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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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来- 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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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提到早逝的女儿,赵太夫人更是不可自抑地哭出声来。

明珠忙上前低声劝慰:“将军搬出府去,有了独立生活、独立处事的能力,这是好事呀老太太应该为他高兴才是,怎么竟伤起心来?您若舍不得将军,只管叫他隔三岔五的就回来一趟,您若哭坏了身子,叫将军心里如何自处?”

赵太夫人自是明白人,听明珠一劝,也就止住了悲声,遂拉起她的手道:“明珠,你也是个好孩子,有你在文宣身边,我也就放心了。当年……都是我糊涂了,差点误了你……好在这姻缘注定,文宣最终还是娶了你,也算是了了我一桩憾事。往后呀,文宣处处就要靠你照应着了。”

明珠嫁给沈文宣后,脾气已改了不少,此时听着老太太夸赞,不由得羞涩地低下头去,轻声应道:“老太太尽管放心就是,只要有明珠在,定会尽心尽力、全心全意照顾将军。”

赵太夫人这才点着头,又道:“我瞧着今儿天气不错,也不必拣日子了,就今日搬过去吧不仅我要过去看看,把世开兄弟几个和林丫头也都带上,咱们一起去锦华巷看看。”

沈文宣闻言,顿时满心欢喜,便叫明珠去如意园请林若华他们过来。

林若华昨夜忽觉肚子有些不适,也不敢惊动老太太,连夜去请了张太医悄悄进来诊视,还好是虚惊一场。不过这一闹腾,便费去了大半夜的工夫。所以这一觉,便睡到了大天亮。

赵世开素来早起,天才蒙蒙亮便出去练剑,回来时见林若华尚未起床,不由得顿生怜惜之意,吩咐院中众人不得喧哗,让夫人睡到“自然醒”。 “自然醒” 这个名词,也是从林若华那里听来的,细细一想,倒也在理。因而每每取笑她贪睡或睡过了头,总用上这个词儿。他见时辰已经不早了,便去喜福院见老太太。他知道,通常这个时辰,沈文宣已经从朝中回来,此时前去,必能碰上他。再则锦华巷已经收拾妥当,趁着现在得闲,正好帮他把家搬了。

哪知他还未出门,看见明珠携着明媚几个进来,远远看见他,便欲行礼,他忙避开了,笑道:“明珠嫂子,是来寻若华的么?她……还未起床……”又怕明珠误会,不免说得吞吞吐吐。

明珠只当是小两口恩爱倍至,因而也只是微红着脸,便说明来意:“将军方才跟老太太说了搬迁的事,老太太叫我过来请侯爷和若华妹妹过去说说话儿。”

也不知是因为明珠说话的声音大了些还是院落里已发出新芽的树枝上的小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大了些,林若华在被褥里翻了个身,就闭着眼叫秋梓打热水来。

听见林若华清脆的声音,赵世开顿时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当即向明珠道:“嫂子请屋里坐吧,若华看来已经醒了。”

明珠微微一笑,便随在他身后往林若华房里而来。才一进屋,就看见林若华正坐起身来,眼睛仍然闭着,双臂却向上举,略略往后张开,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听见轻微的脚步声,这才缓缓上好下甚眼来,一眼看见明珠,不由得忙唤了秋梓取衣服过来让她穿戴。

秋梓微笑着给明珠行了礼,便侍候林若华穿衣。

明珠望着她,忽露出笑容来:“秋梓这些日子,好像长胖了些呢”

林若华冲她眨眨眼,也促狭地笑道:“可不是,赵江家的近日饭量陡增,一个人简直要吃两个人的份量。”她故意秋梓说成“赵江家的”,似是提醒明珠什么。

明珠果然也是个聪明人,当即有意无意地往秋梓略显臃肿的身上瞟了一眼,呵呵一笑:“难道是……要当母亲了?”

林若华顿时笑道:“沈夫人果然聪慧,已经有了……”说着伸出一根手指头。

赵世开她们说这样的话题,自不好插言,当下便说了沈文宣搬迁之事。

说话间林若华已经穿戴齐整,小丫头送上热水,她草草洗了把脸,又抹了点儿玫瑰蜜油,这才与明珠往喜福院而来。

赵世丰两兄弟也来了,正在跟赵太夫人辞行去学馆,听说了沈文宣搬家之事 ,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非要他等他们下学之后再搬,那他们也就能过去锦华巷玩了。两人正说着,忽见赵世开进来,忙过去见礼,眼见时辰不早,也不好久留,便去了学馆。

因赵太夫人早有了主意,因而众人也不再有异议,遂决定即刻就开始手搬家。

一时赵明远就率了侯府的精壮汉子备马的备马,套车的套车,搬运的搬运。

静思轩的婆子仆妇们也纷纷开始收拾行李。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林若华腆着肚子,自是帮不上忙,只在旁边看着忙碌的人们,心里也是百感交集。

往事就像幻灯片一样在她脑海里播放——上京时在轿中看到身着白袍英俊的沈文宣……为她动功解毒的沈文宣与明珠……与她说起**的沈文宣……在眉山庵途中顶住倾斜轿子的明珠……躺在血泊中的明珠……身着大红喜服的沈文宣与明珠……一幕一幕,走马灯似地在她眼前闪过,不能不让她万分感概。

时间过得太快了,一转眼,已是大半个年头过去了。

眼前的静思轩,依旧巍然耸立,苍松翠柏。可是这里的主人,却要离开了。

难怪林黛玉不喜欢团聚,因为团聚,便意味着别离。

可是没有别离,又哪里来的团聚呢?此时的别离,也就意味着下一次的团聚呀

卷二 初入侯门 193、悲喜交加

193、悲喜交加

二月十六日,赵世开发柬邀请的客人相继应邀来到襄阳侯府,这其中有几位少年俊杰,一位是舒国公惟中之重孙令铄,另一位也是出自舒国公府,是安定郡王世准的庶长子令铭,与令铄是堂兄弟,只是两人都晚了赵世丰一辈。还有韩琦的第四子韩良彦与第五子韩粹彦。外还有两位,一位是与韩府交好的内阁侍读黄学士之子黄浩,另一位是开封府刘少尹之子刘问,他们才是赵世开所邀的重点对象。另外还有几位,都是些世家子弟,不过便此次宴请的陪衬了。

因赵世丰与赵世全两个早在二月初九便下定决心订下林若华所提的那两位姑娘,又因赵世开再三嘱咐,他们两人便将黄、李二人视作上宾,席间一时宾主尽欢,吟诗作对直到黄昏时分才尽欢而散。

赵世开虽没有参与孩子们的聚会,仍是以主人的身份送了众少年出府。

林若华此前已于二月初十去过一趟临市街西巷的林家,因为那天是姜氏三十岁的生日。

林芳华因太子妃临产不能进宫侍驾,得了赵顼特许的林芳华便陪伴在他身侧进宫侍候圣驾,故不能脱身出到临市街西巷来为姜氏贺寿,只派了亲随送了厚礼来道贺。

林若华趁着林家上下齐聚的机会,便有意提起了林文娴与林文静姐妹俩个的亲事。

林世仪一听,已知她的心思,当下便趁机托她为两姐妹的亲事留心,而刘氏更是露出十分恳切的神情请求林若华为她姐妹的亲事做主。林若华也就顺口提起了赵世开中意的那黄、刘二家的少年来。林世仪夫妇一听,顿时大喜过望,连声称谢。

回到襄阳侯府后,林若华便将林世仪夫妇的话说了,赵世开也颔首点头,便决定于赵世丰生日那天宴请几位少年,以便进一步确定。

赵世开送了众少年出去,便与赵世丰赵世全几个回了如意园,跟林若华将方才宴会上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众人商量了一番,最终还是选定黄、刘二人,再找个稳妥的人选去那两家提起这门亲事,想来想去,林若华便想了吕夫人。

次日一早,林若华乘了华盖小轿亲自到了韩相国府,相国府的门房虽不太认得林若华跟前侍候的人,却认得襄阳侯府的轿子,听淳静报了名号,一边请了轿子入内,一边飞也似地进府报信去了。

不多时,轿子便被抬入花厅,早有婆子仆妇等候在那里,等轿子落下,便立马上前来打轿帘,旋即秋梓上前扶了林若华出来,那管事的妈妈便热情地上前来领她们进了内院。

吕氏已在候客厅等待,远远看见一行人过来,便笑吟吟地迎了上来,伸手搀了她,笑道:“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林若华也笑道:“今日吹的是东风,我可不就乘着东风来了?”

说得众人哈哈大笑。

少顷进屋,分宾主坐下,丫头们奉上茶来,林若华也就步入正题,笑道:“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前来,是有事要烦求姐姐。”

吕氏呵呵一笑:“跟我客气什么?有什么事情尽管说来就是,只要我能做到,必不会推辞。”

“是……想请姐姐做个红媒……”林若华笑道。

吕氏已然知道赵世丰与赵世全小兄弟两个的亲事已经基本确定,当下便笑道:“不会是你两个兄弟要悔婚了吧?”

“呵呵……”林若华自是知她取笑赵世开悔婚之事,也就爽朗笑道:“是我娘家两位堂妹,过了年便十四了,我叔父又托着我,所以咱们家侯爷也就把这事当成自己的家事来办,已经看中了两户人家,只是不知那边有没有下定,所以便想请姐姐……”

吕氏便是爽快,也就笑道:“你的妹妹不也就是小侯爷的妹妹么?是哪家的世子?我京里的少年公子我虽认得不多,可我家的小叔子们却是结交得多,多半都是认得的。”

“倒不是世家子弟。”林若华便将黄、刘两家的情况说了个大概。

吕氏一听,倒沉默了片刻,方才说道:“你倒是个会挑人的。这两家的公子我虽然没有见过,不过他们才名远播,将来必不是靠世荫的主儿,有前途。”

“这么说来,姐姐是愿意做这个红媒了?”林若华笑道,“我娘家的状况,姐姐也是知道的,不必包瞒,一切据实说明就是了。至于成不成,就得看你这个媒娘的了。”

吕氏长眉一挑,旋即笑道:“你放心,既是你亲自登门,便不成我也得把它做成了。”

听吕氏这么一说,林若华便放下心来,笑道:“我是厚着脸皮前来相求的,我进赵家的时间不长,认识的人虽多,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姐姐最为合适,因此也就没有想什么合适不合适,就这么来了,还望姐姐别嫌我鲁莽才是。”

两人又寒喧了一阵,林若华便提出告辞,吕氏见林若华面现疲态,便也不多留她,就送她出了府。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日子过得挺快,不出十日,吕氏便坐了小轿前来拜访。

林若华看她一脸怡然之色,便知事情多半已经办成,当即命秋梓去沏茶,便笑吟吟地看着她,也不问她来意。

吕氏神态轻松,只等着林若华来问她,半晌也不见她问起,自己便忍不住了,当下就笑道:“怎么不问我事儿办成没有?”

林若华笑道:“姐姐出马的事,自没有办不成的理,我又何须多此一问?”

吕氏也就开门见山地说道:“你托付的事,我自然得全心全力地办好。这黄家呀,恰与韩家有些八竿子打得着的姻亲,我才一张口说了此事,他们听说是襄阳侯夫人的堂妹,二话不说就应了下来;至于刘家,却与忠彦有旧,为同一科进士,因此忠彦一提,刘少尹也应承下来了。”

林若华见事情如此顺利,不免心中喜悦,当下便命秋梓吩咐厨房摆饭,留吕氏吃饭。吕氏也有意与林若华结交,自是不加推辞。

一时宴席准备妥当,因赵世开不在,赵世丰与赵世全又去了学馆尚未回来,林若华便亲往喜福院请了赵太夫人过来一起吃饭。

赵太夫人先前已听林若华说起请吕氏做媒一事,听说事已成了,自然也为林家高兴,还叫云织取了窑存五十年的“女儿红”前来助兴。

一时间,席上笑语殷殷,气氛十分融洽。

林若华因怀着身孕,自是不能饮酒。吕氏却是海量,再说心情不错,转眼就三杯见底。

而赵太夫人年轻时也是个能饮酒的,因与吕氏投缘,便陪着饮了两盅。

林若华看着赵太夫人一连喝了两盅,已露出不胜酒力的模样,便有些担心,便冲侍立在一旁的云织使眼色,又向吕氏笑道:“我家老祖宗最是海量,今日难得遇到知己,虽说是忘年之交,也是要陪姐姐饮个痛快的。”

云织心领神会,与在一旁的云缣眨了眨眼,便换了大盅,为二位斟满,只是往吕氏杯里斟的是酒,往老太太杯里斟的却是清水。

吕氏甚是豪爽,举杯一饮而尽。

坐在林若华对面的赵太夫人早从她狡黠的眼神中看出门道,当下也就举杯豪饮,只是饮得猛了,差点呛住,云织忙在旁边替她顺气。

吕氏不知就里,还道老太太是被酒给呛了,也就放下酒盅,笑道:“晚辈虽说能饮几杯,哪是老太太的对手?晚辈甘拜下风。”

几句话说得赵太夫人哈哈大笑起来,连声称赞吕氏为人仗义。

正吃到酣畅处,忽听门外有人喧闹,不多时,锦春便匆匆跨进房来,看见席上众人笑得畅意,顿时便咽下了涌上喉头的话。

秋梓在门边侍立着,看她神色有异,当即把她打到一边,低声询问:“怎么了?”

锦春往席间瞟了一眼,低声说道:“圣上……驾崩了……侯爷刚从宫中回来,穿着孝衫,听说老太太跟夫人一起吃饭,就没有过来。”

林若华眼尖,早已瞥见锦春与秋梓低声说话,看秋梓面色一沉,已知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又恐是赵府家事,自不好在席上当面问清,便只作不见。

哪知赵太夫人多饮了两杯,转头间也瞧见了秋梓与锦春两个说话,一边还往席间张望,一时兴起,便招手让她二人过来,笑道:“你两个丫头,鬼鬼崇崇做什么?有什么话,当着你们主子的面说。”

这虽不是赵太夫人平日的作派,可此时她既说出此话,当着吕氏,秋梓自不好驳她的面子,只好慢腾腾地蹭到她面前,轻声说道:“没什么事,就是侯爷刚才捎回话来,说让准备午饭,片刻就要到家了。”

“哦?这等事还用得着这么偷偷摸摸的背着人说?赶紧叫厨房准备着就是了,今日就叫他吃一回咱们的残席吧”赵太夫人心情不错,笑呵呵地说道。

秋梓这才松了口气,立即退了下去。

才走到廊下,便听一个粗大的噪门嚷道:“不得了了,圣上驾崩了”这声音格外宏亮,连屋内的林若华等人也听了个清清楚楚,接着又听到有人低吼着叫人叉出去的话。

赵太夫人听见,伸手指向门外,颤抖着声音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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