急了,顾不得脚尖疼痛,又凑近认真看了一番,过了半晌,仍未发现异样,便拉了林若华的胳膊道:“娘子,你就为我指点迷津吧,我瞅了这半晌,只觉它越看越好看,心里就情不自禁地想着咱们将来若生个女儿,她必定也会长出这样一对珠圆玉润的耳朵来……”

林若华心中气苦,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赵世开一眼,狠狠说道:“我这耳朵再好看又有何用——连个名分也挣不来”

赵世开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汴梁有个习俗,但凡女子出嫁,若为正室,第三天后必由丈夫亲自为其扎穿耳洞,并戴上婆婆祖传下来的耳坠,才能视其正室身份被夫家认可。因第三日恰巧是襄阳侯去世的那天,众人都去关注那事,又有几人想起林若华的耳洞未穿?

林若华见了他那表情,不由得更是懊恼。当时是多事之秋,被人遗忘倒也不足为奇,可襄阳侯都大殡了,按说赵老夫人也应该提提此事,可她老人家好似忘了这茬,高氏这个做婆婆的虽说也给了见面礼,不过是一只足金的凤头钗而已,压根儿就没提耳坠的事。自己耐着性子等了这些天,也没见个动静,想来赵家还真不打算认她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正室身份了。更令她失望的是,赵世开也似乎全不在意她“珠圆玉润”的耳垂上没有耳洞的事想到他昨日还对她深情款款,令她几欲破灭的理想又焕发出新的希望,可现在又是这副淡然处之的模样,又怎不令她气恨

她现在要的,就是身份的确认没有三媒六聘没什么要紧,不是八抬大轿抬入府的也不打紧,只要赵世开肯亲自为她穿了耳洞,只要高氏肯亲自为她戴上祖传的耳坠,那她的身份就是不可撼动的了

林若华见了赵世开浑然不在意的样子,随即撒娇道:“世子打算什么时候把妾身的耳洞给穿了?”

赵世开见她媚眼如丝,心里就一跳,当即笑道:“我还道娘子的耳朵有什么暗疾,却原来是差两个耳洞这有何难,待为夫与你扎上两个便是是。”说到后来,拖长尾音,把“为夫”两个字咬得极重,有意博林若华一笑,见她沉着脸不说话,便又冲外头叫道:“秋梓,取针线来”

秋梓因得了林若华的嘱咐,诸事皆万分小心,先前依稀听见两人讨论有关高家请柬的事,便有意叫众人散了,只与淳静两个候在门外,此时听见叫她,便应声去屋里拿了针线匣子来。

林若华见秋梓捧着针线站在赵世开跟前任他挑选粗细合适的绣花针,当即又道:“就是此刻世子为妾身扎了耳洞,若是不能佩戴合适的耳坠,又有何用?”当着秋梓,她就把“婆婆”两个字改成了“合适”。

赵世开又岂会不明白她的心思?自知理亏,不免就陪笑说道:“你且放心,我即刻就把到老太太跟前要那劳什子的耳坠去”说着就让秋梓点了蜡烛,把那绣花针放在烛火上烤了一阵,就要往她耳垂上扎。

秋梓站在旁边,不由得出言制止:“世子,且等一等。”

林若华已明白秋梓的用意,也忙用手捂了双耳,略垂了眼睑,轻声说道:“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就是此刻把耳洞扎了,妾身也难保别人不说闲言碎语。”言下之意,自是要赵世开找个目击证人来证明这耳洞的确是世子爷本人扎的,并且这旁证人还得是个有身份的人才行,像秋梓这样的丫头,一百个也不顶用。

赵世开眼里就闪过一丝不耐:“今日我就为你把这耳洞扎了,看谁敢说出什么闲言碎语来”说罢左手捏住她的耳垂,右手拿着绣花针,就要扎将下去。

眼见就要扎上林若华的耳朵,秋梓不由得失声叫道:“世子请三思”

赵世开的手就微微一抖,针尖擦过林若华的耳廓,划出一条细细的血痕。

林若华吃痛,顿时倒抽一口冷气,眼里就慢慢沁出泪花来。

赵世开眼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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