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部队”七十四军。他举起酒杯,鼓励他说:“周团长,你现在进步很快,是皇军真正的朋友,以后装上枪头,就是一把快枪了,希望你所向披靡、势如破竹——来,干了!”
“砰!”
酒杯相碰的同时,一声枪响,有人惊呼:“小心支那军偷袭!”
小林联队这一夜晚就在草木皆兵中度过。因有一个中队全体误食桐油,百余名官兵被迫出外拉肚子,结果遭到暗算,有11人被刀捅死在臭粪上,还有两人失踪,估计做了俘虏。风声雨声枪声中,仿佛到处都有数不清的支那人。而虎背山脚下的几间农舍,连人都塞得满满的,更不能解决内急问题,为帮助太君安全排泄,皇协军全体上阵,在室外组成一道严密的jing戒线。
到底是戴老板的乡党,江山民众都有做特工的天份,小林联队从新塘一出发,南下双溪口,就有人飞马来报,军座王耀武王耀武判断ri军有绕开仙霞古道、侧击廿八都的迹象,拿起电话,命令五十八师抢占虎背山,堵住鬼子。而张灵甫为掩护侧翼安全,几天前就将陈公勇的特种作战训练班布置在了虎背山上。
仙霞古道,关雄峡险,南北横贯仙霞岭,长达七百里,相传开凿于唐末,为浙闽赣三省唯一要冲,素有“东南锁钥”、“八闽咽喉”之称。而廿八都位于仙霞关防线后方,鬼子出此奇招,将一举甩开防线,可谓棋高一着。
接到军座命令后,张灵甫又将明灿的172团调往虎背山。
尽管陈公勇的这一个加强班配置有掷弹筒、迫击炮、冲锋枪、轻机枪,人数相当于1个排,火力相当于1个连,但在援军未到之前,无论如何也守不住诺大一个虎背山,只能以智取胜。陈公勇便有意放弃两个次要山头,并留下一锅桐油炸肉丸,战果虽不大,却扰得ri军彻夜不宁。
当张灵甫、蔡仁杰于午后亲赴虎背山的时候,ri军的第4次冲锋刚刚被打下去,明灿赶紧下山接拐子。张灵甫一见他的卫兵,觉得脸熟,待听到铁蛋亲热地喊他“小胖子”,便立刻想起这小胖子不就是明灿胡编的那个什么“王长庚”吗?他拿目光扫了明灿一眼,明灿自知心虚,悻悻一笑,向长官承认道这小胖子其实叫“胡三元”,那天点名的时候,一时想不起来,就信口编了一个名字,见他机灵,又特地选他当了卫兵,张灵甫和蔡仁杰没再说什么,各自把马拴进树林里,然后一起开始上山。张灵甫的腿瘸了,走起路来,不大稳当,爬起山路来更是艰难得很。
185进退维谷
185进退维谷
如果真要冲锋和小鬼子拼刺刀,我这把老骨头可能两下就挂了。——蔡仁杰
沿着陡峭的山路气喘吁吁地向上攀登,路的左边是悬崖峭壁,右面是万丈深渊,山涧的那一边也是翠绿的群山,在绿sè的林海中间还点缀着一簇簇小黄花。途中常有巨石挡路,须攀岩附葛才能前行,此处的山有自己独特的风韵——朴实无华。
张灵甫头戴钢盔,腰挎快慢机,脖子上—边挂一颗手榴弹,拄着步枪走在最前面,明灿跟在他身后,简要汇报着敌情和战况。走着走着,远处一声枪响,胡三元像是脚下一滑似的摔倒在地,蔡仁杰情知不妙,大喊一声卧倒,再扶起他一看,却见他双眼已闭,子弹竟直接命中他的心脏,在胸前两条斜背带交接处留下一个弹孔。趴在地上的明灿,回过头长叹一口气。也是凑巧,早上天一晴,胡三元换上新军服,腰佩明灿的左轮手枪,左右两边斜挎望远镜和图囊,长得又壮实,很是惹眼,ri军狙击手可能将他当作指挥官了。
蔡仁杰喊卧倒的时候,正想着什么事情的张灵甫一愣,回头看了看,又望了望对面,只见群山寂静,没有一丝异样,便兀自向前走去,只是成s形加快了脚步,急得孟铁蛋在后面直追,连喊几声:“长官小心、小心!”明灿压低声音,呵斥一句道:“小声点!想让鬼子听见啊你!”
拐过一道弯,进入丛林。再往前走不多。就上了主峰。
众人在掩蔽部里歇了口气。明灿窝了一肚子火。脸sè铁青,张灵甫却轻轻一笑说:“还想死守?撤吧。”
“撤?”明灿瞪大眼睛,虎背山可是仙霞关东面的屏障啊。
张灵甫没再说下去,朝蔡仁杰努努嘴,自己开始给卢醒手书调整部署的命令。蔡仁杰哪能不知这老伙计的心思?刚才经过黑水坳时,见他出神地盯了两眼,然后一路上魂不守舍,所以他笑呵呵地说:“正面阻敌。被动挨打,师座看上了黑水坳。”
yin沉沉的乌云再度汇集起来,迸跳出强烈的电光,炸雷和炮声混成一片,狂风在山谷里来回肆虐,暴雨浇到身上,又从裤脚里流出来。172团在ri军的第5次冲锋中佯装不支,逃向黑水坳,一路上丢盔弃甲的,引着ri军往山沟里钻。
黑水坳北面的山上。蔡仁杰数着鬼子人数,为之担心的事情出现了:这股ri军大约只有600多人。一个大队的兵力,倘若另外两个大队出现在通往廿八都的方向,卢醒兼任团长的174团能否顶得住?怀着一种忐忑不安的心情,他下意识地看了看身边的张灵甫,正在观察敌情的张灵甫忽然侧过脸来,也看了他一眼,那一双深邃而又明亮的目光里有不尽的从容和镇定。
ri军追进黑水坳以后,却不见人影,正狐疑之间,头顶上猛然炸响比雨点还要密集的惊雷,山沟里顿时一片血肉横飞,鬼哭狼嚎。五十八师的投弹训练今天派上大用场——将手榴弹拉火之后再旋转两三圈扔下来,凌空爆炸,鬼子无处躲藏。
扔完手榴弹,冲锋号挟着万钧雷霆呜咽起来。山沟两侧上,数不清的弟兄们趟着雨水狂cháo一般扑向沟底。陈公勇率部首先冲下去,一举截住ri军退路。
伤亡惨重的ri军,从最初的混乱中稳住阵脚,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端着枪交替掩护着向我反扑,黑水坳里展开一场惊心动魄的肉搏战,拼杀声久久回响在山沟里,盖过瓢泼的大雨。
曾有满与一个鬼子紧紧抱在一起,谁也摔不倒谁,鬼子咬住他的肩膀,他咬掉鬼子的一只耳朵。渐渐地,曾有满吃不住劲了,终于被绊倒在地。仰面摔下之时,千钧一发之际,他惊喜地看到李欣高呼着杀声,挺着刺刀闪现在自己背后,只见一道耀眼的寒光从他面前一掠而过,随即鬼子头上的钢盔就砸到他的脚背上。
李欣来不及拔出刺刀,迎面又有鬼子举枪刺来,他就地一滚,同时抽出插在皮带上的驳壳枪,待他滚过身来,曾有满已抓起一把泥沙,准确地扔在鬼子的眼睛上。乘其哇哇大叫、手忙脚乱之机,李欣抬手连扣扳机,三发子弹一发不拉地打暴了那鬼子的脸。
凭借山坡上一块岩石作掩护,苏制机枪在陈公勇手上发出轻快而连续的欢唱,将敌机枪手压在乱石堆里抬不出头来。这种机枪虽然重一点,但装弹量却是捷克式的一倍多,不光火力猛、shè速快,而且cāo作简便,故障率也低,xing能远胜于容易卡壳、装弹麻烦的歪把子机枪。每当机枪唱起这悦耳的歌声,他都会如痴如醉,全身心地沉浸在点shè与扫shè的变奏曲之中。
潜伏在山腰上的高敬看得真真切切,与陈公勇对shè的那挺歪把子机枪出故障了,装填子弹的漏斗灌进了泥沙,导致子弹卡壳,那鬼子机枪手正猫着腰用刷子蘸油,清扫弹仓。“刷你妈的屁股去吧!”举起德制毛瑟步枪,一枪便取了鬼子的小命。高敬的枪法仅次于常宁,两三百米距离内,指谁打他,弹无虚发。
接着,两个鬼子刚架起迫击炮,就有一人被陈公勇的点shè打翻在地,另一人急忙闪到树后,抬头向前观察动静,不料又是一颗子弹不请自来,毫不客气地从他的太阳穴一穿而过,留下一前一后两个血窟窿。
看见鬼子在树后中弹,陈公勇知道是高敬在和自己打配合,尽管看不见他,他还是情不自禁地向山上侧起脸,翘起大拇指。
高敬对面的山头上,也是冷枪不断。张灵甫、蔡仁杰和卫兵们全都cāo起步枪,山沟里负隅顽抗的鬼子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活靶子”。孟铁蛋不知怎么回事,别人都有步枪,就他一人拎着一把冲锋枪,冲锋枪火力虽足,但shè程、jing度都有限,在敌我双方混战一团的情况下派不上用场,急得他直蹦脚,来回喊叫道:“谁借俺一杆步枪,俺情愿出一个大洋!”见没人理会,又连忙改口道:“两个大洋!两个大洋借一杆步枪!”
蔡仁杰的枪法赶不上张灵甫,连开几枪才击中一个目标,遂放下枪对身边的张灵甫感叹道:“唉,年纪来了不饶人啊,眼睛花了,手也抖了,如果真要冲锋和小鬼子拼刺刀,我这把老骨头可能两下就挂了。还逞什么能?得,干脆把枪给铁蛋算了,换两个大洋玩玩!”
张灵甫向还在出价借枪的孟铁蛋歪歪嘴,说:“先等等,这小子沉不住气,说不定还要出高价的。”
话音未落,果然又传来孟铁蛋那焦躁的声音:“五个大洋中不中?五个大洋借一杆步枪!”
闻报自己的一个大队被堵在黑水坳里出不来,小林一良震惊得半晌说不话来。这时候,他的主力正在奔袭廿八都的路上,和另一部打阻击的支那军交上火。跑来报信的是周大杆子,皇协军除留下一个营守虎背山以外,已经全体赶赴黑水坳。
一向自以为用兵如神,运筹帷幄的他万万没想到会出现这种被动局面,两边都不妙,到底要顾哪一边?
186骑士精神
186骑士jing神
小鬼子要在咱面前装纯爷们儿,咱也不能掉了链子,让他们小看。 ——陈公勇
小林率军打来时,一块大石头上遗留着吃剩的米饭和和没喝完的菜汤。
支那军逃得匆忙,火堆还燃着火,食物还热着。
就是几杆崭新的中正步枪和几颗新式的美造手榴弹都没来得及带走,遗弃了下来。
小林踏上虎背山、用战刀挑起一条的裤子时,便已断定支那人溃不成军,连裤子都来不及穿了。按作战意图,他应直取廿八都,而大可不必理会这股溃军,但由于支那人使用桐油、偷袭的诡计,让大ri本皇军蒙羞,不全歼不足以泄愤,意气之下,他作出了看似“双保险”,实际上两头失策的决策:分兵进击,岛田大队乘胜追击,两个大队则继续向廿八都前进。
小林一良现在面临两种选择:是继续进攻还是回头救援?皇协军战斗力一般,自身都难保,肯定指望不上。如继续进攻当面之敌,岛田大队则全军覆灭,损失三分之一兵力;如回头救援,则又前功尽弃。
“太君,依小人之见,还是丢卒保车,拿下廿八都比什么都重要!”周大杆子见小林大佐蹰躇再三建议道。
小林一良为难地摇摇头,说:“大ri本皇军各师团都来自于神瀛四岛,官兵亲如弟兄,从无见死不救的记录。再说。少了一个大队。又有一个中队因误食桐油而未痊愈。实力已大减,即使能够到达廿八都,也是孤军深入,兵力单薄。”遂下决心回头驰援黑水坳。
一口气赶到20多公里远的黑水坳前,山沟里的枪声连同风雨声都已经稀落下来,突围出来的只有大队长岛田等寥寥数人,皇协军还有两个连幸亏胆子小,没进山沟才保住一命。狼狈不堪、衣履不整的岛田见到联队长。羞愧难当,眉锋在无言抽搐的小林一良,目光锐利地盯了他一眼,只说了一句:“你看你像什么样子?把军装穿整齐!”
“嗨!”岛田一跺脚,迅疾扶正军帽、扯平衣角、扣好风纪扣。
惊魂未定、浑身泥水的皇协军们,一见来了援军,顿时腰杆硬了,冲着山上喊话道:“弟兄们,中国人不打中国人,投降吧。皇军的大部队来了!”
山头上传下来一声粗俗的回话:“你个婊子养的还配当中国人?老子信你的邪,你姆妈都被太君jiān了还管别个叫爹!”这是一句典型的湖北方言。周大杆子被骂得似懂非懂,眼冒金星。
这是一支什么军队?如此没教养!小林一良愤怒地扒开周大杆子,仰起头朝上喊道:“山上的支那军听好了,是英雄是好汉何必骂人?有本事摆开阵势决战一场,下桐油、设埋伏皆小人所为!”
另一边山头上,响起一声冷笑:“哈哈,贵军什么时候文明过?什么时候光明正大过?烧杀jiānyin干得还少吗?伪装我军进行偷袭一类的卑鄙行为也没少干吧?至于摆开阵势决战一场云云,咱不是没交过手,虎背山上的四次冲锋是怎么被打下去的?!”
听到这冷冷的带着那种豪放秦腔的嗓音,周大杆子心里一个激灵,觉得好耳熟。
小林一良辩解道:“阁下此言差矣,有一杆子打翻一船人之嫌。本联队向来光明正大,从不屑于偷鸡摸狗!如有兴趣,你我在山下一对一过过招,如何?”
“一对一过招?行啊,不胜荣幸至致!不过,阁下大老远地绕道而来,想必也没有心思与本人单挑吧?廿八都还等着贵军去赶集呢。如有说错,那必定是本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还望海涵!”
小林一良被对方一语道破天机,噎得说不话来。
这时候,周大杆子终于想起一个人来,一个久违了的不威自怒的形象在他的脑海中跳出来,他急急地叫了一声:“太君,他们是七十四军的!与您对话的这个人叫张灵甫,我认识他,他是七十四军五十八师师长,此人读过běi jing大学和黄埔军校,文能双管齐下,武能左右开弓……”
嘿嘿,原来他们就是七十四军的,这真是棋逢高手啊……
小林一良肃然起敬。
站在他身后的岛田上前请战道:“长官下令攻击吧,本人愿以血洗血,踏平支那军——”话未说完,却一声惨叫,一团血水从胸前迸溅而出,接着向后一仰,摔倒在地。
众人急忙闪开,各自找地方隐蔽。
山头上又传来那冷冷的声音:“对不起了,贵军今天打了我们一个狙击,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们得还一枪,仅此一枪,还算公道吧?”
小林一良贴在岩石后,默默地看着地上的岛田,刚才他还手脚抽搐了几下,现在一动不动了。天sè也渐渐黑下来,如此僵持下去不是办法。鉴于当面之敌为有备而来的支那王牌军,且本联队损兵折将,奇袭廿八都的意图已很难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