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祈萦。”
“太后?!”祈萦等她坐下之后,隐忍着身体的不适行礼,“想必太后已经在雍慈宫用过早膳了,儿臣只准备了一点促进消化又暖胃的汤,正热着呢,这就命人端上来。”
“不必了,以后,这些事你也不必*心了。你带着纹竹和如意嬷嬷回你的凤安宫,禁足半年,不得踏出宫门一步,不得过问宫中事宜。”
“……难道,儿臣做的事不合母后的心意?”
“你做的很好,是哀家不想再见到你。陛下整天粘在雍慈宫也不像话,你若在这里,只会弄得乌烟瘴气。”
祈萦一副满腹委屈地神情,“太后教训的是,儿臣告退。”她按着后腰走到门口,却没有迈过门槛,就歪在了地上。
萧雅尔坐在凤椅上不禁担心,难道她已经知道靖宸和婉琼失踪的事?“福仁,哀家进来之前,谁和皇后说过什么不该说的话?”
第157章 美人难囚【157】
“皇后娘娘一直在这里让宫女们打扫,未曾有人接近过她,更没有人说过什么不该说的。”福仁说着,忙叫人抬起祈萦送上肩辇。既然太后已经允了皇后回凤安宫,还是赶紧送走的好,免得老婆子再变卦。
出乎福仁的预料,“快,传御医,传御医……”萧雅尔也手忙脚乱地带了人赶往凤安宫。
一群御医涌到凤安宫,整个后宫也跟着紧张起来。
那群妃嫔早上请安时,便觉得太后不把蓝祈萦折磨至死是不会罢休的,怎么这才不到一个时辰,就转舵了呢?
耶珈夙赶过来时更是闷着满腔怒火。
邱仁诊脉之后,忙禀奏,“太后、陛下,皇后娘娘身体虚弱,又*劳过度,胎气微动,却也并无大碍,臣会调配药膳给娘娘调养。不出几日,即可痊愈。”
耶珈夙遣退了一群御医,坐在床边帮祈萦掖了掖被子,握住她的手,却被吓了一跳。她的手平日清凉,穿暖了也不过是微温,可此时却冰凉,他只觉得她随时都会断了气似地,心也跟着揪起来。
他忍不住指责,“母后,您又对祈萦做了什么?为何她如此虚弱?她有孕在身,您就算想责罚她,也该掌控着分寸!”
萧雅尔暗下心虚,就算有满腔怒火也发不出来,她也担心祈萦这一胎会没了。“她早上起得晚,实在不像话,哀家只是让她把活儿做完才能吃饭,也并没有重罚她。”
不让吃饭还不叫重罚?耶珈夙却也并不不相信她的话,“纹竹,你如实禀奏,皇后起床之后都做了哪些事情?漏掉一件,朕很很地罚你!”
“皇后娘娘洗漱之后就去伺候太后梳头更衣,因说要帮太后娘娘拔掉长出的一根白头发,太后大怒,罚娘娘跪了半个时辰。众妃来请安,娘娘这才被允许站起来。随后,太后又说嫌皇后站在一旁碍眼,就让她去后花园和太监们清扫院子。清扫完之后,太后又说没有什么胃口用早膳,就让皇后娘娘亲手去做早膳,众妃也跟着说,皇后娘娘入宫已久也该显露一下厨艺,好在炎霆王爷正好赶来邀太后去承乾宫用早膳才给皇后解了围。太后去承乾宫之前,命皇后娘娘带人将整个雍慈宫清扫完毕之后才能吃饭……”纹竹越说声音越低,不安地瞥了眼萧雅尔,最后噤声。
“祈萦此时可是两个人,母后,您是要折磨她,还是故意在折磨儿子?”耶珈夙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萧雅尔的新骨肉,为什么她连他心爱的女人都容不下?“母后,您对其他人可以和善可亲,为何对祈萦却如此残忍?”
萧雅尔也无言辩解,“好,好,好,在你心里,母后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哀家这就走,不碍你的眼!”
耶珈夙仍是揪着心,他悄然把真气传输给祈萦,希望她尽快苏醒。“纹竹,你去御膳房端几样可口的粥来,再那些酸甜可口开胃的水果。”
“是。”
他这才发现殿内还少了一个人,“如意夫人呢?朕要她做祈萦的贴身护将,就是为了保护祈萦的,为何又不见她的人影?”
初元从旁回应,“陛下,奴才刚才打探过,在太后惩罚皇后时,已经把如意夫人支开了,说是要她去尚宫局取什么东西。”
“太后这一招可真是高明。”看样子他只能多派些人过来,“去调几个可靠的人来好好保护皇后,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凤安宫。”
“遵命。”
此时,如意夫人并没有在尚宫局,她正在司计房出宫采办的宫人的队伍里,而她身上背着的两个本是装杂物的大筐里则装了两个婴儿。
看门的护卫正在盘查,领首的绿芝盈笑上前,“两位将军恐怕对我还不太熟悉,我是司计房刚刚上任的掌司,以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说着,塞了一袋银子过去,“后面的人都是随我出宫采办的,不宜耽搁时辰,还请两位将军通融。”
“原来是绿芝掌司,失敬。”以前的掌司都是尚宫局的尚宫任命的,此次的是陛下钦封的,自然是不一样的。“请,掌司不必如此客气,大家还要相互照应呢!”
就这样,绿芝示意一群宫人先过去,最后确定没有遗漏了,她才对盘查的两人客气道别。
离得宫门远了,绿芝跟上如意夫人,“嬷嬷,事情紧迫,您去办正事吧。”
“晌午时分,我去采办驻地的庭院找你汇合。”
“好。”
如意夫人直奔祈萦第一次逃出玖澜皇宫时居住过的小院,里面早已经有两对夫妻在等候,见如意夫人带着孩子进来,四个人忙迎过来抱自己的孩子。
如意夫人又从筐里取出两大个锦包,“这里面是金银珠宝,你们回南阕去吧,别忘了对陛下保平安,就说公主也安然无恙。”
四个人没有说话,一家先乘马车走了,半个时辰后,另一家子才离开,临近晌午十分,如意夫人到了司计房采办的驻点去找绿芝汇合,又背了两筐菜,一众人一起回宫了。
馨和殿内,水蓝色的水晶珠帘无声摇曳,几个宫人俯首立于两旁,两盆兰花开得正艳,碧玉香炉里冒出青烟清幽飘渺,馨香四溢。美人屏风上含笑的美人典雅妩媚,更衬得这美人居舒适温馨。
但是,上座上的萧雅尔却正怒火三丈,她正在找那两个冒牌的孩子,可惜没有找到。
她卯着赵美人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没一个让哀家省心的,你说你堂堂一个美人,竟然连两个小婴儿都看不住,你还能做什么?哀家的孙女孙儿被你们弄丢了还没有治罪,连假冒的也没有了,你让哀家到哪里去找线索?”
“太后恕罪,太后饶命,儿臣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两个孩子本是放在偏殿内由乳娘照看的,可……”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孩子和乳娘竟然都不见了踪影,寻也不知该从何寻起。
“也难怪陛下不宠你,除了有往上爬的祸心之外,你还有什么?没用的东西,浪费了哀家的一番苦心,好好在这里思过,没有哀家的旨意,不准踏出寝宫一步!”萧雅尔说完,命令福仁,“传哀家懿旨,停了馨和殿的奉银和一应供给。”
“是,奴才这就去传旨。”福仁一甩拂尘,迈出馨和殿。
正走在宫道上,他碰上正要返回凤安宫的如意夫人,两人打了个照面,彼此行礼。
福仁关切问道,“嬷嬷那边事情可顺利?”
“都顺利,公公那边是否安好?”
“不怎么好,该罚的都罚着了,只是不轻不重,只怕还会有祸患。”
“公公说得对,斩草要除根才好,只是这两颗草本也不好除,眼下不宜再有什么风波,皇后凤体不稳,还在调养,那两颗草还请公公多留意着。”
“嬷嬷放心,皇后娘娘吉人天相,定会重掌后宫。”
两人就这样几句话之后,又背向离开,隐匿在宫墙拐角处的一个身着银白色锦袍的人站出来,无奈叹了口气,又忍不住自嘲笑了一下,悄无声息地如一抹幽魂般飘然离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耶珈炎霆从萧坤尔的丞相府回来,就火速赶往雍慈宫复命,“母后,不好了……”
萧雅尔还从没有见耶珈炎霆神色如此仓惶无措过,他的母妃死去那年,他哭了两天,整个人也只是傻呆呆的,随后被她领到了自己的寝宫调教,这些年,他虽然偶有顽劣,却还算稳重。
“你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都忘了自己是十一王爷了。”
“母后……”耶珈炎霆要开口,但事情非同小可,不宜大肆宣扬,屏退了左右之后,才上前去压低声音说道,“丞相死了。”
“你说什么?”
“儿臣赶到丞相府中时,发现大门紧闭,就从墙上跃进去,谁知府中竟空无一人,那些金银玉器的也被下人洗劫一空。丞相浮尸水中,已经发臭,儿臣把他捞上来之后,发现他指甲和双唇暗黑,明显是中毒后被人抛尸水中的……”耶珈炎霆说着,不敢去回想,他也不敢告诉萧雅尔,那尸体上已经被虫豸咬了多处。“母后……母后,您节哀,千万保重凤体。”
萧雅尔想象不出是何人如此明目张胆的杀萧坤尔,不过,既然不为外人所知,又是下毒,下人洗劫整个府邸,这行凶的定是府中之人,一人造反,其他人效仿。尸体既已发臭,算算日子,萧坤尔是皇帝和皇后入皇城之前就已经死了,凶手——到底是谁?
第158章 美人难囚【158】
萧坤尔是萧雅尔唯一的兄长。她入宫之前,萧坤尔也曾对她疼爱有佳。她坐上凤椅之前,两人也是里应外合,配合默契。如今大功已成,他成了她和儿子最强悍的对手,他如今尚未至六旬,竟已无缘享争斗一生得来的荣华富贵了。
此时,她坐在凤椅上,只觉得孤零零地,锦衣华服金钗美钿之下,只剩了凄怆,再无人能体会。
良久,萧雅尔才开口问,“丞相的三房夫人呢?”他虽然对权势专横,却对三房夫人极好,难道他死时身边就没有人吗?
耶珈炎霆早已打探清楚,“大夫人因贤妃之死一直伤心,在皇城东郊的道观里长居了几个月,二夫人已经疯癫,儿臣去时,她在后院的膳房里披头散发地抓老鼠,三夫人不知所踪。儿臣怀疑,那位年轻貌美的三夫人若非害死丞相畏罪潜逃,便是被居心叵测的下人掳走了。”
“所以,以此推断,哀家的两个孙儿不是被丞相弄走的。命人去道观通知大夫人,找御医给二夫人瞧瞧,看能不能从她口中问出杀害丞相的凶手,再派人去寻三夫人,另外,你亲自去一趟天山,带着哀家的令牌,去把萧遥公子带回来。”
“儿臣遵旨。”
耶珈炎霆领命离开,偌大的雍慈宫越显的空寂。萧雅尔泪如雨下,这是报应吗?她竟在转眼间家破人亡,日后萧家面临的将是无止境的败落了。
而这皇宫之内,她已输给了还躺在病榻上的蓝祈萦。那个女人,一句话不说,便能如此轻而易举地击败了她。
祈萦醒来时,已经是两日后的晌午,口中有一股无法言喻的苦味儿,想必是在她睡着时,有人喂她吃了药。
暖阳透窗而入,明亮刺目,她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是在凤安宫——终于回来了。
殿内的布置比以前奢华了不少,让她乍觉的有点陌生。
正要坐起来,也不知纹竹从哪冒出来的,及时扶住了她,“公主刚醒,不可起得太急,可还有哪里不适?奴婢马上去叫御医。”
“没事了,你去给我倒杯水。”祈萦注意到纹竹身上的是玖澜掌宫宫女的宫装,淡雅的碧绿裙装倒是让她更加清秀了,看样子,耶珈夙已经将她安顿好了。“纹竹,你在玖澜皇宫没有受什么委屈吧?”
“公主放心,陛下宠爱您,自然不会亏待奴婢的。”
接连喝了三四杯,祈萦才觉得完全清醒过来,“陛下呢?”
“萧坤尔死了,陛下去丞相府参加葬礼了。早上一下朝就过去了,刚刚差人来问过公主醒了没,看样子天黑才能回来。”
祈萦只觉得脑子转不过筋儿来,“萧坤尔死了?是暴病还是被谁杀的?”
如意夫人端着一个托盘进来,是御膳房特意给祈萦准备的午膳,几样精致的清淡小菜,还有两样粥。“公主,这些话不要问,也不要再谈论,你如今是病人,对外面的事要一概不知不管不问才好。”她嗔怒瞪了眼多嘴的纹竹,“闲的你没事做了?还不伺候公主洗漱?”
“是。”纹竹也不知自己为何这样听话,只是这略带威严的口气,让她无法拒绝,似一种习惯。
纹竹亲自去弄水,如意夫人放下托盘,扶着祈萦下床。
祈萦却还是忍不住问,“难道太傅不想知道是谁杀了萧坤尔吗?是不是南阕赤练门的人动的手?”
“公主怎么猜到了赤练门?”
“我和夙在花神坡那会儿,萧坤尔派人冒充赤练门的人来杀我。”
“不是赤练门,凶手也追查不到。不过,若是萧坤尔如此明目张胆的追杀过陛下,恐怕凶手会是……”
“你该不会怀疑夙吧?萧坤尔是他的舅舅。”
“公主何时变得如此紧张耶珈夙了?竟连称谓也变了。”如意夫人虽此时才不悦,却早就发觉了祈萦的剧变,她对耶珈夙有了太多的依恋。“臣警告过公主,公主是做大事的人,不可为儿女私情牵绊,更何况,耶珈夙后宫佳丽如此之多,他的情能为你留到几时?”
“我爱他,这就够了。”
“爱?皇族之人,没有资格说这个字。耶珈夙只是在利用公主,公主会明白的。”
“太傅……”祈萦想驳斥,又逼迫自己压住怒火。父皇和母后的目的她还没有弄清楚,不能如此冒然戳破一切,否则,她将永远都找不到真相。
“公主还是洗漱用膳吧,若是臣的话成了现实,也莫怪臣说得太残忍。”
祈萦无话回应,见纹竹端着水盆尴尬地立在殿门口,只得改变话锋,“请太傅日后对纹竹的态度好些,她是母后身边最忠诚的宫女,我不想让她在我身边受到任何委屈。”她不想流泪的,却不明白眼泪为何还是往下淌。
如意夫人没有安慰她,“臣还有要事去处理,告退。”
纹竹端着水盆这才进来,“公主,您没事吧?这个如意夫人到底是谁?为何公主叫她太傅?”
“我本来知道她是谁,现在却并不知道她是谁了。纹竹,你帮我盯着她,看她整天在忙什么。”
“是。”
“那两个孩子可都送走了?”
“早已送出宫,如意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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