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害怕了,这简直要比让她自己面对死亡时还要害怕和绝望。她的身体不住地颤抖着,此时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抱着秦铮。用满是冰凉泪水的脸紧紧贴着他滚烫的脖子。感觉到他的双臂环住了自己的腰身,感觉到他的一只手轻轻拍着自己的后背。
忽然殷凝想起些什么,她把头从秦铮的颈窝里侧过去,正好看到卓清皱着眉看着正相拥在一起的他们。从卓清的表情上殷凝似乎捕捉到几点信息,疑惑、探究、玩味还有不置可否的态度。不过殷凝能够肯定,卓清并不后悔他做出的判定。
殷凝对上卓清的目光,用满是感激的眼神对着他点了点头,依旧用口型对着他说了一声,谢谢。看到卓清会意的点了下头,殷凝再一次回过头去把自己的脑袋埋进秦铮的颈窝里。
此刻,殷凝只想牢牢地抱着秦铮,根本不肯放手。也不在乎顾丰登的突然暴毙,有没有吓到离他很近的宁晓羽,不在乎卓清的心里是不是充满了因为杀人而异常不安的犯罪感。她只在乎秦铮,他还在,还在自己的身边。
秦铮抱着殷凝,轻拍她的后背。另一只手则抚摸着她的头发,“没事了、没事了,不怕,不怕,已经没事了。”
这一天,殷凝基本上可以用大喜大悲来形容。只觉得自己的心被绑在了过山车上,不断地起起落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也许是卓清判定顾丰登有罪的那一刻起,他们脖子上的芯片就停止了发热,很快就逐渐感应不到它的存在。但如果用手去触碰它所在的位置,还是会觉得有些疼痛。
至于卓清为什么会突然变卦选择顾丰登?当然主要原因并不是因为殷凝的祈求,才让他改变了注意。而是他在一瞬间的挣扎和思考之后做出的决定。
为什么他最终选择的是顾丰登有罪呢?
卓清到底也不是个傻的,或许他并没有秦铮聪明厉害,但有些事情只要过过脑子,也能够猜测出一分二分。就好比之前在花房的时候,秦铮说出宁晓羽是幕后人帮凶的事,而顾丰登也不排除嫌疑的可能性。紧接着两个人就因为帮凶一事争得脸红脖子粗。这说明什么?说明顾丰登极有可能也是帮凶之一,至于顾丰登到底做了些什么事?人已经死了,不管是秦铮也好还是他卓清也罢,都无法做出具体的猜测,当然这些有的没的猜测全是后话。
只是当时命悬一线的时候,卓清只想到,如果说顾丰登也是幕后人的帮凶之一的话,那么他可以将同样身为帮凶的宁晓羽和顾丰登两个人进行比较。就是将他和宁晓羽同时摆放到天枰上去称一下分量。当然这里的分量不是体重,而是这两个爪牙对于幕后人的帮助,还有这两个人对于还活着的人的危险指数来说。卓清认为,顾丰登远远要比宁晓羽危险的多。原因很简单,且不说他究竟帮助幕后人做了多少事,就说他万一又要做些什么,试问一个中年男人的体格气力和行事的周密程度,绝对要比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生的气力大得多,想得深很多,且难对付的多。所谓姜是老的辣嘛。
那么秦铮呢?说实话,卓清一开头真的有打算直接判定秦铮有罪。因为卓清始终都觉得秦铮是个未知的炸弹。对他摸不清底细。
就他自己平时的观察来说,卓清觉得秦铮太冷静、太聪明、太危险,同时也太可疑。为什么这些原因会成为卓清想要杀掉秦铮的原因?
首先,卓清并不清楚除开自己之外的其他任何人的底细。对于他来说,秦铮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个男人即便面对危险也太过镇定!仿佛每走一步都成竹在胸,四平八稳,不急不躁。试问在这样险象环生的境地中,谁能够做到如此?可是奇怪的,这个秦铮给他的感觉就是如此,让他不得不对这个人敬而远之。而且他还从郑穆昀的口中得知,秦铮和另一个名叫殷凝的女生均是通过了好几关游戏的幸存者,他对秦铮的怀疑就更加的强烈。为什么,为什么别人都死了,唯独这两个人活到现在呢?他是个新人,不清楚这游戏究竟是怎样的凶险,但有理由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吗?
其次、随着一天一个死者的逐渐产生,每一次面对死亡。他都注意到秦铮均是过分的镇定,即便他知道秦铮在游戏之外的身份可能是法医,可他还是对于这样不畏惧死亡的人有所忌惮。
最后,就是秦铮偶尔不经意之间给人的一种主导地位。处事不惊的应变能力,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已经不再是让人折服的事,而是让人畏惧的一件事。所以凭借秦铮给他的印象和感觉,如果说这个人一旦和幕后人扯上一星半点关系的话,那么对于其他人的生存来说都是一个异常恐怖的存在。所以当时卓清确确实实对秦铮起了杀心。
可是为何他半路改变了主意。是因为卓清向自己提了一个反问。如果说他们两个人,即顾丰登和秦铮,如果均没有和幕后人扯上关系的话,谁对于众人逃离这个游戏的帮助更大?
答案显然是秦铮!至于顾丰登,顶多是他做得一手美味的菜肴,但恐怕对于游戏的顺利过关,真的没有太大的帮助。
所以,也就是因为一瞬间的反问,再加上他看到站在自己对面,满脸泪水的殷凝,她的眼睛中那份害怕失去身边的人的恐惧感,卓清知道那份情是真的,试想有这样眼神的人,应该不是那种为了自己保命,而不顾一切的将别人推上断头台的人。于是,卓清决定赌一把,并且在半路中改变了主意。
“顾、顾丰登的尸体要怎么办?”宁晓羽弱声地问道,即便用力克制,但是她说话的声音还是在打颤,显然是吓得不轻。再看她的身上,因为顾丰登被引爆的时候离她的位置比较近,所以此时宁晓羽的脸上和衣服上都沾到很多红色的血迹,让她止不住的暗抽冷气。因为她晕血,害得她差点没有直接晕过去、
听到宁晓羽的说话,秦铮抬眼看了眼宁晓羽,冷冷地说,“等一下,我们一起把他的尸体搬到酒窖去。”
宁晓羽被秦铮冷厉的眼神吓了一跳,她自然知道这是他在警告她,警告她好自为之,不要一错再错。心下会意,不敢有什么行动和口头上的表示,只是怕站在一边的卓清有所误会。于是之投给了秦铮和殷凝一个歉意的眼神,便回过头去,自顾自的走到厨房的水池边,用清水洗去喷溅到脸上的血渍。
稍作收拾,秦铮又宽慰了殷凝几句,待众人调整了一下心情,便准备由两个男人合力,两个女人跟随,将顾丰登的尸体用被单兜着,抬到酒窖去,摆在钱环海尸体的旁边。
由于现在已经是第七天的凌晨一点多左右,整个空间的光线均是比较暗的,就好像半夜十分。然而之前在客厅的时候,因为茶几上点着几只从装饰品架上找来的蜡烛,另外再加上客厅墙壁上的画已有好几盏灯亮起,所以光线还算明亮。可是现在前往活动厅的路上,没有光源照亮,于是两个女生只得拿着蜡烛,一前一后的跟随着两个男人和一具尸体,为抬着尸体的两人照明。走路时,手里蜡烛的烛火因为步子的颠簸而变得摇摇晃晃,光线因此忽明忽暗、摇摇曳曳,顿时将活动厅死寂的气氛瞬时烘托得诡异起来。
“好了,就摆在这了吧。”秦铮用下巴努了努钱环海尸体旁边的位置。
卓清点了点头,二人合力慢慢将顾丰登的尸体放下。要知道顾丰登本来就是个大胖子,而且人又高大,本身就重的可以。现在人死了,所有的肌肉全都松垮下来,更是沉重无比。从客厅到酒窖的这一段路算不得短,却也算不得漫长。却已经让两个搬尸体的男人搬得浑身是汗,气喘吁吁。简直和举着两个十公斤的哑铃,一口气跑了一千多米似的累。
放下顾丰登的尸体,两个男人均是呼了口气。
稍微缓和了一□力,借着两个女生手里的烛光,秦铮将两具并排摆放在一起的尸体重新盖上被单。等一切收拾妥当,秦铮对着其他几个人说,“请稍微等一会儿。”
宁晓羽和卓清点了点头,知道秦铮是想再看一下那个隐藏在酒架后面的密室大门。自然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安静的等在一边。
殷凝知道秦铮要干什么,无需他多说半句,十分默契地举着手里的蜡烛,跟着他走到那面墙边,看着他从酒架上抽出那瓶没什么灰尘的酒。然后接过他手里的酒瓶,将自己手里的蜡烛递给他。看着他将蜡烛对准了酒槽里的密码输入器照了照,看了一会儿,皱着眉思索了片刻,又轻轻摇了摇头。
“还是解不出吗?”
“嗯,可能性太多。毕竟关于幕后人的信息还是太少,仅仅按照我们对于他的一些了解,恐怕远远不够。”秦铮叹了口气,将手里的蜡烛重新交还到殷凝的手里,接过酒瓶。当他刚想要将酒瓯塞回酒架的时候,忽然看到瓶酒瓶贴上的年份,竟然是1987年。
1987?这是巧合,还是?这几个数字竟然和他从密码输入器上得出的密码数字不谋而合了四位数,难道,密码和1987有关?
秦铮皱了皱眉,他必须再好好想想。要知道输入密码的机会只剩下九次,他必须慎重对待。心里有了计较,也不再多做逗留。看了眼手里的酒瓶,并不准备再将它放回酒架上,不如直接拿着它和众人一起返回客厅,然后研究看看。
169、内心谴责。。。
也许是因为零点刚过,大家又不曾好好休息过的关系,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呈现出疲倦的状态。这种疲乏的状态是非常危险的,因为它很容易让人产生恍惚的感觉,尤其是周围的警惕性会下降,变得迟钝不敏感;对于时间的界限,也开始变得有些模糊。
今天是第七天了吧,殷凝在心里想着,机械地拖着两条沉重的步子,走到秦铮的身边。似乎他们才面临了一次死亡,这么快又要面对新一轮的危险,不知道第七个死者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诞生。
殷凝叹了口气,她已经管不得那么多了,现在最好是能够躺在床上好好地睡一觉。这算不算已经对死亡感到麻木了?反正只要不是她在意的人,她都懒得去管,也根本不在乎谁会是下一个死者。
“走吧,我们回去,大家轮流休息一会儿。”秦铮把酒瓶拿在一只手里,另一只手自然而然的牵起殷凝的。
卓清和宁晓羽点了点头,随即跟在了后面。
“你拿这瓶酒,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殷凝瞥了眼秦铮手里的酒瓶,她走得很慢,一只自由的手里拿着蜡烛。蜡烛很圆、也够粗,但却不够高,属于矮胖的形态。虽然不会因为蜡烛被点燃,就马上会有蜡油滴下来。不过也正是因为蜡烛矮胖,点的时间长了,烛芯周围的蜡全都化开,在里面形成了一汪透明的蜡油。其实殷凝大可以把蜡烛里的蜡油都倒掉,这样走起路来就可以爽利很多,不用小心翼翼和端了碗热汤似的。可偏偏她手里的蜡烛是矮矮胖胖型的,偏偏还没有锡纸做的托底。如果把蜡油倒掉,那么烛火很快就会把蜡烛的底座烧穿,直接烫到手。所以这时殷凝走得有些慢,一边走路,一边看着手里的蜡烛。看到烛芯周围的蜡油因为走路的动作晃呀晃的,生怕它翻出来淋到手上。尽管不会烫伤,但被滚热的蜡油淋到还是会很痛。所以这次她走起路来格外的小心,力求四平八稳。
虽然并排走在自己身边的秦铮人高腿长步子大,此时也只好体贴的配合殷凝慢慢走,“恩,现在还不清楚,我要好好想想,到底错在哪里。”
“你没有错在哪里,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是这场游戏太不公平。”殷凝再度将视线离开因为走路晃动而摇曳的烛火,抬头望着秦铮的侧脸。她看到他的侧脸在火光的映衬有些疲倦,不禁心疼起来。要说累,其实秦铮是最累的,平时想得问题就要比他们多太多了。而且他一直都照顾着自己,让她在他的身边安心的栖息着,就连睡觉的时间也是他守着自己,而秦铮却很少有时间休息,一直都保持的警惕。殷凝忽然很想伸手去抚摸他的侧脸,让他也靠着自己的肩头休息一会儿,哪怕只是一小会儿也好。
感觉到殷凝的目光,秦铮也回过头来,嘴唇微微抿起一个弧度,拉着她继续往前走。
而他们的身后,宁晓羽则和卓清并排走着。两个人之间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各自沉默着。宁晓羽举着和殷凝手里一摸一样的蜡烛,所以走起路来也是格外小心,而且她手里的蜡烛燃烧的时间要比殷凝的更长,烛芯周围的一汪蜡油已经快见底了。托在手里,她已然能够感觉到从蜡烛底部传来的热度。
一边走着,宁晓羽想找个契机谢谢卓清,谢谢他刚才没有判定她有罪,让她逃过了一劫。否则现在钱环海的尸体旁边躺着的就不是顾丰登,而是她宁晓羽了。
“刚才谢谢你。”宁晓羽鼓起勇气说道,她并没有回头,只是看着自己脚下的路,而且说话的声音也很轻,不过却足够让身边的卓清听清楚。
卓清冷笑一声,瞥了眼身边的宁晓羽,语气很不友善,“感谢?自己的生命因为别人的施舍而得以继续存活下去,是应该感谢的。那么因为你的不择手段而死去的那些人呢?你是不是同样需要感谢?他们可都是你的替罪羊啊!”说完这些,卓清加快了脚步,把宁晓羽一个人甩在了后面几步开外的地方。
听到卓清这么说,宁晓羽一下就愣住,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脸色变得煞白。因为她的一个急刹车,手里蜡烛的蜡油摇晃了一下,洒出很多淋在了她的手上,滚烫滚烫的,一阵钻心的疼。
“咝——”宁晓羽疼得厉害,可只是轻轻倒抽了一口冷气。若是换做从前她那种小女人的性格,手上淋到了灼热的蜡油,她一定会慌乱的扔掉手里的蜡烛。可是现在的她没有,硬生生的将这份疼痛忍了下来。因为灼痛感,宁晓羽端着蜡烛的手不住的颤抖着。她咬紧牙关,命令自己要忍住,这是她对自己的惩罚,似乎只有身上遭受到一些痛苦,才能够让她的心里好受一些。
尽管她不是那个把曹雯雯拖到花房,打开蜂房,让马蜂蛰死她的那个人。那些都是顾丰登干的,不过她确实是全程陪同了,参与了、目睹了曹雯雯的整个死亡过程。至于曹雯雯为什么只留下“MAID”作为指认凶手的信息。是因为在曹雯雯被杀死的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