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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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音渡- 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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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您想呀,要是您杀了郡王,不就是和朝廷失和了,若是朝廷发兵来攻,难免要生灵涂炭!您看您都是做娘亲的人了,就算是为肚子里的小将军积点德,让湘西和夜郎的百姓免于战争,神灵定会庇佑您的小将军一辈子平平安安!”

萧缘书冷冷一笑,道:“朝廷现在四面楚歌,需要应对的可不止是西夷诸国,还有各个叛乱的藩王。德昌那个匹夫作茧自缚,不顾战势大局,不顾天下百姓,将夫子谋害。西南一带的将领多半是肃王旧部,现在岂会再听令于朝廷?德昌帝现在已经是孤掌难鸣,不过一个亡国之君!本将又何惧之?”

“这……”薛太监在宫里呆久了,只觉得皇上便是天,就是发生再大的变故,地会陷,可天绝不会塌!他被萧缘书一番话说得有些词穷,心里却不以为然,天家就是天家岂能说改就改,说没就没?无论如何,救下泰安郡王要紧。只要救下郡王,不仅能保住自己的性命,以后还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主意打定,薛太监慌忙开口道:“萧将军,萧将军,话不是这样说!您即便不惧朝廷,可您想呀,您处斩了王爷对您没有半分好处,那您何不如等上奴才十天半月,让奴才回京禀报圣上,筹集一些银两前来赎王爷!”

萧缘书看了看他,缓缓点头,微微笑,称赞道:“这确实是一个好主意!只是,要本将等那么久,你觉得可能吗?”

眼见她脸露笑容,薛太监还来不及开心,她话锋便转了,薛太监呼吸一滞,差点把自己给岔了气!萧将军等不了?那可不行呀!

萧缘书斜睨他一眼,眼中光芒一闪,柔和说道:“你看,你现在回京再回来,路上耽误的时间还有筹集银两的时间,算起来真不少,本将实在等不了那许久!再说你带着那么多银两赶路,路途遥远,难免路遇不测……本将想了想,不如……”

“不如什么?”

“本将听闻如今率兵镇守鄂南抗击湘中王的是镇国将军,査老将军素来有忠君爱国之名,你若是有心救萧策,倒是可以去他那里寻些银两和马匹来,算上路程,来回也就是半个月!且路途短了许多,你也安全许多!”

“这……萧将军着实为难奴才!如今鄂南正是大战在即之时,奴才从哪里弄得银两来?”

“军饷!本将听闻,査老将军得了朝廷军饷二十万两!本将也不贪心,你只要拿个十万两来见本将,本将定会放人!”

薛太监闻言开始盘算,当初离京之时,德昌帝为了让他可以方便行事,曾给了他一道密令,令各地官员皆得听令于他,且又赐给了他行龙玉为证,加上他是皇上跟前的红人,査老将军又是忠心耿耿之人,挪些银两来赎王爷当是不难!

薛太监是自幼净身入宫,已然只是攀附权贵而不知家国大义。在他看来,只要救出萧策便是大功一件,至于这个过程,还有擅自挪动军饷的后果,便都是不值一提的!

思及此,薛太监道:“好!奴才这就前往鄂南筹集十万银两救助郡王!只是……”

“什么?”

“还请将军准许奴才见上泰安郡王一面!”

“好说,你随我来!”

萧缘书心情极好,算算日子,她已经几个月没有见萧策了。本来是不打算见的,不过今日倒是可以破例见上一见,毕竟自己是借了他的手对付他的父亲。

萧策无神的坐在榻上,望着窗外葱葱郁郁的树木,他被关进来时,这些树木还是枯枝,如今却已经是绿树成荫,时间过得真快,有三个月了吧!

从楼韧死后,萧缘书再也没有来看过他,真的就将他当成了敌人,不顾他的感受和生死。有时候,他会想,要是萧缘书当时一剑将他杀了,她过后会不会后悔,会不会许多年以后还会想起他?偶尔觉得愧疚和伤怀,她到底还是辜负了他!

不过,这些他都无从知道答案,就像他不知道萧缘书什么时候会再想起他,会再来看看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楼韧死了,萧缘书绝望了,可他萧策何尝不是也绝望了!

好像一夜之间,曾经憨厚纯真的那个少年,在世间消失不见,随着楼韧的死,消失在茫茫宇内,令人无迹可寻!

咯……吱!这是殿外大门开启的时间,听到这声响,他微微感到有些惊讶,那扇门一天只会开启两次,便是宫奴为他送饭之时。

说起来,萧缘书不算苛待他,每日里的膳食虽然不能说是珍馐佳肴却也是四菜一汤,味道可口。此外,她还命人准备足够的换洗衣物给他。

比起一般的人质和囚犯,他的日子委实好过,没有皮鞭、没有辱骂,甚至于侍候他的宫奴态度也是十分恭敬。这一切的一切,真就让他以为萧缘书还是关心他的,把他关在这里,不过是她生气了,在和他闹别扭,等她气消了,便会好的。

呵呵,多么可笑的想法,多么自欺欺人的认为!

刚刚被关进来时,只要听到殿门开启的声音,他就会不禁期待的向外看去,希望是她终于不忍,终于记起了他的好,来探望他。

只是,一次一次的希望,换回一次一次的失望。

若问他绝望了吗?应该是的!

可,若说他真的不会再有期望吗,其实他自己也说不清。

大殿门开,他听到了脚步声,不是一个人的,这么说……真的是萧缘书来看他了?

他抬头看向尚未开启的里门,百感交集,也不知道是希望来人是她,还是不希望。

咯……咯……里门开启,明媚的眼光散落进来,伴随着阳光来的还有几个人,其中一个便是他*思念的人!

真的,竟然真的是萧缘书!

萧策有些呆滞,她居然来看他了!

只是,他的眼光从她的脸移到她已经圆起来的*上……

她的肚子,怎么会……怎么会……难道说,她怀孕了?

谁的呢?这个孩子是谁的?

原本他以为应该是心静如死水,可怒意忽就冲上了他的头顶,他咆哮着说:“萧缘书,谁的?你怀的是谁的孽种?”

他的声音因为久未说话而有些嘶哑和涩然,听起来微微刺耳。而他的外貌更是吓人,胡子已经长到了脖颈处,头发蓬乱未作打理,眼窝深陷眼底黑青,肤色惨白如行尸。

薛太监先是一惊,待认出是他后,忍不住放声哭嚎起来:“王爷呀王爷,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要是万岁爷看到,可不得心疼死呀!这是造的什么孽呀?”

“闭嘴!”萧缘书和萧策同时不耐烦的转向薛太监,冷冷喝斥。

薛太监慌忙噤声,可还是抽抽噎噎的挽起衣袖抹眼泪,好似萧策所受的苦他能全然感受到一般。

“我问你话!萧缘书,这个孽种到底是谁的?”

说着,他就摇摇晃晃的从榻上站起起来,跌跌撞撞的想着萧缘书走去。为了防止他逃跑,萧缘书命人每日在给他准备的膳食里面下了药,长期服用下来,他便是走路也有些吃力了!

走到萧缘书面前,他已经是气喘吁吁,刚要伸手拉扯她的衣袖,却被一旁随侍的侍卫伸手挡住一推,他站不住啪的一下摔倒在地。

“王爷,王爷!”薛太监忙上前扶他,本来还想瞪那侍卫一眼,结果见到对方眼中的冷意,薛太监忙缩了缩脖子。

萧策还是不死心,由着薛太监搀扶他,自己却忽然不在意,仍是追问:“萧缘书,你回答我,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萧缘书微微皱眉,十分不解,为何萧策被关押了这些日子,蛮横的口气和自以为是的秉性一点未变。

她下意识的用手摸了摸肚子,动作缓慢,表情渐渐柔和,道:“这是我与夫子的孩子!”

“楼韧?”这个答案虽然他刚才就隐隐已经想到,可亲耳听她承认,到底还是一时难以接受,本以为她和楼韧只是心意相通,没想到早已经暗通渠款!

他恨,好恨!

恨极了,他又悲从中生,太可怜了,他萧策就是个可怜虫,居然什么都不知道,独自一人自说自话过了这些年。

到此时,萧策终于明白,萧缘书是多么的爱楼韧,爱到即便是楼韧死了,单就怀着他的孩子也能令她露出难得的柔和目光,爱到自己做再多也是枉然!

他哈哈哈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掉了下来,才说道:“萧缘书,你狠,算你狠!”

萧缘书见他满目忧伤,心有不忍,忙转开了视线,对着薛太监说:“薛总管,你要看人本将已经让你看了,你还不快快离去?”

“老奴,老奴不走了,老奴要留下来照顾王……”薛太监的话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因为萧缘书身旁的侍卫忽的拔出刀,银闪闪的刀光在他眼前一晃。

他咽了咽口水,改口道:“王爷,您稍安勿躁,老奴一定会早日将你救回去的!”

萧缘书已然不耐烦,开口说道:“来人呀,将薛总管送走!”

立时,薛太监两侧站了两个虎背熊腰的侍卫,他不敢多话,缩了缩脑袋,小心的走出殿门。

“你跟薛总管说了什么?”萧策不冷不热的问依旧站在殿中的萧缘书,目光看向门外,薛太监已经走得不见了踪影。

“没什么!不过就是说我要将你处斩!”萧缘书漫不经心的回答。

“你……为何这样说?”

“鄂南现在是镇国将军带兵驻守,那里坚不可破,我需要给它松松根基!”

“什么意思?”

“很简单!我提出要十万赎银才能放你,薛太监着急自然会答应。而刚好,他手里有你父皇的密旨,镇国将军又是忠心耿耿之人,他要是到鄂南要军饷做赎银,一向以君命为天的査老将军怎么会拒绝呢?他不拒绝便只能亏损军饷,大战在即,军饷丢失,你说还有什么军心可言?”

“你……”萧策震惊不已,萧缘书这招好毒,査老将军 将 军饷挪作他用,明明是因为皇帝的密旨,可却为了保住皇帝的英名只能闭口不提。这般一来,这位堂堂的镇国将军,便会被将领所怀疑,晚节不保也就罢了,还会军心不稳!

狠!真狠!

萧策喃喃道:“我竟忘了,你是楼韧最得意的门生,手段真是与他一般!”

“萧策,你也莫要怪我,若不是你父亲将夫子害死,我又怎会如此这般热衷权谋呢?我若是不动手,难道要我坐以待毙等着德昌老匹夫用对付夫子的方法将我和孩子杀死!”萧缘书微微停顿,双眼看向萧策,斩钉截铁的说:“萧策,你听着,我知道这般对你委实不公,但为了保住孩子,为了我们母子在乱世中活下去,我定然不会罢休,只有对不住你了!”



正文 第十五章 何必将军是丈夫(十)



萧策自嘲的笑,她说只有对不住他了,真的只有对不住他了!他明白了,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明白,她为了楼韧可以负尽天下人!他以为弥足珍贵的东西,她已经将之视为草芥,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他看向她,眼神十分平静,不似刚才的激动和愤怒,幽幽的开口说:“缘书,我上次问你可知道我为何会喜欢宇文清源的孩子,你还记得吗?”

萧缘书不解,他为何会在这个时候想起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记得!我也回答过因为那是你的孩子!父母疼爱孩子本来就是天性使然!”

“呵呵呵……我的孩子?当时,我问你可相信我与宇文清源从未同房过,你还没有回答!”他看向她,勾起嘴角又是自嘲的笑,补充说:“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真的不重要!我可以告诉你,我和宇文清源从未圆房,那个孩子不是我的!”

萧缘书一怔,他说得如此认真,当是不假。孩子竟然不是他的!

她看他的眼神不由有些同情,大懿朝虽然因为女子缺少而流行共妻和一女多夫,可那多是没有家底的男子才会如此,但凡有些身份地位的男人,有几个能够忍受妻子除自己以外还有别的女人?

萧策贵为皇子,日后还可能君临天下,必然无法忍受这样的事情发生!

触及她的目光,萧策脸一沉,道:“收起你的同情,我不需要!我早已说过,我从未和宇文清源圆过房,这个孩子我也一直知道不是我的!”

一直知道?既然知道,那他为何将孩子视若珍宝?

想着,萧缘书便开口问了出来,道:“那你为何如此疼爱孩子?”

“呵!因为当初我以为是你的孩子!”

“我的孩子?怎么可能?”萧缘书不由愣怔,双眼圆睁,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确实不可能!你是女子,怎么可能和宇文清源有孩子!可笑我一直被你欺瞒,竟然因为你说你喜欢娃娃的话而一直耿耿于怀!以为你不和我在一起,多半是因为我们同为男子不能有子嗣。更可笑的是,当初和宇文清源成亲也是因为她说你玷污了她的清白!若是要保你无事,我须得娶她!”

说着,萧策问她。“你是不是觉得很荒谬?”

不及她回答,他已经自顾自的说:“是呀,荒谬!我自己都觉得荒谬!竟然未曾察觉,那不过是一场做戏!后来她怀了孕,我还以为是你的孩子,我就想,我们即便不能有孩子,可我就把这个孩子当做自己的,当做我和你的孩子。这样,我们便能在一起,你此生也不会再有遗憾!”

萧缘书听得瞠目结舌,怎么会是这样?

“萧……策,你……”

“你不用多说了!我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可笑!和你相识,一切不过都是镜花水月!若是可以,我宁愿从未到过洪武书院,从未认识过你!”

“萧策,对不起!”

“说什么对不起!你有什么对不起我呢?一切都是我的臆想而已,与你没有半点关系!今天我这样说,不过是因为要和过去做个了断!”

“我……”萧缘书微微犹豫,说:“你再委屈一阵子,两个月之内,我定会将你放走!我能做的,便也只是这样了!”

萧策心里一恸,明明说这番话的目的就是要勾起她的同情,让她心软,让她早日放他还朝!可,听她亲口承诺,他却感到撕心裂肺的疼痛!

真是可笑,也可怜!到了这个地步,还会为她疼!

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能呢?她心心念念的是要为夫子报仇,是要为了孩子争夺天下!而他身为人子,身为天下的七殿下,要做的是保父皇帝位,定天下大乱!

莫说她对他无情,纵使有情,他们也只能空余叹,再无未来!

他扯开了嘴角,露出这几个月来最灿烂的笑容,黑色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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