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女云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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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女云七-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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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七只觉额头一阵微凉,便知眉上的乔饰已被卸去。面前的男子眼梢含笑,眸光紧紧将自己锁了,眼底却渐渐透出一丝寒意。
阿七也顾不得别的,只咬牙重复道:“你是如何知道——”
此时便觉腰间一紧,却是苏岑一手将自己自椅上捞了起来,接着只听他缓缓开口道:“说,绮桐馆究竟是何底细?阮暮锦又是何人?”
阿七鼻尖将将触到他胸口,鼻间充盈着淡淡的苏合气息,脑中倒越发清醒,当即挽起唇角,柔声道,“苏公子记性果然不好,何苦再追问一遍?我若肯说,早便说了——”
苏岑只冷冷一笑,“那是之前,现下却不同了——”一面说着,扬手轻轻除下阿七束发的锦带。
阿七只觉发际一松,一颗心也随着沉下去,只暗暗咬了牙,面上却不肯露出半分。此时便见苏岑将那锦带凑至鼻间轻嗅,眉梢轻挑,仍是低低问道:“果真不肯说么?”
阿七报以冷笑。
“都道江北多死士,性命名节皆可抛却。。。。。。听闻陈兄提及姑娘也是江北人士,莫非竟是真的?”苏岑缓缓说道,一手紧紧箍在阿七后背,一手执起她腰间的带子。见阿七双唇紧闭,仍是不吐一字,便将那带子轻轻抽离,“早知你是女子,苏某先前如何舍得对姑娘下狠手?”
看着阿七面上血色渐逝,苏岑手上并不停顿,弃了那带子,轻笑着将她前襟拉开。此时却见白光一闪,苏岑眼也未眨,反手便扣住阿七扬起的手腕,接着便是“当啷”一声脆响,阿七手中的白瓷茶盏触地而裂。
只见苏岑笑容轻佻,“如此妙人,却这般不解风情,不是用酒泼,便是拿茶盏砸——明苡还真是没将人调教好!”
阿七依稀记得,身后桌上除了自己方才喝水的茶盏,便剩下一副烛台,此外便无他物——现下的情形,虽无刀剑血光,但心中惊惧,绝非往常遇险时可比——突然暗恨自己往日学艺不精,从未将继沧的提醒放在心上。此时只得将心一横,开口笑道:“苏公子却要做什么?”
苏岑笑着缓缓道:“我做了你便知——”
阿七轻笑道:“可惜,今日却是不妥——”见苏岑手上一顿,便接着道,“奴家现下正不方便呢——”
苏岑却轻轻一笑,“不妨事,我向来不惧那些所谓阴物秽物——”一面说着,单手便将阿七的外衫扯了下来。
阿七终于变了脸色,浑身抑制不住微微发抖。苏岑便将她抵至桌沿,沉声道:“我再问你一遍,说是不说?”
阿七心中哀叹,自己如此年轻,难道竟要断送于此?
“姑娘果然颇具风骨——”苏岑眸光微闪,将将要有动作,便听阿七低声叫道:“等等——”
不知为何,苏岑只觉心头一空,却仍是开口笑道:“如何?”
“你先放开我,我不愿在这里——”阿七低声道。
苏岑不想她竟这样说,顿时反倒哭笑不得,便将她略略松开,“——姑娘中意何处?”





七十 一别苏郎(2)

只见阿七轻轻抬起一只手,遥遥指向苏岑身后,口中迟疑道:“那边——”
苏岑眼角一扫,阿七所指却是床榻,心下暗笑,正待回头将她讥讽两句,只听身侧啪嗒一声轻响,眼前立时漆黑一片,接着便觉身前一空。
苏岑心中暗骂一声,却也不动,只静立桌前,屏息静听。
阿七将将打翻了烛台,右手被热油燎得生疼。此时闪身躲到桌角,距苏岑不过二尺,耳边静寂无声,只觉后背一阵冷似一阵,手心渐渐渗出冷汗。
僵立片刻,心知不可耽搁过久,阿七便悄悄后撤。此时那苏岑仍是毫无动静,阿七强压下心头不安,回想着房中摆设,向房门退去。
那阿七功夫虽是不济,步法倒也轻灵,悄无声息,不多时手上已然触及房门,心头不由微微一松,一面想着先冲出门去,再做打算,一面抬手轻轻摸索着寻那门闩。
此时却听头顶一声轻笑,浑身一僵,紧接着整个人便被苏岑紧紧箍住。
“我便猜你不敢跳窗——”苏岑靠在门前,将头伏在阿七耳侧,嗓音极低,好似有意撩拨。
情急之下,阿七只觉气血上涌,新仇旧恨,现下更是一股恼意直顶胸口,双臂无法动弹,便突然抬起下颌,张口狠狠咬上苏岑颈间。
苏岑痛得口中轻咝一声,手上力道却丝毫未减,立时反身将阿七紧紧压在门上。
阿七自是不肯松口,却毕竟年岁尚轻,做不出狠绝之事。此时便觉唇边苏岑喉结微动,只听他狠狠道:“如今即便你肯说,我也不肯再听了!”
一语既出,苏岑自己也愣了一愣,而颈间的锐痛未曾让他恼怒,反倒像点着的引信一般,脑中轰然一片,一把火直烧起来。于是不肯多想,假戏真做,抬手便扯散了阿七的中衣。
阿七只觉身前一凉,口中惊叫一声。苏岑便低头重重吻了下去。
颈间交替拂过男子灼热的气息与唇舌吸吮,阿七不禁浑身轻颤,带着哭声,口中却低低道:“今日若不杀了我,总有一日,你会死在我手中——”
迷乱之中,不知为何这句话却听得分明。苏岑无端带着一丝恼意,终是停了下来,拦腰抱起阿七,一路磕磕碰碰,大步走到床榻边,将她掷在榻上。
黑暗中阿七正待挣坐而起,旋即又被苏岑重重压在身下。只听苏岑气息纷乱,嗓音暗哑,倒似换了一个人:“若不想我伤你,便老实呆着——”
阿七看多了春宫册子,苏岑现下的情形,阿七心中多少明白几分,便乖乖躺着,全身僵直,不敢再动。
等了片刻,苏岑果然将阿七松开,却将她一束长发绕在手中抓牢,低声说道:“好生呆着,我便不会动你——”
阿七此时方觉面上作烧,倒不知为何觉得苏岑会言出必行,索性也不再挣扎,只向榻内挪了挪,离苏岑稍远些。
立时便听苏岑开口说道:“你若再动,我便取迷药过来!”
此时阿七已然平静下来,心中暗道——只怕你是想将自己迷晕了,反倒好过些——却是不敢说出口来。
静寂之中,阿七听着身边男子气息渐渐平顺,心中虽有疑惑,仍是有倦意袭来,缓缓睡去。
仿若只一眨眼的功夫,眉间似有微凉的手指轻拂,阿七不禁拧了眉,口中懒懒道:“姑姑——”
渐渐睁开双目,借着薄薄的晨光,只见苏岑和衣俯在自己身侧,正挑了眉望着自己。
赶紧翻身坐起,却被苏岑轻捏了下颌,似是调笑,又似正经:“不想你睡相却好。回到京中,我便收了你做侍妾。思来想去,既不能放了你,唯有如此最是妥当。”
阿七一怔,却见苏岑起身拿了他的东西向房外走去,一面走,口中淡淡道:“给你一盏茶功夫,赶紧收拾了下楼来!”





七十一 一别苏郎(3)

阿七见苏岑推门出去,便匆匆起身,打点妥当。临行前犹有不甘,推开窗扇,向窗下一望,几次提气,终是不敢自窗口跳下,恨得暗叹一声,悻悻然自房门出去。
苏岑在楼下临窗的桌边坐着。阿七走过去,那小二正用托盘端了清粥与小菜过来。
小二陪笑一面布菜,一面偷眼打量他俩,心下暗忖——这两个男子既不像主仆,更不似友人,昨晚同宿一室,本就十分怪异,现今二人颈间竟都带了可疑淤斑,可想而知昨夜场面何其萎靡而惨烈!当真世风日下啊人心不古!
——神游一番,正自嗟叹,只听苏岑闲闲问道:“店家,不知北边城门几时开启?”
那小二倒先愣了一愣,接着赶紧笑道:“北门开得却晚,客官若是急着赶路,倒可打那西门出去,西门应是开得早些。”
苏岑道声多谢,那小二原也是极有眼色,赶紧拿了托盘离开。
阿七抬眼便见苏岑颈间,恁大一处淤痕,赫然入目,面上便有些讪讪。苏岑却是泰然自若,也不理论。
阿七偏偏耐不住,脱口问道:“你是何时看出——”
苏岑便打断她:“殊不知寝食不语?”心下却暗自思忖——与她同行这两日,自己竟如此大意,昨晚才将将想到——口中自是不肯言说。
待到二人离了客栈,自西门出城,已然身在陵江江北。江北地势平坦,临江远眺,江面雾霭茫茫,天水交接处一线山峦,于晨曦之中忽隐忽现。而暮春时节,水势最是平缓,那陵江便如银练一般,自西北天际蜿蜒东去。
天阔云舒,江风猎猎,阿七坐在马背上,一扫胸中多日来的积郁,不禁回望靖州,古城巍然而立,一缕霞光,正自城墙一处垛口倾泻而出。见那苏岑临风坐于马上,衣袂发丝随风扬起,抬手轻抚踏雪如锦缎一般的皮毛——阿七心中微动,却终是暗自轻叹一声,策马上前,唇边堆起笑意,“如今虽出了靖州,北去二百里仍是虞大人所辖,苏公子可还要自驿道北上?”
苏岑沉吟道:“却也无妨。你可另有捷径?”
阿七便指着江北一处山峦,轻轻笑道:“此山名曰岍越,山势平缓,内中倒有一条近道。相传是旧时一位王侯,因思念葬于山北的亡妻,便命人开凿了这处通道——”
“哦?”苏岑眉峰微挑,“我倒也曾隐约听人提及,不想却是这里。如此也好,便向山中去吧!”
二人便一前一后,策马向那岍越山而去。
行至山脚之下,便见林木渐稀,不复江南那般繁华春景。此时晨霭渐逝,山前隐约一条平坦通路,将将可供两马并驰。
苏岑转身笑道:“可有岔路?”
阿七便答:“公子大可放心,只此一条路,直通山北。”顿了顿又道,“即便有岔路,我这马又如何敌得过公子的踏雪?”
只见苏岑笑道:“不必小看了这马,却是花了你近八百两银子买的,只怕那日马市之上,除此一匹,再无更好的了!”
阿七闻言一愣——怪道这马脚步均匀,即便小跑亦不甚颠簸,先前自马市牵来时便觉心中疑惑,却未及多想,谁料竟是如此这般!当下遥遥指着苏岑,口中恨道:“你竟拿我的银票挥霍——”
“哎?”苏岑换了先前那副无赖神色,“路途遥远,不乘匹好马,岂不颠簸?我却事事为你着想,你倒反咬一口!”
阿七冷哼一声。心中恨道——反咬一口?还在后头!当下也不和他理论,抖了抖手中的缰绳,超出苏岑半个马身,先行进了山中。





七十二 一别苏郎(4)

苏岑不紧不慢,策马跟在后面。见那阿七半晌无话,突然开口笑道:“姑娘除却凫水,骑术如何?”
阿七头也不回,口中淡淡道:“不怎样,比你却好些。”
苏岑便随口说道:“哦?若能跑得过我,我便放了你。”
阿七口中轻嗤一声:“你那踏雪怕是万金也难求得——这等傻事,我才不做!”
只听身后苏岑笑道:“姑娘说对了一半。良驹固然重要,骑手亦不可忽视。”
阿七闻言,即刻将马驻下,回头望向苏岑,“既如此,我们便将马换了比试,如何?”
苏岑轻轻一笑:“该当如此。”
二人当即换了马。
阿七攀上马背,突觉不妥,于是开口说道:“当真我赢了,这马自是听你的,若被你唤回来——”
苏岑笑道:“我苏岑堂堂男子,自是言出必行——”
阿七将牙一咬,俯身顺了顺踏雪的鬃发,“好,你可敢再让我一百步?”
苏岑便将马头向路旁轻撤,轻笑道:“姑娘请——”
只见阿七挺直腰背,双腿轻收,正待策马而出,却突然回过头来。
苏岑不知何故,便遥遥将她看着。只见阿七行至近前,讪讪道:“还要先将行李换了才好——”
苏岑不禁拧了眉,将阿七的鹿皮背囊掷在她怀中,开口笑道:“我的东西却也不重,不必麻烦解下,你当真跑得赢,我也无颜再回京中去!”
阿七便向他腰间一望,冷冷道,“也罢,即便没有行装,将你身上这些零碎儿当了,即便走到祁地,盘缠也尽够了!”一面说着,将背囊背好,口中一声轻喝,那踏雪便飞奔而去。
苏岑只觉身前乌发一扫,旋起一阵冷风,心底不知为何便空了一空。眯眼望向飞驰而去的踏雪,已然隔了自己百步有余。
心念微动,却又静立片刻,方才策马追去。
沿途并无行人车马,唯有耳边凛冽风声,呼啸而过,胸中更是心跳如鼓。阿七策马疾驰,心下暗暗焦急——早先继沧说过的崖边枯树,如何还是不见?
一面想着,只觉面前视野突然开阔,却是一处山坳,散布了几处破败草棚。一如继沧所述,数十名衣衫褴褛、面容槁枯的江北饥民,其间老幼妇孺皆有,正聚集在路旁空地上。
行至近前,阿七猛地将马勒住,将腰间钱袋扯开,向路中央一抛,遥遥指向身后即刻而至的苏岑,扬声叫道:“拦住那匹马,那人有得是银子!”
阿七一面说着,策马便逃。只听身后人声鼎沸,一众饥民回过神来,眼中只有半空里散落开的碎银锭,如何还听得进阿七的话去,只顾得埋头哄抢,乱作一团,立时将山路堵了个严实。
苏岑赶至近前,急急将马勒住。此时便有十数名饥民围了上来,纷纷伸手扯了苏岑衣袍下摆,口中苦苦哀求施舍。
抬头眼见那阿七身影渐渺,苏岑心中暗骂,却苦于手里既无银两,又无兵刃,一时竟无法迫使饥民散开。只得拍了马,在原地打了几个圈子。此时却见草棚中缓缓走出十几名手持棍棒与利刃的男子,面容狰狞,却是山匪。
那阿七一气跑了一盏茶功夫,方才稍稍慢下来。心中却片刻不得安稳——早先继沧自京中返回,便走了此路,原本以为山坳中只有饥民,便将身上带的钱粮散与他们,不想一众饥民却是被山匪收留。继沧与其恶斗一番,方才逃脱,回去便叮嘱阿七,若要沿此北上,切不可在山路上停留。现下阿七想那苏岑虽身手漂亮,却无兵刃,心中终是有些犹豫。偏偏此时身下踏雪似是有了觉察一般,嘶鸣一声,踟蹰不前。
阿七将心一横,俯身低声对它叹道:“罢了,我当真便是明苡口中的傻子,带你回去找他便是。”一面说着,掉转马头,竟不待她有所动作,踏雪便疾驰而去。





七十三 一别苏郎(5)

远远便见山间路上满地狼藉,饥民早已四散一空。
阿七还未将人看清,那踏雪便奔至近前。
只见苏岑半边面上皆是鲜血,正徒手与剩下的几名山匪缠斗。此时踏雪一声嘶鸣,山匪回头看时,倒愣了一愣。
苏岑便伸手遥遥向踏雪背上一指。
阿七立时会意,一把抄起那长布包,取出看时,果然是一只剑匣。打开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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